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紮的機會都喪失了。

如果有機會回到地球,站在法庭上,審視我所犯的所有過錯,這三個隊友的死,我都有一定責任。

K的無私獻身,S被吳妄強殺,我也脫不掉責任。更直觀的,J的死,則是我一手造成。從發現J受傷的一開始我就該全面監督他的情況,督促他吃藥。到後來他病情加重,我也沒有上太多的心。作為一個隊醫,我完全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最後的最後,在他的信任之下,我向他的手臂中注射了宣告死亡的液體。

吳妄說:“你只是做了你該做的事情。”

我痛恨他,這個時候拉我下水,讓我的雙手沾染了鮮血。為什麽他不替我殺了J?為什麽他要讓我利用J的信任,給予他欺騙似的死亡?反正他已經殺過人了,殺一個和殺兩個也沒有太大區別。

我為自己的自私感覺到羞愧,但更多的,我為自己沒有負罪感感到恐懼。

就像吳妄所說的,我的确覺得自己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J幾乎是怎樣都難逃一死,我所做的只不過是幫他安樂死而已,大多國家已經認同了這個做法。就算有生存的可能性,就算他本人并不想死,但苦苦掙紮又有什麽意義呢?

這麽想着,我的心中竟然萌生出一股快意。一種将人的生死操縱于鼓掌,帶着高高在上的慈悲之心,随意定奪的快意。J的信任讓我感到快意。我對于他的信任的背叛,也讓我感到快意。

我是一個殺人者。

在這種地方,在遠離地球,遠離一切倫理道德的地方,人命最為值錢,也最不值錢。強大的人才是主宰,剩下的人都應為主宰者活下去而服務。

無拘無束,我可以真真正正地,為自己而活……

為活下去而活。

吳妄是強大者,而我可以主宰他。

二十三

并沒有過去多久,也沒有經歷什麽掙紮,J的生命安靜地結束。

從醫務室出來,我想我們應該給J和S辦一個體面的葬禮。

Advertisement

S是個虔誠的基督教徒,這點頗為諷刺,在他和J的屍體安置在小型救生艇內彈出的時候,整個初五號內都在吟誦着聖經。

安息吧,已逝的人們。

我在心裏默默地念。

你們的肉體在宇宙中化作永恒,你們的靈魂得到最終的平靜,一生終結于這個夢想所托的地方,或許這才是開始。

我和吳妄站在那裏靜靜地看他們遠去。

K的生命終結得猛烈,像煙花一樣綻放。而S和J的死經歷了很長的掙紮,我們殺死他們,為了侵占他們的安身之地,為了生存下去。只希望不會再有噩夢。

那顆未知星球上的信號仍舊在源源不斷地發出。吳妄用初五號的接收器進行編碼分析,不久他說:“又是一個循環。”

我湊上去看,問:“是不是攻擊咱們的行動編碼?”

“不是,信息量很大。”他将編碼轉換成二進制,逐行掃視過去。

我對這些東西了解得不深,這樣看下來也看不出什麽門道來,于是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了挂在那裏的槍,放在手中把玩。

“接下來怎麽辦?”我問。

但吳妄看得入神,并不打算回答。我舉起了槍。

就算假借于外物,但能增加一些自身的力量,就會更加安心一些。可是當我拿着槍遠遠地指着他的後腦的時候,我又不禁疑惑。槍是否能殺死他。是不是真的有東西能殺死他。他是不是真的活着。

“你的舌頭卷不起來嗎?”他突然扭過頭來問我。

槍還沒來得及收起來,他受到我的威脅,竟然笑了出來。“說啊,舌頭。”

我試了試,說:“對,卷不起來。”

他笑得更深了,我把槍插到腰裏,問:“怎麽了?有什麽發現?”

“我參加過人類基因組計劃,對一些基因組合十分熟悉。”

“所以,你是說?”我從座椅上跳起來,“這些訊號……”

“我的設想,”吳妄說,“這裏囊括了所有能描述你作為一個人類的信息。也許還有我們的飛船。”

我的第一反應是受到了嚴重的侵犯,那個星球上的水的确進入了我的身體,侵占了我們的飛船,把我們從裏到外地審視。因此才會破壞掉初五號的引擎,在可觀察範圍內進行觀測。但與此同時,這也預示着宇宙中另外的文明的存在。

“或許……也有飛船的受損分析?還有引擎修複的可能性?”

吳妄點點頭。“這點我也想到了,目前重要的是把這些編碼分析出來。”

看着讓人眼花缭亂的數字,我問:“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同時心中也在後悔,如果能早些發現這個線索,一定能和S好好談談,大家一起解決這個問題,或許活下去的希望還大些。對S來說破譯陌生的編碼并不成問題,他在硬件方面也是翹楚,這種時候不知道能頂上幾個我。

吳妄說:“祈禱兩個月內能破解完成吧。”

見他盯着我看,我踢了下地板,向着吳妄所在的地方飄了過去。

吳妄把我撈住,攬住我的後腦深深地一吻。

然後對我說:“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接下來的時間,吳妄致力于編寫編碼解讀的程序,我将數據分類整理,同時負責起後勤工作,試着用僅有的幾樣食材搭配出稍微美味一些的餐點,剩下便是思考這顆詭異的藍色星球。

空閑的時候我會和吳妄讨論,交流一下彼此的想法。我們一致同意這個星球不是獨立存在的,在他的背後一定有高度發展的文明作為支撐。

未知的能量驅動了水的變形和運動,而整顆星球的運作像是被編寫了程序代碼,按照一定的規則進行。

吸引經過的生命體,攻擊他們使其喪失行動能力,然後在一定時間內對其進行調查,再将所得的信息發送出去。而信息所向的目的地,也許是那個文明的母星,也許是信息中轉站,無論如何都會有接觸另一種生命的機會。

我們沒有進一步讨論這種可能性,因為當務之急還是修好初五號。

“比上一頓的好吃。”吳妄偶爾會稱贊我的廚藝。

“我還以為你沒有味覺,至少分辨不出好吃難吃。”

吳妄沖我笑笑,道:“我的身體發育還算健全,當然知道好吃難吃,不然你又研究這些食譜做什麽?”

我抓着桌沿探過身去咬了一口他手中的蔥油餅,說:“為了自己啊。”

飯後吳妄帶我到主艙。

“有關你這個人的相關信息已經破解完畢了。”他放了一個人體模型到大屏幕上,指着他說:“那就是你。”

我看着那個模型,從骨架到肌肉血管神經,皮膚毛發面部表情,巨細靡遺,無一不生動真實,還附帶着我的全部基因信息,這就代表了我整個人。站在屏幕中的我不過是一個程序,基因就是預先寫好的編碼,肉體是程序運行的結果,思想也不過是禁锢在肉體內的電流。

我有些迷惑,問他:“這就是我?沒有其他的了?”

吳妄點了點頭說:“信息中只記錄了最本質的東西。”

“或是這才是我,一組數據記錄着我,我仍然存在,得到了永生。現在我的肉體的死活已經不重要了吧。”

吳妄伸手把我拉了過去,我們彼此靠近,我砸進了他的懷裏。失去了支撐兩個人一起飄去,輕輕撞在艙壁上,又彈開。

他嘆了口氣,說:“我們都是一樣的,而你對我來說是特別而獨一無二的存在,我所珍愛的也是你的思想與情感。”

我無論怎麽想都想象不到我的思想與情感有哪裏特別或是有哪裏吸引人。我努力地回憶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或許是在訓練場,或許是在會議上,或許是在基地裏某次擦肩而過。

可有時我又覺得與他很熟悉,好像一直都認識他。

我只是有些沮喪,稍微抱怨了一下,吳妄就将我摟在懷裏,當作易碎的玻璃一樣安慰。但這樣并不讨厭,活到這麽大從未有人如此上心地對待我,我覺得感動且珍惜。

我知道當務之急并非探尋他的感情來源,但還是問:“你對我的了解已經夠多了,你是不是也該對我講講你的事情?”

他回答道:“我沒有故事。在遇到你之前,我的一生都很無趣。”

“你就是這樣總結你的一生的嗎?你平時都幹些什麽?”

“遇到你之後我花了很多心思,想方設法地接近你。剩下的時間我都在想第二天有可能會見到你,又不知道你那個時候會是什麽樣子,會不會多看我一眼。”他問:“是不是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有些破滅?”

“不會!”我笑着搖頭,又問:“那個男孩呢?在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