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把朋友供起來太難了,特別是把一個不太說話的朋友供起來。

路言樂知道聽經紀人的話才能夠大紅大紫,老老實實聽話,踏踏實實辦事,把周逍供起來了。

可惜過去和周逍唠嗑,他就只會嗯嗯啊啊,想要給他送點兒吃的,深山老林裏什麽都買不到。

總之,做人真是太難了。

他惆悵的坐着嘆氣,暫時把把影帝朋友供起來這個任務放到了一邊,開始仔細閱讀起劇本來。

他出戲入戲都慢,每次都需要提前做準備。

此時片場一個人也沒有,就連每天戲最多的周逍都還在化妝,因為沒人,他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不僅在心裏想着該怎麽演,還做起實際動作來了。

片場鏡頭以外的世界和古風毫無關系,小藤椅和各種道具擺放的到處都是,因此他做起這些動作雖然也具有美感卻顯得特別怪異。

剛走到片場的周逍和唐雲沒忍住,紛紛笑出了聲。

路言樂一驚,頓時瞪了過去。

怎麽可以笑話別人!

周逍自控力極好,在他看過來的瞬間立馬就收了聲,只有唐雲一個人的笑聲,仿佛能穿雲破月似的。

“怎麽可以笑別人。”周逍語氣嚴肅的說了唐雲一句,然後走過去輕聲問,“在背臺詞?”

他實在想不到路言樂這個行為該被稱作是什麽。

路言樂原本是不想理他的,但一想到李一鳴的話,他又勉為其難的道:“嗯。”

眼前的人一臉要鬧別扭的模樣,結果卻一哄就好,周逍失笑,摸了摸他的頭,“對不起,不該笑你。”

唐雲在後面看的目瞪口呆,他跟着周逍已經很長時間了,從來沒看見他在哪個劇組有這麽活躍。

可是這個小演員,之前燕紅說過要防着點兒的,于是唐雲給燕紅發了一條消息,彙報了現在的情況。

周逍覺得路言樂認真入戲自己卻還笑話他,确實過分,于是主動提出陪他對臺詞。

臺詞這一部分是路言樂的一大短板,他說話的時候帶點兒特殊的調子,總是讓人難以忽視,因此在念臺詞的時候很容易讓人出戲。

周逍和他對了兩次臺詞,差點兒忍不住又笑了,他自己實在很難注意到這些早就已經習慣了的細節,于是周逍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讓他來模仿自己,以感覺不同。

周逍:“我。”

路言樂:“我。”

周逍:“喜歡。”

路言樂:“喜歡。”

周逍:“……不對了,黃賀過來了,我們準備一下。”

路言樂奇怪的看着周逍:“導演還沒說開始拍戲啊。”

周逍沒說話,手擡起來又放下,最後又擡起來扯了一下他的耳朵,“怎麽不聽話?”

他張了張嘴,但沒說話。

算了,經紀人說過,要供起來的。

黃賀看他們兩個都在片場,也就沒有多耽擱,稍微調試了一下周圍的布景就開始了今天的第一場戲。

路言樂深吸一口氣站到了鏡頭前,和周逍面對面,站的很近。

這一場戲拍的是比較靠前的劇情,龍決少年初長成,正在白隐的教導下努力的練劍,龍決天生好學又要強,心态過于急迫反而練不好劍法。

白隐幾步過去,從身後握着龍決的手,“這裏,腰腹也要用力,光靠手腕上的力氣,你怕是連竹子也砍不斷。”

龍決年少,心性不大穩定,覺得自己丢了師傅的臉,耳朵不禁發熱,又想到師父離自己這麽近肯定能看見自己的窘态,于是掙脫白隐的手,假裝不耐煩來掩蓋自己的心緒,“知道了,知道了。”

白隐看他一臉毛躁的樣子,噗嗤笑了一聲,微微踮腳拍拍他的頭,“都比師父還高了,怎麽還在鬧小孩子脾氣?”

龍決的臉瞬間就紅了,憋了一會兒沒憋住,轉身跑回了房裏。

黃賀:“卡。”

這一鏡拍完,周逍和黃賀都在監控器後面看效果,兩個人看完之後神情各有各的微妙。

這一鏡本來是想拍出師徒之間類似父子一般的感情的,結果看着看着,就會讓人忽視這部劇其實還有個女主角。

“重來。”黃賀招呼編劇,“小葉,過來改一下。”

小葉是個個子矮矮的小女生,戴着一副薄薄的金邊圓眼鏡,笑起來還有兩個小梨渦,結果黃賀支使起她來,也完全沒有心慈手軟的意思。

她捧着平板過來,“導演,改哪兒啊?”

“就剛剛拍這一幕,拍出來半點兒父子情都沒有。”黃賀點了點監視器。

小葉突然抿嘴笑了一下,明明是可愛的女孩子,卻突然變得有點兒猥瑣,不過只是瞬間,她迅速的恢複了正常,“我想想。”

“你別為難人了,我本來就比小樂大很多,拍出來沒有違和感就謝天謝地了,你竟然還想要父子情?”周逍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嚴肅,小葉甚至沒聽出來他在開玩笑。

“沒事,周老師。”小葉小聲的開了口,以為自己在緩解周逍和導演之間的火/藥味兒。

黃賀十分牙疼的瞥了一眼正在自己入戲的路言樂,确實,要讓這麽好看的小孩給周逍當爹,實在太難了。

逐漸開始懷疑原著設定.jpg

小葉思考了一會兒,“導演,要不然把白隐關于鬧小孩脾氣的這一句删掉?再把龍決改的更穩重一點兒?”

黃賀微微思考了一會兒,“行。”

小葉速度很快的就把這一鏡的內容給改完了,內容也完全大變樣,甚至連白隐和龍決的心态都有所改變。

路言樂一聽改了劇本,心裏就咯噔一聲,完了,他還沒有預演過。

本來下一場戲是白隐千裏迢迢去救徒弟的一場戲,他還滿心沉浸在徒弟受重傷的心疼裏,這突然要讓他慈祥,他肯定拐不過來。

他盡量把自己從之前醞釀好的情緒裏抽出來,站到了鏡頭前。

這次兩人隔着很遠的距離,路言樂只遠遠的看着周逍,并沒有過去指導的意思,這一幕裏的白隐,是個嚴父的形象,而龍決也是一個勤奮努力的好少年。

這一鏡還沒拍到三分之一就被黃賀叫停了,“路言樂,練劍不會死人,你傷心個什麽勁兒?”

他脖子一縮,“導演,不好意思。”

面對這麽狗慫狗慫的路言樂,黃賀也沒忍心多說什麽,只是道:“調整一下,重來。”

于是兩人重回鏡頭前,但幾分鐘之後黃賀又叫停了,他忍了好幾次,還是沒忍住,罵道:“我懷疑自己當初是瞎了眼。”

路言樂抿着嘴,想笑,但是忍住。

“別吓着小孩兒。”周逍拍了拍黃賀的肩膀,“你消消氣,我和他說幾句。”

黃賀沉默了一會兒,黃賀突然道:“周逍,你不覺得自己話變多了嗎?”

周逍充耳不聞,走到了路言樂旁邊,“想什麽呢?”

“我太廢了。”路言樂喪喪的。

“你待會兒拍戲什麽都不要想,就看着我就行了,我們再來一遍好嗎?”周逍沒有安慰他,只是告訴了他該怎麽做。

于是第三次開拍,路言樂就沒當自己是演戲,站到鏡頭下就直接盯住了周逍。

因為妝的原因,這個時候的周逍看起來很年輕,他看着看着就漸漸的忘記了眼前這個是周逍,反而覺得這個人就是龍決,而自己是白隐,看見徒弟這麽用功努力,心裏又欣慰又自豪。

“好,劍術大有進步,假以時日必有所成。”白隐過去拍拍剛剛收劍的少年,“辛苦了。”

“徒兒尚不及師父的一半,不幸苦。”龍決沖白隐抱拳。

“完成。”黃賀一邊通知鏡頭下的兩人,一邊沖葉子打了個手勢,“就用這一幕,你前後稍微修改一下,融合人一下劇情。”

小葉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因為下一場千裏救徒弟的戲和這一場并沒有緊密的聯系,不需要改動,于是接下來還是按原計劃進行拍攝。

路言樂和周逍都換了衣服和妝容,這個時候的白隐早就是一頭銀發,而龍決也不再是那個滿是少年氣息的龍決,他五官俊朗淩厲,身材也更加高大,反而是白隐,看起來纖細了不少。

這次龍決會受這麽嚴重的傷,是因為他和師采采兩個人誤入了一座上古大能的秘境,這位大能并沒有飛升成功,因此修了這座秘境出來錘煉殘魂。

兩人初遇危險的時候龍決就獨自一人引開了危險,而把師采采甩到了一邊,他們兩個人都毫無還手之力的大能,更別說龍決一個人。

就在千鈞一發的危機時刻,千裏之外的白隐察覺到了徒弟的危險,瞬間破空而出,一劍削了那大能的殘魂。

在原著裏,白隐幾乎可以說是男主最大的金手指了。

背影很熟悉,但那滿頭的白發卻不熟悉,龍決的嘴唇微微顫抖着,良久才叫道:“師父。”

白隐慢吞吞的把劍收起來,輕輕的嗯了一聲,他已經太久沒有聽過龍決叫他師父了,這會兒都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停。”就在路言樂準備說出下一句臺詞的時候,黃賀又叫了停,并且有些要崩潰的征兆,“你這個時候,怎麽還一臉慈愛的看着他?你應該心痛,心痛但又有些高興!”

路言樂也知道自己狀态不對,他苦着臉看向周逍,好像看向他就能再一次解決問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累到騷話都講不出來,工作和生活也分不開[狗頭]

不過好像也沒有感覺到很煩,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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