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易爺爺有心髒病,所以需要定期檢查,雖然已經到了春季,但氣溫還是沒有完全回暖,這幾天又剛剛斷了暖氣,易爺爺這幾天心髒就有些不舒服。
天氣寒冷容易導致血管收縮,影響血液流動,醫生叮囑要注意保暖,清淡飲食,重要的是要保持心情愉悅。
易伯洋扶着爺爺從診室出來,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了會兒。
易伯洋幫着理了理爺爺的衣襟,溫聲開口,“爺爺,我看你這段時間怎麽都沒去散步了。”
爺爺笑笑,“北京的天又幹又冷,人都倦了。”
爺爺不說但易伯洋卻是知道的,爺爺心中郁結,人活了大半輩子突然就離開了故土,任誰心裏都不舒服。
易伯洋對爺爺始終有一份慚愧,高中離了安城幾乎很少回來,因為學業,也因為奶奶的離世。出事那天只有他和奶奶在家,他和朋友在外面,導致家裏沒人,錯過了奶奶摔倒後最好的搶救時機,這事不怪他,但他始終覺得怪他。
父母過世後,他立馬接手了公司,忙的焦頭爛額,難得抽空回來,爺爺身體不好,他害怕因為自己的疏忽再次造成難以承受的後果,只能将爺爺接到身邊。
他懂爺爺對故地人和物的思念,他慚愧但他無可奈何。
易伯洋扶着爺爺坐進車後排,幫爺爺系好安全帶,合上了門。
單薇薇剛好在停車場停下車,見着易伯洋喊了他一聲。
她戴着黑色的墨鏡,一個藍色的醫用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一時間易伯洋沒認出來她。
單薇薇走過來取下墨鏡,看見了車裏的爺爺,笑着打了聲招呼。
“你怎麽來醫院了。”易伯洋問。
單薇薇指了指自己被口罩遮住的臉,有些窘迫的開口,“昨天和朋友吃海鮮過敏了。”
易伯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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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帶爺爺來檢查身體嗎。”單薇薇戴着口罩聲音悶悶的。
易伯洋嗯了聲,又看了看她,道:“我有認識的皮膚科醫生,有需要的話可以幫你打個電話。”
單薇薇彎眉,“不用了,今天約的醫生也是熟人。”
“那好,不耽誤你了,我先回去了。”
易伯洋朝她揚了揚車鑰匙,示意自己先走了。
單薇薇看着駛遠的車,斂眸收起情緒,轉身上了電梯。
婚禮在國貿商圈的嘉麗大酒店舉行。
周海歌從王好好那裏多少了解了些,她結婚的表姐夫家是房地産起家,表姐是電商行業,其實算的上是家族聯姻,但是幸運的是他們是相愛的。
不過這樣的家族結合或多或少帶着點商業性質,來往的賓客西裝革履,不像是參加婚禮倒像是參加酒會。
婚禮很盛大,深邃神秘與帶着夢幻的浪漫,淋漓璀璨的藍色星光挾裹着夢幻旖旎的斑駁光影,整個婚禮現場就是一場視覺盛宴。
周海歌參加過很多婚禮,但第一次看見這麽隆重華美又浪漫大氣的,新娘穿着潔白的曳地婚紗,緩緩走上臺來,父親将女兒的手鄭重的放入另一個男人的手中,從此他的花兒就有另一人來共同守護。
看着新娘輕輕拭淚,周海歌也跟着鼻尖一酸。
婚禮開始後她就和另外一個伴郎主動站在了舞臺一側,應該是王好好打過招呼了,從婚禮開始到現在她幾乎沒做什麽,還真的就是個湊人數的,周海歌倒是樂在其中,唯一不愉快的大概就是身上的禮服和腳上的高跟鞋了。
王好好比周海歌高了6,7厘米,骨架也比她大些,時間倉促,禮服雖然調整了些但還是有些大,雖然禮服不是一字肩,肩膀上有薄薄的輕紗拖着,但她總是下意識的提一提。
而鞋子實在是磨腳,再加上周海歌不習慣穿高跟鞋,站了一會兒整個人都有些晃晃悠悠,還差一點摔倒出了洋相,多虧旁邊的伴郎扶了一把,周海歌連忙朝他道謝。
易伯洋坐在靠近舞臺中心的臺下,他們這桌都是些老同學,氛圍輕松,倒是不尴尬。
新人在臺上宣誓,易伯洋随意往旁邊看去,倒是意外的看到了周海歌。今天的來賓大都是些企業名家,周海歌不一定認識,怎麽回來當伴娘?
正想着就見周海歌有了動作。
她輕晃了下似乎是沒站穩,剛好被旁邊的伴郎輕托了下,直起身後連連向對方點頭致謝,易伯洋仿佛可以看到她睜着眼睛,滿臉感激的表情,唇角都不自覺地揚了揚。
等周海歌站直他才看清楚她的整體裝扮。
大約是因為婚禮是以藍色為主題,伴娘的禮服也是藍色星空款。
輕薄的半透明紗罩住她的肩頭,露出修長白皙的脖子,收腰的剪裁,簡約的腰帶裝飾,胸前的加皺工藝,再加上裙擺上漸變的藍色層層疊加,銀色的星星點綴散落在紗裙上,襯得周海歌宛若發光的精靈,輕盈而美好。
易伯洋被她一身驚豔,看着她望着新娘舒展眉眼,心頭也跟着輕了起來。
儀式結束,開始了敬酒,這個環節周海歌偷偷放松溜到了外面的衛生間。
其實是因為她的腳後跟實在是疼的有些受不了。
周海歌單手撐着洗手臺,彎腰取下腳上的高跟鞋,她拖住腳掌仔細一看,後跟處磨紅了一片,還有一小塊脫了皮,周海歌擡手捏住薄皮輕輕一撕,那一小塊就剝離了皮肉,倒是不疼,但可能撕的狠了,滲出一點點血。
周海歌擡手蹭了蹭血跡,随即将腳踩在鞋背上,鞋背上有細小的碎鑽,輕輕紮在腳掌上倒是有些按摩的功效。
洗手間沒有室內暖和,北京的三月還未回暖,風從廁所的窗裏吹進來,周海歌縮了縮脖子。
她雙手放在後面撐着洗手臺,另一只腳也蹬掉了高跟鞋,雙腳沒了束縛,雖然有些涼意,但周海歌放松的很。
反正這個時間這裏沒人,周海歌眯着眼估摸着休息三分鐘再回去,她手指打着節拍,輕快的哼起了比賽時要唱的歌。
易伯洋在婚禮現場見周海歌時不時蹙起眉,以為她不舒服,看她離開就跟了上來。
周海歌站的地方和易伯洋坐的地方隔得不近,易伯洋出了大門就沒見着她,就打算來洗手間看看。
女士洗手間和男士洗手間是正對着的,洗手臺的位置也是相對的,所以易伯洋一來就看到周海歌倚在洗手臺上,眯着雙眼哼着歌,一時間易伯洋竟不知道要不要開口叫她。
聽到了細小的聲音,以為有人來了,周海歌猛地睜開眼。
周海歌愣了一瞬,沒想到來人會是易伯洋。
她反應過來,一個着急想要站好,但因為是踩在鞋背上,腳底的弧度讓她整個人重心不穩,她晃了晃就直直往前栽了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的鄰居吃麻椒——麻了隔壁!
“扶住我!!!”周海歌聲音凄厲的朝前喊道。
易伯洋沒有辜負她的期望,眼疾手快的朝前邁去。
一個天旋地轉,周海歌穩穩地跌進了易伯洋的懷裏。
一時間她不知道是悲是喜。
周海歌的臉隔着襯衫貼在易伯洋的胸前,溫熱的氣息傳來,燙得周海歌燒紅了臉。
媽的!周海歌龇牙咧嘴暗罵了自己一句。
她深呼吸一口氣,若無其事的準備從他懷裏起來。
剛擡起腦袋,一股頭皮扯住的阻力傳來。
完蛋,頭發勾住衣扣了。
“……那個,好像勾住了……”周海歌低着頭佝偻着腰,盡量淡定的開口。
“嗯,看到了。”雖然易伯洋盡力保持語調平淡,但還是忍不住溢出一點促狹的笑意。
周海歌也聽出了,小聲威脅他,“不許笑。”
易伯洋往下壓了壓唇角,“好,不笑。”
女孩毛茸茸的腦袋低在他眼前,易伯洋擡手捏住和襯衫紐扣纏在一起的頭發,溫聲開口,“我現在解,疼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嗯。”周海歌低着頭,傳來的聲音悶悶的。
易伯洋動作很溫柔幾乎沒有感覺,但是周海歌此時光着腳踩在地板上,冰涼的感覺一點點滲入她的腳底,周海歌忍不住動了動腳。
“痛嗎?”易伯洋放緩了手中的動作。
“不痛,是我腳冷。”
易伯洋這才注意到周海歌正光着腳踩在地板上。
頭發纏的比易伯洋想象中的要複雜,還有兩個結才能解開,易伯洋開口,“冷的話,踩到我的腳背上。”
“?”
周海歌吃了一驚,下意識擡頭想要擡頭看他,但動作太大,一下子發絲扯住了頭皮,痛的她“嘶——”的低呼。
“不要亂動。”易伯洋托住她的腦袋,“踩上來,離我近點我也方便解。”
周海歌沒有扭捏。
反正臉已經丢完了,那就享受男色吧!
腳背上傳來壓迫感,易伯洋垂眼看到她露出的腳,在深色鞋背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的瑩潤白皙。
易伯洋指節推了下鏡框,抿唇,将心思放在了紐扣上。
周海歌輕輕扯住易伯洋腰間的衣料,禮貌的問他,“我站不穩,扯一下哦。”
“嗯。”
大約一分鐘的時間,頭發終于解脫了和紐扣的糾纏。
周海歌從鞋背上下來,踮腳跑過去踩上高跟鞋,邊揉頭皮邊和他說謝謝。
大概是剛才扯到頭皮的緣故,周海歌的眸子裏還有些水汽,濕漉漉的,氤氲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上翹的睫毛上下跳動,易伯洋的心也跟着亂了節奏。
易伯洋輕咳一聲,別開視線,“舉手之勞。”
周海歌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忽然她凝住視線。
緩緩擡起食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