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者有話要說: 2017年第一天準備開新文,希望第一次看到此篇文章的小夥伴們新年快樂。

荒草叢生的野道上,緩緩行駛來一輛馬車。道路越來越險,這本就是在加夾在狼牙山之間的一條道路,多年未成維修。如今馬車能走到這裏已經是極限,駕車的青年停下馬車。

俯身貼近車簾,“公子,馬車到這裏已經沒辦法再繼續下去。”

稍後片刻,車簾被掀開,露出一張清秀雅致的臉龐,右眼尾處的一片冰雪般的梅花瓣,如瀑般的黑發散于腰間,黑蒙蒙的雙眸清冷無光。此人正是萬俟世家的第一繼承人萬俟斐,依照母親的吩咐外出辦事。他擡首遙望遠處,清冷的聲音如同雪花落在心間,“我們到山腳下的村莊借住。”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青年立刻高興起來。要知道公子這兩天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整日埋頭不知道在研究什麽。他立刻鑽進馬車裏,迅速收拾一個大包裹,順手拿出一件白色的鬥篷。

替站在馬車邊的公子披上,雖然現在是初秋,可是他知道公子的身體一點都受不得涼氣的入侵。稍微着涼,身子便會難受一陣子。

戴上鬥篷的帽子,萬俟清冷的雙眸淡淡掃過清風,落在前方的路上。清風看此,立刻跟在公子的身邊。兩人一起向着山腳下的村莊前進。

來到村口時,天色已經黑蒙蒙。看着公子止步在村口一家門前,清風立刻跑到門前,開始敲門。

“咳咳,是誰啊?”一個弓着腰拄着拐杖的白發老人顫巍巍的打開門。

清風微笑着說:“老人家,我們家公子路過這裏。現在天色已晚不宜趕路,能打擾您一晚上嗎?”說着還從腰包中掏出一錠銀子,“我們可以付銀子的。”

白發老人混濁的眼珠看着清風嬌嫩秀美的臉蛋,推開銀子,沙啞蒼老的聲音從他枯瘦的身體中傳出,“不用銀子,只是很久沒人來這個村子。你們是為什麽來這的?”

“我們家公子一直體弱多病,這次是特地前去江城求醫的。為了節約時間,萬不得已才走上這條路。”清風解釋道,一雙黑琉璃般的黑眸真摯的看着眼前的老人。

而他身後披着鬥篷的公子,借着幾絲從屋□□出的燭光,帽檐下的露出的面容依舊泛着病态的蒼白,确實看着像病人。

白發老人眼珠一轉,拄着拐杖的身體向後退去,給主仆兩人讓出一條道,“進來吧!”

“萬分感謝!”清風歡喜的迎着身後的公子進門,将門關上。站在萬俟斐的身後,介紹道:“這時我家公子。”

萬俟斐點了點頭,随後掀開鬥篷帽,如瀑般的黑發瞬間披滿肩膀,搖曳的燭光下瞬間面容恍若天人。這讓正從裏間出來的少女一下子看呆,被老人的咳嗽聲驚醒,随即臉頰上浮上一絲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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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羞澀的來到老人面前,眼光卻不由自主的掃向萬俟斐主仆兩人,“爺爺,他們是?”

“借住的路人。你去把你父母的房間收拾一下,暫且讓這些客人住進去。”

“好的。”

“不勞煩你們,我去清掃就行。”清風忽然插口,雙手合一,歉意道:“打擾你們已經很抱歉,這點小事交給我就好了。”

白發老人點了點頭,“那也行,小玉帶他們去房間裏吧!”

小玉應聲領着萬俟斐和清風向裏間走去。一直走到最裏面,小玉停下來,推開房門,臉蛋泛着紅暈,腳步不自覺的向着萬俟斐靠近,“這是我父母的房間,他們這幾天到縣城裏去采購物件,要好幾天才回來。你們可以先住在這裏。”別看這位公子帶着點病容,可那面容可真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她禁不住的伸手梳理掉到耳邊的黑發,露出白嫩的手臂,一個精致的黑金蓮花栩栩如生的綻放在手腕處。

萬俟斐纖密的睫毛顫動數下,忽然伸手抓住小玉姑娘的手,黑蒙蒙的眼眸忽然亮一些,“小玉姑娘,冒昧問一句,這手腕上的印紋是從何而來的嗎?”

清風被公子的行為吓得肩膀上的包裹一松,可是看到小玉手臂上的印紋神色忽然變得嚴肅。

提起這個印記,小玉的神情變得很虔誠,“這是聖使給予的榮耀,這樣代表你是純潔的。”說完一雙明媚的眼眸偷偷瞄了萬俟斐一眼,繼續說道:“你們是外來人,不用理會這些的。”

“謝謝,小玉姑娘。”萬俟斐松開她的手臂,微微阖首表示謝意,向房間裏走去。清風朝着小玉笑了笑,跟着萬俟斐也進入房間。

看着兩人都進入房間,小玉的眼眸流露出淡淡不舍,不過她留下這裏也有些尴尬。聽到外面又傳來爺爺的喊聲,小玉才轉身向外面走去。

來到外室,正站着一位紫色錦服的貴公子,面容俊俏,眉目柔和,和剛才那位公子氣質不一樣,也是難得的俊美,莫非他也是路過此地來此借宿。

“小玉,你帶這位公子去和剛才那位公子談談,讓他們委屈一晚住在一起。”

小玉為難道:“可爺爺那房間根本住不下他們啊!”

白發老人捶了捶腰,神色安然,根本沒把小玉的話聽見去,只說了一句:“能住下。”轉身弓着腰向他的房間走去。

貴公子眼眸微彎,來到小玉身邊,柔聲道:“沒關系,剛才老人家已經同我說明情況。我只要有一處避身之處即可。”

小玉其實不想讓人去打擾剛才那位公子的,可是如今不得不帶着另一位公子前去。來到房間門口,小玉輕輕叩門。

前來開門的是清風,斜眼瞄了一眼小玉身後的男子,微笑着問:“有什麽事嗎?小玉姑娘。”

透着半開的門縫,正倚着床邊而坐的萬俟斐此時已經除去身上的鬥篷,身着一身白色錦袍,修長的手指繞着滑落胸前的黑發,神色若有所思,眼尾處雪白的花瓣更是襯得他氣質清冷如仙。

門外的貴公子神色忽然變得激動萬分,繞過清風沖進去,來到萬俟斐的面前,指着自己,“兄臺,你,你還記得我嗎?”

而萬俟斐低頭繼續玩着胸前的秀發,連頭都沒擡,語氣冷淡的回答道:“不記得。”

“你真的不記得了嗎?你那時幫過我的……”

聽見屋裏傳來的說話聲,清風抱歉的對小玉笑了笑,随即關上門。挺身來到寧俊的身邊,黑琉璃般的眼眸警惕的看着寧俊,“你是誰?想和我們家公子扯什麽關系?”

“倒是我過于急躁了。”寧俊的聲音恰如他的性格一樣,柔和如同清風一般,此刻卻顯得有些急切:“我是寧俊,寧府的大公子,有印象麽?當年我告訴過你的。”

萬俟斐擡起眼簾,霧蒙蒙的雙眸正視着眼前的貴公子,認真地回答道:“沒。”

“沒印象了嗎?”寧俊神色瞬間黯淡下來,不過很快恢複過來,“我們現在再相遇也是緣分。”

“啊,你這種人我見多了。”清風在一邊終于忍不住,将寧俊推到一邊,黑溜溜的眼眸轉了轉,壓低聲音:“你是不是想接近我家公子?”

“啊”

“啊,什麽啊!”清風拖着寧俊到離萬俟斐更遠的地方,一副什麽都看透的樣子,拍着他的胸膛,“我家公子喜歡清靜,你最好保持安靜。”右手指了指靠着牆邊破舊的一排凳子,黑眸一眨,“今晚你就睡在那。你表現的好一點,這樣你才有機會。”

寧俊準備想解釋他和萬俟斐之間見過面,可是擡眸看到正靠在床邊深思的萬俟斐,不知道為何憋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乖乖的聽從清風的安排,準備用凳子湊一張簡陋的床。

可是走進才發現,這些凳子個個搖搖晃晃,他好不容易擺出方形。剛躺在上面,一條凳子的腿一晃悠,害的他差點從上面掉下來。看到不遠處清風眼裏的笑意,寧俊輕嘆了一聲,真是慶幸他輕功好,如今睡覺的時候也能用到。重新在凳子上躺好之好,寧俊連翻身都不敢。斜對面正面對着坐在床上的萬俟斐,看着他冰冷的神色,毫無感情的眼眸,完全不像他以前認識的少年。當然除了眼角那怪異的花瓣,還和當初一模一樣。整天在江湖上閑蕩的寧俊,一天下來也是十分疲憊。沒過多久,就已經睡着了。

但是他睡眠極淺,一點動靜就能立刻驚醒他。睜眼就看到正準備跳窗的清風,神色吃了一驚。準備看看發生什麽事,可是身體一動就驚動清風。

清風側身手指一動,他肩膀一麻渾身便不能動彈。可是這種普通的點穴方法根本對他不管用,他用內力完全可以沖開。寧俊這個人從前就有個毛病,愛管閑事。一直到今天,也沒改過。

“你準備去哪?”

冷不丁的聲音從暗處傳來,吓的寧俊腳下一滑,踉跄的從窗臺上落在地上。還好他輕功基礎不錯,回頭望去,陰影中正是披着鬥篷的萬俟斐,霧蒙蒙的眼眸冷冷的看着他。

“萬俟兄,原來是你啊!”寧俊微笑着想要緩和氣氛,卻發現氣氛被他搞得更奇怪。

“有些閑事,還是不管為好。”萬俟斐淡淡地說了一句。

“噓。”寧俊忽然示意萬俟斐禁聲,踮起腳步來到他的身邊,拉着他蹲下。仔細聽着門外的動靜,不久嗅到淡淡的異香,是流傳中江湖老把戲迷煙。他扯過一片衣袖,遞給萬俟斐,小聲道:“你先蒙着口鼻,我帶你離開這裏。”

萬俟斐望着遞到身邊的衣袖,神色有些愣怔,但很快反應過來從腰間拿出一顆藥丸,拉住寧俊的手,将它放到他的手心裏。随後眼簾微阖,将指尖碰了碰嘴邊。

這是讓他吃了這藥丸的意思嗎?寧俊将身體移動到離萬俟斐更近,幾乎兩個人緊貼在一起。他碰了碰萬俟斐,指了指手中的藥丸,做了個往嘴裏扔的假動作。眉梢之間的笑意異常明顯,他雖然不知道這藥丸是幹什麽的,可是萬俟兄這樣讓他心裏不知為何十分高興。

萬俟斐濃密的睫毛顫動一下,清淡的眼眸直直的盯向寧俊,右手絲毫不留情地外翻打在寧俊的腰上。

寧俊被這突入奇來的變化吓得反應慢了半拍,整個人被打飛到兩尺之外才堪堪停下自己的身形,還沒落到地上。萬俟斐已經再次出現在身邊,雙眸不帶一絲感情的望着他,伸手在他腰上扶了一下,幫他穩住身形不發出一絲聲音的落在地上。

這次寧俊可不敢在輕易挑逗萬俟斐,乖乖地站在一邊,服下手中的藥丸。

此時門外正在吹迷煙的老人扶着腰輕咳兩聲,放下手中的迷煙,身邊的小玉立刻扶住他。她擔心地望着門內,憂慮的問道:“爺爺,這樣真的行嗎?”

“有什麽,不可以的。爺爺告訴你,這藥可将武林高手迷暈,還能兩天之內不讓他們的內力發揮作用。”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過分啊!他們只是外來人。”小玉咬着下唇,試圖說服爺爺。

“什麽過分。”老人停下瞪了小玉一眼,“你難道想讓你父母去侍奉蓮仙嗎?”

“不是。”小玉連忙解釋道,明媚的眼眸惹上一些黯淡,閉嘴不在說話。她只是想起剛才病弱的公子,覺得自己對不住他,但她更不願意讓自己的父母送死。

等到門外的腳步聲遠去之後,寧俊回首偷瞄了一眼萬俟斐。朦胧的月光顯得萬俟斐的神色越發地清淡,眼眸中不夾雜一絲的情感,仿佛他們寧城開放在冰雪嚴寒之時的梅花一樣。想到這個比喻,寧俊禁不住的笑出聲。

盡管寧俊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但是在寂靜的深夜裏還是十分的清晰。後背忽然遭人輕拍一下,寧俊臉上的笑容立刻收斂,恢複成正常神色,轉身望着萬俟斐,輕聲問道:“萬俟兄,有什麽什麽——”

“咦,萬-”寧俊的頭開始暈乎乎地,眼前萬俟斐的身影模糊一片,他伸着手想要向萬俟斐求助。但站在他眼前的萬俟斐神色沒有一絲變化,反而冷冰冰的看着他,直到他再無一絲意識。

望着昏迷倒地的寧俊,萬俟斐清淡的神色出現一絲裂縫,細長柔婉的眉尖微蹙,彎下身體,搭上寧俊□□在外的手腕。脈搏穩健,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那寧俊到底是何人,能夠抵抗住他的秘術。如果以後遇上這樣的敵人,他豈不是要如母親所願,葬骨于這江湖之中?

斂了斂眼眸,萬俟斐冰冷蒼涼的指尖輕觸着寧俊的脖頸,眼尾勾起,花瓣瞬間變成血紅,“寧俊,你真該慶幸是我下一個買家的兒子,否則你的小命真成問題。”

話音剛落,他眼尾的花瓣漸漸恢複成白色,清俊的面容一如既往,剛才陰狠的形象如同幻覺一般消失在深夜中。萬俟斐從胸口摸出一塊白色的玉佩,摸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紋路。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着,蒼白的嘴角微微抿緊,只差一樣東西,他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公子——”清風從窗外跳進來,看到寧俊昏迷躺在地上,一點到也不意外,反而拱手向萬俟斐示意彙報他探到的消息。

“這個村子東邊果真不出公子所料,設立着一個黑蓮教的分壇。我查看他們祭祀名義上是侍奉什麽仙,可是卻在周圍發現幾具男子屍體,似乎是中毒而亡。恕屬下無能,沒法辨出他們所中何毒。”

“你沒看出到也無妨,這黑蓮教本就是來自于異域之地,據聞他們的教主是這個江湖上最善用毒的人。”談話的期間,萬俟斐手指勾着玉佩一端的繩子,讓它置于月光之中,半邊身影籠罩在朦胧的月光之下,“同時也是最會解毒的人,等到明天沒我的指示,你萬不可擅自行動,否則你就回去吧!”

最後這句話讓清風神色瞬間變得驚慌,單膝跪地,堅定的回答道:“公子,放心我一定聽從你的命令。”

“我不喜歡人向我下跪,這樣顯得我不近人情。”萬俟斐眼眸望着搖晃在半空中的玉佩,蒼白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半面陷在陰暗中的側臉顯得有些陰森。

清風連忙從地上站起來,擡起眼簾,着急地解釋道:“是清風的過失,誤會公子的意思。”

萬俟斐輕笑了一聲,颀長的身形更加隐藏于黑暗中,瑩白的手指勾起玉佩搖晃在半空中。

白潤的玉佩在月光的沐浴下,越發的晶瑩剔透,中心處的包圍着一顆玲珑純淨的水滴,這正是江湖上僅剩一滴的無源水。只要再得到玉川穹,他就能夠解掉困擾自己二十年的毒。蒼勁消瘦的手指握住空中的玉佩,萬俟斐對于明天勢在必得。

清風看着萬俟斐一直呆在原地不動,禁不住有些擔心夜裏涼氣重,侵襲公子的身體。卻又怕打擾公子,只得小心的問道:“公子,要不要加件衣服?”

“不用。”萬俟斐轉過身來,面對着清風,掩在鬥篷中的手指摩挲着散發絲絲暖意的玉佩。眉目之間的惬意,掃去他平日中的清冷之氣,此刻的萬俟斐讓清風懸着的心微微落地。

夜色更加的深沉,破舊的木窗不時的發出磕碰的聲音,整個小屋陷入一片寂靜,靜靜的期待着明天的到來。這時木門被靜悄悄的打開,裹着厚實大衣的老人捶着腰輕聲咳嗽兩聲,拄着拐杖蹒跚的朝着村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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