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您還活着

眼見得綠谷竟是越打越起勁了,那老妪都忍不住發出了一兩聲低低的痛呼聲她卻還是不住手。

邱錦羽微微地皺起了眉頭,這個叫綠谷的丫頭太猖狂,便是那老妪偷了什麽東西也輪不到她來教訓,何況能對一個老人家下得去手,可見此人的心腸之毒。

點翠見狀登時忍不住就要上去阻止她,但卻被邱錦羽拉住了。

邱錦羽在地上搜尋,随手抓了一大把雪,緊緊地攥的手掌般大小,緊實地如同一塊石頭。

點翠還沒有看清楚邱錦羽是怎麽扔出去只聽得耳邊綠谷忽然“哎呦”了一聲,整個人就摔進了厚厚的雪裏,沒了動靜。

別說那老妪就是身邊的點翠都被吓了一跳:“小姐,你……不……不會……”

把綠谷砸死了吧?

她原意只是想要教訓一下綠谷的。

邱錦羽就用看白癡的眼神淡淡地瞥了點翠一眼:“她只是暈過去了。”

點翠立時松了一大口氣,笑道:“小姐準頭兒真好。”

邱錦羽無奈搖頭,率先站起身向那仍舊蜷縮在地上的老妪走去了,點翠忙忙地緊随其後。

那老妪想必是被綠谷打的不輕,這會還蜷縮在地上不起來。

邱錦羽看到那婆婆,如今這樣天寒地凍的天氣竟然還穿着格外單薄的衣裳,上面還補丁疊着補丁,格外的辛酸。

她頓時動了恻隐之心,蹲下身問道:“婆婆,你可受了傷?有無大礙?”

那老妪只當仍舊是綠谷,還在維持着剛才的姿勢掩面搖頭:“姑娘,我當真沒有偷東西,你……”

話說到一半,許是覺得不對勁, 才緩緩拿開了遮在眼前的手看過來,原本疑惑的目光頓時便睜大了。

“玉娘?”

邱錦羽頓時微微愣了愣。

玉娘是她很早之前的小名了,便是連點翠都不知道,這老妪是如何知道的?

未等邱錦羽反應過來,那老妪就急切地拉住了邱錦羽問道:“你可是玉娘?”

一邊的點翠登時急了,上前用力地拂開了老妪的手,怒道:“你這婆子是失心瘋了嗎?胡亂叫什麽?這是五小姐。”

那老妪登時便激動起來,直接從地上坐起來湊近了邱錦羽:“你當真是五小姐?”

點翠只當是那老妪是看不起五小姐,畢竟府中人人都知道,五小姐是最受人欺淩的一個,點翠只怕邱錦羽受了欺負。

所以一見老妪這樣,點翠登時就站了出來将那老妪與邱錦羽隔開了些。

“五小姐怎麽了?我家小姐幫了你,你竟連句謝都沒有還對我家小姐這般無禮。怎麽着,你這婆子是想胡攪蠻纏,偷東西不成又想攀賴我們五小姐?”

還沒等那婆子回答,點翠話音剛落,只聽得邱錦羽的聲音就緩緩地從身後響起了,仔細聽,仿佛還有一絲細小的顫音:”你如何知道我喚作玉娘的?“

這個名字有多久沒有人叫過了呢?仿佛這個名字只是母親叫過,旁人便是誰都不叫用的,像是一段塵封了許久的記憶,剎那被揭開了一樣。

點翠轉頭疑惑地看了一眼邱錦羽:“小姐?”

但是邱錦羽只是不聞不問,仍舊看着老妪執着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喚作玉娘的?”

這老妪明顯便不是邱家內宅中人,她是久居深閨的女兒家,便是閨名都不為外人道,更何況是一個許多年都未曾用過的小名?便是道聽途說也未為可能。

誰知那老妪渾濁的眼中卻漸漸地含了一汪淚:“玉娘,我可算是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還活着。”

點翠看到邱錦羽和老妪的樣子知道不對勁,也不敢大聲喧嘩了,只是嘀咕道:“什麽叫我家小姐還活着?這人怎麽說話的呢。”

邱錦羽不言聲只是淡淡地看着面前的老妪,不知道她到底是敵是友。

那老妪眼中的淚卻是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斷地淌了下來,好像是有許多的話要對她說,但是一張嘴卻是先看了看不遠處栽在雪地裏的綠谷。

邱錦羽頓時就明白過來,只是俯身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天寒地凍的,不知婆婆可否願意跟我回去喝碗熱茶?”

那婆婆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最後卻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眼中的淚頓時撲朔朔掉的更厲害了些:“只要小姐不要嫌棄我弄髒了您的香閨便是。”

邱錦羽輕笑:“婆婆言重了。”

又吩咐點翠扶了婆婆,三人一路出了柴房,往零羽閣而去。

路上那婆婆只是一味地揩着眼淚,時不時地轉頭看眼邱錦羽,目光裏竟都是喜悅之色。

邱錦羽不發一言,只是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天色已經暗沉沉的了,再加上雪越來越大,她們來時的腳印都已經被大雪盡數隐去了,像是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她忽然覺得頭頂的雪停了,一轉身才看見竟然是那婆婆将傘移到了她的頭上。

她與點翠出來的時候,只撐了一把傘, 方才她只讓點翠為婆婆撐着,但那時沒想到那婆婆卻将傘又撐在了她的身上。

見邱錦羽看她,那婆婆就道:“這麽大的雪,別弄濕了小姐的衣裳和頭發。”

邱錦羽看着面前的婆婆已經凍得青紫的臉,一時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那婆婆順手又接過了邱錦羽手中的燈,笑道:”小姐想必是怕了罷,你往前面走,我為你照着路便不怕了。“

原來那婆婆看到邱錦羽往後看,只當是她獨自走在後面害怕了。

邱錦羽不知道怎麽的,眼中竟然有些微微發酸。

她記得很小的時候被陳凝秀他們趕到零羽閣來的時候她才七八歲,那個時候才真的是害怕。

空蕩蕩的屋子,空蕩蕩的院子,仿佛随時都要妖魔鬼怪會出來将她抓走,她每每都是在驚懼中入睡,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會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漸漸的,她就适應了,也不會再感到害怕,但是卻從來沒有人像現在這樣給她撐一盞燈,為她照亮前方的路。

但是最後她也只是淡淡搖頭道:“婆婆放心,我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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