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自己能接觸到的所有人都排查過一遍,還是如大海撈針,杳無音訊。

他到底是誰?目的是什麽呢?

六年後,又見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雪莉的訪客2

“這次找我是為了什麽?收網?”雪莉已經不是六年前那個小女孩了,不動聲色地不被人察覺到真正的想法,與敵人周旋,對虧了這些年的經歷,她已經練就的很好。

“收網?”福岡大笑,“真是有趣的詞啊。”

雪莉的目光沉了一沉。

不是收網嗎?幾年前他突然出現,說了那麽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卻什麽都不帶走,不就是對着她灑下了一張天羅地網,将她死死困在裏面,讓她活在猜疑和擔驚受怕中,做出什麽或者不做什麽,他一直都在冷眼旁觀。

這麽多年她已經隐約猜到了他的目的,也相信如果她一直這麽冷靜安穩的話,那個人遲早會再次找上來的。果然,在藥物研制完成後沒多久,他就真的出現了。

“這次又是什麽禮物?”比起之前的被動,這次雪莉對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主動出擊。這六年已經折磨的她夠慘了。

“這麽着急,害我的開場白都沒機會說。”福岡還是六年前那樣面目可憎,語氣讨人嫌到讓人聽不下去,但他自己絲毫不覺得,“看來你不想聽到我的廢話,既然如此,那我就什麽都不說了,你自己看吧。”

他把一張報紙放到雪莉面前,雪莉戒備地掃了他一眼,低下頭展開報紙,一目十行地掃描上面的內容。

是一個女人被殺的報道。

女人名叫廣田雅美,25歲,作家,去年剛得到了非常有影響力的直木大獎。去年冬天忽然宣布結婚,然後就随夫移居美國,再然後就沒消息了。不過上個月卻被發現死在日本東街的某棟公寓附近。

據說,那天美國的FBI和一個神秘組織進行了火拼,那個女人就是無辜被牽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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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田雅美?雪莉心裏默念着那個名字,看着照片上刊登的女人的照片,那熟悉的感覺,讓她越來越不安。

“別光顧着看那個,下面,有她的屍檢報告、兒時的照片,以及詳細的家庭背景。”福岡好心提醒。

雪莉的手忍不住顫抖,暴露了她的慌亂。目光移過去,果然看到了将她的心一寸寸淩遲的東西。

被驅逐的瘋狂科學家、墜落地獄的天使、宮野明美、妹妹、科學家……神秘組織、金色長發男人、黑色保時捷、槍,毒藥……

雪莉忽然彎下腰手狠狠壓在心口的位置,因為太疼,身體冒出了大量虛汗,她臉色蒼白,目光都恍惚起來。

姐姐……是姐姐。

“真是可憐啊。聽說死之前受到了不少折磨。”福岡火上澆油,目光漸漸犀利惡毒起來,“你接手你父母的工作之前,已經進行過其它的藥物研制,并且成功了吧。放在那個女人身體裏的毒藥,該不會也是你研究的吧。”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她。雪莉臉色蒼白地擡起頭,回視着他。

“哈哈哈。”福岡忽然放聲大笑,“要是你姐姐泉下有知,知道是你親手殺了她,她該有多痛苦啊。要知道,她可是為了你,為了将你從這個組織裏救出去,才會拼上性命,和FBI和組織有瓜葛的。兇手!”

他厲聲怒斥她。

雪莉一聲都無法反駁,慢慢站起身,精神恍惚着,連腳步都顯得虛浮無力。福岡冷眼旁觀着雪莉脆弱的要死的樣子,露出輕蔑的笑容,伸手拿起盤子裏的小點心,悠哉悠哉地享受別人該有的下午茶時光。

經過他身邊的人身子忽然一斜,倒向他,他起先以為只是對方體力不支昏倒,本能地伸手想把她推開,然而手剛碰到她的身體,忽然接觸到了雪莉的目光,如一枝利箭,狠狠地射向他的臉。他這才意識到雪莉想幹什麽,收回手想要阻攔,但已經來不及了,雪莉的手抓向他的臉,用力,将人皮面具狠狠撕下來。

淡金色長發,精彩絕倫的五官,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外國女人。

“好敏捷的身手,該不會也是琴酒那個家夥教你的吧。”從最初的錯愕中走出來,獵物的聰明讓獵人覺得更加有意思。

“我看到了,你的臉。”雪莉抓着那張假臉和對手宣戰。

“你想向琴酒告狀?”女人不以為然,“我能易容你的同事福岡,又怎麽不能易容成別人?你怎麽确定我的這張臉是真的?”

女人和雪莉保持了距離,也做出了防禦的最佳狀态,讓雪莉沒辦法再次偷襲。

雪莉凄然一笑,目光雪亮:“我當然不知道。不過,六年前就在那麽多人眼皮子底下混進研究所,清楚研究所的每一條路,每一處監控錄像,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六年後你還能再次出現,就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如果沒有能力,是不可能在組織裏呆上六年的。我雖然對組織的情況知道的不多,但真巧,之前有接受訓練後無法達到預期的低級成員被送到我這裏做人體試驗,所以有這樣的結論還是有可能的。”

“再者,福岡教授雖然是沒有代號的普通科學家,但他的資料,甚至是研究所裏其他成員的資料,也是沒那麽容易得到的。而無論是六年前,還是現在,你的表現都從容不迫,很自信的樣子。那絕不是裝出來吓人的,是真正知道的,很篤定的。”

“第三,FBI藏起來的人,你都能查到,還能查的這麽清楚。甚至于,高級幹部琴酒的行動都了如指掌,這意味着什麽,我要多愚蠢才會忽略啊。”

她一口氣說出自己的這麽多年所見所聞得出的結論,目光犀利地回視,女人優雅地吃着點心,目光裏閃過不易覺察的精光,等她說完了才揚起頭:“所以,你的結論是什麽?”

“你是擁有代號的,組織內部的高級成員。”雪莉篤定地說。一下子就把懷疑對象縮小了一大部分。擁有代號的成員并不多。能夠得到如此海量情報的人更少。

福岡輕輕搖頭,露出失望的表情:“還以為如此缜密的推理會有多了高明的結論,結果不過如此。你知道組織成立到現在為止有多少老鼠混進來嗎?能夠混跡來的可不是随便的什麽人啊。能夠做到這樣,也不是不可能的。比如說,曾經跟你走的很近的黑麥威士忌。”

她提起那個久遠的名字,如願看到雪莉剎那間被刺痛的表情。

“怎麽樣?要不然幹脆告訴琴酒,讓他幫你查找我好了。反正以他對組織的了解,揪出我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女人再接再厲地挑釁,滿意地看着雪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當然了,前提是你能忘記你姐姐被他親手殺害的這個事實。也對,反正已經死了,無法再挽回了,幹脆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茍且偷生算了。反正以你現在的重要性,暫時還不會被滅口。”

她把雪莉踐踏在腳底,不留一點餘地。

“我的話說完了,”這次的目的又結束了,女人用紙巾擦幹淨手指,起身,再次展現優雅道別,“再見了,雪莉。”

她的語氣親熱,也不管被丢下的人挨了她多少刀子淩遲。

“貝爾摩德。”身後的人忽然出聲。

她的腳步一頓,回過頭。雪莉已經坐到了椅子上,擡起頭,背書一樣流利地說出一段話:“精通易容術,能夠搜集到海量情報的,擁有代號的高級成員,有更多的自由外國人,排除過後,就只剩下你了。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心裏堅固的壁壘被打破,因為出乎意料的震驚,短暫的,她也露出了無法再防禦的表情。

“你怎麽會知道我?”她問,雪莉沒有回答他,她想了想,又笑,“除了研究所,你的勢力範圍還不小呢。”

這一笑高深莫測,蘊含着複雜的內容,不懷好意的。

雪莉已經不會被她傷到了,神情漠然:“我跟你沒有交集,對你當然不了解,但是偶然一次聽到來這裏的過伏特加提及,說琴酒很讨厭一個叫貝爾摩德的女人,那個女人仗着那位先生的寵愛無法無天,把所有人不放在眼裏。還仗着自己掌握的絕密情報,似乎和琴酒有什麽見不得光的關系。”

回報她之前的刀子,雪莉奉還的毒針也毫不示弱。

伏特加跟他沒什麽交情,當然不會跟她說這種事情,只是他會跟着琴酒來研究所,那個家夥忠誠度很高,但頭腦比起琴酒沒那麽好用了,有的時候會說走嘴一些事情。這些情報,便是他跟琴酒說話的時候被雪莉不小心聽到的。聽到之後就懷疑他們口中的女人就是那年她見到的那個人。果然沒錯。

“哼。小女孩,前面的話就罷了,後面的話當着琴酒的面可千萬不能說,否則後果我可不敢想。”貝爾摩德一語雙關提醒她,同時也變相承認了她的猜測。

全中!

“因為這是你背着組織的私人行為嗎?”雪莉并不肯就此收手,咄咄逼人地繼續,“組織如果想除掉我,不會用這麽鬼祟的手段,随便找個借口就好了。你用六年時間費盡心機做這麽多,是有什麽曝光之後會令組織都震動的真相嗎?”

“你這個女人!”貝爾摩德果然被激怒了,可是一句話後立刻換了表情,像演戲一樣,“到底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聰明,是琴酒帶出來的緣故嗎?難怪他這麽疼愛你,舍不得動你一根毫毛。哈哈哈。”

“不過你這麽危險,我只有殺掉你才會保全我自己了……,如果你以為我會這麽想你就錯了。我賭你不敢說出我的身份,今天的見面,六年前的見面,是只有咱們兩個才知道的秘密。

你就好好活着為組織效力吧。宮野家僅存的血脈。”

作者有話要說:

☆、和琴酒撕破臉

她知道貝爾摩德故弄玄虛的目的,無非是讓她和琴酒撕破臉,置她于死地。聰明的話她就該乖乖收聲,繼續做自己的研究,就像六年前一樣。那樣的話,以她在組織中的作用,還是會活下去的。

可是,她怎麽能夠忍下去!

“大哥,那個女人又打電話過來了。”伏特加把琴酒的電話拿給他——五分鐘內已經第十四回了。雪莉打電話給琴酒,也不說是什麽事情,只要他過去。琴酒正好心煩,直接拒絕了他,挂斷了電話。然後雪莉就像鬼魂一樣糾纏不休。眼看着琴酒要爆發了。

“大哥,她從來沒這樣過,會不會真的有什麽問題?”伏特加提醒——雪莉對琴酒的到訪一直表現的很冷淡,甚至有些抵觸。今天這樣主動打電話找他過去,還這麽急迫,還是第一次。

“已經問過在那邊監視的人了,沒有事情發生。監控錄像也看過了,沒有可疑。”琴酒今天真的沒什麽耐心搭理那個少女天才,不過雪莉比他更固執,他的話才剛說完幾秒鐘,電話又響了。

完了,琴酒的忍耐力該到極限了。熟知他脾氣的伏特加默默在心裏算着他爆發的時間。

“真是讨厭的女人!”琴酒忽然起身拿起外套穿上,向門口走去,伏特加急忙跟上,“大哥,要去哪裏?”

“去看看她到底在鬧什麽。”琴酒上了車

額。伏特加瞬間石化。

伏特加開車,他們很快就到了研究所——本來就隔得不遠。

研究室裏,那只平日優雅高冷的小貓一反常态,怨恨地盯着琴酒,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雪莉自從得到代號接手研究所的工作以後可就再也沒有正眼看過琴酒,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的工作需要,甚至連話都不跟他說一句。

“這是怎麽了?”連琴酒都感到一絲絲的不安。

“我姐姐呢?”她開門見山問,“你殺了她嗎、組織殺了她嗎?”

“什麽姐姐?”琴酒聽不懂。

雪莉笑,神情裏閃過狂亂,“我不是已經為組織工作了,為你們研究出了那種殺人于無形的毒藥,這些功勞還不足以抵消嗎、為什麽還要對她下手?為什麽?為什麽還是用我研制的毒藥,到底為什麽?”

平日理智的天才科學家歇斯底裏了,瘋子一般喊出心裏的怨恨。

“你到底在說什麽?什麽姐姐?”琴酒還沒弄明白事情的始末。看到雪莉情緒失控的樣子,沒來由地就煩躁起來,這一煩躁,危險的氣息就湧上來,彌漫在辦公室的空氣中。

“都到現在了,還想用謊言操控我嗎?”雪莉苦笑,“你以為不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我還能繼續為組織工作嗎?”

她抓住桌上的一個裝滿藥劑的瓶子,握緊,拿起,舉過頭頂,狠狠摔在地上,震耳的碎裂聲後一地狼藉。伏特加被吓了一跳,琴酒冷眼旁觀不作任何反應,但伏特加知道大哥心裏的殺氣已經起來了。

他可不是那種會任由自己養的寵物發瘋篡位的那種人。

一個瓶子之後,雪莉橫臂一掃,桌上的十幾個瓶子同時被牽連到,向一個方向的地方跌去,眼看這就要萬劫不複死無全屍了,琴酒忽然出手,抓住了雪莉的手臂。那些瓶子距離桌邊近的都掉落下去了,遠的則還在桌子上,東倒西歪,裏面的液體也撒的到處都是。

雪莉掙紮,但琴酒的力道如同被鐵焊住,絲毫動彈不得。她只剩下倔強的目光能與之對抗。

“廣田雅美!”琴酒說出一個名字。

“哼。”雪莉冷笑,“想起來了?”

琴酒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覺加大,疼的被他禁锢住的小女子五官都變了形,他自己沒有覺察到。

他不是才想起來,而是才推理出來的。

組織裏的确經常執行暗殺任務,但由他親自動手的并不多。最近三個月裏,死在他手裏的人中一排除,符合條件的也就只剩下那個人了。

赤井秀一的女朋友,廣田雅美。他竟然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那個人有可能是雪莉的親姐姐。

“你是怎麽知道的?”琴酒嗅到了陰謀的氣味,這種氣味讓他煩躁不安——他對雪莉的監視可謂無孔不入,絕對不該有纰漏的,一個整天除了研究所奢侈品,就不會對其它表現出熱情的工作狂,到底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連他都不知道的東西。

“現在怎麽知道的還重要嗎?”雪莉拒絕他的審訊,一用力趁他不防備把手掙出來。琴酒這個殺人魔,刑訊逼供也是毫不手軟,她的手腕只被他抓了一會就已經慘白冰涼,不過血了。

“這件事被FBI秘密壓下來了,根本就不會有幾個人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還知道的這麽詳細?”

琴酒放開了雪莉的手腕,卻忽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逼到牆角,

目光懾人:“難道你和他聯絡上了?”

他手上的力道不輕,掐的雪莉無法呼吸,脖子像斷了一樣。她知道他最恨叛徒,也最喜歡親自處理叛徒,喜歡看到他們臨死前的掙紮,恐懼或者其它的什麽。這個殺人魔,有着極其變态的心理。自己落到他手裏會有怎樣的下場,她想得到。

從一開始就知道。

琴酒那句話裏的“他”,因為呼吸的被迫停滞,忽視了。

“大哥。”伏特加慌忙從外面跑進來,闖進戰局——他不是來英雄救美的,是來火上澆油的。

“大哥,電腦裏藥物的資料全部都不見了。”他報告。

琴酒松開手。雪莉得到空氣,劇烈地咳嗽,跪倒在地。琴酒經過她身旁,直奔另外一個房間,去看了裝有研究所所有藥物研究資料的電腦。果然如伏特加所說,什麽都沒有。他去翻抽屜,找出幾張磁片放進去,結果也不是。房間裏已經一片狼藉,在他來之前伏特加把整個屋子都翻一遍了,什麽都沒有。

雪莉出現在門口,目光更冷。

“你知道這是多麽愚蠢的行為。”琴酒吐出這幾個字,眼神要殺人,雪莉漠然回敬過去——她已經心如止水,豁出去一切了。

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把自己的研究通過電腦傳給琴酒,再由琴酒交給那位先生。最近的一次研究結果是在半年前,制作出來的藥有了前所未有的效果,那位先生大為贊賞。甚至冒險拿來用于暗殺武器。在跟蹤觀察的過程中,雪莉發現一些瑕疵,正在努力研究改進。琴酒從研究所其它科學家那得到的消息,雪莉已經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不出意外,會有一個新的報告交上去。

幾十年的成果,就要誕生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所以雪莉封住電腦封住的不是以前的研究,而是她改進後的資料。那至關重要的一部分。也是她敢違抗組織的唯一的籌碼。

“沒有人可以威脅組織。”琴酒冷靜地答複她,“組織裏只有服從,沒有權力質問——把她關進毒氣室。”

他轉身離開,丢給了伏特加這樣的命令。伏特加領命,即刻上前控制住了雪莉,将她帶到了機關重重嚴密監視的毒氣室,用手铐固定在了牆邊。她沒有掙紮,也沒有看任何人一眼,就那麽靜靜地坐着,像一個木偶。

“大哥,要怎麽處置她?”伏特加從毒氣室回來,問剛放下電話的琴酒。

“他沒有下達命令,先關幾天再說。”

琴酒閉上眼睛,認真思索着雪莉日常的習慣,猜測着她有可能将資料藏起來的地方。

“她到底是怎麽知道的呢?”伏特加百思不得其解,給那個女人秘密下毒的事,按說連波本都不該知道,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琴酒不說話,腦海裏整理着事情的始末,伏特加驚訝地看到他的目光越來越陰沉,有殺氣籠罩。

“你去把她家和研究所附近的所有監控錄像都調過來,我倒想看看這只膽大包天的老鼠的真面目。”琴酒下命令。他黑色的帽子壓在金色的長發上,遮住了眼睛,擋住了表情,只聽聲音判斷,便已經知道了主人的情緒。

琴酒他,手上又要沾血了。

“雪莉就關在這裏嗎?如果告訴她事情的真的是那個人,她在這裏可不安全啊。”只會聽命令行事的人也操心起來。

琴酒點燃了一支煙,火光明滅,煙圈從口中呼出,“那就讓他們來吧。像十八年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服毒自戕

她被關在毒氣室已經第三天了。

在這幾天琴酒只來過一次,說不再追究她和外人接觸的過錯,讓她繼續為組織工作。那份可笑的,好像給與賞賜的表情和語氣讓雪莉厭惡不已。她冷笑着拒絕,琴酒便離開了,說上頭的處置結果很快就會下來,讓她耐心等,一定會給她一個好的結果。

他說“好”的結果,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好。

想到死去的姐姐,她萬念俱灰。組織裏蠢蠢欲動的有想要她死的勢力,說不定在上頭的處分結果下來之前就被暗殺了。反正結果都一樣,也沒什麽好害怕的了。

她只有一只手被铐住了,另外一只手還是自由的。她用那只手打開了別在胸前的銘牌,後面有一個小暗格,裏面裝着一粒小小的膠囊——是她決定攤牌前藏的。

“爸爸。媽媽,姐姐,我是志保,我終于可以去見你了,你們要來接我啊,否則我不認得路。”她拿起那粒膠囊送進了嘴裏,手捂住嘴巴,頭揚起,咽了下去。

喉嚨有些幹,膠囊磨過去,硬硬的疼,好不容易才咽下去,緩慢劃過食道,進入胃裏。她能清楚感覺到膠囊在一寸寸下滑,所經過的每一點,都能感覺到。藥進入胃裏,她閉上眼睛,安靜地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10秒、20秒、30秒……胃裏有什麽在沖撞,仿佛有什麽急不可待地要沖破禁锢到外面的世界。生生的痛,時而鈍痛時而尖銳。

一分鐘。胃裏的異物終于沖了出去,瞬間有一個有形的物體散開來,化成無數的小顆粒随着血液湧遍全身。沖到心髒,沖到大腦。周身的血液慢慢熱起來,肌肉血管撕扯般疼痛,五髒六腑都扭在一塊,骨頭也仿佛被強力壓迫着,幾乎要斷裂、化為齑粉——仿佛要把她的生命都扭曲錯位。

“啊!”她終于忍不住叫出聲來。

慘叫過後虛脫倒地,身體還因為劇烈的疼痛而顫抖。

“這就是死亡之前必須要經歷的痛苦嗎?呵,雪莉,你自作自受,研制出這麽惡毒的藥,殺了那麽多人,最終自己也自食惡果。”

“可是姐姐,我最早想要研究的不是這種殺人的藥,事情發展到現在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如果我現在這樣辯解,你會相信嗎?”。

她艱難地擡起頭,想看看期待中會出現的幾張臉——“爸爸、媽媽、姐姐,你們來接我了嗎?”

毒氣室裏空空的,和之前一樣,根本一點都沒變。還是只有她一個人。

她崩潰,隐忍的淚水湧出來——“因為我太罪惡了,你們也不想要我了嗎?”

她低下頭哭泣,擡起擦淚水的手忽然停住,僵在那裏,她詫異,迅速低下頭看自己的身體——合身的衣服變大了,手變小了,什麽時候從手铐裏出來了?她怔怔地看了自己的手幾秒,掙紮着支撐起自己軟綿綿的身體,坐直。頭部劇烈的疼痛也慢慢好轉,讓她的思維逐漸清晰,越來越冷靜。

APTX-4869,在做實驗的時候就成功将小白鼠的身體縮小……

組織未經過她的同意便把試驗階段的藥拿去用在人身上,每個人都毒死的悄無聲息,絲毫都檢查不出一點異狀。但有一個叫工藤新一的少年偵探是個例外,好像是目睹了組織交易殺人的過程,被琴酒發現強行灌下了那種藥物。然後便失蹤不見了。

她作為藥物的研發者,曾經兩次到工藤新一的住所去查探,那個家空空的,很久沒人住了,沒什麽異常。但是第二次去的時候,她卻發現一個月前還在的工藤新一小時候的衣服都不見了。

結合之前小白鼠的實驗,得出了一個詭異的結論,連她自己都覺得毛骨悚然。

但是她沒有向組織禀報這件事,而是出具工藤新一已經死亡的報告呈上去。因為那個藥殺死過很多人,所以沒有人懷疑。

她對那個人以及他身上産生的藥物反應很感興趣,所以才這麽做,否則在她把他弄到手之前他說不定會先被組織殺死。果然,有這種把人類當玩物的心态,才會遭到報應。現在,也發生在自己身上。

要怎麽辦?她環顧四周,目光落在小小的垃圾口上,縮小後的身體足夠從裏面爬出去。可是,真的要出去嗎?連姐姐都不在了,出去又能怎樣。她閉上眼睛思考着自己的下一步路。

一分鐘後,她挪動虛脫的身體爬過去。

工藤新一,工藤新一,她腦海裏反反複複閃過那個素未謀面男子的名字,他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唯一的她親手創造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否還存在的希望。

作者有話要說:

☆、黑白初遇

宮野明美過世後,按照她遺留下來的訊息,FBI着手調查,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妹妹宮野志保。為了順利帶她脫離那個組織,FBI制定了好多個營救方案,把所有可能想到的突發狀況都算進去了。

然而就當大家在為哪一種方案的成功率最高而讨論的時候,一個壞消息忽然傳來——那個女孩消失不見了。

研究所還有人正常出入,但那個女孩銷聲匿跡了。

大家緊張起來,急忙派人去打探,想知道最詳細的狀況,但還沒等調查清楚,一場大火平地燃起,将研究所燒了個幹幹淨淨。緊接着,附近又發生了幾起意外事故,又有幾家工廠被毀得面目全非。

“是斬草除根,那個女孩出事了。”在那個組織裏呆過,那他們的手段很清楚的赤井秀一這樣說。

“我這就帶人去調查,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朱蒂起身要去勘察現場。

“不用了。”赤井秀一神情漠然地阻止,“她是組織內部的高級科學家,能夠參與處理她的也一定不是一般的小喽啰,以他們的手段,不會留下一點線索的。”

“秀。”朱蒂驚訝于秀一過于冷淡的反應。

“我和她也只有過這一個約定而已,沒想到,卻連這也守不住。”赤井秀一苦笑,起身離開,只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

出生六個月的時候父母雙亡,與姐姐失散。

三歲的時候被送到美國留學,那時候已經學完了小學的全部課程,對醫學有着過人的天賦。

六歲,開始接觸大學課程,能夠獨立完成相當複雜的實驗。

12歲,得到了兩個碩士學位,得到了雪莉的代號,正式成為組織的高級科學家,回國,接手研究所,開發很多年前因為父母死亡而被迫中斷的藥物。

十四歲,認識了才得到代號的組織成員,黑麥威士忌。

十六歲,黑麥威士忌背叛組織。

十八歲,生死不明,原因不詳。

這是赤井秀一對雪莉一生用數字進行的整理,太簡單了,簡單到沒有了色彩,然而她卻是一個需要濃墨重彩,像傳奇一樣才能描述清楚的女子。他只好用力翻撿着自己的記憶,找尋那個女孩子的身影,一點一滴,還原着她短暫的一生。

認識她那年她十四歲,是組織裏的天才科學家,一個人領導着一個大型的研究所,她是絕對的核心。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在高處站得太久,她的表情也是高冷的,看人的時候也在認真計算着這個人的綜合素質,用來試藥會怎樣。

這當然是後來她才告訴他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雪莉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表情,兩人連一句話都沒好好說過。

那時候,他二十三歲,潛入組織的第二年,從最初的低調隐忍到後來慢慢展現才能,得到賞識,有機會會執行更加機密重要的任務,到最後終于取得肯定,得到了黑麥威士忌的代號。

同一批進入組織的低級成員裏,他是唯一的一個。其他的人不是執行任務的時候死了,就是無法達到預期被送作其它用途了,稍微好一點的,則還是繼續在基層摸爬滾打艱難生存。

那時候,他已經慢慢向權力核心靠近了。

“最近她身邊總是有可疑的人出現,你去保護她,把那些讨厭的家夥揪出來。”對他的能力很賞識的琴酒給他安排了這樣一個任務,向來冷淡的人下達命令的時候一反常态,不但給了他詳細的研究所的地圖,還讓他坐上自己的座駕黑色保時捷轎車,親自送了過來。

“如果不見到我,她連研究所的大門都不會讓你進。”下車的時候,琴酒看似無心地解釋了一句,“那個女人疑心很重的。”

琴酒說那個女人!如果不是事先對那個叫雪莉的女孩子有點了解,他還會真的會以為,琴酒口中那個得到雙碩士學位,兩年前就已經成為高級科學家的女人,是一個戴着眼鏡一臉嚴肅的中年大嬸呢。

盡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到那女孩的瞬間他的心裏還是小小吃了一驚。

十四歲,稚嫩的面容,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神情,茶色頭發,全身被一層白大褂包裹住,雙臂環胸,看着來人的一步步靠近,神情裏那麽多的戒備。

“我還以為我被抛棄了。”雪莉和迎面走過來的琴酒說話,眼睛裏無視後面跟着的人。

“他是接下來要保護你的人,你放心工作吧。”琴酒不理會她的刻薄,向她介紹來人,黑麥剛想打聲招呼,雪莉已經先行出聲,語氣冰冷沒有感情,“我看過你的資料了,不必再認識一回。”

說完回頭看琴酒:“希望這次的人靠得住。我的工作也很重要,希望不要再為了介紹新的保镖而耽誤我的時間。”

說完,丢下兩人自己返身進研究所了。

“很有個性的女孩子。”黑麥稱贊。

“當久了天才,都忘了正常人是什麽樣子的了。”琴酒對雪莉的難以相處個性并不買賬。

“正常人,也沒有辦法在這個組織裏存活吧。”黑麥在心裏默默說。

他剛才在車上的時候看到了研究所的花園,是很大一塊地,種滿了紅玫瑰。此時正是玫瑰綻放的季節,遠遠望去,如一片紅色的海,美得動人心魄。那樣濃烈的顏色,不太适合她的高冷氣質呢。

黑麥開始了抓老鼠的行動。

在他之前,據說已經有兩批人陣亡,差點被雪莉抓去做人體試驗,幸虧能夠派過來做這些的也不是随便的什麽阿貓阿狗,而是和他一樣擁有代號的成員,所以所謂的試藥不過是表達了她對他們能力的鄙視,連上派遣他們過來的琴酒一塊。

“如果你想從那些監控錄像裏找到明顯的線索,就不要白費力氣了。”監控室裏,黑麥正在聚精會神地看着近一個月來的錄像,雪莉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冷冷地提醒他。

黑麥回頭,看到門口雙臂環胸做出戒備表情的女子。

“我這次只給三天時間,如果還是什麽都沒發現的話,就回去複命吧。順便告訴琴酒,我會直接和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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