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拜見

“五叔。”祝明謙喊了一聲。

祝祥淵疑惑地望着踏進他庭院的一群小輩。

他的書房和小庭院素來清雅幽靜,除了祝妤君和祝明謙,其他人幾乎不會過來。

對于攪擾了他種花雅興的一群人,祝祥淵沒有什麽好臉色。

祝妤君也從花圃裏走出來,手中的小花鋤未放下。

“爹,那位穿墨色袍服的是今日過府拜訪伯祖父的崔二公子。”祝妤君小聲道。

祝祥淵哦一聲,側頭問女兒,“他拜訪伯父,跑過來幹什麽,我不會讓他進書房的,還有你五姐,腦袋咋整得跟首飾盒似的。”

書房是祝祥淵的寶地,如今小張氏與祝祥淵關系緩和了,但未得允許仍不能進入,祝妤桐也只有被祝妤君帶着時才能進。

“大約是仰慕父親,至于五姐,凡是府裏有客人或出門做客,都打扮得和孔雀一樣,父親習慣就好。”祝妤君低頭蹭了蹭繡鞋,蹭掉邊上的泥。

一群少年很快走到祝祥淵跟前。

“五叔,崔公子見過您的書法,特意來拜見。”祝明謙說道。

崔元靖朝祝祥淵躬身見禮,“五老爺書法精妙,晚輩十分佩服。”

祝祥淵滿意地點頭,“年輕人有眼光。”

既不讓看茶上座,也不請人入書房欣賞字畫。

崔元靖勾唇懶懶一笑,目光在祝妤君身上頓了頓。

祝明章對書呆子五叔頗無奈,太沒眼力見了,還要他這個當晚輩的提醒,遂笑呵呵地說道:“五叔,崔公子懂字畫,是五叔知音啊,五叔可得贈一幅墨寶與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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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祥淵皺起眉頭,女兒言他書法不遜于大家,是無價之寶,不能看輕了。

面前的崔公子形容頗好,可誰知道是不是金玉其表的草包,他不肯贈。

見祝祥淵仍舊沉默,祝明章、祝明燦等人的笑容要挂不住了,暗道五叔腦子有問題,難怪爹娘讓他們少與五叔來往。

“晚輩不敢求五老爺墨寶,過來祝家,能拜訪到五老爺,晚輩知足矣。”

崔元靖這句話頗令人受用。

祝祥淵眯起眼睛,很想贈幅書法給崔二公子怎麽辦。

祝妤君也挺驚訝,覺得崔元靖還蠻懂事不會很渾,要知那句話是明裏捧父親,暗裏不屑府裏其他人,不過她的幾位堂兄包括祝明謙都未聽出來。

崔元靖視線掠過被祝妤君挖出不少小坑的花圃,再望向花圃後方的槐樹。

槐樹枝頭新綠間冒出一串串花蕾,随微風搖搖晃晃。

“五老爺的這株槐樹生得好,聽說新鮮槐花有涼血止血的奇效。”崔元靖不再提字畫,搖搖扇子,漫不經心地問道。

祝祥淵迷茫地回頭,他常站槐樹下誦讀。

每年槐樹花落花開、枯葉新生,槐樹于他是熟悉的,卻不了解。

槐樹花還有藥效?

一直沒說話的祝妤君朝崔元靖蹲了蹲身,“回崔公子,新鮮槐花确實能涼血,但止血功效微乎其微,若主功止血,需将槐花炮制為槐花炭。”

“受教了。”崔元靖嘴角笑意更深,他先才是一時起意,想試試祝家人是否懂藥理,看來除了倒黴丫頭,別人都不懂。

祝妤婷不悅地瞪祝妤君,她還沒與崔公子說上話,祝妤君竟搶了先。

祝祥淵不想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攪了他書房清淨,眼珠子骨碌一轉,準備把愛女‘賣了’,反正他打賭總輸,寶貝女兒也沒安慰過他。

“咳,”祝祥淵清清嗓子,端起長輩架子,“好了,我要回書房讀書,君兒,你明日再來種花,現在先随你六哥招待客人。”

說完抛下裳裙上還沾着泥巴的祝妤君,迅速回房。

祝妤君都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八妹也被父親轟出來。

祝妤桐一臉哀怨,抱着筆紙也不上前打招呼,徑直回正房。

祝妤君登時很無語,是被父親坑了嗎?

所以父親還是輸不起的性子吧。

“六妹,你種什麽花?五叔不是決定種大花蕙蘭嗎?”祝明謙疑惑地問道,自從與祝妤君下了幾局棋,他就将祝妤君劃在了五叔和他的小圈子裏。

“嗯,父親大方,決定分我一塊種芍藥。”雖然爹坑她,可耐不住她心胸寬廣,不會在外人跟前落父親面子。

祝妤君不打算招待什麽貴客,反正除了祝明謙,別人也不希望她在。

祝妤君開口告辭,祝明章點點頭,要答應,被人打斷。

“且慢。”崔元靖胳膊搭在祝明章肩膀上,痞痞地看着祝妤君。

祝妤君道:“不知崔公子還有何事?”

“五老爺命你待客,轉身走是你的待客之道嗎?”崔元靖說道。

祝妤君歪了歪腦袋,她應該沒得罪崔二公子吧,第一次在酒樓,她雖唐突,可實乃形勢所迫,她亦誠心向崔二公子道謝了,第二次在沈家,除了見禮,也是崔公子先出言激她。

“是啊,六妹你太沒禮貌了,平日祖母和我娘都白教你了。”祝妤婷本巴不得祝妤君趕緊走,但見崔元靖留人,她只能跟着責怪。

“崔二公子見諒,是我失禮了。”祝妤君将花鋤遞給一旁仆僮,她身上沾了泥巴和灰,別人不介意,她自己更不介意,“五姐琴彈得好,我們到湖心亭聽五姐彈琴好不好。”

“好主意。”祝明燦道。

祝妤婷有幾分嬌羞地低下頭,沒想到祝妤君會幫她。

崔元靖沒反對。

衆人又呼啦啦的回南園,一到湖心亭,下人便将祝妤婷的古琴送來。

祝妤婷迫不及待地坐到琴案旁,铮铮铮地彈起來。

祝妤君則要了魚食,靠在九曲水廊上喂鯉魚,她以為凡事順着崔元靖便能省心。

其實想法沒錯,照以往來看,所有挨崔元靖揍的,都是在他跟前吆三喝四的蠢貨。

只不想今兒她成了個例外,大約是初見時,她的鎮定令崔元靖心生好奇,所以越順毛捋,崔元靖越覺得不盡心。

和女子打架當然不可能,崔元靖惡趣味的想惹祝妤君生氣痛哭。

喂完一碗魚食,祝妤君要回亭子,看見崔元靖朝她走來。

祝妤君單手輕扶水廊,湖風緩緩拂動垂落耳旁的秀發,瑩瑩湖光襯得肌膚愈發白皙剔透。

崔元靖腳步微微一滞。

發髻不飾珠釵,身着半新不舊、裙擺還沾有泥的鵝黃色裳裙,明明一點不像大家閨秀,也不如他府上姐妹國色天香,可他目光卻移不開。

祝妤君不懂崔元靖在想什麽,禮貌的微微一笑,明媚如陽。

崔元靖嫌棄太陽大,煩躁地甩甩頭,再走到祝妤君身邊,壓低聲音道:“祝家為商賈,自想攀附權貴,你苦苦學醫術,也是為了攀附和博名聲吧,現在你靠一張藥方,先得沈家青睐,贏了第一步,不過我要勸你一句,懸壺濟世,該潛心學個幾年,別太早出來賣弄,庸醫害人害己,下場很慘的。”

祝妤君好笑地看着崔元靖。

他沒說錯,東府人是想攀附權貴,至于說她賣弄醫術和庸醫害人害己嘛……

祝妤君轉過身,聲音不高不低,正好站在附近的祝明燦和祝明謙能聽見。

“崔公子,你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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