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下心來,這才發現自己是真的很難受了,又可氣又可笑,低下頭咬蘇晏的鼻子:“小壞蛋,你就想折騰死我吧。”
蘇晏不答,只用後面咬他。
厲建國“啧”一聲,一把把他撈住提起來,摁在懷裏操。
蘇晏全身沒個可借力的地方,手腳發軟連攀都攀不住,算是被厲建國插穩了,這個姿勢厲建國碩大的龜頭正好碾在他的前列腺上,爽得連叫都叫不出來,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任由厲建國托着他的背,把他頂得一聳一聳的——這哪裏受得了呢?沒兩下就要射了。厲建國卻摁住出口不許射。蘇晏被逼得全身發紅,硬生生地用後面到了,全身痙攣,直翻白眼,腦子一懵就失去意識。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浴室裏。
嘴裏有甜甜的味道。
張開眼就看到厲建國焦慮的臉——厲建國也瞧見他,長舒一口氣:“可算醒了。”就轉頭對手機說,“不用來了。沒事了。”
蘇晏蒙了一下:“那是誰。”
厲建國把他的濕發撩到耳後;“家庭醫生,你吓死我了。”
“我暈了很久?”
“半分鐘吧。”
蘇晏撇撇嘴。
厲建國捏他臉:“我心髒都要停了,你還滿不在乎。”
蘇晏被他浸在浴缸裏,軟綿綿的沒有力氣,手指都擡不起來,就撒嬌:“要抱抱。”
厲建國跨進浴缸裏,從背後摟着他,小心翼翼地幫他清理身體裏的東西。
蘇晏眯着眼哼哼,又說:“要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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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建國就把他的臉扳過來親。親了一會蘇晏抱怨脖子扭的不舒服,厲建國就把他換了個方向,兩個人面對面坐着,慢慢親了一會。厲建國的手在蘇晏身體裏摸索,沒一會兒蘇晏就又要鬧:“還想要……”
厲建國咬他的鼻子一口:“小祖宗,你饒了我。”
蘇晏往他下面摸一把:“你都硬了,我後頭還軟着呢……”
厲建國是真不敢了,變着法子哄他,蘇晏只是撒嬌。厲建國拿他沒辦法,姑且推進去一點,很輕地磨了一陣,蘇晏就累得睡着了。厲建國把他清理幹淨,塞進被窩裏,才回到洗手間自己打出來。
收拾好夜已經很深。
厲建國從洗手間出來,蘇晏已經睡熟了。
那麽小的一個人,陷在巨大的床裏,就露出一張巴掌大的白白的小臉,臉上挂着一滴眼淚。
厲建國心尖軟得發疼。
沒多想就掀開被子躺進去摟住他。
蘇晏沒醒。
夢裏自覺地蹭到他懷裏來,找到平時習慣的那個舒服的姿勢,打起了平穩的小呼嚕。
于是第二天早晨,兩個人保持着面對面抱着——更确切點說,“蘇晏枕在厲建國手臂上,整個人被包在厲建國懷裏”——的姿勢醒來。
超尴尬。
蘇晏清醒之後第一個念頭是“沒法做人了!”
他昨天晚上吃了藥,十分放飛自我,這會兒呼整個人都不太好。全身上下每塊肌肉都像被大卡車碾過一百次那麽酸痛。無比想換一個姿勢,卻不敢——他怕把厲建國吵醒,萬一吵醒了第一句話該說什麽呢?
早安?
怎麽是你?
活兒不錯?
說什麽都不對勁啊!
明明昨天早上還去試他的伴郎禮服!晚上就和他睡了!
哦,确切點說是求着他上自己……還纏着要了一次又一次,還一定要他射在裏面……
整一個浪騷蕩。
仔細回想都不敢。
偏偏當時行為雖不受控制,記憶卻很清晰。一分一毫,清清楚楚。
……蘇晏只想找時光機。
厲苛剪輯的視頻一幀幀在腦海裏刷屏而過。蘇晏在心中偷偷苦笑:這下可好了,徹底把事情搞砸了,還不知道厲建國在心中怎麽嫌惡厭倦,回頭又要怎麽和厲苛彙報呢……明明叫停了那麽多次,開始也好,中途也好……卻還厚着臉皮硬往上湊,風月場所裏稍有一點身價的少爺小姐都不至于怎麽賤……
越想心口越疼。
習慣性把自己蜷起來,往厲建國懷裏縮。
厲建國便摟了他一下。
蘇晏吓得整個人都僵住了。
石化了半分鐘,發現厲建國呼吸平穩,姿态固定,才認定這是睡夢中下意識的舉動。松了一口氣,擡手輕輕地摟住厲建國的脖子,把鼻子湊到敞開的領口處湊在脖子旁邊嗅味道。
嗅了好一會,蘇晏不得不承認一個慘淡的事實:他那些自以為是的“獨立計劃”根本沒有什麽卵用。他大概一輩子只能是被厲建國溫水煮熟的青蛙。
哪怕知道都是騙人的也還是貪戀這個懷抱。
哪怕知道對方只是為了利益也還是喜歡他。
哪怕知道回頭會被描述得很不堪也還是想要他——仿佛這樣就和他有了某種真正的實際的聯系似的。
太想了。
現在就想再要一次。
甚至不止一次。
……真特麽悲哀。
這麽想着,蘇晏在心中氣咻咻地罵了自己一百句,什麽下賤什麽騷貨之類怎麽難聽怎麽來,把腦袋往枕頭裏塞得更嚴密,決定鴕鳥當到底,假裝無事發生過,再睡一覺說不定醒來的時候厲建國已經走了,就不需要面對尴尬的起床時刻了——反正厲建國今天是要去陪譚雲确定新娘禮服和宴會的細節,總不能一天陪他賴在床上。
如果厲建國知道蘇晏在腦中進行了怎樣的天人交戰,又用了什麽詞彙譴責自己,必然是很心疼的。
然而厲建國并不知道。
于是思路完全跑上了另外一個方向,厲建國琢磨:為什麽蘇晏醒了,卻假裝沒醒呢?——是的,蘇晏那點裝睡的小伎倆在厲建國面前完全不夠看。開玩笑,他哄蘇晏睡覺少說也哄了四五年,連蘇晏做什麽夢他都能猜中個七八成準,發現蘇晏被噩夢魇住還會把蘇晏搖起來,識破個裝睡什麽的根本不在話下。
然而重點不是裝睡,而是為什麽要裝睡?
不願意面對自己?
不舒服,又不好意思直說?
厲建國背後一凜,趕緊反省:他知道自己床品一塌糊塗,性欲一上來完全不顧對方的感受,跟過他的女伴幾乎不是窮瘋了幾乎沒有願意做長期的,他生怕自己興奮過頭,麒麟皮下露出馬腳來——仔細回想一遍,以他自己的标準算得上是一生懸命的努力體貼了,雖然不知道沒有和男人做過,不知道這方面的評價标準怎樣,但蘇晏射了那麽多次……怎麽也該可以拿個三星中評吧?
不是不舒服的話,那麽是……
害羞?
不至于吧?
都一起睡這麽久了,現在才開始害羞?
還是說有了身體接觸就害羞了?
那……蘇晏……在其他人床上也會害羞嗎?……不不不不要往那個方向想,克制一下,文明社會,殺人要坐牢的,何況還是連環殺人犯,不不不,就算手法很新穎也不行,目标人群太明顯了,回到正途上來,正途是什麽,哦對,蘇晏害羞——說不定還真是:
蘇晏從來沒有和人一起過夜的經歷。
到周澤宇那邊總是做完就走——厲建國親自開車接他回家的。
放在家裏暖床的人也是等他睡了就從他卧室裏溜出來到客房睡——蘇晏貼身的這些管家仆人全是厲建國給他換的。有一兩個比較纏人的暖床人還是厲建國出面趕走的。
所以……
厲建國忽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現在,自己的行為,算不算是打破了蘇晏的規矩?——蘇晏在某些地方有着微妙秩序強迫症,比如超讨厭領地被侵犯也超讨厭習慣被打亂什麽的……
這時,他聽到蘇晏在懷裏咕哝一句:“你還在啊?”
頓時整個人都僵硬了。
“我不在比較好?”
“不、不是,那什麽——我去廁所!”
不會有比這更糟的事後晨間對話了。
洗手間內外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
片刻後,楚玄的手機上同時收到兩條一模一樣的短信:江湖救急!事後的早晨應該做什麽才能給對方留下好印象!在線等!急!!
楚玄“啧”一聲:
媽的兩個智障。
楚玄面臨一個非常尴尬的場合。
他覺得自己在打高難度的戀愛養成游戲。
确切點說,是在玩“兩個畫風完全不同,卻被強行拼接在一起”的戀愛養成游戲。
畫風相差到什麽程度呢?
打個比方。蘇晏一句“你還在啊”,在蘇晏這邊看來,是“做了噩夢以為要被厲建國丢掉了迷糊中摸了摸發現人沒有走大驚喜的感慨”,在厲建國那邊聽來,卻是“覺得他很煩老賴着不走的逐客令”。蘇晏在洗手間裏面,看到厲建國把房間裏一個磕了一個小口杯子叫人換掉,便想起厲建國從來不用二手的東西,或者有瑕疵的東西,哪怕有一點點痕跡,立刻就不要了,于是陷入了深沉的自我悲哀和自我厭惡;廁所門外厲建國已經開始思考“替代蘇晏給自己分手費需要給多少”這種魔幻現實主義問題。
楚玄不勝其煩。
更糟的是兩邊都十萬紅包要求他“絕對不能告訴對方”。
憋得他簡直要挖個樹洞大叫“國王長着驢耳朵”。
最後連他都控不住場,又叫來柳詠眠,才好不容易把這兩個人姑且從賓館的房間裏忽悠出去。
——十年以後清明,柳詠眠周年,三人一起去和他掃墓,聚在一起忽然回憶起這個早上。楚玄還保留了當時的聊天記錄。拿出來給兩個當事人看。差點當場被殺人滅口。然而姜還是老的辣,楚玄只一句“怎麽可能沒有備份”,直接秒殺二人,最後蘇晏給他表演一個花式撒嬌,加厲建國送他一艘小帆船才罷休。
彼時看來的确很可笑的畫面,身在卻覺得步步殺機,每一步都是兇險。
兩個人各懷鬼胎。
彼此小心翼翼地觀察。
腦內各自跑劇情。一跑十萬八千裏。彼此錯開一個銀河系。
蘇晏看厲建國動作都猶猶豫豫的,心想他果然只是同情,又或者連同情都沒有,純粹是之前演戲演久了,不接着演下去怕穿幫;他怎麽可能真喜歡我;就算之前日久生情有一點點喜歡,現在大概也不喜歡了——蘇晏身上每一個之前被留印子的地方,都被厲建國啃過咬過,留下全新的痕跡。現在隐隐地疼起來,還帶一點癢。蘇晏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脖子。之前爬厲總床的人,就算不是雛兒,也是養的清清爽爽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的……昨晚上看自己這身迷彩色,厲建國指不定多嫌棄呢多生氣呢。
指不定在腹诽多少個“髒”字呢。
這都下得去屌。
為了家族事業也是蠻拼的了。
——結論是無論怎樣工作要更加努力,不然連這點利用價值都沒有,厲建國分分鐘飛掉他。
厲建國的腦內就比他更加豐富了。
他當然是生氣的。
但生氣的方向和蘇晏不一樣。他主要是生自己的氣。蘇晏那句“都怪你,早不欺負我,讓我被別人欺負”就像一個刺,紮在他心尖上,拔不出來,動一動就疼。
這算是吃藥吃迷糊了,還是無意識中的真心話呢?
蘇晏現在這個反應,是還依賴他,還是說因為周澤宇不在身邊,把他拿來當救急的呢——哦,對,蘇晏的消息是群發的……也就是說後者的可能性大一點……并且昨天蘇晏一直沒有叫他的名字,于是這句話,就很難确定是床上的調情,還是真對他說的……
厲建國腦洞本來就大。
這會兒一分鐘能跑三四集劇情。雖然也有些甜甜的都市偶像風,但絕愛多數都是狗血虐心風,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看得坐在旁邊副駕駛上的蘇晏心驚肉跳。
幸虧他們兩個都是大忙人。每天日程排得滿滿的,少一分鐘都不行。否則大概就是個悲劇的腦洞輪回。
可惜工作再多,也還是會做完。
秘書一走,辦公室裏靜得吓人。蘇晏縮在巨大的扶手椅裏,抱着膝蓋,看着手機屏幕上厲建國的電話半天不敢打。肚子餓得咕咕叫才給楚玄撥了一個:“那個,楚玄同志,人民需要你。”
“有屁就放,趕緊的。”
“就,你能不能,單給我厲爸爸發一條消息,然後假裝是我群發的。”
“……你特麽是不是智障?”
剛剛給厲建國進行半小時“如何妥善不讨嫌地約人”培訓,并且因為厲建國全程都掩耳盜鈴不承認要約蘇晏,而毫無進展,格外暴躁的楚玄同志,感到自己的人生大概是離不開畫風不匹配的戀愛養成游戲了。
前景非常的灰暗。
非!常!灰!暗!
然而偉大的場外指導楚玄同志,終于還是控制着他的兩個人物見了面。
厲建國知道蘇晏最近胃不好,不敢帶他外面吃,直接把他帶回家——本來是蘇晏住慣了的地方,但那天蘇晏把玉還了他,之後就再不來了。
這是厲建國的私宅。
房子裏還是以前那批用熟的人,算是看着蘇晏大的,見到他都很喜歡,也不像厲家其他地方的人叫他蘇少爺,還是和原來一樣叫他小少爺,問他怎麽好久不來。
蘇晏低着頭說最近忙。
廚娘粥出來,招呼他趁熱吃:忙也要吃飯呀,我們這裏離小少爺公司那麽近,中午可以來休息的嘛,家裏的飯怎麽都比外面好呀——你看看,幾年沒吃我的粥,瘦成這個樣子。
蘇晏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應,低着頭只是喝粥。
厲建國順勢在他腰上撈了一把:你看看,才幾年,就瘦成這個樣子。
這動作其實從小都習慣了。
豈止是腰,蘇晏困勁兒上,使性子趴着不動,任由厲建國抱去洗澡的次數還數不過來呢。全身上下哪兒不是說碰就碰了。只是當時心裏沒鬼,不覺得有什麽。
現在卻陡然全不一樣。
蘇晏低頭喝着粥心裏正琢磨要怎麽表現才能正常一點,冷不防腰上就着了一下,頓時像濺上火星子一樣炸燙,整個人被燎得蹿起來,“哎”地叫了一聲,下意識往旁邊縮。登時整張臉全紅透了。
厲建國沒想到他這麽大反應,手卡再半空。
兩人大眼瞪小眼。
一時尴尬。
蘇晏急死了。
想要解釋又想不到該說什麽話。
支支吾吾反而把舌尖咬了,一嘴血腥味。
厲建國頓時也急了。
蘇晏覺得丢臉,捂着嘴不想讓他看——哪裏拗得過,被摁在沙發裏硬撬開嘴來,噴了藥還不許縮進去。蘇晏不情願又不敢違逆他,或者不如說下意識就聽話了,回過神才對自己的被馴化程度感到震驚和生氣,只好吐着舌頭心不甘情不願地窩在沙發裏等噴劑生效,像一團氣咻咻的毛絨小動物。
厲建國被他瞪着眼鼓着嘴的小模樣逗笑,揉了揉他軟綿綿的額發:“長不大。”
蘇晏更不樂意了,大着舌頭含含糊糊地頂他:誰長不大了。蘇總手底下人比你還多呢!你¥%$#%……
語速一快就聽不清。
厲建國怕他又把舌頭咬了,趕緊舉手投降:“好好好,長大了長大了,蘇家的中興之主,一句話股市抖兩抖的狠角色!”
“你敷衍我!”
“哪兒敢啊,”厲建國把粥端過來,吹涼了喂他,“張嘴。”
蘇晏拒絕。
奈何他也不敢就把舌頭縮回去,拖着半截在外頭。
“又怎麽了?真生氣了?”厲建國湊過去,半蹲半跪在他面前,“怎麽就生氣了?”
蘇晏瞪他。
厲建國湊近一點:“你看看你,一生氣連飯都不吃,還好意思說長大了。”
蘇晏鼻子都皺起來:“我哪有,我平時都好好的,就你……”話到這裏驚覺失言,就不說了。
“就我怎麽了?”厲建國捏他的鼻子,“吃定了我縱着你,什麽都敢來是吧。”
蘇晏都快燒起來了。半張臉埋在膝蓋裏不吭聲。心想這人怎麽這樣。什麽話都張口就來。說得比唱的好聽。偏偏自己還總願意信。
厲建國還非伸手試他的額頭:“怎麽臉這麽紅,是不是發燒了?”
蘇晏怄氣,擡腿就要踢他:“都怪你!”——快碰到的時候才驚覺不對,硬生生地收住了:他知道自己從小被厲建國寵壞了。在這個人面前小性子格外多一些。外人提起蘇總,用的詞都是“滴水不漏”、“心思缜密”之類,當着這人的面前卻什麽旁逸斜出的鬼樣子就都跑出來。習慣的力量真可怕。明明之前下定決心當着厲建國的面要格外肅整一些的……
厲建國卻想岔了——也難怪,蘇晏陷在沙發裏,紅着臉,垂着的頭,還拖着半截小舌尖,任誰看着都難免要想岔。他愣了片刻,眼角也紅起來:“弄疼你了?裏面有傷?”
蘇晏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那樣炸起來捂他的嘴:“你胡說什麽啊!還有人在呢!!”
“都自己人怕什麽。”厲建國倒笑了,“從小到大光着屁股被我抱來抱去不知多少回,這會兒才想起來害羞?”
蘇晏背後汗毛都豎起來,心想以前怎麽沒覺得他這麽流氓的:“那哪兒能一樣!”
“哪兒不一樣。他們又不知道。”
“不知道個屁,人家又不瞎。你留的什麽印子,顏色那麽深位置那麽高,襯衫扣到最上面個扣子都擋不住。秘書看我的眼神都變了。這麽熱的天我還加一圍巾假裝感冒!”
厲建國一挑眉:“她不是早該看慣了嗎。”——這話是順嘴溜出來的。其實是有怨氣。開玩笑,蘇晏身上老帶着別人留的痕跡,他非但沒法多說什麽,還天天得親手送他去再把他接回來,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他又不是脾氣多好的人。但話一出口他立刻後悔了,“不是,那個,晏晏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就是那個意思。”蘇晏臉霎時冷下來,嘴唇直發白,伸手推他,“我是爛。但我成年人了。我為自己負責。你都快要結婚的人了,和我胡混什麽。”說着站起來就要走。
被厲建國拽住手腕:“晏晏!我沒……”
蘇晏急着甩他:“對,你沒那意思。純粹是昨天見我藥性上來難受幫我個忙。我知道的。謝謝你啊。你還真是負責的好哥哥。這麽多年哥哥沒白叫。我爸沒看錯你。”他一生氣語速特別快,噼裏啪啦倒豆子一樣——厲建國聽得額角撲撲直跳。剛想說什麽卻聽他“嘶”地倒抽氣。
那其實是蘇晏碰到舌尖上的傷。厲建國卻以為是自己把他捏疼了,趕緊松手。
蘇晏原本正瘋狂撲騰。
厲建國一撒手,他反倒愣在原地——不過也就一兩秒,反應過來便逃也似地向外跑。厲建國其實沒鬧明白他怎麽了。只是直覺不能讓他就這樣跑掉。眼疾手快地撈住他的腰把他拖回來。蘇晏性子上來,又踢又打,什麽話都往外說。厲建國是真拿他沒有辦法,一狠心摁在沙發裏偏頭就親下去。
蘇晏懵逼了。
理智上覺得無論如何哪怕為了禮節也應該掙紮一下。
可哪兒還有掙紮的餘力。
都要原地飛升了好嗎。
腦內彈幕一排排刷過去:他親我了!他他他他他主動親我了!真的親了!嗷嗷嗷嗷——!
心髒在強烈濃郁的快樂沖擊之下“砰——”第一聲炸開,眼前一片五光十色的煙花。
不知過了多久。
忽然聽到厲建國在耳邊叫他名字。蘇晏依舊茫茫然,只從鼻子裏黏黏糊糊地擠出一個“嗯?”
“吸氣!”厲建國命令。
火急火燎的。
蘇晏這才發覺原來“頭暈目眩”不是心理上,是客觀實際上的——他也不知怎麽回事,本能地遵循厲建國的指命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胸口悶得直疼。厲建國拍着他的後背指導他:“呼——吸——呼——吸——乖……”蘇晏順了好一會兒才喘過來,癱在他懷裏手腳還軟綿綿的。
厲建國看他緩過來總算松口氣,又忍不住笑:“怎麽親一下還能給親窒息了,你……”他又不敢往下說了。
蘇晏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麽。
無非就是和人上了那麽多次床怎麽接吻換氣都不會之類。
就很氣:“誰讓你忽然親我……”
——第一次。
厲建國第一次主動親他。
他被推開的次數多到數不清。被明令禁止嘴對嘴的親吻。很長一段時間內只能隔着手掌自欺欺人。後來自欺欺人的方式變成了不許伸舌頭。他聽過各種版本的“這樣不行這樣不對”——在人生各個階段,不斷感慨厲建國的中文博大精深,不管什麽話,從那張嘴裏說出來都特別有道理。他本來就講道理。哪怕之前被縱得有點點貪心了,看過厲苛的視頻以後也馬上夾緊尾巴小心做人。已經不存有不切實際的妄想了。已經做好就這樣孤獨終老的的準備。已經決定不再受騙了。
……然後被親了。
充滿占有欲的親法。細微的動作裏全是澎湃的情緒。
蘇晏哪裏受得了。
然而厲建國不出所料地聽岔。
立刻被撩起火來,滿肚子都是“誰都親得偏我親不得”的怒氣,燒得他額角直跳,二話不說扳着蘇晏的下巴拎起來又咬下去。他覺得餓。那種困擾他整個青春期的饑餓感洶湧地襲來。他想把蘇晏生吞下去。
饒是蘇晏這回多少有點心理準備還是被親了個頭暈眼花:厲建國對着他的時候總是溫柔的保護者,就算發脾氣的時候也很克制,他幾乎沒有見過這樣的厲建國,強勢、兇猛、富于攻擊性,像一頭狂野的肉食獸——哪怕是厲建國訓人或者認真工作時,氣場都沒有這麽沉重充滿仿佛具有實體般壓迫感……
有點可怕。
只有米粒大的那麽一丁點。立刻被鋪天蓋地的狂喜吞噬了:厲建國這該算是失控了。導致失控的人正是他。光這個認知,就足以讓蘇晏開心得頭皮和腳尖一起發麻。何況厲建國還卷着他的這頭吮住不放,又把他的下唇放在門齒之間磨,手又順着他的脊梁滑下去,撩起衣擺溜進來……
蘇晏濕得一塌糊塗。
各種意義上的。
呻吟悶不住,全都吐進厲建國的嘴裏,又被撩起更多。
腦子暈乎乎的,思維有一陣沒一陣。朦朦胧胧以為是昨夜纏綿的功勞。心想比起女人我大概也不算壞。給自己的活兒點三十二個贊。感恩長期陪練周澤宇。不管怎麽多睡一次賺一次……以及不能再親了,再親早洩了……就這麽被親射了多丢人……他要推也推不開,要說話也說不出來,厲建國的手爬到他胸口上,摸了摸他挺拔的小果實——蘇晏陡然睜開眼,正要推開,厲建國已經重重地摁下去。
蘇晏叫都叫不出來。
就這麽被厲建國抵在沙發深處射出來。
射完半天回不過神。
縮在厲建國懷裏一直抖。眼淚簌簌地往下落。
厲建國嘗着嘴裏鹹,背一凜,忙放開,蘇晏已經又是個淚人兒了。厲建國湊過去,細細地把他的眼淚一點點吻掉:“小哭包,怎麽又哭成這個樣子……”
蘇晏根本不想說話——他畢竟是男人,再怎麽也有自尊的,被人親一親摸一摸就射了,這麽快,甚至還沒摸在重點上……簡直沒臉。更氣了。想找點什麽話怼厲建國,可是腦缺氧,想不出什麽好的,開口只有一句“都怪你!”又喘了兩口才補上一句“就知道欺負我!”——說完就想找時光機。
別說什麽氣勢了。
簡直面子裏子都掉光了。
更可惡的是,偏這個時候,肚子咕咕地開始叫喚……
蘇晏當場把頭埋在沙發的扶手上就不想起來了。
厲建國怕蘇晏惱,不敢笑,聲音全憋在嗓子裏,胸腔一陣陣地悶震。
這不比笑出聲還糟嘛!
蘇晏背正貼在他胸口,被震得一陣陣酥麻,擡腳就要踢他,随手就被捏在掌心裏:“這麽餓?”——嗓音裏帶着笑意,眼睛都彎起來。
“嗯,我餓。”
蘇晏皺着鼻子,咬牙切齒,卻偏生拿腔拿調地裝出弱不禁風的聲線。
他下定決心要扳回一城。腳踝一扭,像一尾活魚一樣從厲建國手裏滑出來,“咻”地順着襯衫下結實的腰線往下溜,飛快地踩住厲建國臍下三寸,挑起眼:“你喂飽我啊。”
說着充滿暗示性地碾動腳趾,把厲建國的褲子拉鏈往下拽。
他剛射過。
身上還帶着高潮過後那種慵懶的性感,皮膚上被情欲撩起的色澤還沒有褪下去,連腳趾甲蓋都粉撲撲的,像五片小小的櫻花瓣;眼角眉梢上堆滿的春情更藏不住,長睫毛一撩就是一陣濃郁襲人的暖香——偏他還要一邊解自己的扣子,一邊把嫩白細長的手指放到唇邊去,伸出舌尖來舔得水淋淋,拉出一條細長的唾絲……
厲建國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時只想操死他算數。
連衣服都來不及脫,也顧不上這裏是客廳,下人都沒散,連套都沒有,就這麽把蘇晏摁在沙發裏頂進去。
動了兩下才驚覺不對——他之前的對象都是女性,從來沒有前戲的意識,總覺得性交這種事頂着頂着自然會滑,但蘇晏不一樣,這麽直接進去恐怕要受傷。這麽一想就很心慌,急急地要往外退。
蘇晏原本被他戳在沙發背上,半個人都陷在軟墊裏,虛虛地擡腿環着他的腰,軟綿綿一副予取予求、任君采撷的模樣,随着他的動作晃。這會兒感到他撤退的意圖,趕緊擡起小腿勾住他的腰:“別走……”
厲建國拍了他一下屁股:“起來,先擴張,你會受傷。”
“不用,不會。”蘇晏哼哼唧唧擡起手臂。
厲建國順着他的意俯下身。
蘇晏勾住他肩膀,湊在他耳邊:“我自己準備過了。一路含着過來的。”
厲建國只覺得氣息噴在耳道裏熱得發癢,一時腦子都不轉了。
蘇晏又說:“擠了大半管在裏面。”
厲建國這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心髒突地跳得飛快。血液沖上頭來,耳邊嗡嗡直響。
蘇晏還要說:“而且,我自己,也能出水的,一晚上盡夠了。”說着非拉着厲建國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分量是不小,就是,不不知道,能不能,喂足我一晚上?”
他最近瘦得吓人。
抱起來比小時候還輕。全身上下就屁股和大腿上還剩一點點肉。小腹幾乎只繃着一層皮。稍微一用力,竟真能摸到裏面被身體包裹着的碩大的性器,似乎還能到它灼熱的脈動……
“蘇晏你真是要死了。”
厲建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待吐出音節來時,額上青筋已都爆出來。
他是真被撩上了頭。
腦子裏閃過的都是些接近犯罪的瘋狂念頭。
蘇晏就窩在他懷裏,勾着他的肩,枕在他的胸口,又溫順,又依賴,本該完全是他熟悉的模樣,可又有些陌生。
昨天還能說是藥物作用。
但今天……
……這大概真就是蘇晏在床上的模樣。主動,性感,誘人。可口得不得了。開玩笑,蘇晏光冷着臉不動都好看,漠然地發號施令都好聽,何況這樣粉撲撲地挂着眼淚,扭着腰,軟着聲音求人變着花樣求人操。
難怪盛名在外。
然而憑什麽盛名在外!?
這明明是他的晏晏。他的心尖子。他從小捧在掌心裏長大的人。本該是只屬于他的。他一個人的。
厲建國被欲火和妒火燒得眼底都紅了。
骨子裏那種在蘇晏面前一直藏得很好的蠻橫霸道一股腦兒噴薄而出。
他性子上來真不是玩:畢竟十二歲就跟着厲苛在風月場裏混,什麽事沒經過,什麽陣仗沒見過,什麽本領沒學過;外面誰不知道厲大少爺難搞。只是單避着蘇晏罷了。
這輩子還沒誰能把他逼到這份上。一時不管不顧,怎麽折磨人怎麽來。
他師承厲苛,手腕高段得很,許多平常人不知道的下三濫法子用起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周澤宇那些高檔場所裏用的情趣可差得遠。蘇晏體質本來就敏感。又虛弱不耐受。沒兩下就不行了。軟着嗓子求他。他卻還要抵在甬道裏,瘋狂地往敏感點上撞,一邊咬着蘇晏的耳垂,一邊把那挺翹的屁股拍得啪啪響:“說,誰在操你。”
“……你。”
“我是誰?”
“唔……”
“說!我是誰!”
“嗚……別這樣……”
——蘇晏在床上管誰都叫阿國哥哥。興起了就叫厲爸爸。偏當着他就不敢叫。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越是不叫,厲建國越焦躁。
反反複複地問“你是誰的”。
蘇晏把受不了:“你別了……停、等……啊!”
“不是你要我喂飽你麽?嗯?”
“嗚,不行,太快了……不要,那裏不行……”
“哪裏不行?這裏不行?還是這裏不行?”
蘇晏連話都說不出來。
捂着嘴直哼哼。
厲建國用掰開他的手:“不許捂着。叫大聲點,讓大家都聽聽,我怎麽操你的。”
蘇晏臉皮本來就薄。
哪兒受得了這個。只覺得一輩子都沒受過這種委屈。壓在心底的懷疑和憤怨全翻上來,當時就哭了——他高潮的時候慣例是哭得濕淋淋的,厲建國原本沒在意,又動了兩下發現他聲音情緒都不對,才“呀”一聲,連忙停下來,給他擦眼淚:“這又是怎麽了?”
蘇晏喘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