第18章 千年雪芝9

魏岚陡然握緊了桌沿,又問:“具體什麽時候?死因如何?”

兩名鬼爪對視一眼,其中一位上前,在魏岚耳邊說道:“一個時辰之內,全家連仆人在內九人,均是被一劍封喉,劍法酷似雪劍宗。”

魏岚飛速思考着:一個時辰,據他所見,雪劍宗的高手都在自己的視線之內,不可能有溜走的機會,難道是叛出師門的弟子?但若真有這樣的人,憑天蛛的情報也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誰……

蘇弋和司彧都在看着魏岚,這讓他意識到現在似乎不是思考這件事的時候。

魏岚拿筷子微微一指孫璐,問道:“總督大人可還滿意?這頓打,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司彧瞪了一眼魏岚,但看到魏岚的蛇眼轉到他身上,只好認了慫:“哼!算她走運。”

魏岚勾起嘴角,往司彧那邊湊了湊:“這就對嘛!冤冤相報何時了,大人身為封疆大吏,怎會因一個小小竊賊之事耿耿于懷?”

司彧攥緊了酒杯,不想理魏岚。

“大人治理塞北可謂兢兢業業,這才能讓塞北的百姓安居樂業。本閣回京之後,一定會在太後娘娘面前多美言幾句的。”魏岚突然從袖中掏出一個信封,壓低了聲音:“何必急着告訴齊王呢?”

司彧大驚,伸手去抓信封,魏岚卻縮了回去,朗聲道:“雪芝已經不能追回,竊賊也挨了打。這事就算過去了,本閣敬二位一杯,願廟堂與江湖再無争端。”

他右手舉着杯,左手還在桌下轉着那個信封,逼得司彧不得不舉杯應和。三人一碰杯,這事就算過去了。

魏岚把信還給了司彧,司彧怕魏岚再拿出什麽吓他,便借口先離開。

孫璐也被人攙扶下去,魏岚表示:這種傷只是看着吓人,不出半個月就能痊愈。

黃默跟着跑了出去看望孫璐,臨走時魏岚悄悄塞給他一包止疼藥。這時屋裏只剩下蘇弋和魏岚二人,蘇弋想道謝,卻被魏岚攔下:

“現在不是道謝的時候,掌門可知今早塞北神醫李義全家被殺,兇手用的是雪劍宗的劍法。”

蘇弋開始也是一愣,但随即堅定的否認:“不可能,雪劍宗近一百年都沒有叛出師門的弟子,而還在山門中的弟子如您所見,今早一個都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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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索到這就斷了,魏岚也想不出別的問題,于是說:“去看看思燕吧,她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思燕的房間裏滿是藥味,魏岚靠在火盆邊,把一顆生雞蛋放在盆沿上。這時思燕醒了,虛弱地叫了聲“掌門”。

“先回答我幾個問題。”魏岚說:“最近十日之內,你有沒有吃過什麽來路不明的東西,或者見過什麽奇怪的人?”

思燕咳了幾聲,艱難搖頭道:“沒有。”

魏岚顯然不信,他深知思燕中的蠱是必須要下在食物或者飲水中的,于是追問道:“真的沒有?”

一旁的歐陽政忍不住了,沖上前罵道:“你有完沒完!剛打了我大師姐現在又來折騰我思燕師姐,你真當我們都是你的犯人嗎!”

蘇弋趕忙制止歐陽政,向魏岚賠禮道:“閣主,說不定她只是一時想不起來,要不,再等等?”

魏岚發出了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你現在不是犯人,本閣沒有理由審問你。但有些秘密守着守着就會變質,到那時如何,誰也說不準。”

雞蛋熟了,那個本應該用來解蠱的雞蛋被魏岚吃掉了。

魏岚最終還是留下一張可以解蠱的藥方,只是藥效慢些。蘇弋表示感謝的同時不理解魏岚為何要幫助素昧平生的雪劍宗。對此,魏岚只說了一句話:

“既是素昧平生,那為何要與你為敵?”

“那總督大人?”

“朝廷的事,蘇掌門還是少過問的好。”

“閣主高義,請随我來,老身有一物相贈。”

居然還有意外收獲!不要白不要,魏岚也沒推辭,跟着蘇弋走到一處稍大的院落,應該是蘇弋的住處。蘇弋帶着魏岚走進偏房,一推書架上一本書,書架赫然裂開,現出一個盒子,打開一看,竟是一株千年雪芝!

“這時祖師爺的祖上傳下來的寶物。其實本就是個補品,只是多年來一直被人以訛傳訛……唉,我那傻徒兒……”說到這,蘇弋已經完全沒了掌門的氣質,只像個操心的老母親,關心着孩子們的未來:“她不會留下什麽案底吧?”

魏岚搖頭,收下雪芝,耳邊是蘇掌門長出一口氣後的感慨:“太好了,若是我連弟子都保不住,如何對得起我那早早離世的夫君啊。”

魏岚想着既然別人願意幫你一個小忙,那麽她大概率也不會介意再幫你一個大忙。于是,魏岚拿出那根木簪遞過去:“蘇掌門,在下還有一私事。您久居塞北,可知這雪松木的簪子是用什麽雕刻而成的?”

蘇弋接過略看了一眼,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這……雪松木質若玄鐵,能将它的細枝砍斷已是武林高手。根本不可能雕刻。”蘇弋又把簪子拿到眼前仔細看了看:“老身自幼在塞北長大,只見過一種蟲子寄生在雪松上,它是大千世界唯一能咬得動雪松的東西,看這簪子的刻痕,應該是被蟲子咬的……”

“只是這蟲子壽命極短,最多在夏天最熱的時候出現一個月,現在這天氣,早就沒有了。”

難道又是蠱術?魏岚有些害怕,他得趕緊通知姨母看住南疆那些人。畢竟,當年太宗皇帝流放的一波罪臣大多在南疆和海南,萬一有人勾結這些罪臣之後,後果不堪設想!

魏岚帶着雪芝和一個更大的疑惑離開了,他得立刻回京城,找一個可靠的人去南疆送信。這個人不能是天蛛的人,算起來,也只有他的管家還能用。

冥冥之中,魏岚總覺得似乎有人在挑起江湖和廟堂的矛盾。自太宗登基以來,所有在他“清君側”時不肯公開支持他的門派已經全部被滅門或是遣散。現在剩下的,都是當年鼎力支持太宗的門派。而江湖本就沒有和朝廷抗争的能力,這麽做,又是圖什麽呢?

……

在悅來客棧收拾東西的時候,黃默又開始在一旁問這問那:

“魏岚,聽你的意思,那個司彧好像貪污了很多錢啊,你怎麽不抓他?”

魏岚頭都不擡:“抓?朝廷現在又不缺錢,留着他給朝廷斂財不是更好?再說你如何保證新換上來的官一定比他強?”

“塞北窮山惡水,還要時時提防北國。若再沒點油水可撈,誰還願意來這當官?”

黃默開始陰陽怪氣:“哎呀呀!原來魏閣主也是個老油條了。”

魏岚薄唇微啓,目光深邃似血盆大口,霎時間逼得黃默不敢吱聲。

“你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想知道。”

魏岚支走了幾個鬼爪,低聲道:“他是齊王舊部,更是齊王黨羽。你當真以為,太後還能完全控制這個國家嗎?”

“如今的大容朝,雖是一片太平盛世。可外有北國虎視眈眈,随時可以揮師南下。而朝中軍權大多握在齊王之手,各地将軍有一大半都是他提拔的。太後縱有奪權之心,恐怕也沒有奪權之力了。”

對于太後和齊王的關系,黃默顯然是不信的。在他眼裏,老妖婆和齊王就是狼狽為奸欲除自己而後快。只是說道齊王,黃默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魏岚,下個月初二好像就是齊王的生日了。按平時,朝中大員都得去拜壽,還得準備禮物,你……”

燕文推門進來,施禮道:“閣主,思燕死了。”

魏岚一驚:“怎麽死的?”

“剛剛聽暗衛說,是自己用剪刀割喉而死。”

魏岚獨自推開窗戶,任憑秋日的涼風充滿整個屋子。他在思考: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确定有沒有意義的秘密而死,真的值得嗎?

“燕文,關于李義全家的死,查的如何了?”

燕文回道:“雪劍宗在世的人,不是沒有作案時間,就是沒有作案能力。不在世的,只有十五年前在阻擊北國時犧牲的雪劍宗前掌門,也是蘇弋的夫君歐陽則有這個能力。但他确實死了,屍體當時是有暗衛确認過的。”

“記錄在案吧,如有新的進展,第一時間通知本閣。”

燕文又拿出一個盒子,微打開一條縫在魏岚眼前晃了一下,又把盒子扣上雙手遞過:“閣主,這是司彧送來的,一共兩萬兩銀票。”

魏岚眼皮都沒擡一下,吩咐道:“留五千兩給塞北的兄弟們分了,剩下的帶走。告訴司彧,本閣不缺錢,這些錢替他孝敬太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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