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

麗麗婚禮的前一晚，好友兼伴娘小艾陪在麗麗身邊。對于一個即将成為新娘的人，麗麗并沒有表現得太高興。結婚，代表着和過去的生活告別。

麗麗的生活很簡單，她是高三年級的一位班主任，教語文。比起其他年級的老師們，她們的工作要忙得多。在教師這個崗位十餘年了，适應了。生活的周而複始讓麗麗本就不算開朗的性格愈加沉靜，工作中略顯嚴肅的面孔成了她專屬表情，玩笑和偶爾的調皮都是留給熟悉的親密的人的。麗麗早已将所要教授內容爛熟于心也早已精通了與各個年級學生打交道的方式方法。在熟悉的工作環境中，在熟悉的同事朋友中，她感覺頗為安逸。工作對她來說已無喜好與否之分，生活就得這樣過。只是，在這簡單的生活中出現了些小意外。

“麗麗，趕緊睡覺吧，明天得忙一天呢。”小艾看着麗麗安靜地坐在窗邊，不敢太大聲，便悄悄走到麗麗身旁問道：“想什麽呢？”

“你說明天她會來嗎？”

“會的，她不是答應過你嗎。”

“我挺想讓她來的，如果時間退回一年前，我肯定不這樣。我剛才在想我倆第一次在學校相遇的情景，還真挺有意思的。”麗麗輕輕勾起一邊的嘴角說道。

“麗麗，現在，你可千萬別動其他的想法啊。”

“你怕我逃婚啊？”麗麗呵呵地笑着。

小艾認真地點點頭。

“不會的，這個婚我是一定要結的，明哥那麽愛我。”麗麗說着，又自顧自地望向遠方了。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愛明哥嗎？”

思想在神游中的麗麗驚訝地看着小艾，她意外一向說話謹慎的小艾怎麽會突然毫無顧忌地問自己這麽敏感的問題，而小艾正等着麗麗的回答。麗麗猶豫了，猶豫了好一會才開口說：“愛，而且我現在挺想她的。”

“明天就能看到了。”

“萬一明天高小鴿不來呢？也許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了。”麗麗說着，但感覺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啊？你說什麽？”

“啊？沒什麽沒什麽……。”麗麗突然急忙改口道。小艾看着慌張的麗麗，沒忍心告訴她她聽錯了問題，但是小艾知道了此時此刻麗麗最真實的想法。

“快睡吧，別想了。明天你可是主角啊，要光彩照人才行。”麗麗點點頭往卧室走去，經過另一間卧室時，停下來往裏面看了看。明天過後，這個房子裏就沒有人住了，希望空氣裏就多留一些曾經的味道吧。

第二天一早，早早地起床，化妝，穿衣服，等着接親的隊伍。麗麗穿着潔白的婚紗坐在床上，內心異樣的平和。真想讓你看看我穿婚紗的樣子，可是你卻不在。其他人都在客廳中，麗麗一個人在卧室裏。小艾進來，看着美麗的麗麗，笑着說：“這麽漂亮，誰不想娶呢。”

“她來了嗎？”

“沒呢還。”

“幫我給她打個電話吧。”麗麗眼神中的懇求讓小艾不忍心拒絕。可是電話沒人接聽。

“可能在車上沒聽見。”

“發微信呢？”

“我沒有高鴿微信，你手機呢？”小艾說着要去找麗麗的手機，被麗麗一把抓住了。

“我也沒有她的微信。”麗麗嘴角抽搐了一下，兩行淚水順着臉頰滑下來。關系那麽親密的人，竟然沒有彼此的微信。

“別哭別哭，結婚不能哭，我叫化妝師來補妝。”

“你再給她打一個吧。”

“好好，我打我打。”

“別打了。”正在小艾撥號之際，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麗麗和小艾同時回頭，看到氣喘噓噓的菲菲站在門口，頭發很是淩亂。

“高鴿不會來了。”

“為什麽？”小艾問道。

“你不覺得殘忍嗎麗麗，你讓她看着你結婚看着你嫁給別人。她那麽愛你，怎麽肯呢。”

“她人在哪？”麗麗顫抖着問道。

“機場。她去倫敦，我從機場趕來，她現在應該已經登機了。”

麗麗聽到菲菲的話，提起婚紗跳下床往門口沖，但被小艾和菲菲硬生生地攔了下來。麗麗蹲在地上淚水不同的沖刷着雙眼。“她答應過我的啊。她為什麽沒來啊。還來得及嗎，讓我去找她，我要去找她。”麗麗幾度掙紮，可無論怎麽用力都沒能掙脫小艾和菲菲的阻攔。小艾看着麗麗，用力地捏着她的肩膀道：“麗麗，這只小鴿子早晚是要飛走的，你心裏是清楚的，別再騙自己了。”麗麗趴在小艾的臂彎裏嚎啕大哭。好一陣，麗麗哭得有些缺了氧，沒了力氣。小艾和菲菲把麗麗扶到床上做好，化妝師趕快補了妝，接親的車隊便到了門口。

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很多，我願意為你都做，可是這次真的做不到。高鴿只跟家人說了行程，其餘的人一概不知。菲菲給高鴿打電話的時候高鴿正在候機，這個時候了，行程肯定不會改了，跟菲菲說了也無妨，不過沒想到菲菲竟然追到了機場。

在感情上，我不能對不起她，就只能對不起你了。高鴿知道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是什麽感覺，她覺得對菲菲虧欠了些什麽，可惜沒辦法彌補了。

我們就都各自安好吧，麗麗，愛你我從來沒後悔過。也許有一天，我回過頭來看這段感情，只會覺得當時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給你平添了那麽多困擾。也許當我到了你這麽大，我就會體會到你當時的感受。也許那個時候我會說，你的選擇是對的，如果現在的我是當時的你，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但是現在的我對你的感情，也都是真的。抱歉沒能跟你并肩走在一起，就願你今生有可依，來世尤可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