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所謂一鳴驚人

許擐被他一開解雖然沒那麽緊張了，但還是別別扭扭的。

“宋跡，我能。。。反悔嗎。。。不想上去表演。。。” 他癟癟嘴，有點耍賴的樣子。

宋跡看他這委屈巴巴的樣，覺得他可愛又有點好笑。

“沒事，大不了跳砸了大家也不會怪你啊。本來這件事你可以說是代替我們班廣大男同胞受罪了! 已經是我們擁戴的好漢!”

許擐被宋跡這種歪曲事實的說法逗笑了，漸漸地放松下來。

X中的大禮堂能容納六千人。

傍晚六點的時候禮堂裏已經擠滿了人，各班班主任帶着學生在指定的區域坐好。

這次也來了不少的家長，都在另一邊就坐，聊着天讨論自家的孩子。

晚會開場前幾分鐘，學校的幾個領導陪着省教育局的幹部進場，在鋪着大紅綢布，擺着實木靠椅的臺下第一排入座。

後面幾排坐着評委和教職工們。

最高的看臺上是幾個抽簽運氣不好的班級。

不過也并不影響觀看。

X中桃李滿天下，歷屆財大氣粗的校友們在新禮堂建造完工時捐了兩塊非常宏偉的電子顯示屏，安在舞臺左右側。

抽簽決定座位的時候，是由宋跡代表過去的。他的運氣不好不差，抽到中間靠右的位置。

在後臺看望許擐等本班侯場表演者後，他現在正控制班級紀律。

禮堂裏這時簡直可以說得上是沸反盈天，宋跡不得不扯着嗓子讓大家安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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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半一到，白熾燈突然都熄滅了，只留下照在舞臺上的明亮的幾束。

穿着淡藍和淺紅晚禮服裙的女生主持并穿着黑色西裝的兩位男生主持一齊走上臺。

介紹了到場領導和幾位評委，又照慣例念了幾句開場白掀起了氣氛後，晚會正式開始。

表演順序是按照年級班級來的。先由高一的學弟學妹們表演。

十班的節目，排在整個晚會稍後的時段。

晚會共20個節目，并不是每個班級都有機會表演節目的。

早在彩排審核時就已經刷下一半了。

許擐和同在後臺的幾個同學聚在一起複習開場退場的走位，又最後彩排了一次。

晚會的節目習承了X中一貫的高水準。

說相聲，演小品，國外經典的舞臺劇，跳民族舞，拉丁，街舞甚至還有踢踏舞。

帥氣的孩坐在高腳凳上，支着長腿一邊彈吉他一邊唱着哀傷的情歌。另一邊一男一女演繹着生死離別。

中西結合的大重奏裏，穿旗袍的女孩們盤着頭端坐着彈古筝，琵琶，拉二，吹橫笛和裝正裝彈鋼琴，拉小提琴，吹薩克斯的男孩們一起獻出了一場完美的演出。

很快就輪到許擐他們上臺了。

主持人的銜接詞說完，貴妃醉酒的背景音樂響起。

許擐深吸一口氣，準備上臺。

宋跡在聽到主持人報幕說出高二十班後，突然從神游的狀态中清醒過來，将目光重新放到舞臺。

班上的同學也都認真起來，很激動地用勁鼓掌，大叫，為許擐他們撐場面。

男女主唱纏纏綿綿地深情對望。

女主唱唱到愛恨就在一瞬間這句時，穿着寬大紅色錦緞貴妃裝，頭戴綴金流蘇假發髻的許擐舞着雲袖慢慢地轉着圈出來。

鏡頭一下就對準了他，左右的大熒屏出現他的身影。

其實這時已經是晚會後半段，觀衆們的熱情都鬧騰地差不多了。

但鮮紅的宮裝一下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雖然許擐個子在男生中不算高，只有173cm，但加上發髻後還是很打眼的。

他的骨架雖然不是粗大的類型，要比起一般女生，還是能看出不同的。

臺下有議論聲響起，大家都開始反應過來許擐就是這個節目裏的反串角色。

這在今晚的節目裏是比較新鮮的，因為高二面前為止的反串節目裏一般都是女串男演小品，唱歌之類的。

有男串女的節目最多也就是跳個女團的舞。

但是像許擐這樣穿着貴妃裝跳中國古典舞的還是沒有。

因為這種挑戰是很有難度的，一般的男孩子做女性古裝服侍打扮會有很強的違和感，大家都不會輕易嘗試。

許擐倚在男主唱身邊圍着起舞，唇邊揚着帶微笑，臉龐微微泛紅，眼睛低垂。

竟然表現出了女孩子嬌羞的情态。

但那嬌羞并不特別明顯，所以不顯扭捏。

霓裳羽衣幾番輪回為你歌舞。

舞步熱情起來，鮮紅的下擺掩蓋着步伐，在身下開出絢爛的花。

廣袖傾撒，劃出的弧線拂過中臉龐忽隐忽現。

馬嵬坡下願為真愛魂斷紅顏。

他離開主唱，獨自走到一邊，突然俯身墜地，像是不勝酒意。

俯拍的角度下，熒幕上宮裝層層委地，在昏藍的燈光下很有孤寂哀傷的味道。

誰知吾愛心中寒。

凄切的女聲裏，許擐又背對着臺下緩緩站起，那鮮紅的宮裝又活了起來。

他以袖掩面，轉過頭來，半遮半掩的面容上滿是哀傷。紅的雲袖反反襯出他蒼白的臉。

愛恨兩茫茫，問君何時戀

厚重的宮裝下，他舞袖的手臂漸沉，不再柔軟靈動，不堪承受的樣子。

醉在君王懷，夢回大唐愛。

宮女模樣伴舞者中的一位遞來白玉酒壺道具。

許擐輕輕接過，跪坐在地做出醉生夢死的痛飲狀。

左手的雲袖長長地垂在地上，攝影随許擐身影移動，最後定格在他臉上。

許擐唯一一次擡起了眼睑，漠然地注視着空無處，但眼中竟然含淚!

歌曲結束，掌聲雷鳴。

這場舞與女孩比起來許擐跳地不算完美，

他手臂和腰肢都不如女生柔軟。

行動間有些生硬青澀，但這種青澀帶來的矜貴清冷雖不同于女性溫柔似水的溫和，卻有獨特的味道。

許擐起身同大家一起鞠躬謝幕。

十班詭異地陷入了沉默，幾秒後，大家反應過來捧場地尖叫。

“我。。。。我。。去!”

“剛剛。。。那是許擐吧？是他吧”

“許擐竟然跳得這麽好!”

“差點看哭我，許擐可以啊！”

“對對對，毫無違和感!”

同宿舍的周麒威:“許擐。。。他。。。看不出來啊！還有這種神技能!”

趙或:“嘿！你說我們當初瞎搞他，誰知道還真的搞對了! 哈哈哈哈。”

陳家封:“我怎麽覺得。。。嗯。。。許擐跳得比女孩子都有感覺，說不出來的味道。”

趙或:“我要彎，要彎啊！啊啊啊啊!”

陳家封冷靜:“得了吧，一般你這種正大光明說自己要彎的反而沒啥，默不吭聲的才危險，說不定心裏思緒難平正在回味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呃。。。

。。。

他們三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宋跡好像至今還。。。沒什麽反應。

轉頭一看，宋跡冷冷地瞥着他們。

“我随意說的，随意說的，別介意，別當真哈。班長大大!” 陳家封雙手合在胸前，彎腰鞠了個揖解釋。

宋跡難得的只是嗯了一聲回應他。

因為，他确實直到剛才都還在回味。

這天晚上晚會結束大家回到宿舍。

燈亮着，許擐已經在宿舍了。

他早就脫下服裝，卸下發髻，換回白t。正穿着短褲在洗手間卸妝洗臉。

拿着從同班女生那借來的卸妝棉，倒了些卸妝液，許擐有些粗暴地在臉上胡亂地擦。

宋跡一進來就看許擐這糙漢的樣，畫風變得太快，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其他幾個一見他就走過去稱贊，許擐一邊擦臉，一邊哼哼唧唧地回應，有些不好意思。

這時已經快十點，大家各自洗漱好，早早地熄燈上床睡下。

宿舍裏靜悄悄的，累壞了的許擐擔驚受怕一晚上，倒床馬上就睡着了。

其他三個心裏沒裝事，這個點也到平日裏困頓的時間，沒多久也都聽不到響動了。

宋跡是最晚才入睡的。

他一直想着今天晚上許擐跳舞的樣子，翻來覆去折騰到沒力氣才睡了過去。

元旦晚會後學校的貼吧裏熱鬧了一陣子，許擐也引起不小的讨論。

他走在校園裏偶爾會有擦肩的同學談論他“哎，這是不是高二十班那個跳貴妃舞的男孩子啊”

“好像是他啊，穿着校服跟那天的差別還蠻大的。”

“不過長得也挺清秀啊！想起那天确實跳得也很驚豔。”

“是不錯呢！我現在都還有印象。”

許擐剛開始成為讨論的對象時很不适應。

每次聽到誇獎都很害羞很不自在。

那段時間他連午飯都是請宋跡幫他帶的。

他盡量不在學校裏亂晃，整天窩在宿舍和教室寫題，也剛好補上前段時間排練節目忽視的學習。

之後的日子慢慢恢複平常。

學業實在繁重，元旦晚會對學生們來說只是無聊學習中的調劑。

大家又回到壓力中，忘記了那天晚上令人驚嘆的表演，準備馬上就到的期末考試。

許擐終于解脫，他以後再不會答應這種事了。

大家都說他跳得好，只有天知道他當時有多緊張，照着宋跡說的辦法一直沒擡眼看臺下，汗一層層地出，幸好宮裝厚，看不出來。

這事的後續，十班的節目獲二等獎，得到一面風采班級的紅旗和兩千的獎金。

劉老師在班上着重表揚了許擐他們幾個，兩千的獎金讓他們自己分。

但經過這場晚會，許擐和同學們的關系慢慢變好，像是終于融入了班級。

他和宋跡的關系更是越來越親密，直接表現是宋跡對他的稱呼從許擐直接變為擐擐，連帶着同宿舍的幾個也跟着這樣叫。

宋跡無形之間帶許擐走進了他從小到大一直沒體會過的班級男生圈。

每天大家下課一起去食堂吃飯，晚自習前一起打球。

他不擅長打籃球就總是做裁判計分這種不耗體力的事情。

了解加深後，大家都接受了他話少內向的性格。偶爾他語出驚人帶來的反差也會逗笑一群人。

宋跡和同宿舍的其他三個還硬拽着他晚自習後一起夜跑。

一開始他跑個八百米就仿佛要靈魂脫離。

他們也沒有嘲諷他，留他自己慢慢走，累了就到起點等他們跑完一起回去。

就這樣，許擐漸漸地體力變好，也能慢跑1500米了。

天氣已經很冷，但他每天跑得熱乎乎地回去睡覺。

今年居然沒有感冒，這還是長這麽大的頭一回。

時間過的很快，期末考後許擐開始了他轉學後的第一個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