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行軍三日,終于接近王铎生前屬地,此處地勢偏僻,人口本就稀疏,經亂之後四散逃竄,以至進入某些村落,竟然如入無人之境。
“将軍,前面是燕雲鎮,向西接壤劍南,末将打聽過了,還沒被叛軍所占,今晚在這兒安營吧。”
嚴華打了個手勢,冷聲道:“就地紮寨。”
“将軍真不去鎮裏?”
嚴華只冷笑一聲,沒再理會他,兀自往自己的帳中走去。
小兵不敢上前,又忍不住讨教一二,便只能去找趙志明:“趙将軍,怎麽回事啊?”
趙志明吃了口幹糧,又噎下口烈酒,才陰陽怪氣道:
“何以方圓數十裏的鎮子都被亂軍占了,燕雲鎮幸免?你腦子想不清?”
“自然是它接壤劍南,節度使劉修之無人敢得罪。”
“呵,”趙志明怪笑一聲,“等着瞧吧。”
入夜,衆人系數睡去,趙志明獨領一百親兵,隐入黑暗。莫約過了兩個時辰,天邊泛起魚肚白,帳外一陣喧嚣,将士走出一看,才發現是滿身煞氣的趙将軍沖進來,身後黑壓壓以百計算,有的是自己兄弟,有的則是生面孔。
待人聚集成列,嚴華才從軍帳緩緩踱步而出,徑直走向被押着的俘虜身前,趙志明道:“別看他其貌不揚,還是個一城之主,我們進去時就察覺到異樣,偷藏進了百姓的豬圈。”
打眼望去,此人差不多四十歲年紀,不胖不瘦,無甚特色,除卻臉格外髒,想也知道是在豬圈故意弄成這樣的。
其身後同時被壓制的幾十人,看得出都是功夫好手,以一當十的死侍。
嚴華忽然露出抹笑,意味不明,附身下探,手在他臉上拍了下:“王铎養了條好狗,人都死了,還在為他賣命?”
“我不是王铎手下,”這人支支吾吾,眼神躲閃,“我的主上是趙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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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華看他嘴格外硬,演技卻拙略,無趣一哂,趙志明上前:“別裝了,王铎可沒傳授趙參王家槍法。”
那人眉心一凸,終于不再掙紮。
嚴華笑而不言,凝了片刻,忽而灼灼看過來:“王铎已死,你無需做無畏抵抗,老實交代清楚,這些人或許能因你而活。”
俘虜臉色慘白,擡頭環顧一番,想北府軍聲勢浩大,來到此地便是帶了必勝決心,王将軍生前,又可曾料到眼下局勢?倒不如撿着可以交代的說,或許還能保下主上點滴薪火。
他擡起頭來,一字一頓道:“我等奉主上之命,于三月前屯兵于此,截獲異姓軍。”
趙志明與身旁副将對視了一眼,如果他所言不假,那麽三月前,正是王铎宮變的時間。而燕雲鎮地處劍南邊境,這麽看來,他要截獲的人,該是劍南節度使劉修之。
副将劍指他眉心,逼問:“我怎知你說的真假?
俘虜道:“王将軍生前在許多處都做了同樣部署,如果你們懷疑,還可派人去朔方、河東等地查探。”
副将放下劍來,王铎當初有此部署,目的是将節度使一網打盡,但他們也僅是猜測,沒有證據,是以并沒有讓太多人知道,而這俘虜句句精确,看來不虛。他剛欲再盤問幾句,突然聽到對方吼道:“你們北府軍說到就要做到,放我身後的兄弟們一命!”
說罷,一頭搶在大石頭上,一命嗚呼。
趙志明沒看住人,含恨憤怒地原地轉了兩圈,咒罵之聲也源源不斷地喝了出來,然而一擡頭,正對上嚴華煞白的面孔。
有生之年,他都沒有見過嚴華這副狀态,這是…怕…嗎?
他讷讷發問:“将軍,可有不妥?”
嚴華眼風淩厲地掃來,冷聲問:“趙将軍,方才你可有聽他說對劉修之動手?”
“未曾,怎麽了…”剩下半截兒話,全被咽進了肚子裏,趙志明瞪大雙眼,已無法再講出一個字了,一個恐怖的想法,模模糊糊成型:
陷阱既然是對劉修之設下的,何以不攻擊從京師回劍南的劉修之,而攻擊北府軍?
再者,這俘虜既然有意被招安,便是生了存活之念,為何自戕于茲?
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媽的壓根在撒謊!
既然王家槍法為真,三月部署為真,假的便只能是徒留此地的目的!他們自始至終,是沖着北府軍而來!
而王铎已經死了,背後操控的人還能有誰?!
趙志明想不透,只能去看嚴華,然而嚴華已經飛了出去,翻身到馬上,因為太着急,一喊甚至破了嗓子,他道:
“魏副将!你留守在此地,趙志明,京師危急,随我回去!”
作者:放一個預收文,四五月更:
《禍水重生後》
文案:
李勖十六歲被廢太子位,十八歲敵國為質,二十二歲權勢滔天。
他為人殘忍冷酷,但也凜然自持,他是這亂世之中,最具枭雄氣質的上位者。
然而這樣的人,卻甘心俯下身來,只為給冰天雪地中的林風眠穿上一只鞋子。
世人皆道,林家有女,蠱惑人心。
無人曉得,那一年,他被幽掖庭,她忍受削骨之痛,闖過刀槍火海,就為對他說:“太子,你就算不坐上那個位子,有朝一日,也會成為黎民的希望。”
......
上輩子,禍水之名,跟了林風眠一生,直到死她才知道,自己不過是穆簡成的一枚棋子,為了此人,她衆叛親離,到頭來,含恨自戕,倒也并不值得惋惜。
重活一世,她毅然決然回歸故國,拯救家人,揭穿一個又一個陰謀,扶助廢太子李勖重掌朝綱,
時人評價:林家女君,美則美矣,然殺伐太過,無人敢娶。
林風眠付之一笑,這樣總好過紅顏禍水。
直到多年以後,身為皇後的林風眠翻閱史書,才後知後覺,原來自己這是又做了一次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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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太子李勖獨白:既然保護她已經成為習慣,那麽為她做個亂臣賊子,似乎也并無不可。
文案成于:2020|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