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喻滄州轉過頭狠狠瞪着顧彥,眼神裏滿滿都是寫着“你剛才怎麽沒告訴我”的控訴。

顧彥無奈又有些甜蜜地笑,心說,你剛才也沒給我機會讓我把話解釋完啊。

喻滄州本來見異性就容易緊張,如今這女人還是顧彥的妹妹他就更緊張了,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之間沒有話。

顧彥原本沒打算讓喻滄州見楊子,但如今兩人碰都碰見了,顧彥于是把選擇權交給喻滄州道:“滄州,你是想繼續回去同學聚會,還是過來坐我們這一桌?”

喻滄州剛從洗手間出來就碰見小姑子,心跳都漏跳一拍,心想追蹤犯人時的生死時速都不帶這麽刺激的,不過讓他選同學聚會還是去和小姑子吃飯,他還是想選和小姑子一起吃飯,一來同學聚會還是太無聊了,二來有顧彥在,總不至于冷場到哪裏去,“那還是和你們去吃吧,等我一會兒先去我同學那一桌打個招呼。”

顧彥:“沒問題。”

于是喻滄州去和同學們打了個招呼,說碰見了家裏的弟弟妹妹,好久不見,要去坐他們那桌,老同學們自然是不應的,起哄着讓喻滄州又幹了三杯,這才放他離開。

顧彥讓服務員添了副碗筷,又加了一個麻婆豆腐。沒過多久,喻滄州拉開他身側的椅子坐下來。

喻滄州一坐下來顧彥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就猜到怕是剛才又被灌了不少,連忙給他盛了米飯,讓他壓壓肚子,自己則和楊子找話題聊起天來。好在有顧彥在,三個人的吃飯并沒有太冷場。顧彥和楊子聊聊家裏,也分享一些自己的近況,中間喻滄州跟着答幾句話,這場飯總算吃得不算尴尬。

離開的時候服務員拿着賬單走過來,喻滄州拿出錢包準備付錢,卻被顧彥攔下了,“今天也不算正式見面,是臨時碰見的,還是我來吧,下次你再結。”喻滄州就沒再堅持。

三個人走出餐廳,外面的天色已經擦黑,顧彥轉過頭問楊子道:“楊子你住哪?我們送你回去。”

楊子:“我住在A大的賓館,你們送我到A大就好啦。”

正在這時,餐廳裏卻跑出一個服務員來,“先生不好意思,剛才的賬單不小心算錯了,您剛才加的菜我們沒算上,不好意思要麻煩您重新結一下。”

顧彥:“怎麽這麽不仔細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剛給您結賬的服務員是新來的,還不熟悉流程。”

于是顧彥又被叫進餐廳重新結賬,餐廳外便只剩下了喻滄州和楊子兩個人。遠處車流奔湧,身邊行人人來人往,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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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滄州想着這麽沉默不行,就當楊子是剛來任職的蘇小小,正打算開口,卻聽楊子先開口了:“我突然來A市,是不是吓到你啦?”

“沒有沒有,就是有點突然,沒來得及做準備。”

“不過歡迎你來。”喻滄州末了又添了一句。

楊子:“哈謝謝,聽說我哥剛來A市就住進了你家,你們住得還習慣嗎?”

喻滄州:“挺好的,顧彥很會照顧人,他住進來反而是我被照顧得多。”

有了個話題開頭,氛圍就沒那麽尴尬了。楊子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帶着真誠,“其實你不用這麽拘謹的,我很早就聽說過你了,早到你無法想象吧。”

喻滄州擡起頭,臉上的神色顯然是詫異的,揚子接着說道,“我會知道你,其實是因為一顆紐扣。”

“記得我哥剛來我家的時候,那個樣子怎麽說呢,一切都很對,可就是太對了,反而顯出不對來。那個時候爸爸媽媽把他從福利院領養回來,他剛到我家的時候做什麽都很拘謹——我媽給他盛多少米飯他就吃多少米飯,從來不會要求添飯;起床去上學被子永遠疊得整整齊齊的,就跟豆腐塊一樣;周末也不賴床,等到爸爸媽媽起床的時候家裏的地板已經被拖過一遍了。我們那個時候也沒多想,只是覺得我哥是懂事。直到後來有一天,我媽在我哥睡着以後去給他掖被子,無意間聽見我哥肚子在叫,我媽是個心思比較細膩的婦女,意識了這一點從房間裏面出來的時候就哭了,她說我哥一定是晚飯沒吃飽卻沒敢跟她說,那以後我媽就專門把家裏的碗換成了大碗,給我哥盛飯的時候就多盛一點。”

“這些話我媽沒親自告訴我,都是我爸後來有天在超市閑聊的時候告訴我的。這樣的細節還有很多很多,後來我哥大概也意識到了爸爸媽媽是真的對他好吧,漸漸放下了防備,才變得沒有那麽拘謹。可是在他當時那麽拘謹的時候,我卻看到他手中時時攥着一顆紐扣。就好像無論是我們家,我們家的床,還是我們對他的好,都無法給他安全感,只有那顆什麽作用也起不了的紐扣才能給他安全感。”

“我後來才知道那顆紐扣的主人是誰,知道的同時也就知道了我哥這輩子最後一定會來A市。我有時候也會好奇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會對我哥産生那麽大的影響,直到我意識到,那個時候,你大概是他好好活着的動力。于是我也開始覺得你的名字變得親切了。”

“我哥是個表達比較內斂的人,從小到大他護着我都是不動聲色,有時候看着我到了要被爸媽教訓的邊緣了,就四兩撥千斤地把戰火轉向他自己那裏,事後我問他他還裝得跟個沒事人似的,所以我想這些事情他一定不會對你說。那麽就我來說吧,我來替我哥向你表白,替那個在時光中靜靜等待的人向你表白,你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你曾經在一個人的成長中起到過多麽溫暖的作用,你就像燈塔一樣給他指引,給他方向。所以你真的不用在我面前覺得拘束,因為我很早就知道你了。”

女孩的話音落下,周遭還是有過往的行人嘈雜的聲音,喻滄州卻覺得他的世界好像突然寂靜了。這些話的能量太大,如同轟然而至的炮火,将他的情緒兜頭炸開。要不是今天出門沒有帶煙,此時他可能會想要來抽根煙。

“謝謝楊子,謝謝告訴我這些事情,我以為我早就知道了他的心境,但沒有想到,聽了這些話,還是有震撼。我會好好珍惜他的。”

顧彥從餐廳裏出來,發現喻滄州和楊子兩人還是沉默,氛圍卻明顯變了。他裝作什麽也沒察覺到,仍舊照舊和楊子聊天。

喻滄州将楊子送到賓館,顧彥下車和楊子告別後,兩人就離開了。回去的路上喻滄州還是沉默,顧彥轉過頭觀察他,發現喻滄州眼眶居然泛着紅,顧彥終于開始好奇這兩人到底說了什麽。

回到家,在玄關換完鞋,顧彥拉住喻滄州道:“滄州,是楊子對你說了什麽嗎?”

喻滄州回轉過身:“顧彥,我問你個問題,表白的時候你說新年晚會那天的時候就想上我,為什麽一直不動我呢?”

顧彥心下一沉,心道反應這麽激烈,楊子肯定說了些什麽。但是顧彥沒有直接回應,而是打了個哈哈,“所以我們一定要把今天弄成十八禁就是了。滄州,你不能聽信一個辯論隊打四辯的小朋友的話,他們這種打四辯總結陳詞作多了的人,随便講個故事都能升華意境。”

“她不用升華意境,我就已經足夠心疼了!一顆紐扣你也拿來當個寶貝,我什麽都能給你,你卻拿着一顆紐扣當寶貝!”

喻滄州覺得顧彥根本就不理解自己在聽到楊子那番話時的心情,想到顧彥曾經寄人籬下無人可依,想到他曾經那麽需要他,喻滄州的心就好像被揉爛了一樣,讓他說不出的疼。

偏偏這人還跟沒事人一樣,這些話從來不對他說,這些事情從來不讓他知道,唯一說的一回還是借着分析餘建的日記說出來的。他待在他身邊,縱容他,寵溺他,卻不對他再多做任何要求,他以為自己是來報恩的白蛇呢。

喻滄州吻住顧彥,手上卻開始解他的扣子,“顧彥,你一直不動我,是等着留着過年當下酒菜呢吧?你不是想要我嗎?來啊。”喻滄州貼着顧彥在他耳邊說,“我是你的。”

滋——

就像一滴水滴進了油鍋裏,熱情一瞬間就被點燃。年少時渴望的人就在眼前,顧彥抱住喻滄州,反客為主,也開始脫他的衣服。兩個男人在這種事情上一旦熱情起來,就像打架一樣,兩個人吻着彼此,跌跌撞撞,從玄關到客廳,再從客廳到房間。

當愛情無法用語言來表達,那就用肢體來表達。顧彥吻着喻滄州,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燃燒還是在融化。

喻滄州帶着顧彥一起跌在床上,兩個人早就已經在剛才無數的擁吻和撫摸中蓄勢待發,顧彥摸着喻滄州的腦袋,望進他的眼睛裏:“滄州,你确定嗎?”

“嗯,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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