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碧海靈宮4
信號彈騰空而起，在碧藍的天上炸出一只血紅色的蜘蛛。這雖然可以召來鬼爪的支援，但也會引來碧靈宮的注意。眼下安玥已死，魏岚自己是斷斷脫不開關系的，為今之計，只有三十六計走為上。只要能回到青州，一切就都有轉機。
“你，還算聰明。”蒙面人突然開口了。
“你是謀殺齊王妃的兇手！”
“不錯。”蒙面人沒有絲毫掩飾：“不過你抓不住我。”
一只黃蜂突然出現在兩人中間，幾乎就在同時，一大群黃蜂遮天蔽日而來，将蒙面人圍在中間。魏岚手執骨笛，冷酷道：“不知閣下如何可以逃出我這蜂陣。”
黃蜂的“嗡嗡”聲此起彼伏，可蒙面人只巋然不動立在蜂陣中間，兩根手指劃出一道氣刃，蜂陣便應聲分到兩邊，還有無數黃蜂被擊落在地。
“我倒是覺得，魏閣主應該想想自己如何才能離開碧靈宮吧。”蒙面人一甩袍袖，消失在魏岚的注視下。
魏岚沒有去追，他自知追不上。就算追上了，也未必抓得住，還容易把自己搭上。他在蜂群中看了一圈，捏住一只沒了倒刺的蜂，心裏終于有了底。
此黃蜂帶有劇毒，就算不死也會留下永久的暗傷，到時候不難找到他。
鬼爪的增援到了，安延年帶着碧靈宮弟子也到了。他一眼看見了女兒的屍體，也看到了操縱蜂群的魏岚。魏岚背海而立，蜂群圍在他身邊成一道護身的屏障。狂蜂飛舞，隐約透出一縷嚣張的笑。
“有兩個腦袋的，過來試試！”
碧靈宮裏倒是有幾個膽大的想上前，卻被安延年攔下。他手持短劍指着魏岚：“你等着！我……我早晚要讓你給我女兒償命！”他話說得狠，身子卻不住地後退。魏岚正想嘲笑一番，忽覺腳下晃動，他回頭往海的方向一看，岸邊離最近的礁石似乎比剛才遠了幾分。
鬼爪上前護住魏岚。只聽魏岚高聲道：“安玥，系行刺齊王妃之兇手，拒捕，當場格殺！”
安延年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他突然瘋了一樣一遍遍喊着：“啓動蒼靈！”魏岚開始時還沒明白過來，可随着晃動加劇，他意識到：碧靈宮所在的海島，在漸漸漂離原來的位置。
“快撤！”魏岚趕忙吩咐道。要是碧靈宮漂遠了，自己和一衆手下可就要迷失大海了。
鬼爪們帶走了安玥的屍體，衆人登上快船，眼見着碧靈宮越漂越遠，最終消失在大海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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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主，碧靈宮……就這麽放過他們？”一個鬼爪問。
“由他去吧。”魏岚不假思索道：“兇手找到了，也沒必要一言不合就滅人滿門。一會兒通知本地暗衛，留意下他們的動向就完了。那個安延年色厲內荏，折騰不出什麽大事。”
盡管魏岚等人溜得快，但碧靈宮的突然移位還是給航海帶來了不小的沖擊，衆人在海上折騰了兩天才勉強靠岸。
……
衆人登岸，安玥的遺體交由地方官保存。魏岚回了漁村，顧不得疲憊，正準備找江辰商量回京事宜，卻見江辰主動找到他。魏岚看他面色凝重，目光似有閃躲，一猜便沒好事。
“說吧，什麽事？”魏岚輕輕吸了口氣，做好了迎接一切壞消息的準備。
“禀閣主，黃公子……”
魏岚當時從椅子上跳起來，聲音也高了八度：“黃公子怎麽了！”
“他……病了。”
魏岚重新坐回椅子上，聲音從容了許多：“帶路。”
魏岚踏進黃默的卧室便覺黃默這次病得不輕：上次在塞北的時候，黃默就算是病了也還有力氣哀嚎着求關愛。但這一次，黃默靜靜地躺在床上，頭上搭着毛巾，身上裹着好幾層厚厚的被子。見有人來，他也只能微微偏了偏目光，嘴唇動了動，好像說了些什麽，但沒人聽得見。
魏岚晃了晃頭強令自己清醒些，短暫診脈過後，問：“這幾天是誰在照顧黃公子？”
幾個暗衛站了出來，江辰也站了出來。
魏岚回頭一瞥，眼裏閃出陰冷的光，低聲、但不容置疑道：“帶下去，杖一百。”
沒人敢争辯什麽，就在鬼爪上前準備帶下那些人時，黃默突然扯了扯魏岚的袖子。
“算了……他們……不容易……”黃默聲音微弱，眼中無神，但還是扯着魏岚的袖子央求着。
魏岚輕嘆了口氣，回頭道：“還不快滾！”
衆人退下，江辰還帶上了門。黃默無力地望着魏岚，期待着愛的關心。不料魏岚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對面，用着如剛才般陰冷的聲音說：“看來你神志很清醒嘛，這下沒力氣折騰了？”
黃默愕然。
“老實交代，這兩天都吃了什麽東西？”
黃默想撒嬌，奈何這一次他是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只有躺在床上拉扯魏岚袖子的份。然而魏岚不為所動，甩掉黃默之後直接一針見血：“若不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怎會病至如此？”
黃默還想抵賴，忽見魏岚湊了上來，一雙極淺色的蛇眼中映出黃默自己不知所措的樣子，耳邊還有魏岚篤定地推測：“是不幹淨的魚蝦吧，還是生吃的。”
黃默無奈點頭。只聽魏岚又說：“你知不知道，亂吃不幹淨的魚蝦，是容易死人的？”
黃默吓得松了手，只剩下兩只淚汪汪的大眼睛無助地望着魏岚，抽噎着。似乎魏岚再不關心他，他就要當場哭給魏岚看。
魏岚嫌棄地白了他一眼，提筆寫了張藥方，叫人去藥鋪抓藥。剛叫來人，又覺得不妥，轉而把藥方撕成三塊，吩咐三個人去不同的地方買藥。
接着，魏岚又寫了兩份奏表，一份寫明兇手拒捕被當場格殺，走官道驿站呈上朝廷。另一份則說明兇手正是十年前牧心案落網的元兇張月兒，另外天子染恙，需要在青州修養一陣子再回京。這一份走天蛛專用的信差，直接送進慈寧宮。
最後，魏岚召出追蹤蜂，繼續尋找蒙面人的下落。
處理完正事，魏岚又等了好久，才等來暗衛買的藥材。聽他們說，最近有人在青州一帶大肆收購藥材，導致很多藥都賣斷了貨，他們後來是到了天蛛經營的藥鋪才湊齊的。
黃默這病，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的修養。這段日子，他可沒少折磨魏岚。不過，魏岚學醫多年，這恐怕還是第一次照顧重病人，看着黃默一天天好轉，魏岚的心裏也有些說不出的歡喜。
過了約有七八天，一日午後，黃默睡着了，魏岚終于有閑暇時間出來轉轉。清水寺附近有個大廟會，小時候在寺中修行時，最向往的事情便是去逛廟會，若是師父肯給一兩個銅板的零錢，就可以買上一只糖人或者糖葫蘆……那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天天吃到糖葫蘆。
“客官，您要點什麽？”小販的提醒把魏岚拉回了現實，他随便選了一只糖葫蘆，伸手向懷中摸銀子，可最小的也是五兩一錠的銀元寶。
“不用找了。”魏岚把元寶扔給小販，轉身離開。
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買下小販所有的糖葫蘆，但是他在咬了一口之後就放棄了這個打算——糖葫蘆太甜太膩，并沒有回憶中的那麽好吃。
或許，是心境變了，味道自然變了。
“小哥哥，你看這個簪子好不好看咧？”一個柔媚的女聲突然飄進魏岚的耳朵。他身子一震，頓時警覺起來。要知道，這是他生活十年的南疆裏特有的方言，音似外語，若不是常年在那裏生活或者專門學習過之外，根本聽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