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試探

邱錦羽聞言頓時就笑起來：“姑姑莫要吓唬我，若是我娘活着只怕要打的是你而不是我吧？我娘堂堂的大家閨秀怎會做出扮男子樣出去玩耍這樣的事來？可見是你編排的。“

心漪簡直是悲痛地看着邱錦羽：“夫人當年是怎樣的果敢有為，怎麽小姐半點沒學，倒是學得陳凝秀一般的？”

邱錦羽大怒：“我娘自然是果敢有為，但是大娘怎麽樣也輪不着你來插嘴，你這般蔑視家主，合該是要杖斃的。”

說這話的時候邱錦羽定定地注視着她的眼睛，但是心漪的眼睛不躲不閃，眸中盡是悲痛，聞言格外惋惜地嘆了一聲：“愚昧啊。”

邱錦羽沒有在說話，心漪卻是仿佛心死一般，直接就踉踉跄跄地往門外走去：“若是小姐這般想，不用您，我自己去找陳凝秀，到時候她是亂棍杖斃也好，千刀萬剮也罷，總之絕不會再過來礙小姐的眼，權當是我沒來過。“

邱錦羽站在原地看着心漪的腳步踉踉跄跄失了心魂一般。

上一世她為賀長淵做事經受的訓練不少，看穿這般的僞裝最是在行，此刻見她毫不畏懼地就往門外走，她登時心中便有了答案。

心漪正是心如死灰，便聽得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心漪姑姑且慢。”

心漪就緩緩地頓住了腳步，卻并不轉過身來，只是道：“五小姐什麽都不必說了，總之我與你娘是比不上你的大娘，也算是我多事，你生死與我何幹，還偏偏巴巴地要冒死趕回來。”

這話多半便是對自己的氣話了，聲音裏滿滿都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聽得邱錦羽一陣心酸。

“姑姑既覺得我這般不懂事，為何不留下來教導我呢?作何要走？”

心漪聽的這話登時便是怒火沖心，難不成方才口口聲聲叫嚣着要将她綁去見陳凝秀的是旁人嗎？

心漪猛地回過頭來，卻見邱錦羽的眼神卻不是方才那般冰冷嚴肅的樣子，漂亮的眼睛裏有隐隐的淚光，看着她時無比的真誠。

她不由地愣了愣，這到底是鬧那般？

邱錦羽就緩緩地走上前來，嗓中哽咽道：“心漪姑姑。”

心漪立時便反應過來，直接向後退開一步避開了她的手：“我可當不起五小姐這一聲姑姑。”

邱錦羽只好進一步跟上去：“姑姑莫惱，實在是我在邱家如今如履薄冰，不能不小心一些。”

心漪登時便心軟了，便是邱錦羽不說，她也知道她在邱家過得是怎樣的日子。

沒有母親，父親又遠在邊疆，偌大的家業落在旁人手中，她一個孤女在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繼母手中讨活，日子能好過到哪裏去了？她頓時便生不起氣來了。

邱錦羽見她不說話了才上前來解釋道：“姑姑離開的時候我年歲尚小，不記得姑姑長什麽樣子，也不知道從前的前塵往事，所以就格外小心仔細了一些，姑姑別怨我，我也實在是怕了。”

心漪之前是很生氣，但是看到孩子這麽好聲好氣地跟她說話，登時便心軟了：“你還有怕的時候，方才那般的厲害，我只當你是要認真拿我開刀呢。”

這話一出，邱錦羽頓時垂眸一笑：“我也就是紙老虎吓唬吓唬自己人罷了，便是點翠還不怕我呢。”

一邊的點翠還處在蒙圈狀态，這是怎麽的呢，方才還雙方氣得怒火沖天的，這麽這一會又好的親人一般了？

可巧又提到了她，點翠就走了過來，看看邱錦羽又看看心漪：“你們是打什麽啞謎呢？合着只有我聽不懂？”

邱錦羽就淡淡一笑，也不回答她，只是轉頭對心漪道：“姑姑，這是點翠，跟在我身邊也有許多年了，我向來拿她當姐妹看待的。”

心漪頓時笑着上下打量了點翠一番，笑道：“不愧是跟着小姐的，這渾身的氣派便是非比尋常。”

點翠聞言，頓時就垂頭微微笑了笑：“姑姑謬贊了。”

說完又轉頭看向邱錦羽，壓低了聲音道：“小姐這是不用出去叫人了吧？”

邱錦羽就與心漪對視一眼，緩緩搖了搖頭。

邱錦羽拉着心漪回去，心漪這次還是執意不與邱錦羽坐在一塊，但是邱錦羽這次堅持，心漪拗不過便只好拘謹地坐在了床榻的邊沿，邱錦羽又将熱茶遞了過去。

心漪眼中的淚瞬時便又掉了下來。

“好端端的，姑姑哭什麽？“邱錦羽勸着，但是說着說着自己眼中也不禁掉下了眼淚來。

兩人瞬間變成了淚人，一邊說着一邊又去勸對方。

邱錦羽破涕為笑：“真是的，這樣大好的日子，我們哭作一團做什麽？馬上便是新年了，這麽的一雙腫眼泡迎新可不好呢。”

“正是呢。”心漪也笑了起來。

邱錦羽又道：“如今天寒地凍的，姑姑在外面到底不放心，不如就在零羽閣先行住下……”

“使不得。”邱錦羽還未說完，心漪便忙忙地打斷了她：“你如今在府中也是艱難，這麽的不是明着叫她們尋你的錯處嗎？”

邱錦羽便搖頭道：“便是平常什麽都不做，他們也沒少揪我的錯處，倒是姑姑獨自流落在外叫我不放心，如今母親不在了，姑姑便是我的親人，難道姑姑不願時時看見我嗎？“

心漪被她說得回不了嘴，只是笑道：”你呀。“

邱錦羽便笑起來，半晌又認真道：“姑姑放心，我會把屬于邱家的一切都一點點地拿回來的。”

邱錦羽說話的時候眸子堅定，仿佛有幾點星光落在裏面。

心漪不由自主地就迎着邱錦羽的眸子點了點頭。

因着今天時間太晚了，零羽閣其他的房間又都未收拾出來，火爐還是有限的，邱錦羽便吩咐了點翠叫多拿幾床被子過來，她們二人便都與她睡在一處。

心漪本想拒絕，但是看到邱錦羽興致勃勃的眸子，頓時也不忍心打攪她的興致，也就只好應了。

知道邱錦羽還有好多話未問得出口，但是現在已經很晚了，又是過節的節點，她斟酌了半晌還是忍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