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置若罔聞。
“老公……”她又喚了聲,聲音嗲的令陸銘煜的眉頭微不可見的擰了下。
視線緩緩的移至裴璟熙嬌媚的容顏上,眸光諱莫如深,默了默,開口:“……好。”
“老公,我愛你!”裴璟熙雀躍,湊上唇親吻陸銘煜時,後者有意無意的剛好轉頭去看電視,只吻到了他的唇角。
但這并沒有影響到裴璟熙的心情,依着他的肩膀,享受着這份溫馨和幸福。
……
蘇然從房間裏出來,看到的就是在一起溫存的夫妻倆,悄無聲息的從他們的視線範圍內經過,沒人覺察她的存在。
可是她呢?
在心裏逼迫自己目視前方,可眼角的餘光還是不受控制的掃向沙發,看似風平浪靜的眸底,早已暗流湧動。
去餐廳到了杯水,站的位置剛好看到倆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男的高大ting括,女的小鳥依人,不可否認他們是那麽的般配。
般配的讓她羨慕,般配的讓她嫉妒,般配的讓她生恨……
她一瞬不瞬的凝視着他們,眼睛竭盡全力的瞠大,甚至有些猙獰,只有這樣才能讓沙發上的倆人變得輪廓模糊,因為她沒辦法讓自己移開眼不去注視他們。
隔着玻璃杯灼燙的溫度熨帖着她的手心,卻感覺不到一點燙,上手死死的攥着杯身,指關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在隐忍着……
仰頭将熱水灌入腹中,入口的一瞬,喉嚨處被燙的頻頻頻頻收縮,蘇然本能的仰着頭,張大嘴用呼吸來緩解灼燒感,眼淚順着眼角悄然滑落,最終沒+入烏黑的發際。
像她一樣,不被人察覺……
擱下杯子的時候,置氣的為了讨一個存在感,故意碰出聲響,然後大大咧咧的從他們旁邊經過……
“蘇然……”陸銘煜開口叫她。
腳步戛然而止,緩緩地轉過身來,為了使自己的表情自然一點,唇角扯出一抹淺笑,可她不知着笑靥比哭還難看。
“先生,有事嗎?”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口吻,陸銘煜豈會聽不出其中的醋味。
不過真的很受用。
“你清明節回老家嗎?”他問。
“回。”蘇然不假思索的回答,看到裴璟熙轉過臉來看她時,補充道:“如果太太不允許的話,我就不回去了。”
話落,才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挑撥離間的嫌疑。
“怎麽會呢。我跟先生回老家,你也回去吧。”裴璟熙剛剛臉上遺留的幸福還沒有散去。
“謝謝。”
蘇然感覺自己當真是賣身于他們家了,不管幹什麽都要請示批準,打着關心她腹中‘孩子’的名義,處處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你幾號回去?”陸銘煜問。
“3號。”提前一天回去,不用太趕。蘇安說的很對,她今年若是再不回去就太不像話了。
雖然父母健在,可小時候爺爺奶奶沒少疼她,這幾年為了陸銘煜,她一次都沒有回去給他們二老墳上上香掃墓,心裏終究覺得有愧。
今年陸銘煜肯定會和裴璟熙回去,就用不着她這個前妻替他盡孝道了。
“我記得你說過你娘家也在C市?”裴璟熙問。
蘇然:“是的。”
裴璟熙回過頭去,對陸銘煜說:“我們也三號回去,順便捎她一程,那天車站估計太擁擠,我怕她肚裏孩子出什麽意外。”
陸銘煜眼角的視線掃向蘇然平坦的小+腹,眼波閃了下,點頭:“好,我安排下,三號下午就回去。”
什麽?
她沒聽錯吧,陸銘煜不回老家,而是回裴璟熙的娘家!!!
他怎麽可以?
這會子蘇然真想用鄙視的眼光去看他,但稍稍一想,他這麽做說明了什麽?
說明了裴璟熙和她的家人在他陸銘煜的心中比自己爹媽還重要,不存在有沒有尊嚴這一說法,只能說明他這麽做是愛屋及烏的表現,因為愛裴璟熙,所以願意做出犧牲讓步來遷就她。
“蘇然,就這麽決定了,我們開車送你回去,三號上午,我讓司機去把你女兒接過來。”裴璟熙笑盈盈的說。
“謝謝太太。”
“不用謝,你知道照顧好肚裏的孩子我就很感激你了。”裴璟熙看着蘇然的肚子,好奇的問道:“這都一個多月了,怎麽沒見你有妊娠反應,要不我們明天再去醫院檢查一下。”
蘇然驀地瞠大雙眼,急急解釋:“不、不用的,妊娠反應到懷孕三個月才有的,而且有的人孕吐有的人沒有反應的,我想我們還是按照醫院規定的時間去檢查會比較好點。”
裴璟熙想了想,贊同道:“你說的也對,醫院裏傳染病多,再說那些檢查的儀器終歸是有輻she的。”
蘇然暗松一口氣,又聽到裴璟熙問:“你懷你女兒的時候孕吐嗎?”
提到女兒,蘇然本能的看了眼陸銘煜,他已經退出來了女人間談話,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看着不知名的電視劇。
“孕吐的。”蘇然如實回答。
想當年懷郁郁的時候還沒少受罪,基本上都是吃多少吐多少,因為工作是做銷售,主管一聽說她懷孕了,直接辭退她。
而那個時候程斌剛到A市,開了小餐館,初期根本掙不了多少錢,為了養活她,白天飯館開一天,晚上在把餐桌搬出來擺夜市,還要換着花樣給她做有營養的飯菜,這些本應該是陸銘煜該做的。
那時候她經常想,如果換做陸銘煜,他會像程斌這樣盡心盡力的照顧她麽?
然後在心裏默許的點頭,嗯,肯定會的,雖然他做菜不及程斌,但對她的心卻無人能比。
“聽說懷孕了還聞不了油煙,那時候你們家是你老公做飯幹家務,把你當國寶一樣護着吧?”裴璟熙笑着詢問。
話落,蘇然臉上多了兩道視線,而且是犀利陰冷的。
蘇然承認自己佷慫,被他的淩厲的眼神威懾到了。
她讪笑了下,遮掩臉上的不自在,換了一種說法回答,避開正面提及程斌。
“我想所有懷孕的女人,都會享受到那樣的待遇。”
可她都這麽小心翼翼了,陸銘煜she在她臉上的兩道視線反而越加陰戾危險了。
裴璟熙聽了蘇然的話,倏地轉過身去,勾住陸銘煜的脖子,嬌嗔道:“老公,如果我懷孕的話,我會不會也享受到蘇然那樣的待遇?”
陸銘煜收回視線的同時,眸光變得柔和,眉眼彎彎的,“當然。”
雖然是側對着她,她還是能感覺到神情流露出的柔情和寵溺。
裴璟熙在陸銘煜口中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轉過來,笑盈盈的對她說:“你放心,等清明節回來我會給你找一個金牌保姆,專門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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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清明節要提前回去,陸銘煜這兩天一直加班到很晚,他要把手頭上的工作提前做完。
明天就要回C市了,這天上午,裴璟熙要求她陪她一起去商場給父親和哥哥買禮物。
到了商場,蘇然跟在她後面,看着自己和她手上拎的滿滿四堆購物袋裏面的物品,除了她自己的剩下都是買給陸銘煜的。
她不得不懷疑,她到底是不是來給她父親和哥哥買禮物的。
走到DUNHILL專賣店時,裴璟熙想給陸銘煜買對袖扣,耽擱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挑中一款中意的。
蘇然等的無聊就在裏面閑逛,看着每件物品上面的标價,瞠目結舌,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雖然買不起,過過眼瘾還是可以的,蘇然仔仔細細的浏覽着每一樣男士奢侈品,心裏想着如果是她會給陸銘煜選擇哪一款。
最終,視線被一條酒紅色有雲騰暗花的領帶所吸引。
導購許是看到她手裏拎着的那對高檔品牌的購物袋,以為她和裴璟熙一樣是位闊太太,快速的從展架上取下來,熱情帶着奉承的口吻介紹——
“太太,您真是好眼光,這是今天早上剛到的新款,整個A市只有這麽一條,您買給先生,不但體現你獨到的眼光,更彰顯了您先生尊貴的氣質……”
這邊還沒挑選好袖扣的裴璟熙,聞聲看過來,美眸像是發現了寶藏般閃閃發光。
丢下手裏的袖扣,快速的走過來,“這條領帶我要了!”
導購小姐客氣的說:“不好意思,這位太太她……”先看上的。
話還沒講完,裴璟熙便開口了,嬌豔欲滴的紅唇勾勒出一抹輕蔑的弧度,看着蘇然:“她啊……恐怕買不起的!她是我們家保姆。”
“對不起,我現在就給您打包。”導購小姐立即道歉,毫不客氣的從蘇然手裏将領帶抽走,轉身去櫃臺給裴璟熙打包。
手還保持着捏領帶的動作,蘇然僵在原地,白+皙的臉龐瞬時一陣紅白交,耳邊是店內幾個導購小姐譏諷的低語聲,蘇然雖然沒擡頭看向她們,但仍能感覺到那些she在她臉上的鄙夷目光,像一把把鋒利的小刀,割得她面目前非,臉頰火辣辣的疼。
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眼前出現一個印有DUNHILL logo的精美袋子,然後聽到裴璟熙說:“這個輕小,放在你那個大袋子裏。”
“……好。”伸出手,動作僵硬的接過,按照她的吩咐塞進了其中一個空空的大袋子中。
從店裏出來,裴璟熙放慢腳步,和蘇然走到一排,笑yinyin的寬慰道:“你別往心裏放,這些導購都是認錢不認人的主,沒一點職業操守。”
“……”蘇然沒有說話,佯裝鎮靜,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
裴璟熙自顧自的說:“還別說,那些導購看錯也是合乎情理的,誰讓你的眼光那麽獨特,一下子看中了人家店裏獨一無二的東西,她們是把你當行家了。”
這算是誇獎她的話嗎?
蘇然只覺得裴璟熙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好似一根針,一個接一個的紮進她的心髒,疼的她都沒有喘+息的機會。
心髒揪痛不已,蘇然都能感覺到千瘡百孔的心,滴血的聲音。
拎着購物袋的兩只手用力攥緊,似要讓那些帶子鑲嵌在手心裏,她死咬着唇瓣,逼自己不要流出眼淚來,不能給她嘲諷她的機會。
看到蘇然隐忍的表情,裴璟熙挽唇篾然一笑,興致盎然的繼續問道:“你說先生他會不會喜歡那條領帶啊?他會不會嫌棄紅色太悶+騷了?”
086 誘。拐別人的妻子
看到蘇然隐忍的表情,裴璟熙挽唇篾然一笑,興致盎然的繼續問道:“你說先生他會不會喜歡那條領帶啊?他會不會嫌棄紅色太悶+騷了?”
蘇然:“……”
良久不見蘇然回答,裴璟熙這才轉過臉來看她。
“蘇然!”裴璟熙喚了聲。
蘇然晃過神來,唇角擠出一抹僵硬的弧度:“太太你不是要給你父親和哥哥買禮物嗎?”
裴璟熙拍了下額頭:“天吶,我怎麽把正事兒給忘了。”
……
裴璟熙快速的給父親和哥哥買好禮物,問蘇然:“你要不要給家裏人買什麽?”
蘇然回答:“我春節回去時,都買了,而且父母不喜歡我亂花錢。”
“怎麽會是亂花錢呢,這可是你的一份心意。”裴璟熙眉尾一揚,表示很不理解。
“太太,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蘇然不想和她讨論那個話題。
這人經不起時間的考驗,雖然最近越發感到裴璟熙骨子裏尖酸刻薄,是不是所有有錢人家的女兒或者闊太太都是這副樣子。
如果是,她一下子占了兩樣,倒也不足為奇了。
出了商場,司機已經把車開到路邊等候,裴璟熙先從後門進去,因為蘇然是孕婦的身份,得以和她并排坐到後面。
剛彎腰進去,聽到熟悉的嗓音叫她。
“然然——”
蘇然轉過身去,看到程斌站在幾步之遙,陽光下的他,皮膚泛着油光,笑容憨厚。
蘇然壓着嗓子對裴璟熙說:“太太,麻煩等我一下。”
裴璟熙點頭應允後,蘇然關上車門,朝着程斌走去。
“我就覺得像你,走進一看還真是。”程斌笑呵呵的說道。
“哥,你怎麽在這裏?”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晌午這個時間正是餐館最忙碌的時候。
“餐館我轉讓出去了。”
蘇然柳眉一擰,一臉惋惜:“為什麽?好端端的為什麽轉讓啊?”
“我想再回老家那邊開家餐館,我爸媽年紀都大了,離得近方便照顧。”陽光有些強烈,程斌說話時眯着眼,滿目和善。
他沒有告訴蘇然,回老家的主要原因是經過上次的食物中毒事件後,餐館幾乎每天都是門可羅雀,實在經營不下去,只能卷鋪蓋走人了。
蘇然:“也是,你什麽時候回去,我送你。”
“清明節過了吧。”程斌問:“你和郁郁都好吧,我過去找過你們幾次,門都鎖着。”
“我工作比較忙,有些顧不上她,就把她送去幼兒園全托了。”不能讓裴璟熙等的太久,蘇然匆匆結束談話:“哥,我還有事,下午我給你電話。”
程斌:“好,你快去忙吧。”
蘇然坐進車裏,車子緩緩的彙入車流中……
裴璟熙問:“他是你什麽人?”
“我表哥。”蘇然淡淡的回答。
“他是幹什麽工作的?”裴璟熙又問。
蘇然轉過臉來,看着她:“他開了一家川菜館。”
“我就猜他可能是個廚師。”裴璟熙莞爾一笑。
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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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蘇然給程斌打了一個電話,傍晚程斌就按照蘇然給他的地址來到這裏接她。
蘇然告訴裴璟熙程斌是來接她一起回老家的,原以為裴璟熙不會同意的,熟料她立即答應,還下樓送蘇然出門,順便驗證門外的男人是不是上午和她說的那個人。
晚上,陸銘煜依舊回來的很晚,進門就感覺家裏缺了點什麽,等他洗完澡,上了床,眯着眼,一邊揉+捏酸痛的眉心,一邊漫不經心的說了句:“蘇然今天睡得是不是很早?我回來瞅見她房間的燈黑着。”
還真是用詞嚴謹啊,一個‘瞅’字,告訴了裴璟熙他是無意間看到的。
裴璟熙正做面膜,櫻唇微啓,咕哝道:“她不在家。”
“去哪了?”陸銘煜驀地睜開眼,盯着裴璟熙的後腦。
“回老家了,下午她表哥來接她,我也不好擋着人家啊。”
“她表哥?”陸銘煜嚼念道。據他所知,蘇然表姐倒是一大堆,沒聽過她還有個表哥。
那麽,下午來這裏接他的男人是誰,不會又是蘇安吧?
“嗯。”從鏡子裏看到陸銘煜一臉疑惑,裴璟熙說:“上去我和蘇然給爸爸買禮物,從商場出來見到她表哥了,蘇然說他在A市開了一家川菜館。”
陸銘煜立即明白把蘇然從他這裏接走的人是程斌!
這個事實促使他額際的青筋一顫,怒火瞬時充斥了整個大腦,冷聲指責道:“你怎麽能讓她跟一個男人走呢?”
聞聲,裴璟熙按壓臉頰動作一滞,轉過頭來不置信的看着頭一次沖她發火的男人,哀怨的喚了聲:“老公——”
這一聲飽含幽怨的稱呼,讓陸銘煜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了。
從床上下來,捧着裴璟熙的肩,黑眸深深的凝睇着她,語氣透着顯而易見的歉意:“對不起,我是害怕對我們的孩子不利。”
“應該不會吧,我看那男人面相ting老實忠厚的。”裴璟熙臉上敷了一層面膜,陸銘煜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從小心翼翼的口吻裏,聽出她有些膽怯。
老實忠厚……
哼——
陸銘煜在心裏暗暗嗤之以鼻,老實忠厚的人能誘。拐別人的妻子?
說到底,只怪那女人當年不夠專一。
當年……
陸銘煜被自己的用詞震驚到了,他這麽說是不是內心的潛意識裏已經對她不計前嫌了。
“算了,睡覺吧。”陸銘煜無可奈何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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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陸銘煜和裴璟熙收拾好行李,開車回C市。
車子停在裴家門外的時候,蹲在花園裏刨土裏蚯蚓玩的裴璟辰,看到從車裏下來的人後,兩只沾滿泥土的大手拍着,歡呼雀躍:“噢——熙熙回來喽……”
裴璟熙看到自家哥哥沾滿泥土的手和衣服,嫌棄的蹙了下眉,冷聲指責照看哥哥的保姆:“你就是這麽照顧我哥的嗎?還不快帶他進去洗一洗換身衣服。”
“是,小姐。”保姆快速的走過去,拉着裴璟辰的胳膊,誘哄道:“少爺,我們進去洗洗吧。”
裴璟辰一把推開保姆:“我不要!”
到底是三十歲的男人,女保姆的力氣哪能敵得過她,踉跄着後退幾步,方才站穩,淺色衣服的胸前出現兩個大手印,乍一看,被人襲胸,滑稽極了。
裴璟辰蹲回到花園,拿着樹枝專注的看蚯蚓打洞,嘴裏嘀咕着:“我走了,它就會躲起來,想到再找到就不容易了。”
陸銘煜将後備箱的行李拿下來,遞給保姆,示意她拿進去,徑自走到花園裏,在裴璟辰的身邊蹲下:“辰辰是不是把我忘了啊,怎麽只記得和熙熙打招呼,都不理我。”
“噓——”裴璟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因此唇瓣上也沾了泥土,“小點聲,他聽見了就裝死。”
陸銘煜伸手将泥土裏的蚯蚓撿起來,放在掌心,然後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一臉驚訝的裴璟辰,開口:“他暫時保存到我這裏,你進去洗幹淨換了衣服我在還給你。”
“哇——,煜煜你不怕它咬你嗎?”陸銘煜的形象在他的心中瞬間高大起來。
“進去快洗吧,我給你把它訓練的乖乖地,讓它也不敢咬你。”
裴璟辰跟保姆進去後,裴璟熙蹙着眉嫌棄的說道:“快扔掉,髒死了。”
陸銘煜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再擡眸,裴汝煥從房裏走了出來,拄着拐杖站在門口。
“爸爸——”
“爸——”
裴璟熙和陸銘煜異口同聲。
“嗯,回來了!”聲音和他的人一樣,透着不容忽視的威嚴:“都站在外面幹什麽?”
裴璟熙走過去,挽住父親的胳膊,往裏走,背後傳來陸銘煜沉穩有力,不容置喙的聲音——
“我就不進去了。”
087 羽翼漸豐
裴璟熙走過去,挽住父親的胳膊,往裏走,背後傳來陸銘煜沉穩有力,不容置喙的聲音——
“我就不進去了。”
裴父和裴璟熙腳步一頓,同時回過頭來,先開口的是裴璟熙,笑容可掬:“那把蚯蚓給保姆,洗手進來吧。”
裴父到底是年紀大,歷經歲月洗滌的眼眸有着常人無法比拟的精+光,只一眼就看出陸銘煜的心思,他轉過身來,聲如洪鐘:“有什麽事兒你就說吧。”
“璟熙我送回來了,讓她在家裏陪您,我想回老家給父母掃墓,機票已經訂好了,六點的……”陸銘煜擡腕看了眼時間,“現在趕過去剛好,請您同意。”
前一句是商量的口吻,後一句直接不容置喙。
“你都已經決定了,我反對有用嗎?”裴汝煥雙手交疊握着拐杖,對陸銘煜的說辭很明顯不滿意。
“老公,你要回老家怎麽之前不和我商量一下?”裴璟熙微蹙着黛眉,埋怨道。
“這是我父親去世到現在回國第一個清明節,我不回去心裏過意不去。”陸銘煜面無表情的陳述自己心裏最真實的想法。
他并不是不孝,每年回國都會去父母墳上上柱香的,只不過以往幾年每每快到清明節的時候他都忙的不可開交。
裴汝煥眉心的褶子深刻了幾分,眼前他挑選的這個女婿已經羽翼漸豐,有能力和他抗衡,如果再像之前那樣冷處理,只怕會挑起他的反骨,所以現在得換懷柔政策了。
他倏然一笑,臉上的肌肉堆積在一起,眉目一下子變的和善慈祥,贊同的說道:“爸理解你的心裏,可是要回老家也應該帶上璟熙一起回去不是,她可是你的妻子。”
視線移至女兒錯愕的臉龐上,沉聲催促道:“去把你的行李拿出來,和銘煜一起回去。”
“爸……”您電話裏可不是這樣說的。
裴璟熙到嘴邊控訴的話,被裴汝煥一個嚴厲的眼神逼了回去。
“小陳,去把小姐的行李再拿出來,放在姑爺車裏。”裴汝煥敞着嗓子對着房裏吩咐道。
“爸,不用了,就讓璟熙在家裏陪您,再說她跟我這幾年一直在國外,回來也該去墳上看看媽。”陸銘煜豈會聽不出裴汝煥說的都是客套話。
就算他真的想讓璟熙和他一起回老家,也一樣去不了,因為他根本沒訂璟熙的機票。
裴璟熙站在倆人中間,左看看,右瞅瞅,一時間不知道該聽誰的。
其實,她心裏是不願跟陸銘煜回去。
公公婆婆既然已經都過世了,做哪些表面功夫幹什麽。
這樣的想法不只是針對陸銘煜父母,她對自己的母親也是一樣的,可能是在國外待久的緣故,對T國人那些虛無缥缈的寄托很不理解。
“也好,等下一次和璟熙一起回去,你們倆結婚都好幾年了,早該帶她去認認親戚朋友。”裴汝煥也不再堅持。
“下次一定。”陸銘煜承諾,将手裏的蚯蚓遞給保姆,說:“你給辰辰說,這只蚯蚓已經讓我訓練的不咬人了。”
在花園裏澆水的龍頭把手洗幹淨,裴璟熙讨好的走過來,挽着他的胳膊送他出門:“老公,對不起,原諒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等下一次,我事先準備好禮物,再跟你回去。”
倆人在車門旁邊停下,陸銘煜轉過身面對着她,俊臉漾出一抹釋然的淺笑,捧着她的香肩安撫道:“不怪你,是我決定突然。”
裴璟熙踮起腳尖,勾着他堅毅的項頸,送上一枚香吻:“路上開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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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A市人流擁擠的火車站。
蘇然腿邊放着一個拉杆箱,程斌抱着蘇郁郁和她面對面站着。
“哥,郁郁就交給你照顧幾天了。”蘇然感激道。
程斌寵溺的看着蘇郁郁小巧精致的五官,感慨:“你放心的去吧,我剛好這幾天沒事,帶她好好玩玩,過幾天回了老家,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見到她。”
“謝謝你,謝謝你這幾年照顧我和郁郁,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想到程斌這幾年對她們母子無微不至的照顧,蘇然感激的眼眶一紅,喉嚨處像是被什麽堵住,說不下去了。
“謝什麽,我是你哥照顧你是應該的,再說我一個人來A市,要是沒有你和郁郁作伴,那得有多孤單。”
話雖是這麽說,可一個遠方表哥做到這種地步蘇然能不感激麽?
程斌擡眸看了眼前方LED屏幕上的時間,催促道:“進站吧,到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好讓我放心。”
“嗯。”蘇然點頭,然後往前一步,親吻女兒柔+軟光滑的小臉蛋:“郁郁 ,這兩天要聽爸爸的話,媽媽很快回來。”
“媽媽,你去哪裏,為什麽不能帶上郁郁和爸爸一起去?”蘇郁郁蹙着小細眉,粉+嫩的小嘴兒嘟着,依依不舍。
真是個磨人的小人精,輕而易舉的一句話就讓蘇然鼻尖一酸,有種想哭的沖動。
蘇然狠狠的逼回了眼淚,“媽媽去看望爺爺奶奶,等你長大了,再帶你去好不好?”
“不好,不好,郁郁現在就想回家看爺爺奶奶……”蘇郁郁在程斌的懷裏手舞足蹈。
程斌忙不疊的抱緊蘇郁郁防止她摔下去,在她的耳邊誘哄着:“我們不都說好了嗎,等媽媽走了,爸爸明天帶你去動物園。”
蘇郁郁用手指戳着額前的劉海,想了想,可憐兮兮的說:“可是……可是我還是想跟媽媽一起去。”
這段時間蘇然的種種表現讓蘇郁郁産生了快要被抛棄的預感,相比去動物園看動物,她覺得還是待在蘇然身邊寸步不離的好。
為了看個動物,從此見不到媽媽,損失可不是一般的慘重。
站臺傳來火車離火車出發還有五分鐘的通告聲,蘇然柳眉一蹙,做嚴肅狀:“你要是再哼哼唧唧的媽媽就真的不回來了。”
自己的女兒什麽脾性蘇然了如指掌,若是不吓唬吓唬她,她的粘人勁只會成倍增加,今天就別想着離開了。
果然,被蘇恐吓,蘇郁郁立馬噤聲,癟着嘴兒,楚楚可憐的看着蘇然,清澈透亮的眸子了淚光閃爍。
轉身前,蘇然又湊過來吻郁郁的臉頰,誰知小家夥也是有脾氣的,直接瞥過臉去,讓蘇然落了個空,趴在程斌的肩膀上,不去看這個狠心的媽媽。
蘇然抿唇笑了下,拉起拉杆箱,“哥,我進去了。”
程斌提醒:“嗯,車廂裏人雜,看好包。”
……
因為是臨時決定去陸銘煜的老家,又逢清明節,趕上返鄉人潮,蘇然只訂到了一張站票。
又因為上來的晚,連一個好的站位都沒有找到,就站在車廂銜接處,廁所的門口。
手抓着牆上的扶手,就這樣颠簸了七個多小時。
早上四點多到站,下車時,雙+腿虛浮發軟,若不是乘務員眼尖扶了她一把,絕對會和大地來一個親密的擁抱。
出了火車站,擋出租,司機一聽她要去鄉下,直接油門一踩揚長而去。再擋到出租時,有了之前的經驗,蘇然直接開口承諾付雙倍的車錢,司機才勉為其難的答應。
到了鎮上,天已經大亮,蘇然下車買了祭品和紙錢。回到車裏給程斌打了個電話,說已經到了,讓他放心。
挂了電話發現手機只剩下一格電量,怕是堅持不到回家,便關了機,等用的時候再開。
……
陸銘煜的老家是有名的茶葉之鄉,一路上,種着茶葉的山丘,霧氣缭繞,給人一種置身于仙境的錯覺。
車子只能開到墓園所在山丘的下面,付了車錢,蘇然拎着祭品,沿着小路上山。
她想這一路她應該要比陸銘煜還要熟悉,離婚後,她回來看過一次公公,好在陸銘煜和她很有默契,誰也沒有告訴老人他們已經離婚。
那時候公公身體還很硬朗,炒制茶葉手法娴熟,動作利落。離開的時候還讓她帶新制的茶葉回去給父母品嘗。
等她生完郁郁,出了月子再來時,院門緊鎖,隔着門縫望去,院子裏一地落葉,她本來還以為是陸銘煜發達了,帶公公去城裏享福了吧,結果鄰居告訴她,半年前公公腦溢血,暈倒在院子,等鄉親發現送去醫院搶救,結果還是晚了一步。
鄉親領着她去了公公的墳前,沒有參加公公的葬禮她總覺得有愧于他,跟自己的心過意不去。
從那之後,每年的祭日和清明她都會來墳前燒紙錢上香,悼念……
蘇然把裝着祭品的袋子放在一邊,挽起袖子,将公公和婆婆墳上的雜草清理幹淨,從包裏拿出紙巾把墓碑和供品臺上的塵土擦拭幹淨,露出青石原本的顏色。
蹲下來,将祭品一一擺上,按照當地的習俗,點了蠟燭,燒了紙錢,跪在地上畢恭畢敬的磕了三個頭。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霧氣照she下來,将她的影子拉長,投影在墓碑上,一頭烏發在陽光的照耀下反she出健康的光澤,像是給她的頭頂帶了一個金色的光圈。
她跪在墓碑的面前,清透的眼眸注視着墓碑上的名字,在心裏和地底下的二老交流——
爸媽,我來看你們了……
銘煜應該和你們說過了吧,我們早就離婚了……你們別怪他,是我的不對……
他現在過的很好,娶了一位美麗溫柔的女人,我看的出來,是全心全意愛他的,這一點你們大可放心……
爸媽……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來看望您二老了,也是我最後一次這麽稱呼你們。
蘇然緩緩的站起身來,深深的鞠了一躬,披着晨光下山。
往年祭奠完畢,她會在這裏停留半天,程晚上的火車,次日上午剛好到A市。
這次不行的,她答應蘇安回家的,所以也訂了上午回C市的飛機,她現在必須快馬加鞭的趕去機場,一個小時就能飛回C市,她自己都佩服自己安排如此妥當,兩不耽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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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銘煜起的很早,屋裏屋外打掃了一遍,又把昨晚将就着睡了一晚的被褥拿出來曬曬,他打算在家裏多留一晚。
父親生前要好的鄰居,聽到這邊有人的動靜,跑過來一看,熱情活絡的把他請到家裏吃早飯。
九點多,陸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