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做保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和墨銜之真的沒有什麽關系。”都這個時候了,蘇然還妄想着解釋清楚。

他猛然往前逼近,将蘇然鎖定在牆壁和他之間,一只手撐在她頭頂上方。

後背貼着冷冰冰的牆壁,面前是他幽暗陰戾的視線,蘇然一個激靈,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呼吸紊亂,身軀顫栗。

他、他、他想幹什麽?

她不知道,但從他陰沉的臉,蘇然可以斷定,如此暧昧的姿勢,卻不會親吻她。

“我警告你,別耍什麽花樣,若是璟熙有個三長兩短,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他切齒道。

灼熱的呼吸噴薄在她的臉上,不但沒有緩解身體的寒冷,反而讓她感到又冷了幾分。

“呵呵……”蘇然冷笑出聲,擡眸望了眼樓上他們的卧室:“你害怕她?”

其實她知道他那麽說證明他愛他的妻子,在乎他妻子,不想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她非常明白!但她就是想故意刺激刺激他。順便也刺激刺激自己,讓自己的頭腦清晰一點,徹底的認清眼前的男人。

蘇然沒想到的是陸銘煜會滿口承認。

他說:“是,我是害怕,害怕失去她,請你認清一點,我們之間永遠沒有可能,收起你的小心思,別讓我厭惡你。”

話落,他毫不遲疑的轉身,上樓。

蘇然凝睇着他的背影,視線變得模糊不清,嘴裏卻是呢喃道:“你早都厭惡我了……不是麽?”

……

次日,蘇然應裴璟熙的要求,拉了水管給院子植物澆水,管子在水龍頭上銜接的不結實,剛一擰開,沖力過大,管子脫落,一股水柱橫着射出來,直接噴到了蘇然的頭上,瞬時變成了落湯雞,衣服濕透了大半。

數九寒天的,刺骨的寒意随之而來,蘇然一個激靈,一口氣打了好幾個噴嚏,這是要感冒的節奏啊,有木有?

哎,這人倒黴了喝水都塞牙縫,這話一點都不假。

在客廳裏透過落地窗看到蘇然滑稽的一幕後,一邊笑一邊拿了浴巾小跑過去,裹在蘇然的頭上。

蘇然感動的差點哭了:“謝謝太太!”

裴璟熙攬着她:“走吧,快進去沖個熱水澡,祛祛寒,把濕衣服換掉。”

“沒關系的,頭發擦一擦就沒事了。”她來這裏只帶了身上這一件棉衣,想換也沒有啊。

哦,都忘了裴璟熙還送給她好幾件呢,但是她從來沒打算穿。

裴璟熙黛眉一蹙:“這怎麽行,會生病!”

“不用了,真的不用。”蘇然推拒開,拾起掉在地上的水管,準備繼續澆花。

“你是不是沒帶多餘換洗的衣服?”裴璟熙看穿了蘇然的心思。

蘇然手上的動作一頓,尴尬的不知說些什麽。

“我前幾天給你的那件米色風衣,就可以穿,裏面穿件打底毛衣,打底毛衣你有嗎?沒有的話,我上去找一件送你吧。”她自顧自的說着,或許是好意,可蘇然的臉色尴尬的要死。

她覺得裴璟熙可能是在美國呆的時間長了,所以為人處世的方式方法讓她這個土生土長的T國人無法接受。

“不用了,我用烘幹機烤一下就好。”蘇然仍是不肯接受。

“蘇然,你是不是沒把我當朋友?”裴璟熙黛眉一擰,語氣認真。

朋友!?

她明裏是她家的保姆,暗裏是他丈夫的前妻,試問這兩層身份哪一種能讓她們成為朋友?

見蘇然不說話,裴璟熙又說:“在A市你是我認識的唯一一位女性,可是把你當朋友了。”

“阿啾……阿啾……”蘇然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這下該聽我的了吧,快進去!”裴璟熙面露焦灼,催促道。

裴璟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然也不好再駁了她一番好意。

沖了熱水澡,換上了裴璟熙給她拿來的一件墨綠色的高領羊毛衫,出來後,聽見裴璟熙正給陸銘煜打電話——

“……老公,晚上回來的路上順便買點感冒藥回來……”

蘇然把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扔進洗衣機裏,盯着滾筒發呆,心情說不出的煩躁。

衣服沒洗出來,陸銘煜就火急火燎的趕回來了,他以為是裴璟熙感冒了。

蘇然快速的走過去,給他拿拖鞋,頭頂傳來急切而焦灼的聲音——

“璟熙呢?”

蘇然:“在樓上。”

陸銘煜離開是,視線掠到蘇然身上的衣服,蹙眉問道:“你穿誰的衣服?”

“是太太……”

剛一開口,陸銘煜嫌棄的話語劈頭蓋臉而來:“記住你來這裏是幹什麽的,別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

被他這麽一說,蘇然臉色立時荀白如紙,擡眸望着陸銘煜,他看她的眼神裏寫滿了嫌棄鄙夷,意識到自己就算解釋了他也不會相信,何必多費口舌。

“知道了。”她淡淡的答應。

聽到開門聲,裴璟熙從路上下來,見是陸銘煜回來,驚詫的問:“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陸銘煜走過去,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觸摸她的額頭:“早上還好好的,怎麽會感冒呢?”

裴璟熙了然,笑道:“不是我,是蘇然感冒了。”

陸銘煜微微蹙了下眉頭,轉過臉來看着臉色不是很好的蘇然,聲音明顯變得冷淡疏離:“你感冒了?”

“嗯,就是受了點風寒沒什麽大礙的。”

“藥在鞋櫃上,喝完就回房間休息吧。”

還是冷淡的語氣,甚至聽的出明顯是在敷衍,可蘇然仍是因為他關心的話語,感動的鼻尖泛酸。

拿了藥去廚房倒水的時候,隐約聽到陸銘煜對裴璟熙叮囑的話。

他說:“你抵抗力差,蘇然感冒徹底痊愈之前你離她遠一點。”

原來他讓她回房休息,是怕她給裴璟熙傳染上,她還傻傻的因為他關心的話差點掉眼淚。

呵呵,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站在流理臺旁,黯淡無光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客廳裏膩歪的倆人,仰頭将苦澀的藥丸吞入腹中,心也跟着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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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感冒了,晚餐陸銘煜回來接了裴璟熙出去吃。

蘇然安慰自己,應該高興才對,省的她做,終于可以舒舒服服的睡個安穩覺。

然而,好不容易剛睡着,又被手機鈴聲吵醒,是蘇郁郁幼兒園打來的。

蘇然心想,這孩子全托快兩周,怎麽還是在放學的時候鬧着回家?想到馬上聽到女兒的撒嬌聲,擺了個舒服的睡姿,唇角微微挽起。

“郁郁媽媽,郁郁不見了……放學的時候,她和全托的小朋友留在教室裏玩,我去送別的孩子到院門口,回來整個幼兒園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她,你看是不是你家人把她接回家了……”

蘇然騰地坐起身來,嗓音嘶啞,聲帶顫抖不止:“好,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問,拜托林老師在學校裏好好找找。”

挂了電話,立即給程斌打去,程斌還在老家,不可能是他接的。又給未未打去電話,未未說她還在加班,讓丢丢爺爺接孩子放學了,不知道有沒有捎帶着把郁郁接走,讓她別急,她馬上給家裏打電話問問。

等待是最要命的,短短的幾分鐘蘇然就坐不住了,攥着手機在狹小的房間內不知踱了多少個來回。

手機屏幕一亮,鈴聲還沒進來,蘇然就已經按下了接聽鍵:“怎麽樣,是不是被叔叔一起接回去了。”

“沒有,我爸根本就沒接孩子,現在丢丢也沒回來,我想他們倆應該在一起,我現在馬上下班,我們分頭去找。”左未未真想下點藥藥死家裏那不省心的老家夥,這輩子算是被她爸給坑慘了。

……

左未未上班的地方離幼兒園近,她直接去了幼兒園,蘇然則是回家,她沒告訴女兒她不住家裏,所以她覺得如果倆孩子在一起從幼兒園溜出來的話,丢丢肯定是送郁郁回家了。

她在心裏默默地祈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否則……她不敢往下去想。

陸銘煜的別墅在郊區,好不容易搭上計程車下了三環又遇上下班高+峰期,道路堵得水洩不通,蘇然坐在車裏急的直抓狂,在心裏把陸銘煜的祖宗八代罵了十八遍,不是很有錢麽,為什麽不在市中心買房子,偏偏買到那鳥不拉屎的地方。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天色早已經漆黑下來。

付了車錢,司機大叔知道她孩子找不到了,下車的時候告訴她,他停在這裏等十分鐘,如果孩子沒回家的話,出來直接找他,這個點很難打到車的。

蘇然感動的眼眶泛紅,說了聲“謝謝”,火急火燎的跑進小區。

回到家,家裏還是上周離開時的樣子,蘇然又問了經常在樓下下棋的幾個老大爺,都說沒見郁郁回來。

就在這時,未未打來電話,說她和幼兒園的老師們在幼兒園附近的幾條路上找遍了,都沒見倆孩子,說在找不到,只能等四十八小時後報警了。

蘇然當下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

這兩孩子到底能去哪兒了?會不會出門遇上了壞人?會不會……

唯一的希冀破滅了,恐懼沾滿整個心房,蘇然仰頭望着如黑絲綢般的天幕,眼淚順着眼角沒+入她烏黑的發際,又因為感冒的緣故,鼻尖通紅,呼吸不暢,單薄的身軀站在夜風裏,凄楚無助……

現在該去哪才能找到倆孩子啊……

在這城市生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覺得自己如同蝼蟻一般渺小……

坐在計程車裏,司機師傅将車子開得很滿,在小區周圍的每一條街,每一個角落尋找着倆孩子的身影,最終都是未果。

司機師傅嘆了口氣,問:“你一個這麽找是不行的,孩子爸爸呢?”

孩子爸爸……

蘇然倒是被司機師傅一下子點醒了,他說的對,就憑她一個人寒冬臘月的晚上,就是找到兩孩子只怕都會凍壞了,但陸銘煜的辦法肯定比她多,而且現在這個時候不找他找誰,他是孩子的父親,如果郁郁真有個三長兩短倒時候她該如何向他交代……

擡手揩去淚水,撥通了陸銘煜的手機號碼——

“喂——”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冽。

可蘇然聽到他磁性嗓音的一瞬,淚水如同決堤的河流,奔湧而出,聲音帶着哭腔,哽咽而無助:“陸銘煜……郁郁她……郁郁不見了……我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沒有……嗚嗚嗚……”

069 老公,我想要

可蘇然聽到他磁性嗓音的一瞬,淚水如同決堤的河流,奔湧而出,聲音帶着哭腔,哽咽而無助:“陸銘煜……郁郁她……郁郁不見了……我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沒有……嗚嗚嗚……”

說道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陸銘煜擎着手機站在客廳裏,眉宇微擰,聽着聽筒裏面女人悲痛欲絕的哭泣聲,微眯着黑眸看着坐在餐廳椅子上的兩個小孩正在眼巴巴的看着璟熙給他們做曲奇,半晌後,薄唇微啓,聲音裏滿是嘲諷:“你女兒可真有本事,都找到我這裏來要人了。”

蘇然的抽泣聲戛然而止,紅腫的淚眸瞠大盯着黑色的夜幕,不置信的問道:“你、你說什麽?郁郁在哪裏?”

“我說你女兒找到我家裏來要人了。”陸銘煜聲音拔高了一截,重複道。

“你不會是跟我開玩笑吧?”蘇然還是有點不相信。

這個時候她可經不起一點戲弄,不然她會崩潰的。

之所以這麽問,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兩個年齡加起來不到十歲的孩子,能從市內找到郊區,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你不相信,那就慢慢找吧。”陸銘煜不耐煩的扔下這一句後,結束通話。

蘇然的心徹底的放在肚子裏,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不同的是,此刻是喜極而泣的眼淚,是甜的。

“師傅,麻煩您再開去郊區。”

蘇然回到別墅,進門看到蘇郁郁和丢丢背對着他們坐在餐桌旁不知道再吃什麽,裴璟熙坐在他們對面,面對着門口,笑容滿面的看着他們。

而陸銘煜欣長的身軀靠在沙發裏,手裏拿着遙控器正在調臺,聽到開門聲,斂起眼睑冷睨了她一眼,俊臉看不出任何情緒。

蘇然暗暗的舒了一口氣,看不到女兒到底是怎麽也放不下心來。

換了拖鞋,直接朝着餐廳方向走去,無視陸銘煜的白眼,在她心裏女兒的地位永遠排在陸銘煜之前,不然當年也不會為了生下女兒離開陸銘煜不是。

“太太。”蘇然走到面前,見裴璟熙都沒發現她,便輕聲叫了下。

“媽媽--”

“蘇阿姨--”

兩個孩子聽到她的聲音,轉過身來,滿臉的曲奇餅幹沫子,沖着她咧嘴笑。

蘇然面色一冷,送去一記回家再收拾你的眼神。

裴璟熙站起來,微笑着說:“擔心急了吧,我和先生回來,看見他們倆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等你呢。”

蘇然心中暗暗驚嘆女兒的記憶力,她只帶她來過這裏一次,而且還是晚上,她竟能記得小區的名字和門牌號。

蘇郁郁稚氣的聲音揚了出來:“媽媽,裴阿姨給我們做了曲奇,比超市裏的好吃多了。”

“謝謝太太,給你添麻煩了。”蘇然兩只手分別捧着兩個小腦袋,感激的說。

裴璟熙看着兩個孩子,眉眼彎彎:“不用謝,我很喜歡孩子的。”

“郁郁說,你跟她爸爸離婚了?”裴璟熙問。

蘇然看了眼吃貨女人,嫌棄她什麽都說。幹笑了下:“是。”

“一個人帶孩子很辛苦吧?”裴璟熙又問。

“還好。”蘇然摸了摸女兒的後腦:“她很懂事的。”

“看出來了。真羨慕你有個這麽可愛的女兒。”

裴璟熙羨慕的話剛說完,陸銘煜不知什麽時候過來,攬住她的腰,對着她的耳蝸呵氣,聲音是情+人間的低語,但蘇然離得這麽近,當然聽的一清二楚。

他說:“羨慕她做什麽,我們不也馬上有孩子了麽。”

裴璟熙臉頰紅紅的,透着一抹幸福女人才有的嬌羞,嗔怪道:“當着孩子的面正經點。”

陸銘煜垂着眼睑看了眼兩個小腦袋正仰望着他,滿不在乎的說:“就你不好意思,他們倆怕是早就見怪不怪了,不信你問問蘇然,她沒離婚之前是不是整天和她丈夫這樣的。”

他當着她的面和妻子調+情,他不覺得害臊,倒是讓她這個旁觀者臊得慌。

蘇然白+皙的臉瞬時紅到耳根,垂下眼睑不去看他們倆人。

這樣的反應看到陸銘煜和裴璟熙的眼裏各不相同,裴璟熙覺得蘇然是尴尬的原因,因此狠狠的擰了下陸銘煜的胳膊,嫌棄他不會說話,人家都離婚了,這麽問不是勾起她的傷心事麽?

可陸銘煜絕對蘇然是被他說中了,所以才臉紅的不敢正視他。

偏偏這時,蘇郁郁嘴裏塞得跟個包子似的,咕哝道:“是的,我見過爸爸像叔叔這樣咬媽媽耳朵的。”

蘇然的臉一陣紅白交加,瞪着眼望着蘇郁郁,她什麽時候見她和程斌咬耳朵了,咬耳朵這三個字她是從哪裏學來的,能随便用的嗎?

蘇郁郁黑白分明的大眼望着蘇然,沖她笑了笑:“媽媽我說的對吧?”

蘇然額頭冒出一排黑線,百口莫辯啊,誰能比她更悲催一點,她是被自己女兒給黑了啊,有木有?

蘇郁郁的回答無疑是給陸銘煜心裏的猜想蓋上了肯定的印戳,他原是想刺激刺激蘇然的,可不曾想自己卻被刺激到了,眸底有一抹妒恨的幽光轉瞬即逝,而後曲着食指挂了下裴璟熙圓潤的鼻尖,笑道:“我說對了吧,就你還在美國待了那麽長時間呢,還沒人家孩子開放。”

裴璟熙:“還是保守點好,将來我們在孩子面前可不能這樣,會教壞他的。”

陸銘煜不贊同了:“我覺得适當這樣能讓孩子知道他的爸爸媽媽很相愛。”

嫉妒在體+內肆意的滋生開,蘇然覺得自己再聽他們說話去,不知道會說出什麽沖動的話來,但又不能轉身離開,只好打斷他們的談話:“太太是不是懷孕了?”

話脫口而出,蘇然才意識到将自己嫉妒的心裏完全暴露在陸銘煜面前。

“咳咳……”裴璟熙幹咳。

“是啊,你問這個做什麽?”陸銘煜心裏暢快,面上冷冽,語氣裏透着一絲顯而易見防備。

蘇然不明白自己這麽問怎麽得罪了這兩人,倆人的反應都讓人匪夷所思,可很快覺得自己想多了,難怪白天陸銘煜怕她把感冒傳染給裴璟熙,原來是她懷孕了。

她懷孕了,郁郁怎麽辦?

郁郁也是他的女兒,不知道他和璟熙有了孩子,将來肯不肯認郁郁?若是認了,對郁郁會和他們的孩子一樣疼愛嗎?

以前,她一心只想着女兒和他相認,現在,現實擺在面前,她不得不考慮,往深裏想,竟是有些不想讓女兒和他相認了。

古代人是母憑子貴,郁郁面臨的剛好相反,子憑母貴。

她爸爸那麽恨和厭惡她媽媽,又怎麽會疼愛她呢?

她憐愛的摸了摸郁郁柔+軟的發頂,唇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孕婦有些忌口的食物,以後我做菜的時候會避開的。”

“……”陸銘煜無話可說。

蘇然抽了紙巾給郁郁和丢丢擦了擦嘴,然後說:“我想請個假,把孩子送回去。”怕陸銘煜不同意,又補充了句:“明天一早我就過來,不會耽誤早餐的。”

“沒關系的,正好你感冒了,回去多休息幾天,等感冒徹底好了再回來。”說話的是裴璟熙。

蘇然把女兒從椅子裏抱下來:“好。”她沒有說什麽感激的話,而是心安理得的接受,原諒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為她不覺得這是裴璟熙給她的恩賜,就像陸銘煜說的那樣,是怕她将感冒傳染給她罷了。

就在她一手牽着一個孩子準備離開的時候,陸銘煜開口問:“蘇秘書準備回去幾天?”

蘇然腳步頓住,他妻子不是都說了讓她感冒好徹底了再回來,他為什麽還要問?

回過頭來,一雙翦水的眸子迎上他深不見底的黑眸,唇角勾勒起一個淡然的弧度:“我覺得兩天就夠了。”

陸銘煜摸了摸鼻子,點頭:“那你下周就不要休假了,這個月的工資還付全額。”

蘇然:“謝謝。”

蘇然走到門口,給丢丢把衣服後面的帽子戴到頭上,又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卸下來将女兒的小腦袋裹得像個粽子,然後微笑着對兩個孩子說:“給叔叔阿姨說再見吧。”

然後,一高一低的兩個小人兒,聽話的,用清脆軟糯的嗓音對陸銘煜夫婦揮手:“叔叔阿姨再見。”

裴璟熙波光潋滟的眸子裏滿是羨慕,美麗的臉龐上流露出女性母愛的魅力,而後,對身邊的男人說:“你開車送他們回去吧。”

蘇然覺得裴璟熙說的是客套話,不能信以為真,就算裴璟熙同意,陸銘煜也未必願意的。

所以,她連連婉拒:“不用了,外面搭車很方便的。”

很方便嗎?

難道她忘了上次帶着蘇郁郁從這裏離開,因為搭不上車,而讓蘇郁郁受了風寒住進了醫院。

這女人竟然又一次為了那點可笑的尊嚴至孩子于不顧,還真是個好母親啊!

想到這裏,心裏竟對這孩子泛起一絲憐憫來。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陸銘煜盯着蘇然,眸底劃過一絲嘲諷,而後彎腰抱起蘇郁郁,說:“走吧,我送你們。”

蘇然被他的舉動着實怔愣住,半晌才晃過神來,嗓音低低的:“謝謝。”

陸銘煜對她的話置若罔聞,而是對裴璟熙柔聲說道:“早點睡吧,不用等我。”

……

車子如深海的箭魚般沒+入遠方黑色的天幕中……

蘇然坐在副駕駛座,兩個孩子坐在後座,沒幾分鐘,後面就傳來兩道輕淺勻稱的呼吸聲,轉過頭一看,兩個小搗蛋都睡着了。

車內暖氣開的很足,上車的時候,給他們都把外衣脫掉了,所以不用擔心他們一會兒醒來下車冷風吹了會感冒。

轉過身時,視線掠到外面霓虹燈的照射下陸銘煜忽明忽暗的側臉,立體深邃,線條流暢,有着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力。

陸銘煜感覺到旁邊人兒赤+裸裸的目光,下意識的轉過臉來,兩道視線相撞,電光火石間,蘇然的臉龐極速升溫,像是扔進沸水裏的蝦子,緋紅一片。

心中暗自慶幸車內漆黑一片,不然被他發現指不定怎麽嘲諷她。

擡手攏了攏耳邊的碎發:“恭喜你。”

陸銘煜注視着前面的路況,漠漠的開口:“恭喜什麽?”

“恭喜你馬上要做爸爸了。”這句話她也是說給自己聽的,提醒她時刻認清楚狀況,別做一些不切實際的美夢。

這一段時間她是看到了,也感覺到了,陸銘煜和裴璟熙的夫妻感情用伉俪情深,琴瑟蕭何來比喻一點都不為過,就像裴璟熙所說的,他們倆人都有過痛苦的經歷,一起奮鬥打拼,他們的感情有着堅實的基礎。

陸銘煜的痛苦經歷是她,而裴璟熙的痛苦經歷是什麽呢?

這就不得而知了。

他擡眸看着後視鏡裏她那張臉,揶揄道:“聽你這口氣我當爸爸好像是多麽稀奇的事情。”

蘇然愕然:“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怎麽能這麽想她,好像她是十惡不赦的惡人一樣,出口的話都能傷人于無形。

陸銘煜審視了幾秒:“不是最好。”

“……”蘇然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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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陸銘煜來到公司,文志大步流星的走過來:“boss,墨少在辦公室裏等你。”

陸銘煜眉頭揪緊,冷聲質問:“誰讓你把他放進來的?”

文志吃癟的苦笑了下,跟在陸銘煜的身後,進門的時候,卻被他無情的阻擋在外。

不進去才好,免得進去當炮灰。

“陸總好像很不歡迎我這個不請自來的人?”墨銜之聽到陸銘煜在門外的冷喝聲,見到陸銘煜時,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陸銘煜坐到自己的座椅裏,自嘲道:“我這裏廟小容不下你這等大神。”

“噢?是嗎?”墨銜之從沙發裏起身走過來,像是在自己的辦公室一樣,坐在辦公桌的邊緣,說:“你何必貶低自己,這可不像站在財經新聞裏接受采訪的榮登福布斯富豪榜亞洲最年前的企業家。”

陸銘煜挑眉冷睨着他,不耐煩的問:“說吧,墨總找我什麽事?”

墨銜之從桌子上下來,坐到陸銘煜對面的座椅裏,狹長的黑眸凝睇着陸銘煜的俊臉:“我就是想問問陸總不和墨某人合作的原因是什麽?”

陸銘煜笑了笑:“墨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墨銜之點頭,擡手示意他‘請講’。

“墨總又是為何選擇與迅捷合作?A市有的是比迅捷實力強的公司。”

他收購迅捷這個爛攤子,雖然短短幾個月成效卓著,但像慕氏這樣在A市鼎立的大集團是不會看上迅捷的,所以,這也是他認定蘇然找了墨銜之走後門的一個重要原因。

“原因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墨銜之攤了攤手。

陸銘煜很顯然不相信他應付的話,垂着眼睑,打開桌面上的文件,那表情淡漠的好似再說:你走吧,我就不送了。

“墨氏的确看不上和迅捷合作,但是我确實看上的是……”墨銜之狹長的黑眸一眯,修長的手指指着陸銘煜:“你,不過你的能力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不想告知。”

有些話點到為止,畢竟牽扯到家族內部的矛盾。

陸銘煜的臉色明顯的黯淡下來,他怎麽都覺得墨銜之今天是來侮辱他的,這都要拜那個女人所賜,幸虧他沒同意合作,若是同意了可真是丢臉丢到姥姥家了。

調換了下坐姿,慵懶的斜靠在座椅裏,顯然一副不想和他将這個話題進行下去的态度。

墨銜之眉宇一揚,繼續說:“但也不是陸總您心裏所想的那樣。”然後,将一枚內存卡放在桌面上,“這個你看過之後,在決定要不要和我合作,我等你答複。”

墨銜之走後,陸銘煜将那枚內存卡用讀卡器插+入電腦中,讀出來一看,是那些照片的原件,一張張的翻閱,裏面詳細記錄了從蘇然去參加蘇郁郁的親子活動,以及墨銜之也出現在幼兒園,到後來各自帶着孩子一起去西餐廳吃飯。

陸銘煜感覺一直堵在胸口的大石頭終于沉落,就連呼吸都變得舒暢,至于照片裏的男孩和墨銜之是什麽關系他沒心思理會。

回想到自己看到那些照片時,憤怒掩埋了理智,激憤的根本不給蘇然解釋的機會,就因為如此他提出她去他家裏做保姆的無理要求,在他的威逼利誘下,她傻傻的接受了,幹得很賣力,卻得不到他一句稱贊。

一股強烈的內疚感襲來,心情一下子又多雲轉陰,沉悶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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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銘煜回到家時,蘇然穿着圍裙帶着橡膠手套正跪在地上擦地板。

這是他故意要求的,家裏的吸塵器在她來之前就被他藏到車庫裏去了。

她為什麽在給他家裏做保姆這件事上如此偏執呢?若是擱在以前,她肯定會把抹布往地上一甩,氣呼呼的說:陸銘煜姐不伺候了!骨子裏那股子傲慢性格哪去了?或者說在他面前服個軟,他又怎麽會狠的下心?

站在門口竟是不忍心踐踏她的勞動成果。

蘇然擡眸的一瞬,發現陸銘煜站在門口處,以為他和往日一樣,等着她伺候換鞋的。

起身邊走邊脫掉橡膠手套,躬身從鞋櫃裏取拖鞋,陸銘煜搶先一秒,取出來,蘇然詫異的望着他。

“我自己來。”陸銘煜說。

蘇然沒有說話,拿起手套往手上戴,轉身繼續擦地板去。

陸銘煜想說些什麽,卻又無話可說,最後淡淡的問了句:“璟熙呢?”

“太太在樓上做面膜。”蘇然回答。

“哦。”陸銘煜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上樓,而是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打開電視,視線卻是定格在蘇然的身上。

覺察到他的視線,蘇然驀地擡眸,将他慌亂的神情看在眼裏,默了默,問:“你是不是還沒吃飯呢?”不然他早就上去嬌+妻抱懷了。

陸銘煜:“吃過了。”

“哦。”她的頭再次低下去。

電視的嘈雜聲吵得陸銘煜心情煩躁,關掉後,偌大的空間恢複沉寂,反而清晰的聽到她擦地板時抹布和地面摩擦的聲音,比剛才電視的聲音都要刺耳。

她擦到茶幾對面的地板時,陸銘煜開口:“你來這裏工作蘇郁郁誰照顧,程斌嗎?”

蘇然擡眸看了他一眼,眼裏滿是不可思議,他這麽問是關心郁郁嗎?

将抹布投進旁邊的水盆裏,就着水聲她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我給她辦了全托,一周接一次。”

陸銘煜眉頭明顯的蹙緊:“那麽小寄宿她能适應嗎?”

“不适應也得适應。”其實她還想加一句:誰讓她攤上我這個媽。

話都到嘴邊了,又被她咽了回去。因為她意識到這句話如果說出去,非但不能博得他的同情,反而給了他諷刺鄙夷的話柄。

她擦到他腳下,陸銘煜擡起腳,看着她像個身份低jian的傭人一樣匍匐在他的腳下,賣力的來回推動抹布,烏黑的頭發随意的绾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頰邊,随着她身體動作來回擺動,陸銘煜竟覺得畫面極具刺眼。

抿了抿薄唇,艱難的開口:“你适應嗎?”

他話鋒轉的太快,蘇然根本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麽,其實她感覺他是在問她,然而很快在心裏否定,她又自作多情了,他怎麽可能關心她。

若不是她的身體頓了一下,陸銘煜會以為她沒聽見他的問話。

他又說:“如果不想幹就別幹了,別勉強自己。”

這一次她手上的動作徹底停下來,姿勢還保持着,一雙眼眸無波無瀾,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看着他。

那眼神好似再說:有什麽話,你直說吧。

她的視線對過犀利,這是對他有所防備的表現,到讓他有種無處遁形的錯覺。

腦海中将措辭組織了一番,剛欲開口,就被一道姣嗲的聲音打斷。

“老公,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做完面膜的裴璟熙下樓看在沙發裏的人,驚詫的問道。

陸銘煜眸底有一絲不耐劃過,轉眸微笑着看她:“剛回來。”

裴璟熙貼着他坐下,雪白的皓腕挽着他的臂彎:“為什麽不上樓,是不是還沒吃飯?”

“吃過了,就是覺得有些累。”他捏着酸痛的眉心,神情疲憊的不像樣。

“上樓我給你放洗澡水,再給你做個按摩怎麽樣?”

“……好。”

陸銘煜和裴璟熙從蘇然身旁經過的時候,停下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也早點休息吧,幹不完明天再幹。”

蘇然:“……”

陸銘煜和裴璟熙上樓後,蘇然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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