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楊子到A市的那天是個周五,國際大學群英辯論會的安排是周五晚上一場,周六白天一場,于是楊子便和顧彥約好了周六晚上一起出來吃飯。

關于楊子要來這件事,顧彥思考了很久要不要對喻滄州說。其實應該是要告訴他的,可是又覺得楊子會來A市完全是個巧合,貿然帶喻滄州去見楊子好像對兩個人來說都有點突兀,而單純把這件事告訴喻滄州卻不帶他去又會顯得他好像不怎麽願意帶他去見他的家人一樣,就在顧彥猶豫的時候,喻滄州卻來找他了。

“顧彥,我周六晚上有個同學聚會,要和我一起去嗎?”

身旁伸過來一雙手在他身上到處揩油,耳垂也被人含住,正在閱讀《理想國》的顧彥頓時就笑了。

“以前都不怎麽去,這次他們說我總不去太不給他們面子了,一定要我去,你去的話,我就讓他們認識認識你。”喻滄州埋在顧彥脖頸,聲音聽起來含含糊糊的。

顧彥的聲音開始有些喘,但還是盡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一只手将書合上放上床頭櫃,另一只手摸上喻滄州的頭,“我不去了滄州,你一個人去吧。”

喻滄州唇離開了顧彥的脖頸,擡起頭來,神思恢複一絲清明,“你不去?為什麽?”

顧彥單腿跨過喻滄州,兩只腿跪在他身側,雙手解開他的睡衣,很快就開始反客為主,“因為我有約了。”

有約?有什麽約?為什麽不告訴我?喻滄州腦海中冒出一連串的問題想要問出口,卻在顧彥觸碰自己的一瞬間頓時丢盔卸甲。

愛人的手是會跳躍的精靈,哪裏被他觸碰到,哪裏就生出一些想要他繼續停留在那裏的渴望。顧彥在喻滄州的脖頸細細吻舐,喻滄州的呼吸頓時就急促起來。

吻順着喻滄州的胸膛向下,喻滄州陷在這無法言說的溫柔鄉裏。腿抖了又抖,腳趾繃緊又蜷縮,手覆在床單上抓出幾道深深的褶皺,直至最後發出一聲無法隐忍的嘆息……

夜色已深,相互“表達愛意”後的兩人摟着彼此沉沉睡去。

因為這一晚話題沒有繼續下去,于是臨到周六要出門的時候,喻滄州也沒有找到機會問出顧彥那個約會到底是什麽,臨出門的時候再問又顯得他好像很不信任他的樣子,于是問過顧彥需不需要搭便車顧彥說不用以後,喻滄州便一個人神色有些寂寥地出門了。

同學聚會的地點被定在本地一家頗有名的做草魚的餐廳,喻滄州到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到了,就差他一個人。菜也已經上了兩三個,三十多歲還能聚在一起辦同學聚會的男人們大多都是有些鬧騰的中年男人,喻滄州一到大家就讓他喝酒。

“來來來滄州,這麽長時間都沒有一起聚了,每次叫你你都不出來,太不給老同學們面子了,你今天必須得自罰三杯。”

說話的這人名叫鄭經奇,在A市開着一家公司,是這波同學裏混得最有“錢途”的一個。他一發話,大家都跟着響應。“就是,看人家鄭總都發話了,趕緊的,來給喻滄州把酒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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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唉老張,你這倒酒倒得分量不夠啊,要倒出‘表面張力’才行。”

中國的酒桌文化向來是越勸酒越顯得周到,喻滄州被拉着坐下來,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波,說了句“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希望老同學們海涵,今天這三杯我幹了”就一飲而盡。

“唉這就對了,爽快還是我們喻滄州爽快。”

罰完喻滄州以後,大家繼續閑聊,聊的話題大都是生意、家庭上面的事情,喻滄州對這些話題也不怎麽了解,就一個人安靜地吃着菜。偶爾也有人想起他,問他幾句近況,喻滄州就回答幾句。

又一道菜上上來了,桌上的轉盤轉動,喻滄州擡起頭。他的位置正對門口,正好能看見大門的所有景象,就在這時,喻滄州突然看見顧彥走了進來,喻滄州一愣,下一秒就看見他身後跟着的一個女人也走了進來,那女人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身材窈窕,面容姣好。

喻滄州頓時眯起了眼睛,這就是顧彥沒跟他解釋的約會?

以喻滄州對顧彥的了解,當然不會傻到認為這是顧彥在胡來,但是只要一想到顧彥和一個女人約會沒告訴他,還讓他自己一個人來參加這無聊的同學聚會,喻滄州心裏就貓着火。

顧彥和楊子走進了餐廳,兩人脫了外套搭在椅背上坐下來,随侍的服務員遞上菜單,顧彥接過菜單沒打開,對楊子說:“你不是喜歡吃魚嗎?這家的魚做得挺不錯的,看看菜單,想吃什麽随便點。”

楊子笑了笑,打開菜單說:“好的,我看看,你也點啊哥,我們一人點一個。”

浏覽菜單後,顧彥點了個茄子燒豆角,楊子點了紅燒草魚,服務員就離開了。

顧彥拆了自己面前的碗具套裝,拿過水壺倒了杯水遞到楊子面前,問:“半決賽打得怎麽樣?你還是四辯?今天的辯題是什麽?”

楊子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才說:“我們贏了!不過還沒有完,還要去C市和L市打四場才能決定決賽名單,對啊,我一直都是四辯,今天的辯題是新聞價值與人倫道德哪一個更重要。我們是正方,選擇的是新聞價值更重要,對方是反方,認為人倫道德更重要。”

聊天就是這樣,只要打開一個口,話題就能滔滔不絕地聊下去。楊子提到對方死揪幾起新聞報道中違背人倫道德的案例,卻并不給出具體實施過程中人倫道德的文化語境定義,還試圖混淆人倫道德和普适道德的定義,又複盤了對方的幾個邏輯漏洞是怎麽被自己的隊友們攻擊的。

“總之,我們的論點是,報道真實、記錄歷史,這就是這個行業存在的意義,如何評價它才是之後人倫道德所應該關心的事。求真如果不能被擺在第一位的話,那麽連我們自己都無法确定自己看到的報道是真實的,我們的後代也将無法看到真實的歷史。”

楊子說完一大段,覺得有些口渴,就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顧彥一邊給她添水一邊點評道:“我妹妹總結得不錯。”

楊子頓時就笑了:“你就知道說好聽的話,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論點是大家一起讨論出來的。”

顧彥:“那也很優秀,我妹妹很優秀這件事情,不接受反駁。”

楊子笑着白他一眼。

又聊了一會,菜還沒有上上來,顧彥說道:“我去一下洗手間,如果這中間菜上來了你就先吃,不用等我。”

楊子:“嗯。”

顧彥去了洗手間,放水,洗手,關了水龍頭正準備轉身,突然被人一個猛撲壓制在牆上。顧彥警覺心起正準備反擊,發覺那人下一秒就在自己脖頸上咬了一口,察覺到熟悉的氣息,顧彥頓時就笑了。

“顧彥,出來見女人不告訴我?嗯?”喻滄州抵在他身後有些危險地問。

顧彥轉瞬間就想清楚了關竅,“你們同學聚會的地點也在這家餐廳?”

“對啊,沒想到吧,叫我撞破你和別人的約會。”

喻滄州一邊說着一邊就惡向膽邊生地将手向下探去,快感來得太突然,顧彥頓時就變了調,一把按住喻滄州的手:“滄州,你做什麽?”

“懲罰你。”

“滄州,你聽我解釋,我知道現在解釋反而弄巧成拙,但外面那個人……”

“噓,不許說話,”喻滄州的手已經深入禁地,帶着股勢不可擋的霸道,“叫你出來見女人不告訴我。”

老男人的一雙手靈活得要命,又是帶着惡意懲罰的意味,比平時撩人得更要命,顧彥靠在喻滄州身上,很快就喘出了聲,“滄州,這裏是洗手間,随時會有人進來。”

“那進去。”

這和平日根本不一樣,喻滄州節奏控制得太可怕了,快感中還夾雜着一絲痛感。顧彥眼中很快蒙上了一層水霧,爆發的時候想要出聲卻怕被随時可能會進來的人聽見,只能咬在喻滄州的肩膀上一陣顫抖,卻換來對方一聲輕笑。

在廁所裏面做這種事情,顧彥耳朵紅得就差沒有滴血了,喻滄州惡作劇地一口含上去,“喜歡嗎?”

顧彥喘氣中想到還在外面等着他的楊子,有些頭疼又有些無奈,可是這個人是喻滄州啊,他又能怎麽樣呢,只好吻吻喻滄州:“喜歡,你怎麽樣我都喜歡。”

喻滄州手沒有離開:“下次還敢不敢了?”

顧彥:“我哪裏還敢。”

兩個人于是收拾好了往外走,顧彥一直到走出洗手間的時候,還是覺得很荒唐有些回不過神來。直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哥。”

顧彥驚詫地擡起頭,只見不遠處楊子穿着白襯衫西裙走過來,“你去了太久,我有點擔心,就過來看看,你沒事吧?”

顧彥強作鎮定搖搖頭:“沒事。”

喻滄州明顯聽到了楊子的那聲“哥”,頓時如同被雷劈一樣愣在了當場,顧彥一轉頭看見他的神情,今天不知第多少回無奈又寵溺地笑了。

顧彥:“原本沒有打算讓你們這麽快見面的,覺得太倉促了,不過既然見到了,那麽讓我來介紹一下。滄州,這是我妹妹楊子,我和你提過的。楊子,他就是喻滄州,你知道的。”

剛和顧彥在洗手間鬼混完出來就碰見小姑子的喻滄州:“……”

楊子:“你好。”

喻滄州:“……你好。”

作者有話要說: “新聞價值與人倫道德何者更重要”這個辯題其實是來自2010年全國大專辯論會決賽,陳銘結辯這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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