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處理完那幾個學生,林恒眼睛冒火地回頭看薛炀,他既然已經受夠了薛炀,那麽也沒必要再忍。
“恒恒,你在做什麽啊?”
忽然一聲溫柔的問候驚得林恒渾身一震,一回頭,是他媽媽。
胡雅琴身體一直不太好,沒想到居然親自來接他。林恒頓住腳步,在收拾薛炀和迎接他媽媽之間有了一絲糾結。
胡雅琴剛剛圍觀了自家兒子和另外一個看上去就是活力十足的男孩兒的對決全過程,現在有點興奮,別人是愁孩子不學習,她卻經常愁自己孩子學習學傻了。
她快步走向林恒,長及腳踝的白色連衣裙把她襯的好不弱不禁風,皮膚保養的特別好,光滑細膩,還有五官,光潔的額頭下方是一對鳳眼,亮晶晶的眸子自帶笑意,鼻子高挺,唇紅齒白。
薛炀瞅着她,發現林恒和她好像一個模子裏頭刻出來的.
“這兩位是?”胡雅琴眼神在程靜蕤和薛炀身上打轉,最後定格到薛炀身上,這個男孩兒真是太讓她出乎意料了,她一直覺得林恒過于沉悶,不像個十七八歲的半大小子,方才薛炀把林恒氣的動怒的樣子讓她對薛炀刮目相看。
薛炀被她看的發毛,他對女性,尤其是成熟的女性都有一種戒備,沒辦法,徐慶霞給他的心理陰影太大了。
斟酌後,薛炀笑着沖胡雅琴打了個招呼:“hi,阿姨好。”
“哎,你好,我是林恒媽媽,你叫什麽名字?”
薛炀被胡雅琴客氣又親熱的語調弄得後背一緊,乖乖道:“我叫薛炀。”
“那我叫你炀炀好不好?”胡雅琴把頭發捋到耳後,轉頭又問程靜蕤,“你叫什麽名字呀?恒恒不常回家,我都沒見過他的好朋友。”
當了半天背景板的程靜蕤受寵若驚,而且胡雅琴自帶親和氣質,傻傻地報了自己的名字後,她就偷偷地打量了一眼林恒。
這氣質性格相差的也太大了,真的很難想想母親如此溫柔,兒子居然成了冰山。
劍拔弩張的氣氛被胡雅琴這麽一攪和,好像變成了幼兒園過家家。
林恒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媽媽跟薛炀、程靜蕤要手機號,微信號,還要請這倆玩意兒去他家,他背後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媽,快回家吧,你不是說今天還要去看姥爺嗎?”林恒出聲提醒道,在胡雅琴遺憾地惋惜聲中,不着痕跡地瞪了薛炀一眼。
他敢保證,他們倆之間,絕對沒完。
薛炀瞧着林恒那副宛若雪貂的表情,心裏頭暖洋洋的,只覺得這趟真是值了!
目送林恒和胡雅琴上車,薛炀心裏頭已經開始籌劃着他和林恒的下一次見面了,希望下一次,林恒不要在這麽嘴硬了。
交流學習什麽的,多正常啊!
薛炀打心裏喜歡林恒,喜歡他的各色小表情。
林恒走後,薛炀騎上自己的單車回到學校,曬了一中午,身上的汗水把衣服都弄濕了,再說了,他目的都達到了,留附中幹嘛。
浦中的宿舍樓靜悄悄的,絕大部分人回家,剩下的,比方說薛炀這樣的,無家可歸的,也都各自找樂子去了。
薛炀把衣服洗完,鞋刷完,還把床單被罩都收拾了一通。雖然薛炀比較輕狂,不過他也是真的愛幹淨。
而且薛炀也急需要做些活讓自己不要滿腦子都是林恒。
但這些家務活說多根本不多,拖拖拉拉忙上兩三個小時怎麽都忙完了,薛炀無事可做,便坐椅子上,兩條長腿不客氣地擱在寫字臺上。
發呆。
他把今天發生的事都梳理了一遍,總結出來幾點他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比方說他一開始就懷疑程靜蕤名字像女孩兒,但怎麽就沒核實呢。
還有啊,林恒媽媽是真漂亮,他有點遺憾自己沒表現的更好一點,給林恒媽媽留下個好印象。
都是女人,怎麽差別那麽大呢!
薛炀想到徐慶霞,又是搖頭,又是撇嘴,萬分扼腕。
反正,就像他說的那樣,這趟值!
薛炀拿出他配好鏈子的懷表,放手心裏摩挲,镂空的懷表殼凹凸不平,按摩的手心發癢。
薛炀敢篤定這懷表是長輩送給林恒的,不然按他們這個年紀,誰有耐心玩懷表,斯麥爾它不香嗎!
今天突發意外,都沒來得及把表還給林恒。
薛炀現在反倒有點慶幸沒把表還給林恒,就憑林恒那麽害羞的性格,他還不得想破腦袋才能把林恒從附中騙出來啊!
薛炀得意一笑,懷表在自己手指上纏了一圈,放到随身小包裏,就把手機拿出來,先發了個“謝謝,你是好人。”給程靜蕤,而後就把從胡雅琴那裏拿來的林恒名片添加上了。
等待了好一會兒,發現一點動靜也沒有,薛炀幹脆一口氣發了十來條請求,還是沒動靜。
薛炀估摸着按照林恒那個性格應該是手機沒在身邊,不然肯定要和他較勁兒到底的。
他放下了心,攤開習題冊。
左右無事,便認真學習吧。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六點左右,太陽沉了半邊臉,橘紅色映照的半個天空都豔麗無比,浦中的宿舍樓又是東西向,彩色的光線透過玻璃,正好照射在薛炀的後背上,形成一塊長方形的光斑,薛炀長眸微垂,手下運筆如飛,那認真無比的神色完全就是靜若處子動若瘋狗的精确寫照。
誰看了這樣的薛炀不被迷惑呢。
薛炀寫完一套題,擡起頭伸了個懶腰,神清氣爽。
一轉頭,小林子跟個木偶人似的站在門口,微微張着嘴仿佛伸舌樣癡呆患者。
薛炀奇道:“你不是回家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許仕林撫下自己受驚的心髒,說道:“炀哥,你今兒去附中了?”
“啊,去了,怎麽了?”
“卧槽槽槽!炀哥,我太敬佩你了,你簡直就是我偶像,我愛豆,我的精神食糧!”
許仕林激動的不得了,直接從癡呆患者變成癫痫,要不是薛炀閃得快,能直接撲到薛炀身上。
薛炀莫名其妙:“我不是一向就是你的人生指引方向?再說了,附中又不是龍潭虎穴,去了就去了,怎麽着了?”
許仕林興奮地如同泰迪,圍着薛炀左搖右晃:“不是,我聽說了,炀哥,可真有你的,我到現在都跟做夢一樣,你說說,你說說,是附中的校花大婆,還是咱們的文科班花大婆?還是兩人并列?我瞅着咱好歹是浦中的,得給浦中點面子,就班花吧,帶出去有面子,不過聽說還是校花漂亮,這特碼可真難選……”
饒是薛炀的智商也給他繞暈了:“什麽大婆二婆?選什麽?”
不過說到校花,薛炀猛地一拍桌:“瞧你那點智商,拿個聯系方式都能拿錯,你怎麽不把老彭和附中的那個弄混了呢?”
“再說了,那校花傻不愣登的,漂亮是漂亮……”
許仕林嗷的叫了一聲,把薛炀的話打斷,他拿出手機,跟抽風似的,手哆哆嗦嗦地點。
一邊點,還一點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薛炀被他整的有點毛,長手一伸,把手機搶了過去,一排信息差點把屏幕都擠爆了。
全部是關于校花和班花的讨論內容,分門別類地列舉了兩個女孩的優勢、特點,長相、性格,好像比美似的。
薛炀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你們……都是那傻丫頭的粉絲?”
許仕林搶回手機,一邊和人唇槍舌戰,一邊說道:“我得押一下校花,太震撼了,要不是親口聽到,我真以為自己在做夢。”
薛炀瞧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默默把椅子往床下挪了挪,懷春少年,絕對不能惹。
天黑之後,原本薛炀是打算一個人出去溜溜彎喝兩杯的,現在加了一個小林子,他就開始思考要去哪。
“小林子,你去網吧還是酒吧?”
許仕林兀自抱着手機呢,頭也不擡:“哪兒也不去,我今兒一定要讓他們心服口服。”
薛炀瞥了他一眼,毛病兒。
香槟色的手機被他挂手上來回轉,有一下沒一下的撞擊在桌面上,發出有節奏的咚咚聲,薛炀歪着身體,不管出不出去,他得找點事情做。
林恒還沒回他,究竟在做什麽呢?
事實上,林恒剛剛一身汗的從練功房裏出來。
他下午憋了一肚子氣,卻因為有胡雅琴在,沒法爆發,回家之後又是去看望他姥爺。
林恒姥姥前些年不在了,就剩一個姥爺,老頭子風度翩翩,精神矍铄,雖然獨身一人,但就是不想和子女住。
林恒和姥爺聊了學業,又聊了大學理想,他本來就是姥姥姥爺帶大的,而且性格也和他姥爺十分相像,爺孫倆有說不完的話,一直等到晚上回家,才有空看手機。
然後就看到那一排的好友添加,一張臉登時氣得通紅,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來,偏偏還在胡雅琴眼皮子底下,不好發作,再則他從來不把負面情緒帶給胡雅琴,這是他的人生準則。
于是,幾經壓抑和發酵後,林恒換上練功服,進了練功房對着沙包狠揍了一頓才出氣。
洗漱完,拿起手機一看,薛炀又發來了請求。
林恒看了一眼信息就把手機放到一邊,手中毛巾擦着頭發,那雙明亮的眼眸閃着光芒。
他現在腦子極度清明,擺他面前的就兩條路,一條是通過薛炀的好友,直面他,戰勝他,狠狠地打薛炀的臉,讓他自發自動地遠離他;另一條就是無視,不僅好友無視,以後薛炀這個人都自動屏蔽。然而薛炀就像條癞皮狗,他深刻懷疑無視這一條到底對薛炀有沒有用。
握着手機沉思了會兒,林恒點了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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