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起飛

這是《胡說八道》訪談節目自開播以來, 歷史上收視率飙至最高的一夜。

也是所有觀衆唯一一次,從頭到尾沒有被主持人各種嘴毒刁難、明星尴尬出糗逗笑的一夜。

根本笑不出來。

觀衆驚愕地消化着眼前的訪談所帶來的沖擊力,聽阮瑜一點點講述她曾經的十年, 沒有刻意煽情, 也不贅述,簡單的三兩句話, 背後卻是一段鮮血淋漓的被霸淩史。

節目最後,胡證抛了一個非常溫和的問題:“現在有什麽想對你的粉絲說的話嗎?”

阮瑜望向鏡頭,有點遲疑, 組織了會兒措辭:“如果我還有粉絲的話, 我想,首先,謝謝你們能一直相信我。”

“我知道節目播出以後,你們可能會覺得我很堅強,很勇敢, 或者很可憐什麽的。”她自誇得眼睛都不眨一下,頓了頓,語氣誠懇,“但對于我來說,過去會成為一段記憶, 可它不會限制我的未來。”

“我沒有人設,如果你們喜歡我, 我希望你們會喜歡我的整個人。未來我可能保證不了太多, 但一定能确定的是,我會最大程度的,做最真實,最坦誠的自己。”

胡證的笑容裏帶着欣賞:“那有什麽想對觀衆說的嗎?”

阮瑜:“謝謝你們肯花時間看完。謝謝。”

她沒說更多博同情的話, 神情自然,對着鏡頭鞠了一躬。

那一剎那,所有人的心都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複雜又心酸。

演播廳的燈光充明如白晝,但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光都聚攏在了阮瑜身上。

這個女孩在發光。

從演播廳裏出來,阮瑜兜頭罩臉地被葉萌萌撲了一個滿懷,還沒喘口氣,林青也過來,情難自禁地重重抱了一下她。

電視臺的工作人員也來湊熱鬧,掌聲如雷鳴。

阮瑜艱難呼吸:“不是,等會兒,我人大代表競選成功了?”

“小瑜姐,你怎麽不早說!她……那女的這麽欺負你!”葉萌萌哭瞎了,“還白白讓人罵了一周!”

阮瑜安慰:“找證據要時間,就算是玩游戲打Boss也得先攢裝備吧?別哭,我都沒哭。”

林青紅着眼,給她遞手機:“安姐的電話。”

“這麽大的事,為什麽沒早點跟我說?”安卓茜看完了直播訪談的全程,即便她帶過這麽多年藝人,見慣大風大浪,但還是被震愕得久久無言,“這些事,你爸知道嗎?”

阮瑜回:“他也不知道。”

安卓茜很幹脆:“行,我了解了。你這兩天先好好休息,網上的事我來搞定。”

扭轉輿論,對安卓茜來說或許有難度,可火上澆油,順水推舟,她最在行不過。

直播訪談結束,此刻全網已經炸開一鍋沸水。“阮瑜遭遇校園霸淩”的話題沖上了各大平臺熱搜第一,相關大大小小的話題也争相上熱搜,工作日的晚十點,微博居然癱瘓了近十五分鐘,全網都在震驚吃瓜。

半小時後,商影傳媒的官微發出一封律師函,幹脆利落,劍指段菡。

為,段菡實施捏造并散布我司藝人阮瑜過去校園霸淩同學的虛構事實,已經貶損了藝人的人格、名譽,造成藝人物質與精神上的極大損害,公司将代表藝人,以诽謗罪起訴段菡本人。

不是圈內常見的以名譽侵權起訴,而是直接以更嚴重的诽謗罪起訴。

一小時內,點贊破了百萬。

輿情激奮,似乎這都還不滿意。

【就這?就這?段菡承認綁架的那語氣,判一個殺人未遂不過分吧?】

【綁架罪了解一下。】

【我是法盲,反正我就想讓段菡牢底坐穿。】

【今晚真的震驚我媽,娛樂圈以前出過這麽大的反轉瓜嗎??!】

【嗚嗚嗚嗚嗚我真的眼淚都要哭幹了!媽的阮瑜拿的什麽美強慘劇本啊!】

【就想問問,之前跟風網絡暴力阮瑜的人什麽時候滾出來道歉?】

……

一時間,所有參與過這場吃瓜行動的人都五味陳雜。

吃瓜路人回頭看自己那些跟風實施網暴的轉發評論,默默地逐一删掉了。魚粉又是心疼又是盛怒,前腳剛去段菡的微博下罵出一片腥風血雨,後腳就回到了阮瑜微博親親抱抱摸摸頭,這一次,真實的疼在女兒身痛在媽媽心了。

當然還是會有黑子嘲諷阮瑜是賣慘炒作,可這回,魚粉不再是孤立無援,幫忙說話的路人和憤怒的魚粉來一條罵一條,黑子就該給我死!!

網上鬧得浩浩蕩蕩,當晚阮瑜結束訪談後回到公寓,第一件事是癱在床上抽離出神,沒看手機。

胸口堵得發悶,但又伴随着說不出來的輕松感。

她摸着心跳,咕哝:“你的句點我幫你畫完了,應該還可以吧。”

腦袋旁的手機一直在嗡鳴,不斷有消息彈出來。

拿過一看,她微信收到的消息已經爆了,那些幾年都沒找過阮大小姐的老同學們破天荒地發來慰問,還有以前拍戲在同一劇組的工作人員,演員,甚至導演也送了安慰。

阮瑜挨個回了,再往下看,江星淳也給她發了消息,點進去一看,居然全是撤回。

【“江星淳”撤回了一條消息】

【“江星淳”撤回了一條消息】

【“江星淳”撤回了一條消息】

……

【江星淳:小瑜,加油。】

看得她一臉姨母笑,小牆頭這種想安慰又不知道怎麽安慰的糾結心理也太可愛了吧!鵝子乖到想讓人摸頭!

于是當即回:【嗯嗯,有空一起打游戲。】

又是片刻的“正在輸入中”,足有兩分鐘後,他回複。

【江星淳:我會厲害起來的。你相信我。】

她想也沒想:【好啊,以後排位你Carry!-v-】

臨睡前,阮瑜又去補了寶貝愛豆最新的物料。這個月紀臨昊剛官宣了一款手機代言,這幾天正在巴塞羅那拍廣告,路人拍的偶遇照裏他又帥又溫柔,連生圖十級精美。

阮瑜抱着手機嗚嗚嗚舔屏,果然美貌才是第一生産力,今日份的好心情補充完畢!

第二天起早,阮正平給她打來電話,說是已經回了北京。

在看到直播訪談的第一時間,阮正平中斷了在新加坡的所有工作安排,趕連夜的航班回了國,徹夜未眠。到北京的頭一件事,就是見女兒,帶阮瑜去段宅。

事情鬧得這麽大,兩家人都要有一個交代。

“去看心理醫生的事情,怎麽從來不跟爸爸說?”車後座,阮正平緊握着女兒的手,眼角皺紋愈發深刻,自妻子死後就沒再這麽恐慌難受過,“受這麽大的委屈,回家也不說?”

“沒……我不想讓您擔心,而且醫生說我病情痊愈了,不用複診了。”阮瑜不知道怎麽解釋,只好瞎扯。

阮正平長嘆:“小瑜,你媽媽離開我這麽多年了,我這輩子,就剩你一個女兒,我是注定了要為你操心一輩子。下次,別出了事不告訴爸爸。”

阮瑜不說話了。

她沒來由湧上一股難過,平複了下,輕輕回:“……爸爸,對不起。”

中午到了段宅,老管家一路帶着阮瑜和阮正平進中式別墅,一樓餐廳,屏風門後的餐桌前,已經坐了人。

主座坐着段爺爺,旁邊是段菡,她規矩坐着,垂了眼,沒擡頭看。

見她來,段爺爺招手:“小瑜來啦,讓爺爺看看你。”

“比過年那會兒瘦了,這段時間太辛苦了。”段爺爺眼底是真心實意的心疼。

阮正平:“老爺子,您知道我今天帶小瑜來,是想要一個交代的。”

段爺爺拉着阮瑜的手,雙手顫巍,又別過去看了一眼默然垂首的孫女,低低嘆了一聲。

“是。小瑜是我看着長大的,我也心疼,這事,一定得有交代。”

聞言,坐那一聲不吭的段菡全身顫了顫,唇色蒼白。

她沒想到阮瑜會做得這麽絕,絲毫不怕揭自己過去的傷疤。被綁架剃頭,被強未遂,這些在別人看來要捂一輩子的傷口,她毫不猶豫地就揭給了全國觀衆看。按阮瑜過去的性格,她還以為她不敢。

昨晚的事一出來,段菡就知道完了。她去找最疼她的段京生,可爺爺一句話也沒說,披着外套下樓,兀自在庭院裏坐了很久。

手心手背都是肉,要大義滅親,太難。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解決。”段爺爺又嘆。

段菡站了起來,終于擡頭。

走到阮瑜面前,完全沒了平時矜貴優雅的作态,又低頭,默了半晌:“對不起。”

“別,我不接受。”阮瑜冷着臉。

一句對不起就完了?

氣氛陷入僵持,段菡手指尖攥得發白,終于退後兩步,給她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沒起身。

“小瑜,我知道我錯了,不該仗着……仗着你對我容忍,一次次地傷害你。我知道這已經對你造成了非常大的傷害,從今天起,我會盡我所能彌補你,也請你原諒我……求你。”

“跪下求我也沒用。”阮瑜一點面子沒給,眼底沒什麽情緒,“以前我不會原諒你,以後也不會。”

段菡死死地咬着唇。

“那你到底……想怎麽樣。”

阮瑜:“傷害已經造成了,你這輩子都還不起,還妄想我原諒你?你沒資格求原諒,我也沒資格替過去的自己原諒你。”

她面無表情:“我要三個結果,一公開道歉,給被你傻傻牽着跑的網友們道歉,他們說不定還會原諒你。二離我遠點,別再惦記我的事了,你不配,以後務必滾出我的視線。三走法律程序,看到我公司給你發的律師函了沒?乖乖打官司去吧。”

沒想到她在長輩面前也絲毫不留餘地,段菡徹底愣住了。

真的開始慌了。

段菡回頭看段爺爺:“爺爺,我……”

“小瑜,前兩條,爺爺向你保證她一定做到。”段爺爺于心不忍,“至于第三條——”

“第三條她做不到?”

段凜的聲音疏冷響起。

循聲往前一看,段凜正從餐廳外進來,口罩和棒球帽都沒摘。阮瑜人傻了,對家這麽閑的嗎?不忙着滿世界跑活動反倒在家聽壁腳??

段凜沒看她,瞥了眼面無血色的段菡,對段爺爺繼續:“家訓裏有一條,立身處世,自擔自責,您定的。”

緘默良久,段爺爺拿起手邊的紫砂茶壺,低低長嘆一聲。

還沒喝,被段凜截住,他摘下口罩,聞了一口茶壺長眉就蹙緊了:“又是酒?”

直接拿給了旁邊的老管家,冷淡:“再看見他偷偷喝,就直接倒掉。”

“……你還我!”段爺爺氣上腦門,直接嚷,“不孝孫!一個兩個的,都是不孝孫!喝點兒怎麽啦?”

這句話罵出口,首當其沖的段凜臉上沒什麽悔意,旁邊,段菡的臉色卻愈發慘白了。

她知道,爺爺這次是真的不打算再插手了。

給阮瑜道歉的時候,她原本還醞着滿腔怨毒的氣,但此刻見段凜進來,第一句話是幫阮瑜說話,四肢百骸的血一下就涼了下來。

忽然間什麽情緒都沒了,只剩下茫然無力。

段菡看着段凜,眼淚剎那下來:“哥哥,你也想要我上法庭嗎?”

段凜:“當初你做這些事,就應該想到這一天。家裏護不住一個不守訓的人。”

這是來自兄長的無上威嚴,也是冷漠。

段菡跌坐在地。

這麽多年,她還是沒奢求到他對自己有別的感情,哪怕一絲一毫。

當天中午這頓飯,段菡沒留下來吃,在場幾人也沒怎麽動筷子。段爺爺嘆了今天的第四次氣,轉向阮正平。

“這幾天都留在北京?不是聽你說,新加坡那邊還有事?”

阮正平:“對,打算過了清明再去處理。我想等清明節,帶小瑜去看看她媽媽。”

段爺爺:“時間真快,又是一年了。”

段凜擱下筷子:“清明那天我沒通告,也會去。”

阮正平點點頭,又是感慨又是滿意地看向段凜。

阮瑜:???

對家你湊什麽熱鬧?欺負我沒追過星??你們頂流這麽閑的嗎???

吃完飯,段凜戴回棒球帽和口罩,離開段宅之前,在庭院裏被阮瑜叫住。

她做賊似的把他拉到假山後,心理掙紮片刻,認了:

“這次你幫了我的忙,沒有你我也拿不回視頻,謝了,我以後就,不那什麽你了。”

“不什麽?”段凜看她。

廢話,當然是不罵他了啊!

她仔細想過了,網絡暴力不可取,道聽途說的小道黑料不要吃,以後兩家粉絲撕逼的時候,她保證死死克制住自己敲鍵盤的手,只罵對家粉不上升對家。

不過,一日對家,終身對家。以後她決心做一個有理有據黑人,憑真本事撕逼的根正苗紅社會主義對家粉。

段凜一身黑色長風衣駐足在原地,插兜垂眸,看阮瑜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眼神躲躲閃閃,扭扭捏捏,糾糾結結。

又想起那只粉色絨拖上的垂耳兔。

阮瑜正想着要不要為她以前的辱罵道個歉,忽然腦袋被什麽東西罩了下來,發旋處籠上一陣溫暖。

她人懵了,擡頭,剛好看見段凜走出去的背影,淡聲:“不用謝。”

阮瑜:“……哈?”

往腦袋上摸了摸,他居然把他戴的那頂黑色棒球帽給她戴上了。

手指觸到一絲絲冰涼。

她仰頭看。

又下雪了。

自從阮瑜上過《胡說八道》的直播訪談後,就成了這幾天全網熱議的對象。

一夜訪談全國知,連葉萌萌她隔壁鄰居家兒子的同學的奶奶都知道,最近有個很可憐的小姑娘給人欺負了十年。

阮瑜:“……什麽鬼??”

葉萌萌重複:“我隔壁鄰居家兒子的同學的奶奶。”

“……”

是真的,話題度爆了。

如今吃瓜網友兵分兩路,一撥人在就事論事,心疼受害者阮瑜,順帶着辱罵幾句段菡,而另一撥人在激烈讨論校園霸淩,強烈呼籲修改未成年人保護法。

期間,安卓茜動用手底下的營銷號帶了一波節奏,截出阮瑜在劇組和綜藝裏體現人緣的一些圖,很吸粉,結結實實地給她刷了一波好感度。

口碑逆轉所帶來的人氣肉眼可見,葉萌萌神情激動地把手機屏給阮瑜看,她超話已經擠進前二十了。

她敷衍地瞅了一眼,沒什麽空,忙着在月底給寶貝愛豆打榜呢。

四月的第一天,三大視頻平臺同時放出《戲游記》第一期的精華剪輯版,各家粉絲和吃瓜路人又興沖沖地跑去重溫了一遍。

彈幕裏除段凜外,被讨論最多的是阮瑜。

但這一次,提起她,畫風截然不同。

【其實小孩子最能分辨好壞了,看杭杭這麽親近阮瑜就說明問題了。】

【我屮艸芔茻,一想到當初直播罵她的彈幕我就心疼。】

【啊我跟風罵過她……我道歉OTL】

【哈哈哈哈她真的好有梗啊!是今年我最喜歡的女明星了!!】

【小瑜媽媽永遠愛你!!!】

……

也是同一晚,被憤怒的網友聲讨了數天的段菡終于活了,她再次登上微博,發出一封致歉書。

向喜歡着她品牌的人道歉,向網友道歉,更向阮瑜本人道歉。她引導輿論,扭曲事實,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會接受一切懲罰的結果。對不起。

網友當然不買賬,底下罵聲一片,坐等她收法院傳單。

罵着罵着,後知後覺想到一個問題。

等等,阮瑜被校園霸淩長達十年,确實讓人唏噓又心疼,可她怎麽樣都好歹是商影傳媒的千金,是阮正平的女兒,段菡一個被普通中國家庭收養的孤女,誰給她的勇氣霸淩豪門千金?

這麽一想,還不對,普通家庭哪讀得起香港私立貴族中學啊!除非收養段菡的家庭壓根就不普通!

可是任憑廣大網友怎麽查段菡的家世,就是查不出一點蛛絲馬跡。

當今互聯網數據覆蓋面這麽廣,查不出來,就是最大的問題。網友越查越心驚,越查越覺得,這位所謂的國際知名設計師一直以來立的“靠自己奮鬥”的人設崩塌了。

從大學開始,段菡設計的品牌一路從個人工作室走到高奢秀場,太順利了,就是全憑個人才華,也沒見過這麽順利的。一定是有後臺背景。

慢慢地,全網對她個人才華的質疑聲越來越大。

又有人想到:如果阮瑜當年沒休學的話,說不定現在也是知名設計師了。

對啊。

吃瓜路人一陣唏噓,又把目光轉回阮瑜。

公寓裏,阮瑜正在召喚師峽谷裏激情推塔,聽旁邊葉萌萌喊:“小瑜姐!你媽上熱搜了!”

她頭也沒擡:“好好說話,別罵人。”

“……不是不是,我是說你媽媽,你媽媽上熱搜了。”

“啊?”阮瑜茫然。

就在十五分鐘前,某個娛樂大V發了一條微博。

【跟你們說個八卦啊,你們知道阮瑜的媽媽是餘青淑嗎卧槽???下午我跟一朋友閑得無聊,查了半天商影傳媒老總的發家史(沒錯就是阮瑜她爸爸),當年阮總白手起家,餘青淑是商影簽的第一個藝人,細節你們看圖吧,這是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神仙愛情啊!!】

阮瑜看完圖,和葉萌萌同款懵逼表情。

現在年紀大一點的爸爸媽媽這一輩,誰不知道餘青淑?

九十年代特別紅的女歌星,可惜剛紅不久後就退隐歌壇了。當時她退隐的事還是大新聞呢,因為她回複娛記的退隐理由是“懷孕”。

沒錯,餘青淑竟然在出道前就已結婚了。

沒人知道她嫁給了誰,但這娛樂博主閑得無聊翻了半天,居然從茫茫歷史中找到一張後來餘青淑歌迷拍的合影。當時那歌迷在國外偶遇養胎的餘青淑,合照上,兩人旁邊的男人,不就是商影老總阮正平嗎?

破案了。這是什麽彼此扶持又相互成就的神仙愛情啊!

可惜後來餘青淑在生子不久後就因病去世,據說留下一個女兒,從此杳無音信。

——誰說沒音信?那女兒就是阮瑜啊!

評論紛紛卧槽。

【算了算出生時間,真的剛剛好對得上啊我的媽?!】

【這麽一說,阮瑜的眼睛真的好像媽媽。】

【什麽千金大小姐啊,就是我的可憐小寶貝55555】

【我終于知道她為什麽要進娛樂圈了,是在擁抱媽媽啊。】

【嗚嗚嗚嗚小瑜是想替媽媽發光發亮吧,太善良了。】

阮瑜: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腦補!!!

想起當初的簽約條款,她默了默,你們要是知道阮大小姐進圈是為了誰,一定會把現在流的淚都喝回去。

葉萌萌幽怨:“上次是爸爸,這次是媽媽,我總是最後一個知道大新聞的人。”

阮瑜心說不,你不是。

我本人才是。

她之前只知道阮大小姐的媽媽以前是段家司機的女兒,被段爺爺收為義女。和阮正平在一起後,兩人受段家資助辦了商影傳媒,從此飛黃騰達。

阮媽媽在阮大小姐出生後不久就去世了,手機裏沒合影,相冊裏沒合照,就連留在阮家的那些傷心物也被阮正平收起來了。

現在才知道,阮媽媽居然是餘青淑。

很快到了清明。

天氣很好。碧空如洗,怆涼如水。

餘青淑下葬的陵園在北京的遠郊,這一片是高端公墓,阮瑜戴着口罩跟阮正平往裏走,發現今天來掃墓的人并不多。

有錢人的時間很少。

獻完花束,阮正平想和餘青淑單獨說會兒話,阮瑜就在不遠處等。

餘光瞥見有人朝往這邊走來,她望去,艹,那個是段菡吧?

“不是說,讓你以後離我遠點嗎?”阮瑜真的不想再見到她了,皺眉,“還是你這麽快就打算給自己買墓地了?”

“……我來道歉。為我對你所做過的事,向你媽媽道歉。”

段菡一身黑裙,抱着花束,臉上毫無笑意,往日的氣質不再,愈顯憔悴。

看起來這段時間她過得非常不好。

要不是這是在阮媽媽的墓前,阮瑜都想鼓個掌。

她懶得理段菡,道一千次歉都平不了這人的所作所為。正想轉頭走人,見一男人過來。

身形颀長修挺,裹着黑色大衣,帽檐下一雙深邃冷淡的黑眸。段凜。

不是,他還真來給阮媽媽掃墓啊???

十五分鐘後,阮瑜發現好像不是。

等阮正平說完話,段菡回頭看了一眼段凜,抱着花束在原地僵了片刻,緊抿着唇,再怎麽不願意,終于還是走至餘青淑的墓碑前。

鞠躬放花,緊接着雙膝一彎,跪下了。

阮瑜:“……”艹?

段菡顫着手指,又回頭看了一眼段凜。

好。比起自己來掃墓,對家這波更像是按頭段菡來讓她道歉的。

不愧是你,段菡處心積慮多年都得不到的男人。

阮瑜湊近段凜,想到件事:“那什麽,上回你借我那頂帽子,我要還嗎?”

他盯了她一會兒:“不用還。”

太好了!

阮瑜眼淚汪汪,如釋重負,她可以不用坦白說她不小心弄丢了!那天她跟着安卓茜去見廣告商,回來就發現帽子丢了,看了下還是某大牌的限量聯名款,有價無市。

段凜淡問:“你很開心?”

阮瑜秒收:“沒。沒有。”

他斂眸盯她,不知怎麽,口罩後的唇線上揚了寸許。

她不用還帽子,看起來确實挺開心。

還想要?

下一秒,阮瑜感覺腦袋被輕壓了一下,反射性地縮了縮脖子。

……她又雙叒叕被對家在頭上扣了一頂帽子!

怎麽,他最近接了一個棒球帽代言???

輪到阮瑜掃墓,她遲疑了下,也在餘青淑的碑前跪了下來。

墓碑上的照片裏,女人笑得溫婉爾雅。如果不是心髒病突發,她應該是一個很好的媽媽。

“……媽媽。”阮瑜輕輕喊了一聲,“其實我過得還挺好的吧,爸爸很疼我,我花了想花的錢,做了想做的事,考上了很好的設計學院,即使以前有過傷害我的人,現在我也都一報還一報了,你不用擔心。”

她都在挑好的說,盡量把阮大小姐的一生說得圓滿而完整。

像一個應該畫下的句點。

最後吸氣:“但那是,以前的我所過的生活。從今天起,我就是真正的我了,在剩下的時間裏,我會好好做我自己。”

“再見,餘阿姨。”她小聲,湊過去親了下墓碑。

清明節後,阮瑜接到安卓茜的電話。

“兩個好消息。”安卓茜聽起來心情不錯,“一個,上周談的那個軟飲代言成了。還有,剛才《戲游記》的節目組來通知,合約不變,你還是常駐嘉賓。”

阮瑜好奇:“應該還有壞消息吧?”

“有,今晚收拾一下,我讓林青給你訂了明早飛杭州的機票,後天錄制《戲游記》的第二期。”

“……這麽快?!!”

“快什麽?我手上來找你的通告邀約又多了,你接下來的行程只會更緊,不會松。”安卓茜話很直接,“最近公司股價上漲,把我前段時間跌的都漲回來了,我很看好你,加把勁,躍龍門吧。”

當晚,《戲游記》的官微果然開始發布第二期的錄制嘉賓名單。

常駐還是那三個:宋亦然,阮瑜,杭杭。

第二期的兩個飛行嘉賓,選秀出道的女愛豆潘思影,脫口秀演員王佑。

這一期的嘉賓不如上一期陣容豪華,反響卻依舊熱烈。

翌日早上六點的航班,阮瑜困得想死。旁邊林青例行刷了會兒娛樂新聞,倒吸了一口涼氣,叫醒她:“小瑜姐,瓜,新瓜!”

“什麽?”她掙紮睜眼。

“有你的粉絲把你在訪談上放的那段視頻仔細拉了一遍,就是段菡在酒吧裏拍你的那一段。”

阮瑜:“啊,怎麽了?”

林青把耳機塞給她:“這裏,你仔細聽聽。”

點擊播放,還是那段酒吧錄像,只不過被人降噪處理過了。

少了嘈雜的背景音,人聲愈發清晰了。

錄像裏,段菡邊舉着手機拍阮瑜,邊伸手推了她一下,問黑人:“她醉了?”

黑人:“往她酒裏放了點料,小意思。”

接下來,聽段菡輕笑了一聲,湊近阮瑜的耳邊說了句什麽。

降噪處理後,這句話被清楚地放了出來,是:“Have a good night with niggers.(今晚你就和這群黑鬼好好玩吧。)”

Nigger.(黑鬼)

這是一個,國際上任何知名人物都不敢在公衆場合提的詞。包含了太多的貶低意味和人種歧視。

更何況是段菡這種有一定影響力的白人——沒錯,白人設計師。

“我記得以前出過這種事吧?”林青吃瓜,“設計師被曝種族歧視,會身敗名裂的啊。”

可想而知,這時候網上有多熱鬧。

沉默半晌。

阮瑜“哦”了一聲,像條鹹魚似的繼續躺回去睡了。

招財魚忙着在夢裏躍龍門,勿擾。

作者有話要說:  《帽子》/詩人:匿名

今天段老師送小瑜一頂黑帽子;

明天小瑜還段老師一頂綠帽子。

段凜:。

小瑜沖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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