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5
高鴿一夜沒睡，第二天早上，拉着行李箱要離開。在經過麗麗房間的時候，她想要去推開門看一眼麗麗的卧室，她也沒猶豫就推開了門。不過，她看到的不只是麗麗房間的樣子，還有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的麗麗。高鴿放下行李箱，來到麗麗床邊。麗麗臉色發紅，高鴿伸手摸了一下麗麗的額頭，才發現麗麗燒得很厲害。高鴿立馬請了假，又到藥店買了一堆藥回來才輕輕把麗麗叫醒。麗麗稍稍睜開了眼睛，看到高鴿後，虛弱地問道：“今天不上班嗎？”
“你都燒成這樣了，我怎麽走？”
“快去上班吧！”
“我已經請完假了，我……”
“你不是要搬走嗎？”
“不走了。”
“不行。”麗麗掙紮了一下，想要坐起來。只是，燒得厲害，渾身酸痛，一時力氣不足。
“你走吧，我給我男朋友打電話，他會來照顧我的。”說着便硬撐着自己起來摸過床頭櫃上的手機。
高鴿突然把手機搶過來到：“我來……照顧你。”
“不用。”麗麗說着，上前要拿回手機，可惜非但沒有拿到，還消耗了好不容易積攢的這點力氣，只得趴在床上。高鴿趕緊上前扶她起來，給她墊好枕頭讓她靠着，一邊撕開退熱貼貼在她額頭上一邊說：“我會走的，但是，你現在這樣我走了也不放心，等你好了我就走，好嗎？”
“我沒事，你走吧。”
“都燒成這樣了還沒事吶，你沒事你倒是別讓我知道啊！”高鴿一邊沖藥一邊說道。
“是你自己進來的，我還沒怪你随便進……。”話沒說完，高鴿已經把藥遞到了麗麗的嘴邊。
“那等你好了再怪吧。”高鴿給麗麗喂了些藥後又喂了些溫水，她用手背貼了貼麗麗的臉頰，麗麗想躲，但頭太暈不敢晃動就沒能躲開。
“快好好睡一會吧。”說着便把手伸到麗麗的頭下，把她的頭稍稍托了起來，為她理了理枕頭。麗麗被弄得渾身僵硬，趕緊閉上眼睛，房間很靜，她仿佛聽到了高鴿淺淺地呼吸聲，聽着聽着，許是藥起了作用，便睡着了。看到麗麗睡着後，高鴿蹑手蹑腳地出了房間，到廚房裏翻騰了一圈，煮了面，又煮了粥。然後就又回到麗麗的房間守着了。
中午，麗麗醒來，輕輕喚着高鴿。
高鴿看着麗麗，露出了溫柔的笑。“好點沒？”高鴿再次伸手貼了貼麗麗的臉，這次麗麗沒有想躲。“好像燒退了，來，量量體溫。”高鴿正要甩溫度計，麗麗說：“扶我起來坐一會吧。”高鴿立馬把麗麗扶了起來。
“謝謝你。”
“好啦，量體溫啦。”高鴿把體溫計遞到麗麗的同時，麗麗一個轉身的動作，體溫計輕輕地觸到了麗麗的胸，麗麗無奈地說：“我自己來。”話一出口，就看到高鴿的臉瞬間漲紅了。高鴿連忙去廚房把面和粥端了進來。
“吃點東西吧。你看你想喝粥還是吃面？”
“喝粥吧。”
“好。來，張嘴。”
“給我吧，我自己吃。”麗麗伸手端過碗，靜靜地喝了起來。
“下午再睡一覺就應該沒事了。這藥得多吃兩頓，不然我怕你反複發燒。”
“不行，下午我得去學校。”
“扯淡，你現在這麽虛弱，怎麽去學校啊！”
“怎麽說話呢你。”
“能不能聽話不去？”
“我只請了半天假……”
“那你就再請半天，不對，再請兩天。”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學校請假多費勁，況且我下午有課，還是高三的。”
“那你覺得你這樣能去上課嗎？”高鴿假裝無辜地故意問道。
“我……”麗麗看着高鴿，竟一時語塞了。因為她真的是沒有力氣。在高鴿好說歹說之下，麗麗終于又請了一天的假。
喝了粥後，麗麗又躺下睡了一會。到了晚上，果然比白天精神多了。麗麗看着在床邊守着自己的高鴿，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醒啦。”高鴿明亮的眼中充滿了柔情。
“我想下去走走。”
“來，慢點。”高鴿穩穩地扶着麗麗。可能是因為比較瘦小的緣故，麗麗感覺自己在高鴿的懷裏顯得特別柔弱。高鴿就像是一個保護罩一樣罩着自己。總裝作很強悍的人，一點點溫柔就能把你打倒。
回到房間，麗麗随手翻開床頭上的一本書，看了起來。其實她也沒怎麽看，只是假借看書來聊天，不想讓高鴿感覺自己跟她說話時十分專注，但高鴿卻始終認真地在和麗麗交談。麗麗看到高鴿眼神中透出的真誠，忽然想到，好像高鴿上學的時候眼神就是這樣的。
“謝謝啊。”
“呵呵，不客氣。”高鴿用手支着下巴，看着麗麗美麗的側臉。
“笑什麽啊！”
“沒什麽，互相幫助嘛，我照顧你身體，你提供我住處。”
“那我要是好了呢？”
“真的有親戚要來嗎？”高鴿壞笑着問道。麗麗合上書，笑着說：“有啊！”高鴿點點頭：“你好了我就走。”
“我已經好了。”麗麗開玩笑地說着。
“這麽晚了！我……”
“開玩笑的，還當真了。”
“開玩笑？多難得，認識你這麽久，第一次聽你開玩笑。你說當初咱倆要是能這樣好好談談，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麽多尴尬了。都十年了，我都沒放下你，你說你的說教是不是挺失敗的？”
其實麗麗聽害怕聊這件事。隔着手機屏幕拒絕了也就拒絕了，當着面說就會增加許多顧慮。雖然麗麗做事一向果斷決絕，但也難免會多些考慮。
“怎麽是我失敗呢？明明是你不願意向前看的。”
“委屈着你啦？”
“是啊！”麗麗笑着說。
“想不想再吃點東西？”
麗麗搖搖頭突然問道：“我手機呢？”高鴿遞給麗麗手機時麗麗又道：“我真的有男朋友了。”
“嗯，在一起多久了？”
“沒太久，他總出差，所以見面的機會也不是很多。”
“你喜歡他嗎？”
“當然了，覺得挺合适的，不然怎麽會在一起呢。”
又是合适，你不屑一顧我對你的愛，卻一味強調他對你的合适。這話聽得高鴿心裏隐隐作痛。曾經的高鴿多次試圖和麗麗好好談談她們之間的事情，卻被麗麗無數次的沉默拒絕。是不是哪怕當時有一點點交談的機會，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呢？麗麗想着既然開了頭，說說也無妨。
“我就一直納悶你喜歡我什麽啊？”麗麗好奇地歪着頭問道。看着麗麗可愛的表情，高鴿不自知地甜甜地笑了。
“嗯，親切吧，像姐姐。然後就是想跟你多一些接觸。”高鴿思索了好久才開口。
“想那麽久？啥？那你幹嘛非說你喜歡我啊！”
“這難道不是喜歡嗎？”高鴿臉上寫滿了無辜。
“你真傻，你知道嗎，你不是真的喜歡我，那種。”
“是嗎？可是我總想粘着你。”高鴿裝傻地問道。
“我不介意你把我當姐姐，但以後再也不要說你喜歡我這種話了。現在明了了，根本就是沒有的事。”
其實，麗麗也很模糊高鴿對自己的感情，是愛情？還是真的想高鴿親口告訴自己的像姐姐呢？或者是介于兩者之間？就因為不明了的感情，讓麗麗在過去的十年間總是對高鴿冷言相拒。麗麗也不願意花心思想這些虛無的東西，畢竟自己對高鴿沒有那樣的感情，清晰的或者模糊的。
忽然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談話，麗麗聽着高鴿在電話這頭嗯嗯啊啊地回答着，時不時還講着英文，心想，高鴿真是長大了，不像當初在校的時候了，時間過得真快，都十年了，自己都已經36了。
沒想到，高鴿的電話開始一個接一個地來。高鴿對麗麗向下擺了擺手，示意她躺下，然後關好了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一忙，忙到了半夜一點多。高鴿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倒在床上，想着先躺一會，然後再去洗漱，便沒有關燈，可卻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又是一陣電話鈴聲，高鴿摸到電話，費力地睜開眼睛，竟然是麗麗打過來的。十年來，這是麗麗第一次打給她，而她就在她隔壁。
“怎麽了？睡不着？”
“高鴿，我好像又發燒了，我沒有找到藥，你……”高鴿沒來得及撂下電話就沖到了麗麗的房間。
“怎麽會這樣，是不是着涼了？”高鴿自言自語地說着，又問麗麗：“睡前沒吃藥嗎？”
“沒有。”麗麗解釋道：“其實我是要吃的，但突然特別困，想先睡一會再吃。”
“等會，我倒點熱水去。”
麗麗躺在床上，高燒讓她連眼睛都疼得厲害。
“來，先把藥吃了，一會再量量體溫。”高鴿把麗麗扶坐起來，讓麗麗靠在自己的身上，一點一點地給麗麗喂藥喂水。高鴿回手把水杯放到床頭櫃上，随即拿起體溫計遞給麗麗。麗麗接過來夾在了腋下，然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大約五分鐘後，高鴿想讓麗麗把體溫計拿出來看看，卻發現麗麗睡着了，她為難了一會，還是輕輕地在麗麗耳邊說：“老師，把體溫計拿出來好不好？”麗麗沒有回答，高鴿又問：
“我來拿體溫計，你別害怕！”
高鴿把手騰出來去拿麗麗腋下的體溫計，但是她的手緊張地不停發抖，試探了好幾次，總是不敢伸進去。一直以嚴肅堅強一面示人的麗麗，在生病的時候如此“任人擺布”，倒是讓高鴿有點手足無措。不過最終，高鴿還是慢慢地把手伸了進去，在尋找體溫計的過程中，高鴿感覺到了麗麗胸口略略起伏的變化，緊張地額頭滲出了汗水。她摸到體溫計，一點一點盡量輕地，不弄醒麗麗地，把體溫計抽了出來。在高鴿的手拿出來的一瞬間，她深深地緩了一口氣，緊繃着的神經瞬間松弛下來，就跟成功拆除地雷一樣。高鴿又重新給麗麗掖好被子，雙手環抱着麗麗沒舍得放下。一整夜，高鴿心裏開心極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