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顧彥和喻滄州回到了座位上,方才喻滄州答應了蘇小小要拿兩張代金券回來,結果現在得了第三,蘇小小頗有一副要秋後算賬的氣勢:“喻隊,說好的代金券呢!”

“吵什麽?”喻滄州拿起腳邊的礦泉水瓶不甚在意地喝了口水,“要是真拿到了也不給你。”

蘇小小氣得臉都要變形了:“誰說是給我的?你要是拿了至少可以拿來充作隊費啊!”

“隊費是什麽?沒聽說過。”

喻滄州放下了礦泉水瓶,往座椅上大咧咧地一靠,如同教育後輩一般語重心長地說,“做事呢,腦筋要活,這一條路子失敗了,總還可以從另外一條路子來成功。你沒事多往人力那邊跑跑,和章姐搞好關系,一樣可以多要點隊費過來。”

“……”自己争取隊費不積極,反而還倒過來批評隊員腦筋不夠活,蘇小小被喻滄州這臭不要臉的架勢給震驚到了。

她原本還準備再據理力争幾句期望能感化到這厚臉皮的人形牲畜,結果喻滄州頗不耐煩地沖她擺了擺手,扔給了她一句“還在演出呢,別吵到別人”,蘇小小只好安靜下來繼續觀看演出。

有了這一場游戲風波,接下裏的游戲環節就基本上沒有喻滄州和顧彥什麽事了,蘇小小也沒被抽中,演出無波無瀾地進行到十點二十,喻滄州去到後臺和所有演員在最後的壓軸曲目《難忘今宵》結束以後謝了個幕,這次的晚會就算結束了。

從演出會場裏走出來的時候是十點四十五,蘇小小見這個時間對于周五晚上來說實在是太早,就提議說要一起去吃宵夜。

“附近的宵夜攤子可多了,怎麽樣,喻隊顧彥,我們一起去走一攤?”

喻滄州:“走就走啊,誰怕誰?”

宵夜攤子臨近大學城,今天是周五的晚上,出來吃宵夜的本地人很多,一個個支着明亮溫暖的燈泡的宵夜攤子上,坐滿了青春洋溢的面孔。顧彥挑了個看起來客人沒有那麽多的攤子,就往那邊走。

蘇小小一坐下來就豪氣雲千地沖老板招了招手:“老板,來一箱青島啤酒。”

“好嘞,您等着。”老板說完就去店裏面拿啤酒去了,顧彥則拿起了菜單和鉛筆在上面勾選要點的食物。

啤酒沒過一會兒就送來了,“啤酒就不給您們開了,要喝多少自己開,還有這是送您們的一小碟花生米,燒烤沒送上來之前您們先墊點肚子。”宵夜攤子的老板是個個子很瘦的男人,說起話來客氣又不失親和力,上完了啤酒和花生米就轉身去顧別的客人去了。

蘇小小動作迅速刷刷刷開了三瓶啤酒以後,一轉頭發現顧彥已經将菜單點好了,她一手拿着開瓶器一手握着一瓶啤酒湊過來,“二十串羊肉串,三條烤鲫魚,一盤香辣花甲,兩串蒜蓉茄子,都是我愛吃的oh yeah,挺會點啊你顧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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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彥聞言笑了笑,他家以前就是開宵夜攤子的,麻紡廠又一貫以夜宵聞名,什麽宵夜好吃什麽宵夜不好吃,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宵夜攤子的老板将點好的菜單拿走,蘇小小已經将倒好了的酒分別放在了喻滄州和顧彥面前,“來來來,啥也不說,我們先幹一杯,慶祝這難得沒有案子的新年。”

顧彥拿起自己的酒杯,喻滄州也拿起自己的酒杯,三個透明杯口湊在一起:“幹!”三人一飲而盡。

幹完了第一杯酒就是瞎侃時間,蘇小小剛才在游戲環節喻滄州和顧彥下臺之後,心急于本來要到手的隊費飛走了,只顧着和喻滄州算賬,就忘記八卦了。眼下正在宵夜攤子上,又剛剛喝完酒,蘇小小頓時就興致來了放開了,“诶話說喻隊,你剛剛在臺上是不是本來應該是躺在地上的那個,結果不知道怎麽地,你嫌棄人家顧彥壓氣球壓得慢,就抱着人家轉了個圈?”

喻滄州不知道蘇小小怎麽突然提起這茬,夾了顆花生送進嘴裏,眼皮都懶得擡:“是啊,怎麽,你有意見?”

“沒有!”蘇小小不知道思維跳躍到了哪裏,一臉花癡星星眼狀,“我覺得特別帥!”

雖然并沒有領會到帥的地方在哪裏,但是難得被蘇小小誇自己帥,喻滄州頓時有些飄飄然,他特地把筷子放在碟子上,跷起一只二郎腿,擡起眼來炯炯有神地望着蘇小小道:“哦是嗎?你說說看,怎麽帥?”

“就是就是啊,我覺得你那個時候轉圈的力道、速度都特別利落,讓我想起了我昨晚看過的一本小說——《霸道王爺和他的忠犬影衛》!”

“……”

“……”

“……”

四周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場面有一瞬間的靜止。

喻滄州擡起頭皺着眉頭想了想,道:“什麽是影衛?”

“就是王府裏的影子侍衛,專門負責守護王爺的安全!”蘇小小提起這些來就非常熟悉如數家珍的樣子,“一般王府裏的影衛啊,都是從出身貧寒武學悟性極佳的寒門子弟中挑選出來,只有得到王爺足夠的信任,才有資格做王爺的貼身侍衛。”

“???”

喻滄州“洗耳恭聽”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崩裂,他重新拾起筷子又夾了一顆花生米送進自己嘴裏,讓自己打了結的思維又重新捋順,“所以,影衛和王爺,兩個人,都是男的?”

蘇小小欣喜于自己的隊長雖然沒什麽見識不過領悟力總算是還可以,非常欣慰地點了點頭。

喻滄州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有點崩塌:“蘇小小,你整天腦子裏面都裝得是些什麽東西?啊?幾天沒來案子壓着你,你就忘形成了這樣,啊?你對得起你肩上‘人民警察’那四個字嗎?啊?”

顧彥勾着唇角,臉上有忍不住的笑意。隔壁有一桌年輕人在玩真心話大冒險,不遠處宵夜攤子的老板正在烤羊肉串發出“滋滋”的聲音,然而無論顧彥多麽試圖轉移注意力,還是會忍不住回到這兩人的對話上來。顧彥覺得自己不能再聽下去了,他怕自己繃不住了笑出聲來,也怕自己因為這段對話,發散到一些更加不可言說的場景中去,顧彥放下筷子站起身來,“點的東西怎麽這麽久還沒上上來,我去前面看看。”

說完,顧彥就去燒烤架前站着去了,留喻滄州和蘇小小兩個人在座位上繼續争執着幼稚而沒有營養的對話。

今天的來點燒烤的人很多,顧彥問了問老板還有多久輪到他們,老板放下手裏正在烤的羊肉串,伸出右手比了個OK的手勢,“還有三桌。今天周五,人多,難免要等,要不您先去位上吃點花生米?”

“沒事,我反正也沒事,陪您聊聊。”

顧彥以前家裏就是開宵夜攤子的,聊起話題來順手拈來,他陪着宵夜攤的老板從宵夜的進貨源聊到擺攤時間,又從擺攤時間聊到各時間段的人流量,時間匆匆流過,終于等到了他們的食物被烤好。

顧彥端着一盤茄子和一盤羊肉串往回走,結果還沒走到桌邊,就看到喻滄州和蘇小小兩個人已經倒在了桌子上。顧彥加快腳步來到桌邊,數了數桌上的空瓶,連端着花甲同他一起過來的宵夜攤老板也有些驚詫:“才四瓶半啊,怎麽就都倒了?”

蘇小小是女生也就算了,連喻滄州也……顧彥看着手上熱氣騰騰的茄子和灑滿孜然的羊肉串,今天晚上第二次有些無奈地笑了。

“那這些,你們還吃嗎?”宵夜攤老板問道。

“不吃了,麻煩您幫我們打包起來吧。”

顧彥一邊說着一邊坐下來,将喻滄州杯裏還剩的那半杯酒一口悶掉,又将桌上還剩下的那半瓶酒吹完。幹完這些以後,他試着搖醒喻滄州和蘇小小,然而喻滄州睡得死沉,蘇小小一被搖醒就摟着顧彥的肩膀嚷嚷道:“顧彥啊,來,我們繼續喝!”

“……”顧彥心道:這叫醒了還不如不叫。

顧彥又去路口叫了車,因為這裏宵夜攤子太多,道路狹窄,的士開不進來,顧彥便讓司機在路邊等着,自己架着喻滄州,讓宵夜攤老板架着蘇小小,将兩個醉鬼一起送到了的士上。的士上,顧彥問了蘇小小好久,蘇小小才肯老實說出她家的地址。她說完自己的地址以後,喻滄州也醒了過來,兩個人對着對方深情抒發了一陣感人的隊友情以後,居然還唱起了還珠格格的主題曲《當》。

蘇:“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潇潇灑灑,嗝……”

喻:“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蘇:“對酒當歌唱出青春喜悅,嗝……”

喻:“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

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兩個醉鬼把A市最普通的小型載客出租車唱出了豪華KTV的質感,醉酒情深得讓顧彥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離開座位離開了那麽久。

一直到的士開到了蘇小小家小區,蘇小小要下車的時候,這兩人還難舍難分,“喻隊,以後我們一定還要一起喝酒!”

“喝喝喝,一起喝。”顧彥一邊架住蘇小小一邊低頭對的士司機道,“師傅,麻煩您在這裏等一下,我把她送上去就馬上下來。”

顧彥将蘇小小送到家裏,蘇小小的父母從他手裏接過蘇小小,顧彥稍微交待了一下情況,就直接下來了。接下來回喻滄州家就方便許多,喻滄州又斷片了過去,也不用叫醒他,顧彥直接報了家裏的地址,司機師傅就将他們往回送。

等到上了樓進了門,顧彥将喻滄州靠在玄幻的牆壁上,蹲下去給他脫了鞋,這才架着他往裏走。他穿得少,一件薄薄的白襯衫什麽也擋不住,喝過酒的身體溫度又高,顧彥只覺得那件白襯衫好似無物,而他摟着喻滄州腰間的那塊肌膚正源源不斷地散發着熱力,剛才被“鄂江分局合唱團”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股邪火好像又起來了,顧彥不敢再扶着喻滄州,連忙将他輕輕安置在沙發上,轉身去廚房給他倒水。

顧彥端完了水回到客廳,正要走近,卻發現喻滄州又醒了。

“顧彥,你過來。”喻滄州朝顧彥招招手,他不知道,他說着這話的時候眼睛裏面汪着一層水。

“什麽事滄州?”顧彥去到他身邊。

“明天是你生日是不是,你去電視櫃旁邊的那個袋子裏看看,是我給你買的生日禮物。”顧彥将手裏的茶杯輕輕地磕在茶幾上,将信将疑地往電視櫃走。

電視櫃旁邊果然放着一個購物袋,購物袋上寫着大大的“烏溪超市”四個字。顧彥還記得,某一個下班的午後,喻滄州鬼鬼祟祟地進門,看到他從廚房拿着鍋鏟走出來,當時他說的是,最近天氣冷,從超市買了床被子。然而這被子卻在他生日的前一夜變成了他的生日禮物。

顧彥打開袋子,将購物袋裏的禮物拿出來,是一件黑色羽絨服。一個國産的羽絨服牌子,顧彥到了現在的這個新家以後就再也沒穿過這種牌子,然而顧彥卻覺得這是他此生收到過的最貴重的禮物了。喻滄州的禮物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看着樸素,其實心意都在裏面了。他在知曉他生日的那一刻沖動買下禮物,卻又在即将與他見面的那一刻将心意偷偷隐藏。

顧彥看着沙發上又睡斷片過去的喻滄州,他長手長腳,一個人就占據了整個沙發。他穿着這身斯文敗類的衣服誘惑了顧彥一晚上,又在這一晚即将結束的最後一刻拿出給他的生日禮物讓他淪陷,顧彥看着沙發上已睡得毫無知覺的喻滄州,終于不再忍耐自己,一條腿跨在他身側的沙發上,手輕輕提着他的衣領口,一低頭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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