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聲音啞的像粗粝的磨砂。

蘇晏不知說什麽,只覺得心裏酸得難受。

厲建國按鈴給他叫了病號飯。問他有哪裏不舒服。蘇晏扁着嘴搖頭說沒有。厲建國看着他的臉,很疲倦地笑了一下,說要麽等醫生來查房你告訴醫生吧。

蘇晏心道我心裏不舒服。醫生管不了。你可管我嗎?——他簡直想幹脆直接把厲苛給他看的那些事,一股腦全倒出來問着厲建國,可又怕問了之後,撕破了臉,眼下這些溫柔就全沒有了。

如果當真變成單純的合作夥伴,可怎麽辦呢。

厲建國猜不透他這些彎彎繞,看他臉色一青一白,以為他只是失血過多沒恢複,又或者擔心公司的事,就拿了病例給他看,告訴他醫生說沒事;又寬慰他公司的事多半已經幫他料理妥帖,只留要簽名的給他,回去要補上功課也很快。蘇晏不說話,只是像小時候那樣,攥着厲建國的袖口不松手。

厲建國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問他:這麽晚去哪兒?怎麽一個人?司機呢?

蘇晏的臉更白了幾分:不是出去,是想回家。這種事情,怎麽好帶司機。

厲建國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他在說什麽。臉也白了。

病房裏安靜得吓人。

片刻,厲建國深吸一口氣。蘇晏趕緊閉上眼,條件反射想要翻身等挨打,卻只等來下一個問題:怎麽撞的?

蘇晏不敢睜眼,低低地說:腿軟。

厲建國又長長地嘆氣:以後我接送你的。

蘇晏的眼睛陡然瞪的溜圓:诶!?不,那個,你……

厲建國把他額前的散發撥開,輕輕地在他眉心吻了一下:你乖一點,別再這樣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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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建國說到做到。

最開始蘇晏不願意。可厲建國手機上有蘇晏的定位。提示蘇晏出現的位置不對的時候,他去附近蹲點等着——為了方便還換了個大的車,裏面一整套辦公設備。如果實在沒有空,就叫自己家的保镖去。

周澤宇發現,嘲了一通。厲建國只是垂着眼不說話。蘇晏卻覺得臉上挂不住。回家睡前偷偷關了定位。半小時後被厲建國堵在床上:“手機拿出來。”

蘇晏睡得蒙蒙的:“什麽?”

“手機給我,定位打開。”厲建國沒什麽表情。

蘇晏縮了一下:“不要。”

厲建國“啧”一聲,整個人籠下來,眼睛裏都是蘇晏看不懂的情緒:“你以為我現在就管不了你了是吧?”

蘇晏聞到他的身上的氣味。

心髒砰砰直跳。

“你這算什麽……”蘇晏擡手推他,碰到他的體溫卻又不舍得,就虛虛地搭在他肩上。

厲建國一滞,笑了一下:“你就當我是國外那種,妹妹談戀愛不放心跟着出門的哥哥吧。”

蘇晏火氣一下就上來,踢了他一腳:“誰是你妹妹。”——于是就沒發現厲建國笑得很苦,像是用膽在笑。

但他到底把手機拿出來給厲建國。

從此厲建國當真每次都到樓下等他——出來的時候總看到厲建國在車上低頭看文件,又或者講電話。他不知道,離厲建國車最近的垃圾桶裏總是塞滿了煙頭。厲建國算着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還要把外套脫下來散味。就怕嗆到他。

唯一一次看到厲建國在抽煙,是和譚雲在一起——那時譚雲已經是厲建國過了明路的未婚妻,背靠厲家掃蕩了自己好幾個姐妹,比譚羽還要受寵——兩個人湊在垃圾桶旁邊抽煙,一人一支,你一口,我一口,節奏頗和諧。蘇晏立刻不敢過去。回到房間裏又呆坐了十多分鐘。再下去厲建國已經像往常一樣在車裏看文件了。蘇晏拉開車門,聞到淡淡的煙味,忽然想起最近看到厲家和譚家幾個大動作——厲建國應該是要結婚了。

果不其然。不久譚雲就上門,想讓蘇晏當他們婚禮的伴郎。

蘇晏皺着眉:他怎麽不自己來和我說。

譚雲揉着眉間:他都不知道怎麽和你提這個事。

蘇晏苦笑。

譚雲說:這事情橫豎遲早要辦的……

蘇晏點頭打斷:我知道了。

第二天就摸到厲建國辦公室去:你婚什麽時候結?

厲建國眉間一跳:你問這個幹嘛?

蘇晏笑:外面都傳得沸沸揚揚的了,我怕別人比你先告訴我。

厲建國不語。

蘇晏又問:還是你沒打算告訴我?

厲建國急:晏晏!

蘇晏指頭豎在他嘴唇前面,笑着搖搖頭:我又沒說生氣了。只是你結婚,不是我當伴郎不合适吧。你總得早點告訴我才行。

厲建國盯着他看,看得蘇晏背後直發毛。終于深深地嘆氣,拍拍自己的腿。

蘇晏扁着嘴猶豫片刻,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爬到厲建國腿上坐下來——雖然厲建國老希望他長高一點,為此還天天督促他晚上喝牛奶什麽的,可基因制約,蘇晏到底沒超過他的下巴,現在坐在他腿上,感覺竟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厲建國一手托着他的腰,一手摁着他的後頸,抵着他的額頭問:你認真的?

蘇晏垂着眼,半晌輕輕地“嗯”一聲。

“晏晏,”厲建國的嗓音很啞,好像吃進成噸西北的風沙,磨得喉底都是血腥,“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真的是認真的?”

蘇晏在他手心裏輕輕地顫了一下。

擡起眼,咬着下唇望回去:“我認真的。你都訂婚這麽久,也該結了。接下來,我的年齡也大了,也會找個合适的姑娘,結婚,生孩子。小時候,你不就一直這樣教我的嗎?蘇家就剩我一個,延續香火全靠我。這也是你說的。我們只是一不小心拐進岔路,因為從小我跟着你長大容易有錯覺。哦這句還是你說的。你看,話全都是你說的。我現在乖了,都聽你的話。我們拐回去,當正常的、的、兄弟吧。”

他本來想說“正常的合夥人”,但到底說不出口。

厲建國看着他。

那樣的眼神,蘇晏總以為自己會得到一個親吻。然而最終厲建國只是點點頭:“好。”

“哈?”楚玄聽了之後狐貍眼都瞪成貓眼了,“你就說‘好’?”

“不然呢?”厲建國攤了攤手,“從小到大,只要他決定的事,你見過我哪次能說‘不好’。”

楚玄語塞。

片刻敲了厲建國的頭:

“你是不是腦子有坑啊!——你記不記得你十四五歲就為了蘇晏和我打架?當時那麽虎現在怎麽慫成貓了?越活越回去了?”

厲建國心道當時我心裏沒鬼。

沉默片刻卻只說:

“我都要結婚了。”

“結婚又怎麽樣啊?圈子裏結了婚各玩各的還少嗎?譚雲和你不也只是協議夫妻嗎?”

厲建國只是沉默。

氣得楚玄大失儀态地拿咖啡勺直戳他:“你倒是說話啊!”

“他也會結婚的。”厲建國半晌只憋出這麽一句。

楚玄差點原地爆炸:“我搞不懂你們!我不管了!”

說是不管,可到頭來,他還是把蘇晏群發的消息截圖轉到厲建國手機上:“你家晏晏,你管不管?”

彼時離厲建國結婚的正日子還有不到三周。

絕大多數事情都準備停當。當天上午他陪蘇晏去看了伴郎的小禮服。銀灰色的,比他的新郎禮服要黯一些,不那麽顯眼。腰掐得很細,讓人直想摟上去。蘇晏穿好出來還在他面前轉了個圈:“好不好看?”笑出兩個甜甜的小靥窩。仿佛還是他的晏晏。

但散開的領口裏隐約地透出別人留下的紅痕。

厲建國幫他把扣子一顆顆慢慢扣好,才點點頭說:“好看。”

“真的好看?”蘇晏擡頭追問。

厲建國很篤定:“特別好看。”

“那可不行。”蘇晏卻發起愁來,“做伴郎不能太好看。搶了主角的風頭就不好了。”他嗖地一下從厲建國身邊溜走,找服裝設計師去商量改衣服:“不要那麽顯眼,樸素一點。”回頭又問厲建國,“你說我的發色會不會太跳太搶眼?要不要染黑低調一點?”

厲建國被問了兩三次才回過神來說不用。

這樣的場景讓他覺得不太真實。

他總覺得哪裏不對,怎麽都想不通:自己和蘇晏,怎麽就成了這個樣子。

也或者他從來都不明白。雖然看上去總是他自己在照顧和保護蘇晏,可仔細想來,他和蘇晏的關系中,蘇晏才是積極主動的那一個,也是握有最終決定權的那一個——事實上,如果不是蘇晏從窗口跳進來,他們倆或許都不會認識……

蘇晏纏着他認識,追着他跳了級,皮膚饑渴症天天向他讨抱抱,晚上要粘着他睡,一分開就要不高興,說想他,說喜歡他……

……而他只負責把蘇晏推開。

現在想來,這大概就是“種什麽因,得什麽果吧”——更糟的是,厲建國發現自己竟連後悔的餘地都沒有。因為如果時間倒流,他必定還會做相同的事。只是因為覺得對蘇晏好。簡直無法可想。

這大概就是命。

只好認。

然而不管怎麽認命,面對這種情況他還是坐不住:手機上楚玄發來的圖裏,蘇晏拍了一張脖頸到鎖骨的照片,粉紅色帶着汗,下面配一字“吃了藥,伴兒走了,誰來?”

厲建國是真懵逼了。

盯着看了一整分鐘還回不過神來。那是他的蘇晏。他又乖又甜的寶貝。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

直到楚玄又發了消息過來問:“你真不管了?”——厲建國才猛地回神撥電話過去:“你哪裏看到的,什麽時候看到的。”

“就剛剛,”楚玄說,“發在群裏。就我們吃喝玩樂不帶你的群。”

“你在群裏說,誰敢去我打死誰。徒手打。”厲建國說着起身披外套。

“可這種情況放着他不管是不行的,要不我……”

“我去。”厲建國打斷他,抓了車鑰匙往外走。

楚玄頓了一會:“要不要我把位置發你?”

“不用,”厲建國發動了車,“我和他手機綁定的位置。”

在楚玄絮絮叨叨“你們倆究竟在折騰什麽”的吐槽聲中,厲建國的車子像脫了缰的野馬一樣咆哮着沖出車庫。

蘇晏睜着眼,摁着狂跳的心髒,盯着頭頂上深白色的天花板。

床頭櫃上的手機傳嗡嗡的震動聲。提醒他剛剛的确是把短信群發出去了,不是幻覺。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可真是失了智了。

——今天原本只是和周澤宇約定的普通的無聊的一天。

然而,可是……

……這事要從小半年前說起。

兩個人肉體上交流久了,多少熟起來。蘇晏對周澤宇沒什麽好感或者惡感。兩個人除了金錢和肉體也沒什麽交集。在周澤宇面前格外口無遮攔放浪形骸一些。一次事辦完直接翻身起來說,我覺得你最近不太對勁,你可別是喜歡上我了吧。

周澤宇正在喝水,噗嗤一聲噴老遠:不不不你想什麽呢,撒泡尿自己照照,多大臉。扒出自己手機和他透了底,是因為他個高腿長脖子細肩膀窄,背後看去和真愛特別像,甚至連側面下颌的弧度都像,所以對他特別有興趣——照片上那個背影還真挺像的,不說蘇晏還以為偷拍的自己。

蘇晏聽不是喜歡自己,松了口氣。

片刻一琢磨,又覺得不對勁:個頭高?——他沒長過一八零一直是厲建國心裏的痛,老覺得是青春期縱着他不好好吃飯,營養不良才長不高的,到現在還天天打電話檢查他有沒有好好喝牛奶。

周澤宇揉揉鼻子:哦,那是個女的。

蘇晏“啧”一聲,擡腿就要給他腰側來一下。

周澤宇飛身躲過:有沒有搞錯,我是金主诶!

蘇晏正因為厲建國訂婚憋着一肚子火,一腳不成又跟一腳:金個雞巴。把老子當女人。老子打死你。

周澤宇那天大概也有什麽煩心事,被他一撩也火起來。

兩個人在房間裏乒乒乓乓地對打。

周澤宇身量和厲建國只差一點,論打架,蘇晏當然不是他的對手——事實上蘇晏從小到大論打架就沒贏過誰,只是跟在厲建國身邊狐假虎威。這次也一樣,被摁倒的時候下意識地就叫“阿國哥哥”。周澤宇騎在他腰上摁着他笑,他都訂婚了,哪兒還管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

話沒說完就被人掀下去:你哪只眼瞧見我不管他了。我管他一輩子。

周澤宇和蘇晏都雙雙懵逼。

厲建國扛着蘇晏走到門口周澤宇才說一句:你特麽興趣愛好是戴綠帽嗎。

厲建國腳步都沒停:我認識你麽你就管我興趣愛好是什麽?

蘇晏被他抱到車上人安置好了才回過神:你怎麽來了?

厲建國愣了一下:不是你打我電話?

蘇晏也愣。後來才想起來:小時候電話緊急撥號,第一個設的就是厲建國的。後來厲建國不放心,怕自己有時關靜音沒聽到,給加個了楚玄的當備用。這麽多年一有事就緊急撥號,早成條件反射了。

蘇晏又問:你怎麽進來的。

厲建國正在他身上左摸摸右摸摸,聽到這問題笑了一下: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又問:你有沒有哪裏疼。

蘇晏總覺得鼻子酸。很想撲進他懷裏。

可又不敢。

手機裏明明還有他陪譚雲試婚紗的樣子。厲苛發的。郎才女貌,配一臉。

理智上知道。

情感上按捺不住蠢蠢欲動。

厲建國還是疼他。

他總是心動,回家冷靜下來卻又總要罵自己沒用。

他和周澤宇彼此把對方當替身。并不瞞。他喜歡吃點藥,藥性上來就朦胧了,一聲聲阿國哥哥叫得浪出水。

今天他也吃了,剛要開始,周澤宇手機響,電話接起來就往外跑。

蘇晏知道那大概就是他正主。也不攔。軟綿綿地揮手告別。

然而藥性來了還是很磨人。

尤其消磨人的理性。

他手機頁面停在厲建國的電話上半天不敢打。轉頭就拍了個照片發在群裏。群裏其他人天天這麽玩,反正就一起哄,楚玄看到倒是一定會發給厲建國。厲建國十有八九是會來。可一想,厲建國來了恐怕也就是給他燒熱水喝,等藥性過了哄他睡覺,是真睡覺;要麽就把他抱回家去,照樣不過是洗洗睡。一想頭就疼。

他想要厲建國。

超想要。

明知道厲建國馬上就要做別人的先生,反而更想要了。

他一邊唾棄自己一邊擔心厲建國硬不起來。一邊自我厭惡一邊琢磨辦法。腦子裏忙得像一個十八世紀英國的紡織工廠。藥性啃噬他的理智,讓他無法集中精力,還沒想出辦法來門鈴就響了,摁下對講,果然是厲建國:晏晏,開門,是我。

蘇晏豁出去了。

跳下床跑去開門。

跑了兩步又跑回去把絲質的睡袍撿起來披上。這蕾絲鑲邊的睡袍是周澤宇買的,次次要他穿,他見一次吐槽一次,現在卻直想給周澤宇點三十二個贊,心想幸虧最近要周澤宇和厲建國用同一款沐浴乳作為交換把頭發給留長了,背後看過去應該真是挺像那麽回事的,周澤宇都能把老子當女的厲建國沒理由不行吧?——他是真怕厲建國硬不起來。

做了多少心理建設。

一開門看到厲建國的臉立刻慫得指尖都發抖了。

厲建國開口:晏晏,你……

蘇晏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揪着他的衣服把他拽進來,勾着脖子往上撲——厲建國太高,蘇晏得非常辛苦地踮着腳,整個人幾乎是挂在厲建國身上。原本就用了藥腿發軟,又激動得打擺子一樣顫個不停,沒一會兒就不行了。

厲建國被他親得暈頭轉向,卻還記得撈住他的腰。

蘇晏站不住,索性把兩條腿都纏到厲建國腰上,使出在這些年學的全套本事撩他,聽他呼吸不那麽穩了,就松開一只手,悄悄地順着他的胸口往下摸。不敢摸太快。緊張得要命。重大考試怕出成績那種更緊張。猶豫半晌才發覺早有什麽一直滾燙燙地抵着自己的臀,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偷偷地在心裏大大地松了口氣。飛快伸手拽開厲建國的褲子——火熱的陽具跳出來,拍在他的臀肉上“啪”的一聲響。

蘇晏哪還忍得了。

就着這個姿勢就要往下坐。

厲建國趕緊撈住他的腰。

蘇晏心中有無數被拒絕的場景堆疊着呼嘯着一閃而過。

眼淚一下就噴出來了:“求你了,別拒絕我,給我好不好……”他慫的要死,當着周澤宇,一聲聲阿國哥哥叫得浪出水。看到厲建國的臉就啞火了,不敢叫,心裏虛得要死,卻又不知道究竟怕的是什麽。

厲建國以為他迷糊了,沒認出自己是誰,看他一臉被逼得要發瘋的模樣,心都要碎了,扳着他的臉說:“晏晏,是我。”

蘇晏急死了,哭成個淚人兒,說話都直打嗝:“我、我知道是你,別磨蹭了,好哥哥快給我求你了……”蘇晏壓箱底的功夫都拿出來,怎麽磨人怎麽來,心想還好在周澤宇那邊完成了全套“從入門到精通老司機教你怎麽開車”的教學課程,否則還不只能和以前般束手無策兩眼一抹黑,如果這次事成回頭得好好請他一頓謝師宴。

轉念一想如果還是不成……

……便哭得更急了。

厲建國心都被他哭皺了,也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趕緊低頭細密地親他,被蘇晏叼住舌頭就往裏吞,硬挺的欲望被蘇晏的臀縫貼着磨——從回國之後這幾年,又忙,又沒心情,總沒怎麽找人;訂婚之後更怕傳出緋聞,基本就禁欲;他正二十郎當歲,平時沒空想,卻都攢着,哪裏禁得起這樣撩,何況還是蘇晏。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往下身沖,腦子混沌一片,眼前一陣一陣地起白霧。

他估摸着自己多半忍不住。蘇晏的情況也不合适忍着。可沒有和男人做過,他知道自己的尺寸大,女性有的一開始都受不了,何況蘇晏是男人,後面又不是專門做這個的,這姿勢怕一下進太深受傷,定了定神說:“去床上。”

蘇晏他這麽說,偷偷松了口氣,又怕他改主意,還是挂在他身上不肯松手,在他身上這咬咬那啃啃地點火。厲建國叫了他好幾次他都肯停。只好就這麽托着他的屁股把他往房間床上端——還好蘇晏身量小,厲建國又是從小抱他抱慣的,路程也不遠。縱然這樣,把蘇晏摁進床單裏時,厲建國背後衣服還是濕了一整片,只覺得自己像一顆被點燃引線的炮彈,随時要爆炸。

可他說出口的話卻是溫柔的:“這個姿勢會不會太辛苦?”

殊不知蘇晏最怕的就是他這種溫柔。

連應都不應,惡狠狠地瞪他一眼,自己分開腿掰開臀瓣湊上前用下面的濕漉漉的小嘴把他紅亮的龜頭吞進去。

只進了一個頭,兩人都倒抽一口冷氣。

厲建國從來沒有過這樣美妙的體驗。

蘇晏卻是因為疼。

厲建國有點太……天賦異禀了。蘇晏應對周澤宇中等偏下尺寸的潦草擴張在他的兇器面前就像笑話一樣。就算藥物都無法麻痹神經。

可這樣清晰的疼痛卻讓蘇晏格外高興。

在自己身體裏的不是別人,是自己深愛的人。

有什麽能比這令人開心的呢?

……所以當他發現厲建國往外撤的時候,整個人都慌了,瘋了一般咬着厲建國的喉結,就要翻身直接往下坐。

厲建國哪裏敢讓他這樣胡來。

單手捏住他的兩個手腕,抵着胯骨把他釘在床上:“晏晏,別鬧,乖一點。”

蘇晏本來體力就不好,又就吃了藥,撩厲建國這麽久真是命都拼上了,此時是真沒力氣了,只剩一條腿勾在厲建國腰上不肯放,戀戀不舍地蹭着,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你進來,求你了,別不要我……”哭的眼睛都有點失焦,顫抖的長睫毛下全是絕望。

厲建國就算沒有和男人做過,這點常識還是有的,知道就這樣做下去蘇晏肯定會受傷,只能咬着牙退出來,勾着他的舌頭吻着他說:“你乖一點,我要你的,我不走,你別急,我怕受傷。”——說着摸了床頭櫃上胡亂丢着的潤滑,倒在手心溫熱了往蘇晏的後穴裏摸。

蘇晏感覺到厲建國的手指進來,還有點難以置信,眨了眨眼才知道是在做什麽。

他沒有被人這麽寶貝這麽細致地擴張過。

感覺有點……奇妙。

看着厲建國忍耐又認真的臉,眉梢和下巴上都挂着汗,連睫毛上都有亮晶晶的小汗珠,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知道是真被撩狠了,忽然就有點不好意思,心裏卻又特別癢,忍不住一下一下用個大腿內側細致的皮膚去蹭厲建國的腰側。

厲建國真是一輩子的自制力都交代在這裏了。

好不容易把蘇晏裏面全摸軟了。

才扶着自己的性器,慢慢地一點點地進去。

進入的過程非常緩慢。

所謂一力降十會。

在厲建國禀賦過人的兇器之下,無論多麽熟練的老司機,都只能算得一個雛兒。

藥物作用遲鈍了蘇晏的痛感。但也絕不輕松。他可以非常鮮明地感覺到自己的入口被撐到了之前無法想象的程度,随着那火熱的欲望一點點楔進身體,五髒六腑都慢慢離了位。

更糟的是,厲建國不像周澤宇那樣直截了當,一進到底。

相反,他進入的過程,可他所有對待蘇晏的動作一樣,緩慢,溫柔,細致,非常磨人。稍微進入一小段,停一會,原地畫圈,反複厮磨,見蘇晏有點耐不住便退出去,一點點把蘇晏的內穴咬住陰莖的部分撐到完全是因為他已進入的大小和形狀,才得隴望蜀的往前再磨一點點。

蘇晏被他逼得簡直要發瘋。

眼底都紅了。

不斷地夾他的腰,用光滑小腿勾他的背,膩着嗓子甜甜地哭着求他快點。

厲建國不斷的把那奶貓一樣的哀求吞進肚子裏:“晏晏乖,好寶貝,別急,你要受傷的。”

他也是真被逼得不行了。

一頭一臉全是汗。順着下巴滑下來,落在蘇晏白膩的身體上,滾燙的,灼得蘇晏一顫,條件反射收縮身體夾緊他。厲建國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哄,讓他再放松一點,不要急……

好不容易全根進入時,兩人都大大地松了口氣。

厲建國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爽得頭皮發麻。

而蘇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射過一次,小腹上黏黏膩膩地沾滿白色粘稠的體液,陰莖卻又顫巍巍地站起來,抵在厲建國的髋骨上,一點點往外吐着清液。

“你動啊。”蘇晏眼神都打着飄,卻還是不怕死地催,擡起腰,作勢要把厲建國往更深的地方吞。

厲建國也是真忍不住了。

抓着肩膀一把把他摁回去,往外稍稍撤了一點,又緩緩地推回去。

只這麽一下,蘇晏就不行了。頭猛地向後仰,耐不住地從喉間發出一聲綿長的尖吟,搭在厲建國肩上的手霎時就留下五道很深的抓痕——這感覺有點太超過了……明明應該已經很習慣的,明明平時都是冷漠.jpg的,做到一半鬧鐘響了還能爬起來把別人開心家園裏的菜搶了,但是現在就……是藥嗎?不應該。平時也吃的。那是為什麽?

蘇晏有點模糊。

因為實在太大,還是正在自己身體裏的人是厲建國呢?

厲建國又頂了他一下。

蘇晏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只覺得整個甬道都是敏感點,全身都熱,五髒六腑都蒸發了,只有厲建國滾燙的欲望,填滿自己空虛的皮囊……

厲建國的懷抱,厲建國的熱度,厲建國的氣味,厲建國的聲音,厲建國肌肉的起伏,厲建國在自己身體裏的形狀、動作和每一點細微的變化……

……簡直美的像一場夢。

蘇晏咬着厲建國的肩膀努力把呻吟往回憋——他平時在床上有事沒事就愛哼唧,此時卻不敢了,怕吓到厲建國,又怕自己真把“阿國哥哥”叫出來……

那可算什麽呢。

都訂婚了。

婚期就在這個月。

今天早上還去試的給他當伴郎的禮服。晚上就把他勾到床上了。算什麽呢。

厲建國注意到他的失神,停下來問:“怎麽了?難受?”

蘇晏搖頭,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拉下來:“你親親我。”

厲建國就親他,從嘴唇親到眼角:“不舒服?不舒服就別勉強了。看看你,又哭成個淚人兒。”

蘇晏這才發現自己哭了,越發纏着他不肯放:“別。舒服的。你不舒服麽怎麽總想着半途而廢,我就那麽不好,”一說到這個就越說越傷心,“你是不是看我可憐才碰我的,你就不想和男人做,你是不是覺得惡心後悔了……”

厲建國跟不上他的思路。

也不知怎麽回答。

轉念一想蘇晏一直迷迷糊糊的,還不知把他當成誰呢——瞬間就對周澤宇非常的生氣了,覺得都是那王八蛋的錯。這麽一想,終于注意到蘇晏身上深深淺淺的痕跡,腦內忽然“嗡”地一聲,想也沒想沖着蘇晏頸側那一塊吻痕就咬下去,動作也控制不住地蠻橫起來,嘴上卻像是抹了蜜一樣:

“我不想和男人做,不想和女人做,只想和你做,不惡心,太舒服了,我怕控制不住你受傷,不想欺負你。”

他哄蘇晏是從小練就的本事。融在血液裏的天賦技能。都不用腦子,張口就來。

一邊是橫沖直撞,一邊是甜言蜜語。

蘇晏沒兩下就不行了,尖叫着射出來,蜷在他懷裏直打顫,求他停一下。厲建國也是無奈,咬着牙壓下火:“又怎麽了祖宗?”就這麽着,還是摸蘇晏的背給他順順氣。

蘇晏好容易喘過來,縮在他胸口小小地咕哝了一句話。

厲建國沒聽清,湊近問:“什麽?”

蘇晏圈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耳邊:“可我就想要你欺負我。”聲音又甜,又啞,像帶着鈎子。

厲建國腦內“嗡”地一聲。

蘇晏還不足:“都怪你,早不欺負我,讓我被別人欺負了。”

厲建國二話不說,捏着他的腳腕架到自己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他的屁股一下:“這可是你自找的,蘇晏晏小朋友,哭也沒用了。”

平時厲建國要打他屁股是這張臉。

蘇晏一貫是有點害怕的。

今天卻有點病态的興奮,兀自不知死地拍拍自己的肚子:“來啊,射滿我。看能不能讓我懷寶寶。”

厲建國總覺得切實地聽到腦內有弦崩斷的聲音。

罵了一句很粗的粗話。

摁着蘇晏的腰,賣力地動起來。

厲建國從未經歷過如此激烈的性愛。

身體裏每一個細胞都在燃燒。人類的理性很快被焚盡。靈魂深處某種更加原始、更加野蠻,也更加真實的存在,漸漸展露出它的爪牙。

蘇晏非但不制止,反而鼓動他。

要了命地煽風點火。

向他展開身體,藤蔓植物般纏繞在他身上,在他懷裏化成一灘水。喘息、呻吟,配合他的動作擡高腰……

他覺得自己人生中難得這樣瘋狂。

然而蘇晏總還能讓他更瘋。

第一次高潮過後,蘇晏讓他拿掉安全套。

他當然猶豫。

蘇晏立刻就哭。質問“是不是嫌我髒了。”

厲建國哪還敢怠慢。

忙着把安全套打了結随手一丢就地蹭過去,親吻他說:“我是怕我自己髒。”

蘇晏依舊挂着一串小眼淚,偎在他耳邊說:“那就把我一起弄髒。”

肉貼肉的感覺——在此之前厲建國從沒有和任何人試過。一時間腦中炸起一連串煙花,朦胧的硝煙在眼前飄忽不去。理智上他還知道顧着蘇晏一點別受傷,行為上卻已經克制不住,大開大阖每一下都撞進最深的地方。蘇晏叫得嗓子都啞了,摳着他的後背射得他滿胸口都是,渾身濕漉漉像剛從水裏撈上來,軟得像被抽掉了骨,腿都沒力氣夾緊了,卻還虛虛地勾着他的腰,哼哼唧唧地要他不許出去,就射在裏面。

射完還不讓走。

往外退一點點就要哭,要他留在裏面一會再來一次。

厲建國看他一頭一臉的汗,人白得仿佛透明,嘴唇都有點褪色,怎麽敢亂來。蘇晏變着法子求他。先是曉之以理,說高潮的時候會脹大一點,接着來很容易;又誘之以利,說東西留在裏面,操起來特別滑,很舒服的,不信你試試;再後動之以情,說好哥哥,晏晏想要,你就給我吧;最後鬧起來,什麽想做你的小母狗之類開口就來……

厲建國不知道蘇晏是懷着什麽心情說的——蘇晏從進門到現在都只胡亂叫他好哥哥,他以為蘇晏沒認清人,只當平日裏和別人也這樣,心口一陣陣疼得像鈍刀子割肉,趕緊咬住蘇晏的嘴唇,生怕再說出什麽好的來。

他怕蘇晏哭,又怕蘇晏藥性沒過盡難受,卻也怕蘇晏這樣下去虛脫,當真是左右為難。

最後只好拿床單胡亂把他擦幹淨,又用浴袍把蘇晏裹着抱起來,一路到吧臺,把蘇晏放在臺面上,一邊溫柔地親他慢慢地動,一邊調了杯溫的糖水,嘴對嘴地喂進去——蘇晏被他親得迷迷糊糊的,像一只沒有睜眼的小奶貓,哼哼唧唧地挂在他身前任由擺布,厲建國看他喝了糖水嘴唇又紅潤起來,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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