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半晌才咕哝一句:“你出去……”
厲建國在爆炸邊緣。停下來已經算是完成了男人不可完成的任務。壓着嗓子有點告饒的意思:“晏晏……”
“你出去!”蘇晏脾氣一上來,哪兒管得到許多,只是一直眼淚流,嘴唇都哆嗦。
厲建國無可奈何。
難受歸難受,終究還是心疼蘇晏,只好咬着牙往外退。
退到一半,蘇晏又不高興,扁着嘴拽他:“你怎麽真出去……”
厲建國這輩子就沒見過在床上這麽反複無常的。當下看着蘇晏側着頭,露出半截雪白的頸子,真想一口下去咬死算了——臨湊到嘴邊,卻只是輕輕地親了一下:“那不是你讓我……”
“我讓你出去,你就出去呀……我讓你給我買冰淇淋,你怎麽不買……”蘇晏被做得蒙蒙的,話不過腦,張口就來。
“哈?”
厲建國根本本不上節奏。
“你不但不買,還不許人給我買!多少年了,他們還怕你……連新來的保镖,都會和我說,厲總交代,不讓你吃冰……哼唧……”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厲建國哭笑不得,當真服氣,當真無可奈何——覺得這樣居然都沒軟,自己也是很可以——不但沒有軟,而且還可以就着這個別扭的姿勢和人講道理:“你那個胃,冰是真不能讓你吃,其他你怎麽樣就怎麽樣,好不好?”
說着耐不住蘇晏身體裏柔軟的熱度的誘惑,輕輕往裏推一點:“好不好?”
蘇晏就“哎”一聲,爽得皺眉直哼:“好。”
“那現在,你要我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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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樣呢?
蘇晏茫然了……
明明以前都是厲建國說了算。一切聽厲建國的。他說什麽都好。只要乖乖的就好。現在卻怎麽都不好了。知道都是假的。總覺得每個動作、每個笑容、每一點細微的溫柔背後,都有無限微妙的深意,令人不能不忐忑……
“嗯?”厲建國催着,動了動腰。
蘇晏倒抽了一口氣,迷瞪瞪地搖頭:“……我不知道。”他的睫毛上挂着細碎的眼淚,把頭埋在厲建國的頸窩裏,“對不起,我不知道……”
厲建國嘆了很長的一口氣。
蘇晏以為厲建國這下一定要發脾氣了——哪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能不生氣呢。
可是并沒有。厲建國只是很輕的吻他,像小時候那樣軟言哄他。
說的話其實都沒什麽營養。
蘇晏卻微妙地安靜下來。回過神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就被厲建國弄到房間裏了,就是那個他們倆從小一起睡大的房間。安置在床上。用棉被細致地裹起來。關了燈。黑暗裏厲建國把他整個人包在懷裏,不留一絲縫隙,好像連風都透不進來,又嚴密,又安全,仿佛厲建國噴在他唇上灼熱的吐息就能隔絕世界上一切的惡意、危險和恐怖。
這太舒服了。
蘇晏的眼淚都被蒸出來,淅淅瀝瀝地往外湧。
厲建國說“怎麽又哭了,認識你這麽多年,我都不知道你這麽愛哭的。”語氣又寵溺,又驕縱。
蘇晏被他抱着磨着,慢慢地到了,高潮時間拖得很長。厲建國伸手輕輕地揉他,幫他延長快感,貼在他耳邊問:“晏晏,你為什麽害怕?”
蘇晏猛地一縮,擡手就推:“不要!”立刻察覺自己的失态,何況是真推不動,手就軟綿綿地垂下去,“——我、我不知道……”
厲建國又嘆了口氣。
沒有放開他,只是細細地吻他,一直吻。
朦胧中,蘇晏以為自己大概會溺死在這連綿的親吻裏。
這一晚他們做了很多次。
中途還停下來吃飯和洗澡——蘇晏也不知厲建國什麽時候把粥和小菜都弄到房間裏來。他壓力一大就不愛吃東西。每次只吃一點點。一餐飯分了四五次才吃完。入口居然總是溫熱的。後來蘇晏才發覺,那或許并不是同一餐飯。
蘇晏一時要撒嬌。一時又覺得自己太軟弱,便發脾氣。厲建國盡由着他。到後來蘇晏自己都不好意思,伏在厲建國懷裏不敢看對方,道歉說太任性。厲建國便笑了,把他摟緊一點:“你還和我客氣?”
蘇晏不知該說什麽。
厲建國輕輕地吻他頭頂上小小的發旋:“我把你寵成這樣的,自然是我擔着。”
蘇晏又想哭。
厲建國偏還要擡起他的下巴,盯住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說:“晏晏,你別怕,一切有我。”
蘇晏挨不住,果然哭出來。被整個人揉進厲建國的懷裏。他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悲哀地想:可我什麽都不怕,我就只怕你,這要怎麽辦呢。
第二天蘇晏比厲建國早醒。
——這還蠻少見的。這麽多年,厲建國從來都是哄他睡了看一會兒文件才睡。早上也都是先起來跑步再挖他起床,有時候賴床不願意起,還得扛着去衛生間幫他洗漱。蘇晏竟真沒怎麽見過厲建國的睡顏。
現在這樣近看……啧啧,難怪那麽多姑娘排着隊想要嫁給他,難怪就算和譚羽訂婚了譚雲也不肯放手,難怪夜場裏名聲那麽差還有人要往上貼……嗯,應該不是自己偏心,是真的好帥啊!
濃眉謝飛入鬓,睫毛黑而且長,鼻梁又高又挺——據聞鼻子周正的男人本錢好,面相學誠不我欺……蘇晏的臉頰一下紅起來,下意識地稍微活動一下:明明昨天晚上做了那麽多次,而且那麽大,腰卻并不特別酸,後穴也不疼。
誰說我厲爸爸不是好情人。蘇晏在心裏偷偷為厲建國鳴不平。傳言不可信。周澤宇名聲在外的床上照顧伴侶感受溫柔體貼甜美可人,用戶體驗遠遠不如我厲爸爸呢!
他也算是長過見識了的人了。知道厲建國在床上是真疼他。昨天晚上清醒着來,卻比吃了藥還瘋,身體敏感得要命,精神從另外一個意義上的敏感,自己都覺得反複無常,厲建國卻只是縱着他……蘇晏想着想着就很情動,身體又熱起來,忍不住湊上前親吻厲建國的嘴唇,舌頭還沒伸進去,就發覺厲建國的嘴唇是很薄的。
上唇薄,下唇也薄。既薄情,又寡意。
蘇晏在心底嘆了口氣,腦子裏一會是昨夜黑暗裏那個溫情脈脈,能融化人的厲建國;一會兒又是厲苛視頻裏的那個厲建國……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如果是真的就糟糕了。
蘇晏到底沒敢往深裏親。偷偷摸摸地又退開,蹑手蹑腳地溜到洗手間裏去。拿個軟墊墊在馬桶蓋子上,一邊刷牙一邊給周澤宇發信息:感謝教練栽培,我已正式上路,駕駛感覺良好。
——想想昨天撩得厲建國失控的樣子。雖然有點可怕。但還美滋滋的。
他沒想到周澤宇能撥回來。
他們倆是純得不能再純的肉體關系。連飯都很少一起吃。更別說打電話了。通訊記錄裏只有時間地點。偶爾見面把對方當替身,傾訴一下感情問題,也都是雞同鴨講,從來不對頻。蘇晏以為周澤宇會敷衍他一句“再接再厲”之類,沒想到居然回了個電話,甚新鮮,想都沒想就接起來。
周澤宇劈頭蓋臉第一句:大膽妖孽,你還有臉和我說話?
蘇晏倒奇了:怎麽了?我還得為你守節不成?
周澤宇詠嘆腔:蘇晏啊蘇晏,我可待你不薄,沒想到你恩将仇報,背着我居然……
蘇晏汗毛倒豎:等等等你說清楚。你怎麽就待我不薄了?我怎麽又恩将仇報了?我們不是說好的人不在跟前就各管各的嘛,你現在這算是……
周澤宇打斷他:卧槽你個小沒良心的!無息貸款誰給你辦的!上次那單誰給你牽的線!在床上還叫人家親老公!轉眼就……
蘇晏和他說話歷來口沒遮攔,立刻頂回去:我分分鐘流水上千萬,任你随叫随到,還是我自己夾着潤滑劑過去等你操,屁眼都給你搞松了你還說我恩将仇報?我……
一只手伸過來,把正吵得熱火朝天的手機拿過去。
是厲建國。
“這裏是厲建國,”他對着蘇晏的手機說,“事情是我做的,和蘇晏沒關系。”
一時間電話兩端都沉默了。
厲建國又說:“以後有事找我。別再找蘇晏——這不是建議。哦 ,如果你還有以後的話。”說完就摁掉電話。
安靜粘稠得吓人。
厲建國身上的黑氣幾乎實體化。
蘇晏愣怔片刻,猛地覺得自己藥丸……被厲爸爸聽到和人這樣說話,天要亡我!!!
“那個……”他小心翼翼地試探着開口。
厲建國笑了一下,擡手把蘇晏過長的鬓發別到耳後:“以後你不用怕了。”
“诶?什麽?”蘇晏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厲建國眼神沉了一下:“周家的大哥正接受調查。這一進去估計出不來。他爸已經退了。周澤宇的靠山沒了。”他說得風輕雲淡,用得全是簡短的陳述句,蘇晏的心頭猛地天崩地裂——周澤宇家可是通天的背景,厲家再怎麽也不過就是經商的,他,究竟,怎……
“卧槽……”蘇晏沒管住嘴。脫口而出。
厲建國的眼神更沉,視線落在蘇晏的臉上像是一簇火,殘忍地輕輕勾起單邊嘴角:“他活該。”
蘇晏沒有見過這樣的厲建國。
一時整個人都懵了,茫茫然地:“不是,這個……”無妄之災啊周澤宇?
厲建國一凜,面上寒鋒過境,驟然結冰:“你,喜歡他?”——伸向蘇晏的手握了一下他的胳膊又趕緊抽回來,捏緊拳頭一下指縫裏就滲出血來。
蘇晏趕緊去拉他的手,猛搖頭,甩得像一個撥浪鼓:“不不不,怎麽可能!”
厲建國面色稍霁:“那他果然活該。”
蘇晏不知該怎麽答話。
只低着頭,拿紙巾輕輕擦厲建國被摳破的掌心,慶幸厲建國沒有接着問他喜歡誰。沒擦兩下,就被厲建國反手握住手腕,拖到懷裏來。
“蘇晏,”厲建國湊在他耳邊,一字一頓,每個音節都像一把刀,戾氣太重,蘇晏只覺得呼吸間都是血腥味,“你別覺得我……”
蘇晏頭發都豎起來。
背脊繃得緊緊的。
聽一個字抖一下。
覺得什麽呢?
厲建國沒有往下說,只長長地嘆了口氣,很輕很輕地把吻落在他的眉心,然後順着鼻梁,滑進嘴裏去。
蘇晏被吻得暈乎乎。
一直到上班還暈頭轉向:把周家端了?這算什麽意思?沖冠一怒為紅顏?——蘇晏自嘲地笑了一下,他可不敢認自己就是這紅顏,但是……厲建國的臉那麽英俊眼神又那麽深……
然後秘書帶着執行副總裁和負責數據管理的副總裁進來,向他彙報了厲家企業內部變動,股權有意向重新分配,最大單獨持股人将從厲苛變成厲建國:
“……和我們合作特別緊密,所以需要注意一下。不過這應該是交接班的正常程序,畢竟厲家只有一個兒子,應該不會帶來什麽動蕩。”執行副總裁說。
蘇晏不斷地用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
聽到這話輕輕地搖頭:“小心一點。我有內部消息,沒那麽簡單。”
現在距從厲建國家離開已經有三個多小時,發燒一般的高熱戀愛腦總算退去一點,蘇晏開始用更加理性和客觀的角度看待這件事:
周澤宇在床上是好情人,作為合作者更沒話說,資金充足供應,好政策第一時間通氣,還拉了不少人脈,算得上是蘇晏短時間在亂象橫生的名利場中站穩腳跟幕後最大的功臣之一。
厲建國動周家,從某個角度來說,應該算得上是觸及了蘇晏的利益。
這不是小事。
周家根深葉茂,不管在都城還是在地方都有無數耳目。子侄學生遍布各地官場。要動它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沖冠一怒為紅顏”這種理由,是太看輕厲建國的胸懷,又太看高他的能力了。
應該最少計劃有三四年。
理由嘛……
……蘇晏看着面前那份厲氏股權的變動推測:周澤宇是蘇晏床伴,也是厲苛極玩得來的酒肉朋友,從他那邊賣給厲苛的好處比賣給蘇晏還多——蘇晏還是很謙虛的,往往心虛,覺得自己的屁股實在值不了那麽多錢,這種時候,想想周澤宇和厲苛的蠅營狗茍,就很能狠下心來多敲一筆是一筆。
厲建國動周家,與其說是為他蘇晏,不如說是為了搶班奪權——恐怕也不是厲建國一個人動的手,背後大概那個和厲建國交好多年,同樣勢力通天,和周家素有不睦的林先生。
哦,對了。
蘇晏想起來。
林先生最近娶了譚家一個最聽話最柔弱的小女兒。厲建國馬上就要和他當連襟。兩人從此可以更加緊密地合作了。
如此一厘清,蘇晏便松了口氣:禍國妖妃之類的角色,他實在敬謝不敏。
随即忍不住又苦笑:
長大就是麻煩,凡事都要探究其後真正的原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偶爾,他還當真會懷念那些傻乎乎地賴在厲建國懷裏什麽都不用管的時光。
然而他終究不能永遠被厲建國護在懷裏——他想起少年時厲建國那些頗為嚴苛的“繼承人教學”——就算他願意,厲建國也不會樂意。
啊哦,差點忘了。
他想着厲苛的錄像,自嘲地笑出聲來。
随後蘇晏開始頗為頭疼地尋思要如何盡量保全周澤宇。畢竟算是提攜過他的人,如果這種時候落井下石,以後估計難做人。打了幾個電話詢問具體情況,并且交代秘書,定機票直接飛京城打算自己去看看——他家的私人飛機在最艱難的時候賣掉了,那之後就一直坐商業航班。
辦完幾件事忽然接厲家電話,蘇晏以為是厲建國,心髒狂跳,幾乎不敢接。
然而只是厲苛。
來商讨周家的事情:怎麽樣,我兒子很能幹吧?
蘇晏一聽就知道,自己和厲建國的事情已經暴露了。不過這也不奇怪。昨天當着下人們就搞成那樣。叫得整棟別墅都到。想不被人知道也難。于是索性很大方地回答:各種意義上都厲害。比周澤宇強多了。厲先生自己都沒想到吧。怎麽樣,被自己親兒子咬一口的感覺是不是棒極了?
厲苛這兩年見識多了蘇晏的晶瑩剔透,倒不以為怪。
厲苛單刀直入,這件事上我們有共同利益,要不要合作。
蘇晏直截了當:我又不傻。我才不與虎謀皮。
就挂了電話。
額角還突突地跳。
這麽多年,他都忘不了,那個宴會之後的雪夜,厲苛當着他的面,一腳把他的阿國哥哥踹成一個蜷縮的蝦子。阿國哥哥明明疼得直發抖,卻還要笑着對他說沒事,腹上的瘀痕整整一本半月都退不盡。那天,蘇晏的心裏埋下一顆種下仇恨的種子。他沉默地捏着自己的小拳頭,心想總有一天,他要把阿國哥哥忍的疼全都找回來。
然而還沒有來得及,阿國哥哥就被厲苛殺死了。
依舊在他面前。
只用了不到半小時時間。
蘇晏痛恨厲苛。
痛恨那卷打破了鏡花水月美夢的錄像。
更痛恨到現在,潛意識中始終無法更改認識的自己。
他連挂四五個厲家那邊過來的電話。叫秘書幫忙擋一下。秘書卻說:蘇總,厲總已經在這裏了。
“诶?”蘇晏一驚。
厲建國已經推門進來:“怎麽了,挂我電話?還叫人擋我?生氣了?”——他的臉因為奔跑而泛着紅,寬闊的胸膛起伏着,額角和喉結上都挂着汗,浸濕了襯衫,隐約看到其下小麥色的皮膚……蘇晏整個人都發熱,形象全無地就這麽爬到桌子上探身去吻他:“沒怎麽,我要是接了,你是不是就不來了?”
管他什麽是真是假。
蘇晏想。
橫豎離厲建國婚禮也只有不到三星期。就當是,索多瑪覆滅之前的狂歡吧。
這狂歡比蘇晏想的還要更瘋。
他總覺得厲建國血液流流淌着專門針對他的春藥。看一眼就全身發熱,一親腰就發軟,再摸兩下就濕得一塌糊塗。和周澤宇一起時,用了藥都沒這麽來勁。每每做到一半,睜眼看厲建國被汗水打濕的臉,專注熱烈的表情,被情欲熏紅的眼睛,就激動得不能自已——如果不是厲建國控制着節奏,他估計每天都能做到暈過去。
事實上,即便厲建國一以貫之地把他當成易碎物品,随時提醒自己注意輕拿輕放,溫柔呵護,蘇晏還是被操得失禁了兩次——自己做死,硬是要撩:
一次是知道厲建國到譚家去做婚禮前最後的準備工作。其實也并不關他的事。只恨多聽了一耳朵,就怎麽都坐不住了。索性提前下班,到家洗幹淨,單穿着厲建國的襯衫,一邊吃點心,一邊做潤滑一邊等他,算着時間厲建國差不多到到車裏了,就給他打電話,可勁兒在電話裏說葷口,不許厲建國挂斷,否則就要鬧。厲建國只說兩句就不吭聲了。蘇晏偏偏還呻吟,還喘,還軟着嗓子說裏面不行了想要哥哥的大肉棒……厲建國啞着嗓子問蘇晏小同學,你是不是想看我死在路上,蘇晏才心虛地啪嗒一下挂了。
沒過五分鐘,厲建國像一匹被挑釁的公牛一樣從外面撞進來,鞋子都沒換,筆直進房間甩上門,一面解領帶一面惡狠狠地瞪他:“蘇晏晏小朋友,你真是要死了。”
光是看他單手拆領帶解襯衫扣子蘇晏就硬得發疼。
在當點心的小蛋糕上抹了一點奶油,塗在自己挺立的乳頭上,又從乳頭上挑一點送到嘴邊,小腿去勾厲建國的腿,眼神比腿還勾人:“我不死,死了多倒胃口。你嘗嘗嘛,我是甜的。”
厲建國照着那塗滿奶油的小乳頭就咬下去,一點不留力,咬得蘇晏直抖,期期艾艾地喊疼——厲建國兇他:“還敢不敢亂來了?”蘇晏卻大大地張開腿,兩支手指探下去撐開水淋淋粉嫩嫩的穴口,乜斜着眼問:“那你敢不敢?”
那天晚上蘇晏差點被操死在床上。
哭得嗓子都啞了。
厲建國理智回籠就心疼了,看着他濕淋淋的臉蛋直嘆氣。一面小心翼翼地抱他去洗澡,一面問“你這是幹嘛”“又是何苦呢”“自己的身體自己不知道多疼一點”——蘇晏哭岔氣,不吭聲。累得很卻還是在被窩裏翻來覆去。厲建國摟着他哄了大半個晚上,才好不容易哄睡了。
第二次是厲建國的single party。
厲建國本來不想要:畢竟他這個婚也是單純的利益結合。和譚雲只能算普通朋友。沒有什麽特別“告別單身”的實感。但狐朋狗友們硬要給他辦一個。在這節骨眼上也确實不好拂了他們的意,就姑且去了。
自然是最高級的club。最豪華的包廂。最昂貴的酒。最好的姑娘。一排上來了有七八個,帶着威尼斯面具和口罩,看不清臉,只有一雙雙秋水剪瞳在昏暗的室內跳躍迷幻的光線中灼灼閃爍。穿的是制服,上身掐腰黑西服白手套,扣子頂到下颌,下半身卻只有一層薄薄的黑絲配高跟鞋,愈發顯得個頂個的腰細腿長屁股翹,正中的那個尤其惹眼,超過一米七,穿雙高跟鞋快到厲建國的眉骨高,一雙腿又長又直,随便邁兩步,就撩起一陣倒抽氣的聲音;那一抹小腰更是讓人移不開眼,細得像是一只手就能握過來,輕輕一捏就會折斷,卻柔韌又靈活,随着強烈的音樂扭動着,像一尾染着罪惡的蛇。
不過二三十秒。
酒都還沒開全,人就都醉了。
本來是厲建國single party,說好了讓他瘋一晚上,來陪他的幾個人反倒先把持不住。紛紛和厲建國告罪,砸吧着哈喇子湊上前去,叽叽喳喳地問“什麽時候來的”“以前怎麽沒見過”“這種尤物是誰藏了私”,就大大咧咧不客氣地上手。
厲建國總覺得哪裏不對。
這人身形總覺得熟悉。雖然的确一副柔弱無骨媚态縱生的模樣,但這肩膀對于女生來說略寬了,胸也平,而且那雙眼睛……
“操!”
厲建國猛地起身,直接帶翻了面前的茶幾,酒水稀裏嘩啦灑得到處都是,他也顧不上,直接踩着這一地狼藉撥開人群,把那人撈出來——攢在那人身旁的幾位尚意猶未盡,戀戀不舍的,厲建國臉都黑了:“撒手!”
激起一陣掀了房頂似的哄笑:
“厲總也有這種時候?”
“可見得是妖精了!”
“認識老厲這麽多年,這是破天荒頭一遭吧!”
“可算在結婚前破了例了!老厲老厲,我們這地方找的好不好?怎麽說也得謝三杯吧?”
厲建國脖子一仰,直接灌了三杯,拎着人就走——不忘拉開外套把人籠着,走了兩步不得勁,索性打橫抱起來。背後的起哄聲就差沒把屋頂掀了。厲建國顧不得,匆匆扛着人到一旁預留的房間,落了鎖,把人放到床上拉下口罩解面具:
“你到這種地方來幹什麽!”
聲音又急又兇,動作卻很輕。看到臉頰旁邊被口罩的帶子勒出一點紅,還反複地摩挲了兩下。
還能是誰呢。
當然是蘇晏。
被他摸得癢癢,偏頭躲了一下:“那你來幹什麽?”
厲建國無法回答。
蘇晏用高跟鞋尖挑了一下他沉甸甸的胯下:“要我不來,你今晚打算和誰過?”
這特麽就有些尴尬了。
事實上厲建國依舊在吃味,吃得牙都要酸倒。
一生中他沒有哪個時刻如此鮮明地意識到自己具有狹隘的心靈、磅礴的占有欲和勃勃跳動的鮮活的妒忌心。
蘇晏完美的變裝,舉手投足間透出熟練的氣息。衆人貼在蘇晏身邊偶爾碰觸的胯骨,和在他身上流連的手。被自己籠進懷裏之後,依舊戀戀不舍地往他身上貼的那些狼一樣綠瑩瑩的眼睛……還有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細節,每一點,都散發着酸澀的味道,讓厲建國懷疑自己不是打翻了一桌酒,而是一缸醋。
這真令人生氣。
不止因為蘇晏。不僅是蘇晏的美豔的和那習以為常無所謂的态度。
更是因為厲建國自己:從各種意義上來說,他正複數地違背自己的諾言——他曾經想蘇敏學保證要照顧好蘇晏;他曾經立志要讓蘇晏成為一個優秀的成年人,他曾經告誡自己不能過度保護或者過度幹涉,需要在蘇晏的成長過程中扮演一個支持者而不是管理者……以上皆未做到。
蘇晏是意外——從出現的那天開始——仿佛降臨到他身邊,就是專為了打破他的常規,鍛煉他的脾氣。
從比如現在,明明是氣得要死醋得要命,秒秒鐘都在爆炸邊緣了,一聽蘇晏的話裏有一丁點委屈,還是忍不住先哄他:
“怎麽了?你要不高興,我就不來了。日程你不都有嗎,早說一句我推了就是了。”
蘇晏低頭不語,只是繼續用鞋尖擺弄他。
厲建國被他撩得氣短,卻也不敢就做,溫言喚他:“晏晏?”
“我哪兒管得了你。”蘇晏垂着眼,自以為頗講理,落在厲建國眼裏,卻顯見得是在鬧別扭。
“怎麽就管不了了?”厲建國貼着他耳邊輕笑,“前兩年不還沖進我房間裏趕人麽?”
“那又不一樣。”
蘇晏立刻反駁。
嘴嘟了一下——他沒有察覺,否則定然不會露出這樣毫無防備的表情——像一朵轉瞬即逝的花。
厲建國最受不了他這個表情,一下就不氣了,心軟得像一團棉花:“怎麽就不一樣了?”
蘇晏不說話。
片刻“哼”一聲,拽着厲建國的領帶把他拉下來咬他的嘴唇:“你做不做啊!”
這會兒剛剛那煙視媚行的氣魄又沒有了,變成一只氣咻咻的小動物。
厲建國笑,拽了拽他的絲襪:“就穿着這個?上哪兒找的奇裝異服這是?”
蘇晏鼓嘴——總不能直接說我嫉妒女人可以和你結婚嫉妒得要命所以私下裏喜歡穿女裝吧——只能不情不願地瞥他:“你不喜歡啊?”
厲建國沒來得及答,蘇晏就伸手探他胯下:“不喜歡還這麽硬?”
厲建國被撩得沒脾氣,胡亂應着:“不是因為女裝,是因為你。”
蘇晏僵了一下,臉炸紅:“這種時候偏會說好聽的了,有沒有人說過,你上了床之後嘴特別甜?”
厲建國一邊搖頭,一邊順着他的腰線摸進去:“沒有,和別人不說的。”
蘇晏受不住,推了他一把,從他懷裏滑出來。
厲建國茫然:“又怎麽?”
蘇晏笑了一下,拽着他的領帶推他坐在床上,從小外套貼身的口袋裏夾出手機,開外放,撩人的沙啞女聲,性感的音樂。蘇晏爬到他腿上勾着他的脖子:“別猴急,我脫給你看。”
“你……”
“噓噓,我準備好久呢,賞個臉呗厲總?”
這天晚上算是花樣繁多,真正進入卻只有一次。厲建國嫌棄外面的潤滑不是用慣的高級牌子,床又硬,床單還不是高織埃及棉,稍微動兩下,蘇晏背後就磨得一片紅,只好全程把蘇晏抱在身上。
趁蘇晏射完正在不應期沒力氣抗議的當口,用大衣把他一裹,夾着就往家走。
蘇晏回過神已經在車裏了,皺了皺鼻子,踢他一腳:“你怎麽就把人家俱樂部的頭牌拐走了。傳出去你這和名聲可沒法聽了。”
厲建國拽了拽大衣下擺把蘇晏的腿藏進去:“我名聲早就那樣了。這是為俱樂部好。我要不把這頭牌帶走,明天想起來不高興,這俱樂部就沒法開了。”
蘇晏又臉紅,不知怎麽回話,縮在大衣裏。
被抱進房間就纏着厲建國還要。
厲建國拗不過,抱着親一會,他就累得睡着了。厲建國嘆了口氣,把他往被子裏塞好,正想到洗手間自己解決,發現衣角被攥住,死緊,扯不開,只好摟着他躺下,自己咬着牙,慢慢地忍下去。
就算再遲鈍,他也察覺蘇晏不對勁。
但确切為什麽,又不是很能确定。
想着醒來一定要和蘇晏好好談一談。蘇晏心思重,從小到大報喜不報憂,別悶壞了。
醒來卻發現蘇晏已經不在了。
這本也正常。蘇晏管那麽大公司,有事要提前到崗很正常。
可不知為什麽,厲建國這天就是覺得心裏突突的。順手就拿手機查了蘇晏的日程:當天第一班機,飛京城。
仿佛當頭一棒。
厲建國腦內“嗡”一聲。
他不信。
又查了蘇晏落地接的車和安排的目的地。
頓時疼得渾身哆嗦:
“媽的周澤宇!”
怕出車禍,他連自己開車都不敢。叫管家開的車。一路上盡是催。也不知闖了多少紅燈。到機場車還沒停穩就開門撒腿往裏跑,目呲欲裂,舉手投足間帶着狂氣,周圍人紛紛走避——還好,在檢票口就看到蘇晏,剛檢完票,還沒過安檢。
“晏晏!回來!”
厲建國氣都沒喘勻,胸口起伏得飛快像一個破風箱,聲音裏帶着血。
蘇晏脊背一凜。
頭也沒回地飛快過交證件過安檢。
厲建國真是瘋了。
蘇晏面臨一個自欺欺人的場合。
他不斷告訴自己:沒聽到,只是聲音像,那不是厲建國本人,怎麽可能這樣追過來,別開玩笑了……
然後他就被堵在了貴賓候機室裏。
蘇晏覺得自己真是失了智。
到京城的機票,撐死了也不過就小萬把塊錢。區區一張登機牌一道安檢關口,怎麽可能把厲建國擋在外面。
死到臨頭,他還妄圖垂死掙紮,腦子一抽就躲進了候機室的廁所。
厲建國徒手就把廁所的門鎖給拆下來。
就算貴賓室的廁所也只有四五平方。
蘇晏總不能一頭栽進馬桶裏吧自己沖下去,無處可逃,只好陪笑:“阿國哥哥,我……”
——這會兒想起來要好好解釋了。
哪還來得及。即便這事真就是正常工作,被他這麽一攪和,也像有什麽似的。
厲建國此刻一身戾氣,根本還聽得進去,沉着臉啞着嗓子:“跟我回去。”
蘇晏心虛。
下意識往後縮一下:他上任也好幾年了,手下年紀比他大、經驗比他豐富、做事比他圓滑老成的人多了去,他一個都不怵;做決定的時候雷厲風行,談生意的時候陰狠狡詐,在外很算是名頭響亮的一號人物。
可私下和厲建國獨處,總覺得還是小孩子,需要順着毛摸,哄着寵着,做錯事也會随時被拎起來揍一頓屁股。
眼下就是做錯事了。
錯的還不小
最近兩個人的關系愈加複雜。無法用以往的經歷推測将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于是就更不想面對了……
厲建國直接去抓他的手,被蘇晏扭了一下躲開了。
厲建國滿臉滿眼的難以置信:“晏晏?”
蘇晏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能怎麽辦。一句正經話說不出,只支支吾吾的。
真被捉奸都沒他這麽慌。
厲建國的神色更差了,鐵青着臉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一擡手把汗濕的頭發捋到後面去——就這,蘇晏還能分神花癡一下那露出額頭的臉和利落的動作,然後就見厲建國逼過來,兩個手臂把他困住,居高臨下用極地寒流凍過的聲音說:“蘇晏晏小朋友,你有兩個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