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想揉碎他的。想讓他的這件白襯衫滿是皺紋,留下他對他為所欲為的痕跡。也想徹底撕裂他,将他完完整整地從這一身裏剝離出來,只為他一人所親吻、撫摸、流連、和進占。

喻滄州的嘴唇很軟,顧彥最初只是在他的嘴唇上輕輕親吻和噬咬,雙手扯出他的白襯衫,手掌伸進去在他的後腰上摩挲。但很快,顧彥就漸漸覺得不滿足,心裏身體裏好似有什麽控制不住的要噴發出來,方才在舞臺上那澎湃的欲望又回來了,顧彥不再克制自己,他的手掌順着喻滄州的背脊向上,托起喻滄州,唇舌撬開他的唇舌,如同游蛇一般地鑽進去。

愛情究竟是什麽呢?讓人産生這樣盛大的情|欲。喻滄州還閉着眼,他只是喝斷了片,随時都有醒來的可能,顧彥卻希望他能醒來,這樣他就可以正好借這個機會告訴他他對他的欲望。

依舊是這間房子,依舊是身下的這個人,顧彥是從再次回到這裏以後,才意識到自己究竟有多想念喻滄州。說來也許不會有人信,在他回到A市以前,他和他不過也就相處了十來天的時間,可是那短短的十來天,卻在其後的十多年一直盤桓在顧彥腦海中,他于每一個獨處的時間裏将這十來天拿出來偷偷回憶,它們于他是如此寶貴,以至于他每每想起他和他相處的那些時光,就覺得連空氣也是金色的。夜色清寂,偌大的客廳靜悄悄的,喻滄州睡在沙發上,對于此時發生的一切毫無知覺。他的呼吸輕柔,他的頭發碰到會紮手,他像是高高在上不可觸碰的神祇,把顧彥反襯成一個卑劣的偷竊者。

顧彥托着喻滄州,與他唇舌相觸,這才覺得身下已經擡頭的欲望纾解了些。

“滄州……滄州……”顧彥将喻滄州輕輕放在沙發上,頭枕在他的頰側,一邊低喘着,一邊發出輕聲的呢喃。

喻滄州一大早醒來就在洗手間端着漱口杯對着鏡子發呆。

還記得昨晚,他演出結束以後,就和蘇小小和顧彥一起去了宵夜攤子,對于昨晚吃宵夜這件事情,停留在喻滄州腦海中最後的一幕是——蘇小小誇完他身手利落堪比耽美影衛小說中的霸道王爺(什麽玩意兒?)以後,就連敬了他三杯啤酒。三杯啤酒下肚,氣氛頓時變得火熱,兩個人胡聊海聊,喝啤酒跟喝水一樣,接下來的記憶,就是喻滄州衣衫淩亂地在自己的床上醒來……

然而此時此刻,相比于自己那謎一樣的酒量喻滄州更好奇的是,為什麽自己明明只是去吃了頓宵夜,就能把嘴皮給吃破了。難道是昨晚回來路上風太大,嘴唇幹裂了?還是辣的食物吃太多,上火了?洗手間裏,喻滄州看着自己嘴唇上的傷痕,百思不得其解。

正發着呆,洗手間的門被推開了,昨晚的演出服被換了下來,喻滄州此時穿着的是一件運動型的灰色居家服,他轉過頭,推門進來的人是顧彥:“隊長,局裏從今天開始放假,我今天回B市,十點的火車票,馬上就要走了,來跟你道個別。”

“你今天就走?”喻滄州大吃一驚,之前他忙着演出的事情,都沒有過問過顧彥放假以後的打算,誰知道才剛一放假,顧彥就要走了。

“對,假期總共也沒多少天嘛,”顧彥說道,“這次是我畢業以後第一次離家這麽久,媽媽千叮咛萬囑咐讓我今年過年一定得回家過年。”

全天下母親挂念孩子的心情都是一樣的,喻滄州沒再說什麽挽留的話,摁亮了洗手臺上的手機,看看時間,才早上七點半:“還有時間,一會兒我送你去火車站。”

“好的,謝謝隊長了。”

“跟我還客氣啥。”

顧彥說完就帶上門出去了,喻滄州的發呆被人打斷,眼下洗手間裏又只剩他一人,他終于記起來自己牙還沒刷,連忙端起杯子漱了口水,将擠了牙膏的牙刷往自己口中送。牙刷到一半,突然想起件事,也不管自己嘴裏還叼着牙刷呢就徑直往客廳裏跑,“對了顧彥,你回B市,B市這幾天天氣挺冷的,電視櫃旁邊有個袋子,袋子裏面是件羽絨服,你正好帶上,天氣冷,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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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一半,喻滄州就頓在了那裏。客廳裏,顧彥穿着一件深咖色的針織毛衣,手裏拿着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往身上一套,擡手的動作幹淨利落,喻滄州一句話走到客廳的時間,他正好在他面前将羽絨服套上。

顧彥氣質非凡,那件深咖色的毛衣本就将他襯得膚色白淨,此時再套上一件黑色羽絨服,整個人看上去說出來的穩重優雅。然而無論再如何穩重優雅,那件由某人自己親自從烏溪超市買回來的國産黑色羽絨服,喻滄州還是認得的。

客廳裏,喻滄州和顧彥兩個人面面相觑,喻滄州撓撓後腦勺:“已經送出去了呀。”

叫你這厮酒量不好還喝酒斷片!

喻滄州叼着牙刷往洗手間走,“當我沒說!”顧彥兩步上前一把拉住他,聲音聽上去很鄭重,“隊長謝謝,我很喜歡。”

洗漱完畢,一切行李收拾好以後,喻滄州送顧彥去火車站。到了火車站外,喻滄州跟着顧彥一起去取票。

“什麽時候回來?”

“初七。”顧彥說道。

“行,趁着過年的機會在家好好陪陪父母,我聽說你還有個妹妹是吧,也好好陪陪她,一年到頭也就只有這個時間能在家多陪陪家人。”

“嗯,隊長你也是。”顧彥取完火車票就直接進站了,這期間和喻滄州說話,顧彥一直沒敢擡頭看喻滄州。喻滄州不知道,之前刷牙的時候還好,現在到了火車站,兩人都站在陽光底下,他唇上的傷口越發明顯起來。顧彥羞赧于自己昨夜的舉動太過任性,愣是沒敢怎麽看他。

顧彥進站以後,喻滄州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他了,這才轉身往回走,心裏無端地騰起一股失落。回程的路上再次路過烏溪超市,喻滄州又想起早上看見的顧彥穿衣服的畫面,不得不說,顧彥身材架子和氣質都在那裏,喻滄州此時再回想起那個畫面,想起他挺直的背脊,削瘦的肩膀,筆直的身形還有那雙修長的腿,一擡手即被包裹在黑色羽絨服裏,那個畫面那一瞬間,即使喻滄州的性別為男屬性為直,也不得不承認那一幕很美。

午飯提前說好了是要去劉希薇家裏吃的,後天團年,但難得喻滄州她姐在A市,劉希薇就叫了喻滄州、喻燕、還有童佟一起到他家去吃個飯。

喻燕一年到頭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是在外地出差,難得回來一趟,劉希薇做了滿滿一大桌子食物,再加上臨近過年,家裏腌了香腸,曬了魚,鹵了菜,喻滄州一進門看見桌上滿滿的食物用手拈起兩根鹵豆皮就往自己嘴裏送。

童佟原本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轉頭看見喻滄州偷雞摸狗的模樣,沖廚房揚頭一喊,“奶,小叔又偷吃鹵菜了!”

劉希薇握着鍋鏟從廚房裏趕出來:“喻滄州!沒事過來幫忙盛飯,別在那搞破壞!”

喻滄州偷吃鹵菜被抓了個現行,嘴裏嚼巴嚼巴,面無表情地直起身,一轉身伸出手指沖童佟遙遙一點,童佟才不怕他,伸出舌頭對着他做了個鬼臉。眼看威脅沒有作用,喻滄州拿這天生克她的小丫頭無可奈何,只好脫了外套老大不情願地進廚房盛飯去了。

臨近年關,天氣降溫,雖然沒有下雪,不過窗外的風吹得窗戶噼啪作響,陣勢聽起來格外驚人。童佟穿着毛衣在客廳裏看了一會兒電視,突然大聲問道:“奶!家裏的空調是不是有點不給力啊?怎麽覺得有點怪冷的。”

劉希薇人在廚房,聲音小了擔心客廳裏的人聽不見,說話都是用喊的,“是調得有點低,你要覺得冷,讓你小叔去給你把空調調高一點!”說着推推喻滄州,“诶喻滄州,你去幫童佟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

喻滄州聞言放下手裏的碗,說了聲“好嘞”就往廚房外走。到了空調前,喻滄州拿起空調遙控器将空調刷刷又調高了三度,放下遙控器正要回廚房,喻滄州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下一刻,只見喻滄州抱着手臂,誇張地跺了跺腳,“哎喲好像還真是有點冷。”

說完,喻滄州抱着手臂縮手縮腳地回到客廳,拿起自己的外套,等到劉希薇端着菜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他特地慢動作地将外套往自己身上一套,風情萬種地擡起頭:“媽,我帥嗎?”

“犯什麽傻!別擋道!”

喻滄州:“……”

吃過了午飯,衆人依舊留在劉希薇家裏。劉希薇打麻将有瘾,便嚷嚷着讓喻滄州、喻燕、童佟陪她一起打麻将。喻滄州不經常打,再加上技術也不好,沒幾個小時就輸了個精光。褲兜空空,喻滄州看着牌桌對面贏得滿面紅光的三個女人,在心裏暗暗下了“精明的老女人,精明的中年婦女,還有精明的小女人”這樣一個結論。

吃過晚飯以後,衆人各回各家。喻滄州一下午都待在劉希薇家裏,麻将聲說話聲好不熱鬧,乍然回到空蕩蕩的屋子裏,今天還是顧彥走的第一天,望着好像突然之間變大的房間,喻滄州不可避免地察覺出了一絲落寞。

“有一個人陪着自己,和自己孤單單一個人,還是有那麽點不一樣的。”喻滄州突然想道。

喻滄州有些頹喪地往沙發上一靠,随手點了一下電視機遙控器,想要看看電視來打發一下這低落的瞬間。随着他按下遙控器的一瞬間,電視機倏地畫面大開,放出聲音來:

“能不能讓我陪着你走,

既然你說留不住你,

回去的路有些黑暗,

擔心讓你一個人走。”

正是臨近新年,各大臺都在播放春晚聯歡晚會,還有臺在重放前幾天小年的晚會,獨自一人在家感到落寞的喻滄州一瞬間聽到這樣悲傷的情歌:“……”

他順手換了一個臺:

“我們的愛,

過了就不再回來,

直到現在我還默默地等待,

我們的愛我明白,

已變成你的負擔,

只是永遠我都放不開,

最後的溫暖。”

“……”

再換,音樂臺正在循環播放以前的金曲:

“我想我會一直孤單,

這一輩子都這麽孤單,

我想我會一直孤單,

這樣孤單一輩子。

天空越蔚藍……”

“……”喻滄州忍無可忍,手指戳下去電視遙控器又關了電視。瑪蛋,敢情臨近新年各大電視臺都不演唱點紅紅火火的歌曲嗎!

實在是無事可做,喻滄州索性洗澡換衣回房睡覺。

這個晚上簡直就像喻滄州這個新年的縮影,接下來的幾天,喻滄州待在家裏,怎麽耍都覺得不自在,睡覺睡覺醒來覺得空氣太安靜,打游戲打游戲覺得身邊少了一個人,因為忍受不了這種突如其來的失落感,喻滄州索性天天往劉希薇那裏跑。

“喂,我說,你怎麽最近天天往我這裏跑?”廚房裏,劉希薇一邊擇菜一邊擡頭問道。

“來你這兒怎麽啦?”喻滄州不耐地反駁,“過年不就是一家人團團圓圓的日子嗎!”

“是,人家過年是團團圓圓,帶着老婆孩子回門見丈母娘,你一個人孤家寡人,天天往老母親家裏跑,那不叫團團圓圓。那叫反正家裏沒人順道來蹭個飯!”

喻滄州:“……”得,話題到了這裏又談崩了,喻滄州聽出劉希薇催他去相親的意思,心裏煩躁,接下來的日子也不往劉希薇家裏去了。

就這樣,食不知味的日子過去,喻滄州一個人在家裏待得都要發黴了的時候,顧彥要回來了。

初七那天,喻滄州一大早就起來了,顧彥下午才回來,喻滄州待在家裏索性沒事幹,愣是哼着小曲把家裏裏裏外外地收拾了一番,心情大好,這才開開心心地出門。

下樓,走到院子裏,開車鎖,正要拉開車門,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喻滄州摁了綠鍵,“喂。”

“喂,喻隊,來新案子了,”來電的人是蘇小小,“蕪新街區有人報案,說家裏小孩失蹤了。我現在正在往那邊趕,你也趕緊過來吧。”

“知道了,顧彥剛好今天回A市,他馬上就到了,我去火車站順道接完他就和他一起過去。”

“嗯。”蘇小小說完就挂了電話。

喻滄州坐進車裏,啓動發動機,雖然初七要上班,來案子又要忙起來了,不過想到顧彥同時也回來了,又能見到他,和他一起工作,心情好像也不是很糟糕。HONDA漸漸提速,像破開風流的小舟一樣向火車站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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