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8
高鴿不想就這樣和麗麗淡着，她左思右想想到了一個打破僵局的辦法。一天下班，高鴿謊稱自己沒帶鑰匙打電話給麗麗要去取。麗麗接電話的語氣一如從前，不着情感地應聲着。麗麗告訴高鴿自己過來取，她跟門衛的老大爺打好招呼了。高鴿順利進入了學校，來到麗麗的辦公室的時候，看到麗麗正倚在在一位同事的身邊，看着同事玩游戲，她指了指自己辦公桌上的鑰匙說：“拿去吧。”
“謝謝。”高鴿尴尬地禮貌微笑着。
麗麗沒回應，繼續看着同事玩。高鴿轉身出門的時候，辦公室內突然一陣喊叫。
“哎呀，又死了，都怪你麗麗，你說話打擾我。”麗麗看着可愛的菲菲嗔怪着自己，不自知地笑了，一點脾氣都沒有。菲菲回頭看到高鴿，突發奇想地叫高鴿回來。
“你玩游戲嗎？”菲菲眉毛輕輕地挑了挑。
高鴿看着眼前這個女生，機靈鬼怪，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很是引人注意；頭發卷卷的披在肩上，黑色的新發與粉色的染發中路相接，卻一點都不突兀。看樣子是個性格不羁的姑娘，跟她的職業出入還真不小呢。
“什麽游戲啊？”
“嗯，天天酷跑。”菲菲猶豫了一下說。
高鴿當然知道這個游戲，而且，巧的是高鴿玩得還真不賴。
“玩過。”
“那你來幫我過個關呗，我剛開始玩，裝備什麽的都不怎麽好，有的任務完成的就費勁。你是不是不着急走？”菲菲大方地問着高鴿。
“不急不急。”說着高鴿來到菲菲身邊，拿起她的手機。啓動游戲那一刻，一旁的菲菲屏氣凝神，生怕一個不小心打擾了高鴿的發揮。“不用那麽緊張。”高鴿笑了笑對菲菲說着，“這個游戲我玩的還可以。”結果一看菲菲的裝備就又笑了。菲菲知道高鴿在笑她的裝備不好，輕輕地打了一下高鴿。游戲開始後，高鴿一邊玩一邊和菲菲聊天
“我叫高鴿，你叫什麽啊？我上學的時候都沒見過你。”
“鄭菲，我來這個學校五年了。”
“那咱倆差的應該不大啊，我90的，你呢？”
“我87的。”
“你哪個學校的？”
“S大。你呢？”
“H大。”
“你英語專業的？”
“嗯，你呢？”
“我學哲學的。”
“中哲西哲？”
菲菲突然拍了下高鴿，高鴿吓了一跳，立馬暫停了游戲驚訝地看着她。
“你知道嗎，我都來這個學校五年了，從來沒人問過我這個問題。”
“不會吧？”高鴿不可思議地問道。
“真的真的，天啊，你是第一個。”菲菲搖着高鴿的胳膊激動地說着，臉上洋溢開心的笑容。聽了菲菲的話，高鴿也笑了起來，然後馬上又說：“等我啊，這把打完的。”菲菲就又安靜地看着高鴿打完游戲。
“你這個記錄我一時半會肯定是破不了了。”菲菲喜憂參半地說。
“等你裝備好了，很輕松就破了。”
“那得一段時間呢。”菲菲輕輕地抓着高鴿的胳膊，高鴿安慰地拍拍菲菲的手。
“你想不想體驗一下高級裝備的感覺。”高鴿晃了晃手機道。
“好啊好啊！你不早說！”菲菲一臉興奮地接過高鴿的手機，嗔怪着用胳膊肘輕輕戳了一下高鴿。高鴿轉頭看着麗麗，看到麗麗一臉詫異的表情。高鴿對麗麗擺了擺手，讓她過來，麗麗搖了搖頭說：“一會就上晚自習了。”
奇怪啊，明明兩個人剛認識都沒到一個小時，怎麽就跟認識好久了一樣……這兩個人誰都不是自來熟啊！
高鴿問菲菲一會不上課嗎？菲菲告訴她，今晚上她沒有晚課，只不過是覺得下班回家有點早，想在學校備備課。結果碰上了高鴿這麽個游戲知音，備課無望了。看着菲菲用自己手機玩游戲玩得正高興，高鴿便說她也沒事，就陪她在這待會。不過高鴿真正的目的是陪着麗麗。
聽到高鴿的話，菲菲更是高興的不得了。麗麗去上晚自習，高鴿便和菲菲在辦公室聊天。天南海北地聊了好一通，兩人心裏的距離越來越近，再加上年齡差距也小，突然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高鴿也特別喜歡菲菲。在她眼中，菲菲一點都不像比自己大的人，兩個人之間可聊的東西簡直是太多了，直到晚自習下課也還在不停地聊着。
“該走了兩位。”麗麗下了課回到辦公室收拾好道，“你倆還想在這唠一宿啊？”
“麗麗姐，你有個這麽優秀的室友怎麽沒聽你說過啊！”
“也沒人問過啊。”麗麗無奈地答道。
“都快十點了，咱們走吧。”高鴿趕緊換了個話題。
“你耽誤我備課！”菲菲親昵地笑着輕輕打了高鴿一下，高鴿也笑了
“你怎麽回家啊？”高鴿突然問道。
“出門看看有沒有車，打個車呗，難不成你送我啊？”菲菲睜着大眼睛，分明就是想跟高鴿再走一路。
“可以啊，反正我倆也得打車回去。就先給你送到家。”
菲菲高興地挎過高鴿的胳膊，高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任由菲菲挎着了。
出門的時候，菲菲依舊挎着高鴿在前面走。高鴿不住地回頭看麗麗，雖然只是一前一後的距離，高鴿還是覺得好像冷落了麗麗。不過，高鴿又想，也不是什麽冷落不冷落，畢竟麗麗也不需要這些。菲菲看出來高鴿的顧慮便說道：“放心吧，麗麗姐不會丢的，她肯定是在和姐夫聊天呢。”菲菲的話麗麗聽在了耳朵裏，她剛要反駁，眼睛撞上了高鴿的眼睛。麗麗看到高鴿的眼神從剛剛的擔心突然變得無所謂了，她感覺像是一塊石頭撞到了自己的胸口。高鴿轉回頭和菲菲繼續聊天，臉上又立馬露出了笑容。
從那天起，由游戲建立起來的友情急劇升溫。菲菲幾乎占據了高鴿聊微信的所有時間。高鴿也是的，有求必應，經常幫着菲菲打游戲，有了高鴿的幫助，菲菲裝備升級的速度加快了許多，而且她們又共同“開辟”了一款新游戲，兩人一時間沉浸在游戲和新朋友的雙重樂趣中。菲菲整天開心得像是中了彩票一樣，就連平時和麗麗聊天的時候都不離高鴿這一主題。麗麗看着菲菲的狀态，不時側耳聽着兩個人聊微信的內容，心裏總是有些不舒服。她從來不覺得高鴿喜歡自己是理所應當，不論是姐姐的感情還是愛慕之情，可是現在看到菲菲這麽粘着高鴿，又覺得菲菲分散了高鴿對自己的關注度。麗麗理智地告訴自己，首先，她并不需要高鴿；其次，菲菲也不是在和她搶什麽，因為菲菲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和高鴿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最後，菲菲實際上是在幫自己，因為麗麗還不确定高鴿到底是愛自己還是把自己當親人，自己是要結婚的，不應該讓這種模糊的感情幹擾自己人生的正常軌跡。她應該感謝菲菲，讓自己可以專心經營自己現在的感情了。
除了菲菲之外，麗麗還有一位好朋友叫小艾，小艾比菲菲早兩年來到學校，和麗麗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也是比較了解麗麗過去感情經歷的一位閨中密友。
再過兩天是小艾的生日，麗麗和菲菲想着如何為小艾慶生。菲菲突然提議想去麗麗家親自做飯慶祝，麗麗立馬就看出了菲菲的想法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麗麗姐，好不好？”
“你就這麽想見她？”
“嗯。我特別想知道生活中的她是什麽樣子，”菲菲肯定地點了點頭又道，“你知道高山流水吧，我現在……”
“得得，上綱上線了啊！”麗麗笑着道，“那就去我家吧。”
“我耳聞這位大神很久了，這次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人讓菲菲這麽不淡定。”小艾也笑着說。
“你不知道，她說話簡直就是妙語連珠，特別幽默。而且我倆都很喜歡哲學，她對我的專業也很熟悉，已經好久都沒有人跟我聊這些東西了，跟她聊天就像是回到了大學跟室友聊天一樣，暢所欲言，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你跟我倆在一起還有不能說的啊？”
“不是，是另一種暢所欲言……”菲菲形容起高鴿來表情陽光燦爛的，這更激起了小艾對高鴿的好奇。
在菲菲的央求下，麗麗暫時對高鴿保密了去家裏吃飯的事情。麗麗心裏也奇怪，自己和高鴿住了有一段時間了，也沒見到高鴿像菲菲說的那樣活潑開朗，她倒是也想看看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高鴿。
周六上午，高鴿足足地睡了個懶覺。起床正刷着牙，忽然聽見好多人進了家門，她叼着牙刷出去，看到菲菲立馬沖上來就抱住自己，裂開嘴笑着摸了摸菲菲的頭。菲菲也學着高鴿摸摸了她的頭。看着高鴿一身睡衣打扮，興奮得一個勁兒晃着麗麗的胳膊。高鴿洗漱好出來看着客廳裏的三個人，滿臉疑惑。她挨着麗麗坐下，胳膊肘輕輕碰了一下麗麗道：“家裏來客人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啊？”麗麗笑了笑，但是笑得有些尴尬。麗麗剛要解釋，菲菲突然把話搶了過去，把事情的原委跟高鴿說了一遍，說一切都是她的主意，叫高鴿別多想。
“你好，我叫關心艾。叫我小艾就行。”
“哦，常聽到你名字，一直以為你姓艾。不過關心艾，名字真好聽，我叫高鴿，你随便叫我什麽都行。”
“鴿子。”菲菲在一旁喊道。
高鴿甜甜地笑了一下道：“可以。”
“菲菲跟我說了好多你，她跟魔怔了似的。”小艾禮貌地笑着說。
“我就是喜歡高鴿啊！”菲菲毫不掩飾地插話道，随後擠到了高鴿身邊坐下，挎着她的胳膊。麗麗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白”震驚地不停眨了幾下眼睛，小艾看着麗麗，心中有了些不解。
“我也喜歡你。”高鴿對菲菲說着，語氣中摻雜着一絲寵溺，但這絲寵溺聽起來異常的甜蜜。
“你倆有完沒完了？秀恩愛來啦？”麗麗故作生氣地說。但是在小艾看來，麗麗可能真的有些生氣了。
高鴿很被動地加入了這場生日宴。除了壽星，每人要做一道菜。因為事先不知道，高鴿并沒有準備禮物，就多做了道菜。吃飯的時候菲菲一個勁兒地誇高鴿手藝好，想天天吃。高鴿知道這是在開玩笑，也就附和着說那就天天給她做。
吃過飯後，菲菲要高鴿和她一起打游戲，麗麗就和小艾在一旁聊天。高鴿的眼神不時地掠過麗麗，麗麗雖然沒有回應高鴿，但是能感受到高鴿并不十分情願。不一會，麗麗起身去廚房洗碗，高鴿看到，立馬跟了過去。
“我來洗。”
“你去玩吧。”
“生氣啦？”
“沒有啊，菲菲很少來我家，你去陪陪她。”麗麗說着擰開龍頭，水流嘩嘩地沖下來，打得高鴿心裏一陣內疚，她搶過麗麗手中的碗道：
“我洗，水涼，你該着涼了。”
麗麗嚴肅地看着高鴿，反駁道：
“你不也是，女生都愛着涼，這不是你說的嗎，現在逞什麽能啊。”
“你，你看你，你明明看得出來我也是不好意思拒絕。她不是你朋友嗎。”
“你還知道她是我朋友，我看她已經成你朋友了。”
“我不是在跟你搶朋友。我就是覺得你的朋友我不得認真對待點嗎？”
“那你是不是也太認真了。”
“那你想讓我怎麽辦你告訴我啊。”
“你，還用我明說嘛，你不是挺聰明的嗎？”
“我……你……”
“我你什麽呀我你，你離菲菲遠點。”
高鴿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客廳內菲菲喊道：“高鴿，你快來啊，我這關過不去了，你來幫幫我。”
麗麗看着高鴿，氣得眼睛睜得大大的。“洗碗！”麗麗把手裏的碗塞在高鴿手中，胡亂擦了擦手出了廚房。
“麗麗姐，高鴿呢？”菲菲失望地問着。
“洗碗呢。”麗麗平靜地回答道。
“那我去幫她。”說着放下手機往廚房走。麗麗拉住菲菲說：“哎呀，她不會讓你幫忙的。”
“那麽多碗，兩個人洗能快點，再說自己一個人多沒意思啊，我去陪陪她。”
“你沒看她都把我趕出來了嗎？”
“為什麽啊？不像高鴿的性格啊，她跟我說她特別不喜歡自己一個人。”
“什麽？”
“不說了，我先去看看她。”
“你真不用去。”麗麗強調道。菲菲疑惑地看着麗麗，等着她的解釋。
“哎呀，她讓我出來就是覺得水有點涼，她怕我着涼。你去了也一樣的說辭。一會洗完就出來了，你就別去啦，再說，哪有讓客人去洗碗的。”
“麗麗姐，我不是客人。”菲菲笑着說完就走了。
麗麗看着菲菲進了廚房，長長地嘆了口氣。
“麗麗，你怎麽這麽反對菲菲找高鴿啊？”
“我沒有啊？”
“我都看出來了。到底怎麽回事啊？你是不希望高鴿也進入咱們的圈子還是有其他的原因啊？”
“真的沒有。”麗麗含糊着道。她怕的就是小艾這犀利的眼光，看問題一眼就看出了症結所在。小艾的冷靜讓她洞悉了身邊一切不合常理的事情。她有時像極了個小偵探，能解決很多別人解決不了的問題。可她太冷靜太機敏，讓麗麗沒辦法對她隐瞞自己的秘密。不過，每次麗麗跟她講自己的困惑時，小艾都能給出相當的解決方案。麗麗想了想，跟小艾說：“我确實不太希望高鴿跟咱們走的太近。”
“為什麽啊？”
“我也說不清楚，就是不想。你看自從菲菲認識高鴿，這半個月心裏跟長了草一樣。”
“高鴿要一直在你家住嗎？”
“不是的，本來是四月末就要走的，但是她單位的員工宿舍還沒建好，可能過一段時間吧。”
“她人怎麽樣啊？”
“挺好的啊，我也不太了解其實。”
“平時你倆不聊天嗎？”
“不怎麽說話。可不像她跟菲菲在一起那樣，跟話唠似的。”
“你喜歡她？還是她喜歡你？”
“說什麽呢。沒有，我怎麽會喜歡她。”
“哈哈，我開個玩笑的，別當真啊！”
麗麗點點頭，心想着要不要告訴小艾高鴿和自己之間的事。這時在廚房傳來一連陣歡快的笑聲，麗麗無力地閉了下眼睛。
高鴿讓菲菲出去，自己把廚房打掃一下，菲菲說她去擦點護手霜，便來到客廳，一邊翻找護手霜一邊問麗麗和小艾在聊什麽。
“你倆洗碗洗得挺開心？”
“啊，我倆互相講剛上班時候遇到過什麽糗事，高鴿說她剛上班的時候接待一位日本客人，兩個人在開會前聊天的事情。高鴿模仿日本人的英語口音真是樂死我了。”菲菲不停地笑着說，卻一不小心将護手霜擠多了，正巧高鴿也洗了手來到了客廳，菲菲便蹦到高鴿面前，直接往高鴿手背上蹭了些過去，還幫高鴿擦了擦。
“玩游戲啊？”
“不能總玩游戲，對眼睛不好。我們一起聊聊天吧。”聽了高鴿的話，菲菲乖乖得點了點頭。坐下後，小艾和高鴿聊了起來。
“你現在做什麽工作啊？”
“在一家外企做翻譯及客戶開發之類的工作。”
“工作強度大嗎？”
“現在還好，畢竟哈爾濱這邊的市場沒那麽大。”
“那你現在算是公司的負責人了呗？”
“沒，我只是總經理助理之一，總經理才是負責人。不過現階段就是，他負責搖旗吶喊，我們負責沖鋒陷陣。”
“那升職空間呢？”
“等到現在的總經理調崗期滿，應該會從幾個助理中選一個主持工作吧。但是公司有嚴格規定，被列為候選人後還有好多考核，最終會有一位獲得去美國學習的機會，學成歸來才能接任領導的位置。挺麻煩呢。”
“你有機會嗎？”
“不敢說，除了我之外，其他三個助理都是比我經驗豐富的老人兒，應該會從他們中選吧。”
整場對話，小艾問什麽，高鴿就答什麽。小艾像是在調查高鴿的背景。高鴿倒也無所謂，有問必答沒有掩飾。在聊天的時候，高鴿的餘光看到麗麗坐在沙發上左挪挪右動動，并沒有停止說話，直接把自己的抱枕遞了過去。麗麗看着高鴿，眼裏有一絲笑意，趕緊接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