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個?剛剛有個人塞給我的。”
蘇陽想了想,還是把紙條交給了小蘇。這異世他人生地不熟的,什麽都不知道。這種沒由來的事情,他拿不準。
小蘇接過紙條,看了上面的內容,也是一片不解。叫上小蘇回了屋,“林老,你看看這個。”
蘇陽前腳剛邁進房門,聽到‘林老’,腳下一軟,差點坐到地上,扒着房門才勉強站穩。
我去,這老頭怎麽也在這兒。蘇陽打從心底虛這個林老。見林老低着頭看紙條,沒注意到他,蘇陽悄悄咪咪地收回腿往外退。
“還不進來!”腳才剛落地,林老已然擡起了頭直視着他。
蘇陽尴尬地賠笑着,“呵呵,您老在啊。”扒着門欄,身子縮在門外,半個腦袋露出來,腳下已經做好了撒腿就跑的準備。只要那老頭敢動手,他立刻就跑。
林老也不揭穿他的小把戲,低下首來回翻看着手上的小紙條,淡淡地說:“如果我沒猜錯,你來是想取點銀錢逃走。”
“您說什麽呢?我怎麽會這麽想。”被人拆穿心思,蘇陽依舊心不慌,氣不短,神色無異。
“皇上殘暴,想逃離也是人之常情。但勸你打消這個念頭。這次随行的人可不止客棧裏的這些人,暗處有七十二隐衛,後面還跟着不知道是哪個勢力的小尾巴。如果你有這個念頭,勸你還是打消的好。”
仿佛是自言自語,林老眼睛都沒擡一下,說完收起紙條,起身對小蘇說:“這事可能和中書令中毒有關,看樣子又有人想下毒了,我去找皇上。”
中書令是誰?中毒了?等等,蘇陽的大腦告訴運轉。
照林老的說法,給他紙條的人要下毒,然後又給他傳紙條讓他不要吃晚飯,是為了不讓他中毒。
意思也就是說,下毒的人是站在他這邊的。我去,這事要是讓皇上知道了,認為他和下毒之人是一夥兒的,說不定直接砍了他。
“不行!”蘇陽連忙進了屋子,把門關上,壓低了聲音說:“我剛剛才聽皇上說寧王世子必須死。他巴不得有理由有借口馬上解決了我。把這東西交上去,就是給他理由來殺我!”
“皇上要殺你?”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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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耳聽到的,說現在殺了我太可惜,等玩夠了就殺。還說寧王世子必須死!”我不就是寧王世子嘛。
怎麽會!房間裏的氣氛一滞。林老和小蘇知道皇上不好相處,可怎麽也沒想到皇上已經動了殺心。林老和小蘇雖然都好多年沒回過夜歌了,但對夜歌的事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
“因為寧王!”
“我那便宜老爹?不是,什麽意思啊?”蘇陽懵逼,這才穿過來一個時辰不到,各種懵逼,各種不明所以。至今連自己的身份都還是雲裏霧裏的。
琴雅軒,夜歌青雲蘇家之後,前任天機閣閣主蘇閣老的外孫。同時也是大家都不想承認,卻确确實實是的寧王世子。
琴雅軒的母妃是蘇閣老的長女蘇胤婉,寧王的王妃。琴雅軒還在母妃肚子裏時就被人下了毒——針對他的毒,就算平安地生下來也活不長久。而且寧王妃懷着毒胎十月,也會染上這劇毒,終将命隕,一屍兩命。
只要在毒胎的毒未擴散到寧王妃身上之前将毒胎打掉,就可以保住寧王妃的性命。但是她這一輩子也不能再生孕了。
最終寧王妃選擇了生下毒胎,并在臨死前将琴雅軒抱回了蘇家,請求蘇閣老将琴雅軒養在蘇家。所以,琴雅軒雖然用着皇室的姓,體內流着皇室的血,但他卻是蘇家的人,就連皇室族譜上也沒有他的名字。
這雖然不合倫理,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任由着琴雅軒的名字落在蘇家的族譜上,任由着蘇家将他送出夜歌去治病解毒。所有人都沉默着,從心底忘記琴雅軒其實寧王世子,連同着寧王本身也是如此。
但這沉默,只是幾方勢力對峙的産物。當勢力間的平衡被打破,沉默爆發了。平衡被打破的原因——寧王無子。
寧王妃死後,寧王長期被下藥,導致其不能生育。被發現時,為時晚矣,無藥可醫。寧王不能無子,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琴雅軒的身上。
寧王,當今皇上琴雅澤的七叔。當年陰錯陽差,原本是寧王的王位卻意外到了先皇手裏。原本是自己的,卻被別人得到了。原本沒想過會得到,反而得到了。一個想要奪回,一個想要保住,雙方博弈開始。
先皇在世時,朝堂上形成兩派之争,一派支持皇上,一派支持寧王,形成兩鼎之勢。但因為隐族的契約,再加先皇勢力也頗為不小,寧王一直沒有機會。
在這片大陸,想要繼承王位,有兩種方法。一,先皇傳位。先皇在駕崩前,通過遺召的形式傳讓皇位。這份遺召是由隐族特制,大陸六國每一任新皇繼位時,都會獲得這樣的一份遺召。只要在遺召上立了繼承人,任何人都不能更改。
只要在遺召上立了繼承人,遺召就會形成天道契約,就算是遺召被損毀,隐族那裏也能查到記錄。而且隐族會全力支持遺召上所立之人繼位。因此,在皇位角逐的時候,勢力大小沒關系,最終誰的名字在遺召上,誰就是皇,誰就能得天下。
如果皇帝因為意外,沒來得立遺召就駕崩了。在皇帝死前的一刻,埋在皇帝體內的隐族傳帝印就會生效,在皇帝的意識中讓他立新皇。傳帝印是每任新皇在繼位時同遺召一起得到的,就是為了防止皇帝突然駕崩沒來得及立新君而導致皇位空懸,引得諸皇子争奪,國家大亂。
新君一旦選定,不能随便撤換。如果對皇帝不滿,必須由皇室宗親投票表決,反對票占七成以上,隐族就會介入撤換新君。這是第二種方法,皇室宗親罷免當任皇帝,另選新皇。
先皇在位時,有隐族支持,又不遺餘力地拉攏皇室宗親,使得不少皇室成員都站在他這邊,朝堂上也是和寧王平分秋色。寧王有心無力,只得按捺等待機會。
現任皇帝琴雅澤繼位後,大肆清洗朝堂勢力,朝堂上是被血洗了一遍又一遍。皇室宗親,只要讓他找到借口,都毫不猶豫地處決掉。使得原本支持先皇的皇室宗親大都倒向了寧王一邊。
而琴雅澤生性殘暴嗜殺,不管是寧王派,還是中立派,亦或是自己這一派的,他想殺就殺,從不顧忌。中立派忍無可忍之後,也倒向了寧王一邊。如今皇室宗親九成都站到寧王這一邊,朝堂之上怨聲載道。只要向隐族提出撤換新君,必定一舉中的。
但是問題來了,寧王不能生育,将來沒有繼承人。夜歌律法裏明确規定,皇上不得無子。就算你不打算讓你的兒子繼位,但你也必須給我生個娃兒出來,女娃兒都行。就算是隐族,也不能無視這條規定。
就是有這條規定,當年先皇才給寧王妃下毒,目的就是為了讓她打掉胎兒,并且從此不能生孕。但是寧王妃寧願死也要生下孩子,并且将孩子從皇室族譜中除名,加入到蘇家族譜之中。琴雅軒雖然姓着皇室的姓,流着皇室的血,卻是蘇家的人。
寧王妃死了。先皇知道,死了一個寧王妃,還有無數個寧王妃,總有一天他會防不住。因此一不做二不休,買通了寧王身邊的侍妾,長期為其下毒,讓他不能生育。沒有孩子,他這一輩子都做不了皇上。但琴雅軒畢竟是寧王的骨血,這一點誰也不能改變。
寧王如今已經萬事俱備,只差個孩子了。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琴雅軒身上。
“怪不得他說‘寧王世子必須死’。”
不是說琴雅軒必須死,而是說寧王世子必須死。蘇陽一個頭兩個大。“我抵死不做寧王世子,不讓他們在皇族族譜中加上我的名字。這樣我就不是寧王世子啦,我是不是就沒有危險了?”
“現在皇室的人都巴不得早點換了皇上,你只要回了夜歌,被他們尋了人。誰管你願意不願意,直接加了就是。皇室所有人聯合起來,蘇閣老也無計可施。”
“如此看來,給你傳信的人,是寧王的人。只是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意思。”林老細撚着胡須,虛眯着眼沉思,“皇上在這裏死了,死前會通過傳帝印冊立新君。這新君不管是誰,都肯定不會是寧王。有隐族的幫助,就算寧王勢力再大,他也拿沒辦法。現在皇室宗親站在寧王這邊,是因為皇上太過殘暴,并不是真心順服寧王。如果新皇品行較好,那些皇室成員說不定會倒戈。寧王這是拿起石頭砸自己腳啊。”
所以為什麽要投毒呢?林老實在想不通寧王的想法。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是皇上派侍衛叫琴雅軒過去。
蘇陽眼巴巴地看着林老,使勁地搖頭。
“去吧。別想着逃了。你剛剛也說了,皇上說等玩夠了你才會殺你。你先忍着,讨好他。等聯系上寧王的人後,說不定會有轉折。寧王絕對不會讓你死。”林老說完這些話,就把一臉可憐兮兮的蘇陽送了出去。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蘇陽哭喪着臉,跟在侍衛後面,上了三樓腿就不停打哆嗦。越靠近剛剛他站的房門,他的腿就越軟,連路都快走不動了。
侍衛帶着他在一扇房門前停住了,不是他剛剛停留的那扇。“進去吧,皇上在等你。”
“這……這是皇上的房間?”蘇陽雙腿發軟,手扶着樓欄,咽着唾沫問。
“是的。”
“那那扇呢?”蘇陽指着他剛剛停留的房門問。
“那是中書令楚大人的房間。”
原來如此。蘇陽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着,還在猶豫着要不要進,該怎麽進。那該死的侍衛居然直接就把門打開了。眼眸和正坐在屋中品着茶的琴雅軒撞了個滿懷。
不能惹他生氣,千萬不能惹他生氣。蘇陽心裏不斷提醒自己,警告自己。禮儀……禮儀……見到皇上應該行什麽禮?
不對,不對,不對,我不能這麽傻站着,我應該趕緊進去給他行禮。艾瑪我去,該行什麽禮啊?
蘇陽腦袋裏一團漿糊,唯一明确的就是:不能惹他生氣,還有我應該進門行禮。至于行什麽……大腦還沒給出指示,緊張到極點的蘇陽,身體自然而然地,左手捋右手衣袖,右手捋左右衣袖,單臂掌地,單膝跪地,“奴才叩見皇上。”清宮太監行禮方式……
琴雅澤端着茶的手頓時僵住,臉上是繃不住地笑,“寧王世子這行禮方式還真特別。”
蘇陽低着頭,懊惱地皺着眉,龇着牙。心裏有心反駁,想到不能惹他生氣,連忙止住了。低着頭,沉默不語,等着琴雅澤叫他起身。
見蘇陽低垂着頭顱,沒有反應,琴雅澤沒了調笑的興致。放下手中的茶杯,讓蘇陽擡起頭來,指着桌上用紅綢子蓋着的東西說:“朕送你的見面禮,揭開看看。”
我去,你丫還會送見面禮?不會是個定時炸i彈吧。蘇陽沒有起身,而是朗聲道:“侍奉皇上是卑職的本分,皇上不用送卑職見面禮。”
嘿,你這自稱改得還真快。
“朕送你,你就給朕收着。現在朕命令你,把它揭開。”
我去,還強逼着人收禮。本來有禮收,我還多高興的,尼瑪現在一點高興的心情都沒有。蘇陽不情不願地從地上站起來,将桌上的紅綢子揭開。
“啊!”
紅綢子揭開,看到下面的東西。蘇陽吓軟到地上,眼睛驚恐地看着那東西,嘴裏發出嘶啞的驚叫。屁滾尿流地往後退——那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皇上!”門外的侍衛聽到動靜,立刻推開門進來。
“無事,只是世子受了驚吓而已,出去吧。”
待侍衛關上門,琴雅澤笑眯眯地看着身體抖得像篩子的蘇陽說,“他剛剛撞了你,是對你的大不敬。朕幫你把他解決了。”
“就因為他撞了我,你就把他殺了!”蘇陽歇斯底裏地咆哮着。他知道琴雅澤說的是誰,就是剛剛那個撞了他,給他傳了紙條的人。雖然沒有看到那個人長什麽樣子,但蘇陽知道,這顆頭就是他的。僅僅是因為撞了他,就把人殺了。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殘暴的人!為什麽他會這麽殘暴!
“那當然,你是寧王世子,身份尊貴。他撞了你,不磕頭認錯,也不跪地求饒,而是匆匆離去。這樣一個不知輕重的侍衛,不要也罷。”琴雅澤說的輕描淡寫。
蘇陽心中驚駭,他怎麽知道這件事。蘇陽腦海裏使勁回想當時的情景。我走的時候,他明明還在那個中書令的房間裏,他怎麽知道這事。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蘇陽驚恐地看着琴雅澤。直見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齒間開合。
“世子,他給你的紙條上寫着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起,蘇陽開始用琴雅軒的名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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