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除夕夜

邱錦羽看了眼屋中跳動的燭火，因着屋中的火盆已經着了一天的緣故，所以現在屋中極其溫暖，再加上焚了淡雅的香料，只覺得春天似的。

點翠在房中忙忙碌碌地來回奔走鋪床，邱錦羽與心漪坐在榻上說些體己話。

心漪看着對面的邱錦羽。

燭火将她的身影映在窗紙上，纖瘦窈窕的身子，天鵝般纖細的脖頸微微垂頭便是極其好看的弧度。

心漪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忽然微微笑了起來：“小姐與夫人長的真像，神韻，容貌，舉手投足都像極了。”

邱錦羽聽得這一句，眸中頓時微微濕潤起來，忽然喃喃道：“今天是母親的忌日。”

不知道從前母親在的時候他們的春節是如何過的，必定不會如現在這般無聊吧。

心漪聞言緩緩笑了起來：“必定是夫人在天有靈，才讓我們在今日見到的。”

提到這話，邱錦羽便立時笑了起來。

可不是，若不是她們都惦念着母親怎麽會這麽巧相遇呢？

頓了頓邱錦羽還是問道：“方才姑姑說當年您是逃出去的，到底當年府中發生了何事？追殺您的又是誰？”

按理來說母親身邊最器重的大丫頭是不會狼狽至此的啊。

心漪臉上的笑容登時便消失了，她原本是打算過了節再告訴邱錦羽，但是現在既是她問起的，心漪登時便再忍不住了。

當年她被人四處追殺便是因為知道這些秘密，她帶着這些秘密東躲西藏這麽多年，如今終于可以說出來了，還是告訴一個絕對最應該知道這些秘密的人。

她忽然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但是還沒等心漪開口，寂靜的屋子裏便傳來了一兩聲拍門聲，是有人在外敲院門。

點翠也立時停下了手中的活，邱錦羽三人對視一眼，這麽晚了又是年節上誰會過來她這裏呢？

還是她帶着心漪姑姑回來的消息這麽快就洩露出去了？

這時外面的門又響了兩下，在寂靜的房中格外清晰。

邱錦羽便轉身對心漪道：“姑姑，您且坐着，我與點翠出去瞧瞧。”

話畢，邱錦羽順手拿起一邊的鬥篷披在了身上出了門。

來的人總不會是大夫人，大夫人是向來不會來她這裏的，又加上這麽晚了，又是風雪交加的這麽冷的天誰會出來受這份凍？

那剩下的就是三姨娘了？這個倒是有可能。

邱錦羽極快地在腦中将可能過來的人篩選了一遍，才看了一眼身邊的點翠示意她過去開門。

點翠在門邊站定，問道：“是誰？”

但是外面并無人答複，反而安靜了下來。

點翠又問了一遍還是無人答複，她就疑惑地轉身看向邱錦羽。

邱錦羽不言聲，只是緩緩搖頭。

點翠登時便明白了過來，揚聲對門外道：“小姐，外面沒有人，想是聽錯了吧。”

他這話一落，外面的人仿佛是響應她一般，直接又敲了兩聲。

邱錦羽登時便明白過來是誰了，直接冷冷出聲道：“沒人應便回來吧，外面怪冷的。”

門外的邱錦聰頓時便着急起來 ，他就是怕邱錦羽不開門才故意不應聲的，此刻一聽到她們要回去怎能不着急，頓時就道：“五姐姐，是我啊，我是聰兒。”

果然！邱錦羽看了一眼院中的點翠，只見她正捂着嘴憋笑呢。

邱錦羽頓時就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又對門外的邱錦聰道：“三弟是有什麽事嗎？”

邱錦聰嗫嚅道：“也沒什麽要緊事，就是正是子時，恰好便是新的一年了。今夜又是除夕守歲，想着姐姐沒睡，就第一個過來給姐姐拜年。”

邱錦羽很是無語，拜年哪裏有半夜三更來的？

她頓時就道：“三弟有心，也祝你新年好。只是到底男女授受不親，我們也都不是小孩子了，容諒我不方便開門，還請三弟回去吧。”

邱錦聰哪裏肯，當即就道：“我知道男女大防，所以也不求得進去，只求姐姐将門打開一些，我帶了一些節禮過來，姐姐千萬要收下。”

邱錦羽只覺得頭疼，只是暗暗跟點翠招手叫她回來，一面又想要出言打發邱錦聰。

但是還沒等她說話，邱錦聰便又道：“姐姐若是不收，那我便在姐姐門前待到姐姐肯收為止。”

邱錦羽的面色頓時就冷了下來，她之前好言好語的可不是為了邱錦聰，而是為了三姨娘的顏面。

但是邱錦聰如此胡攪蠻纏，真當她傻的嗎？瞧不出他的心思來？

邱錦聰這話，卻是實打實地叫她生氣。

她沒有什麽好話給他。

“三弟這話便有些得寸進尺了，且不說這樣晚了如此強迫着一個女孩子開門是否是君子所為，單是兄友弟恭這條便未做到，難不成你平日裏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不成?＂

邱錦羽話裏的冷意便是隔着一扇門都能感覺得到，邱錦聰沒想到邱錦羽會生氣，登時着急道：“五姐，我只是想要給你送節禮。”

“你送什麽節禮我不關心，倒是你若是現在立時離開我倒是要對你千恩萬謝，若是你執意不走，我也沒奈何，總之，閨閣女子是斷沒有夜裏給男子開門的道理的。”

邱錦羽說完便在不理會，徑直便叫點翠一同回了屋裏去。

邱錦聰兀自在門外叫了幾聲又狠狠地拍了幾下門，但是不論他如何叫如何敲門，裏面都再沒有一絲動靜了。

邱錦聰看一眼手裏提了滿滿兩手的東西，登時便憤恨地狠狠将東西擲在了地上。

他自守歲心裏便惦記着一定要趕在子時兩日相交的時候，第一個向邱錦羽拜年，便是今日帶的節禮也是他精心準備了好久的，但是沒想到人家卻是連門都不願開。

可就這麽走了他又心有不甘，所以就倔強地在門外等了一會兒。

但是邱錦羽是不會出來的，倒是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再加上來時因為拎着東西的緣故兩只手凍得通紅，又站了一會而他便頂不住了，直接縮着脖子沖進了大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