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以身侍主救江山(4)
葉懷跟着趙玉蓉一起步入大殿,這裏是趙昌裕日常接見朝臣的地方,他坐在高高的首座之上,大殿裏除了幾根柱子,連把椅子都沒有。
“父皇。”趙玉蓉走了沒幾步,立刻甩了葉懷,提着裙擺跑到趙昌裕身邊,“父皇找顧先生何事呀?顧先生正在跟女兒講故事呢!”
趙昌裕也沒料到趙玉蓉會一起來,心裏驚訝了一番,面上別無表情,只是讓人在身邊添了把椅子,拉着女兒坐下,“顧先生跟你講了什麽故事?”
“昨天晚上講了海的女兒,剛才正在講木蘭從軍,我還沒聽完呢,父皇就召他了。”趙玉蓉抱着趙昌裕的手臂,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趙昌裕聽完趙玉蓉的話,臉上一僵,又細細審視了葉懷一番。
葉懷本來正站在大殿上觀賞趙昌裕的美貌,此時趙昌裕目光一轉,兩人的目光相撞,火花四濺。
“大膽顧成蹊,見了皇上還不快跪下!”陳岩站在趙昌裕的身後,呵斥道。
“不用。”趙昌裕擡手制止,“不知顧先生從哪兒知道這麽多稀奇的故事的?不如找時間也講給朕聽聽?”
講什麽?一千零一夜嗎?葉懷暗暗吐槽。“皇上見多識廣,草民的一點小故事怕是入不了耳。”葉懷貌似恭謙道。
“先生還未講,怎知入不了耳?朕觀先生的文章,關于赈濟、赈貸、赈粜三項赈災濟貧之事寫得很好。朕打算按先生所建議的,交由戶部詳拟條呈,從帝都周邊州縣開始實行,一步步推廣至全國。”趙昌裕道。
“真的?”葉懷還未回答,趙玉蓉就先興奮起來了,“女兒就說顧先生有才!父皇果然慧眼識人!”
“不過……”趙昌裕話鋒一轉,又把葉懷本來放下的心又高高挂起,“此文結構不符科舉制式,且字跡潦草、通篇由異體字書寫而成,行文毫無出采,通篇平敘。你是不是該向朕解釋一下,一個八歲通過童試入縣學,十二歲中舉人,十五歲中貢士的神童顧成蹊,是怎麽寫出這樣的文章的?”
葉懷被趙昌裕的話砸得腦中一懵,他寫醫學論文寫慣了,把科舉試題也當論文寫了,雖然簡潔直白,但是毫不符合古人的審美。
更別說他寫的還都是簡體字了。
520:“嘀,宿主的行為偏離人設,扣除150點英雄點,剩餘四千七百五十點。”
葉懷:“你能別火上澆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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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你不覺得很驚喜嗎?宿主大大!”
葉懷:“……”哪裏有喜你指給我看!
“草民覺得這樣子有利書寫效率,所以就簡化了文字的筆畫。”葉懷硬着頭皮解釋道,趙昌裕的眼神太銳利了,還充滿了殺氣,就好像讀書時的教導主任。
還好寫文章的時候沒用标點,不然難道還要說為了方便閱卷老師,所以特地斷了句嗎?
真是非常得為人民着想呢!
“聽顧先生說他殿試時間到一半的時候就完成了,本來還不信,原來是異體字的功勞啊!”趙玉蓉道,“父皇,顧先生挺有趣的,女兒喜歡他,你給他個官職讓他天天給女兒講故事好不好?”
葉懷聽到這話,感覺頭上的屠刀馬上要掉下來了,公主大大啊,你這麽說萬一你那女兒控的可怕老爹吃醋了咋辦?
趙昌裕對女兒露出一個堪稱慈愛的笑容後說道,“陳岩,傳旨下去,授顧成蹊為翰林院待诏。”
陳岩快跪了,這絕對絕對絕對不符合規矩!
“還不快去?”趙昌裕許久沒聽到陳岩的回答,沉着臉催了一聲。
陳岩連忙領旨去辦。
“謝皇上。”葉懷猶豫了一會兒,最後乖乖彎下膝蓋,向趙昌裕行了一禮。
“別忙着謝朕。”趙昌裕卻說,“你的名字将從殿試學子中除去,且明日開始到朕的書房來報道,替朕抄寫佛經,好好把筆畫學全了。”
蒼天啊!這皇帝比他強迫症的媽還可怕!
“你若想聽故事,往宮裏傳句話,朕讓他過來給你講。”趙昌裕又轉頭跟趙玉蓉說話,一面對自己的女兒,那表情可稱得上溫柔如水。
葉懷勉強撐着表情直到出了宮,他匆匆與趙玉蓉道別後,回了位于醉翁亭的狗窩。
“成蹊,我聽說了。”江昊一回到房間,就特沉重地說了一句。
哥們兒,能別用這種看死刑犯的眼神嗎?葉懷收起手上的官服,剛剛又來了個小太監,給他送了這套官服,并讓他明天一早去報道。
“成蹊,伴君如伴虎,你想好了嗎?”葉懷被免除殿試資格,但是破格授官的消息早就傳遍了久安內外,大把的學子都在讨論這事兒。不通過朝試而直接授官,這是殿試一甲才有的殊榮,但是話又說回來,翰林院待诏不過是從九品的小官,而一甲進士及第者最低也是正七品的編修。所以說起這事,羨慕嫉妒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衆說紛纭。
“江兄,聖上之意不是我等能夠揣測,也不是我等可以改變的。”葉懷放下官服說道,眉間帶着些愁苦,嘴角卻是上揚的,“明日我就開始進宮當差了。”
“成蹊。”江昊頓了頓,似乎不知該說什麽,最後卻是補了一句,“你雖未高中,但好歹有個官職在身了,如果還是忘不了華玲玲,不如再去試試?”
葉懷嘴角的笑容抽住,這個江昊看着挺正常,這腦回路是怎麽長的?
江昊見了葉懷的表情,以為自己是說中了他的心事,幹脆狠狠心又說道,“為兄一路看你長大,不是親兄已經勝似親兄,你曾為了華玲玲跳水尋死,想是動了真心,既然現在有了新的籌碼,何不再試一試。”
江昊說完這些話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體貼的把空間留給了葉懷,自己出了門去。
葉懷愣在原地,心裏說道,“小零零,我真的不喜歡華玲玲,你要相信我!”
520:“是,我相信你,但是并沒有什麽luan用。”
葉懷:“不想這個了,洗洗睡吧,明天天不亮就得去報道,簡直要我命。”
一夜無夢,葉懷睡得非常香,第二天他換上朝服,從西城出發,跟着衆多官員在宮門外集合,等到了時間按品級依次入內。像葉懷這樣的官員,就算去了朝會也是站在最最末尾,既不用說話,也看不見皇帝,不過就是站着應個景而已。
然而,當葉懷好奇地在人群中張望了兩眼後,卻看到陳岩笑得跟朵菊花似得正往他這兒走過來。所到之處不少官員認識他,都恭恭敬敬地叫一聲陳公公,然後順着他的步伐把目光盯在了葉懷身上。
陳岩走到葉懷面前時,宮門前廣場上的大部分目光都集中在了葉懷的身上。
“顧待诏。”陳岩停下後,欠了欠身,“皇上有旨,請您站在隊伍的最前頭,方便奏對。”
最前頭?葉懷看了看站在離宮門最近的兩個人,他們的官服上都繡着不同規格的飛龍,一個是秦王,一個是太子,他一個九品芝麻官站他們旁邊?皇上是練箭的時候發現少了個靶子嗎?
最後,葉懷果真被陳岩安排到了太子和秦王那排,這位置就好像大學上課時的第一排,明明是學霸的專座,卻硬讓他一學渣給坐了。葉懷面上極力維持着微笑,然而心裏是無比崩潰的。
說好的早朝不用說話呢?
說好的只要行個禮然後站着等結束呢?
說好的九品芝麻官呢?
趙昌裕你這是要鬧哪樣!
葉懷剛剛站過去,就接受到了無數“友好”的視線。這麽一下,所有人都認識葉懷了,也都知道這就是昨天傳遍久安的那個被皇上撤了名字卻破格授官的貢士。
官場上上司的心思重于一切,這會兒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開始猜測,他們的頂頭上司到底是個什麽想法?說器重這人吧,只給個九品芝麻官,說不器重吧,還特地讓陳岩過來把他的位置提前,就為了君前奏對。按說他這一品級都是站在最末的,如果聖上真的要問,也是宣他進殿,然後再問。
今天這一出,讓所有人都摸不着頭腦,一時間無人敢上前搭話。
“你就是顧成蹊先生?”然而所有人在靜觀其變的時候,太子趙啓鋒卻開口了,“孤聽長姐說起過你。”
“太子殿下。”葉懷沒有下跪行禮,而是彎腰做了一揖,後面已經有官員發出了不贊同的啧啧聲,然而太子毫不介意,還親手虛扶了一下,要他平身。
“長姐跟孤說,顧先生見識廣袤,跟她講了不少新奇有趣的故事。”太子道,“孤也對這些很感興趣,先生有空的話不如給孤也講講?”
“先生會講故事?”葉懷還未回話,秦王也來湊了一腳,“正好小王也去過不少地方,來日還要跟先生比試比試,看看誰的故事更新奇。”秦王說完,朗聲一笑。
“太子殿下過譽了,臣不過多看了幾本閑書,萬萬不及秦王殿下,豈敢班門弄斧。”葉懷謙虛地道。
太子和秦王又說了些話,時辰便到了,葉懷跟着兩人走在隊伍的最前列,穿過宮門走向大殿。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