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吓到他了。”阿諾德收回手,輕聲說道。

他指尖還萦繞着那種柔軟暖和的觸感,摩挲了下指腹,阿諾德的心中只有兩個字——好軟。

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綿軟的幼崽,似乎一碰就會傷到他,而他也的确讓幼崽受到了驚吓。

他有些自責。

阿諾德不敢再去碰他,但他的猶豫很快就被奎克罵沒了。

“我讓你把他抱起來,不是讓你吓他!你就不會動作輕一點嗎?你個廢物點心,白學了!”奎克一臉恨鐵不成鋼。

阿諾德:“……”

奎克心疼的撲在光屏上,眼睛盯着小幼崽露出來的小半個脊背道:“小可愛你再忍忍,一會就到爺爺這了,爺爺親自照顧你啊!”

阿諾德額角蹦出青筋,這是他找到的小幼崽,憑什麽要讓別人照顧?

沉默了一會,他又重新伸出手,小心的把小幼崽待的那個角落裏的棉花和木屑抓開。

潮濕讓這兩種東西黏雜在一起,摸起來冰涼中又有些硌手,阿諾德沒什麽感受,但幼崽這麽嬌弱的皮膚真的承受得住嗎?

到底是誰把幼崽丢在這種地方?

棉花和木屑被抓開,幼崽的身形就完全暴露在阿諾德的眼中,他的毛發幾縷幾縷黏在一起,露出其下粉色的皮膚,看起來狼狽極了。

幼崽一直背對着他,即便聽到後面的聲音也固執的朝着角落瑟瑟發抖,只有一雙小小的灰色耳朵在頭頂微微動彈,似乎是在聽旁的動靜。

阿諾德輕聲在盒子底部敲了兩下,他覺得是自己先前突然的觸碰吓到幼崽了,所以他才會那般受驚。

這一次,他得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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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這一次幼崽的身體還是顫抖了一下,兩只耳朵豎的筆直,快速的轉過身來,戒備的盯着他。

漆黑的小眼睛,粉色嬌嫩的鼻尖和嘴巴,阿諾德聽他細微的哼唧叫,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掌送到他面前。

一直注意着身後的動靜但還是被吓了一跳的宋長安抽了抽鼻子,淚眼朦胧的擡頭去看,卻發現他只能看清伸到他面前的手指,連手指的主人長啥樣都看不清,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子。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就是合起來一團糊。

宋長安:我好像快瞎了,不然怎麽看不清呢……

但他的鼻尖能嗅到一股與周圍的臭味完全不同的味道,微涼的一股極淡的香氣,說不上多好聞,卻瞬間将他從那股幾乎将他的身體都浸透的潮濕的臭味裏拯救出來。

那手掌上散發出溫熱的氣息,像是能輕易的把他從濕冷的環境中剝離,他打了個寒顫,感覺自己被這種熱度誘惑了。

他忍不住往前爬了兩步,但最終還是停在那裏瑟瑟發抖,不敢再往前。

原因無他,體型的差距實在太具有壓迫感了。

宋長安眼裏能看到的比他整個還大的手掌,指尖漂亮手指修長,每一根都能輕易地把他戳死,而手掌的後方是看不清的人形,像高山一樣陰影将他完全遮蔽,死死的壓制了他想要靠過去的那點心動。

宋長安哭唧唧,膽小如鼠是什麽意思他終于明白了,這種千百倍的體型差距帶來的威懾力讓他瑟瑟發抖,眯起眼睛不敢再看,也不敢再動彈。

阿諾德看着小幼崽擡頭看了他一眼,如同被吓到了一樣閉上眼睛縮着不動,他的身體微微傾向前方,試圖靠近他身上的熱度,又自以為隐蔽的悄悄睜開眼看。

幼崽在害怕,但他又冷極了,所以克制着害怕想要靠近他。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阿諾德放緩了聲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溫柔無害。

悄悄睜眼的宋長安聽到他的話吧唧了下嘴,這聲音聽起來有點僵硬,但莫名的很可靠,只是他家念念每次上手抓倉鼠的時候嘴裏就是這麽說的。

宋長安:我感覺你在騙我。

但就在下一刻,他就看到面前的巨大的手指突然向他靠近,驟然移動驚得他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屁股就頂在了盒子的角落。

淚眼汪汪又無法後退的宋長安閉着眼睛不敢動,他其實隐約察覺到了眼前人的無害,只是這種仿若身生而來的畏懼讓他對對方的任何動靜都無法忽視,他抖着爪子蹲在地上,等着命運的宣判。

指尖觸碰到了幼崽的身體,對方猛烈地抖了一下又不動了,阿諾德不禁放緩了呼吸,繼續伸手。

就連先前在一旁聒噪不休的奎克博士等人也屏着呼吸看阿諾德的動作,他們眼前的小幼崽實在是太過膽小的,一點動靜都能吓到他。

溫熱的指尖擦過宋長安的下巴,伸到了他的肚子下面,手指的溫度讓宋長安舒服極了,他打了個哆嗦,半推半就的順着手掌的推進爬了上去。

軟弱的意志讓他毫無抵抗力的趴在了阿諾德的手心,宋長安吐了口氣,“這暖爐好舒服。”

只能聽到小幼崽哼唧聲音的阿諾德小心的将他捧起,真的托在了掌心他們才意識到幼崽真的太小了,也太弱了。

阿諾德只覺得手掌上這點小小的重量無比的沉重,牽絆着他的心神,他另一只手護在幼崽的身後,防止他突然動起來掉下去。

在滾燙體溫的包裹下,宋長安身上那點潮氣很快就消失了,一绺绺的毛發漸漸散開,雜亂無章的四處翹着,他眯着眼睛,先前又驚又怕的,現下安逸起來困頓也湧上來,勉力擡着的小腦袋一點一點,最後磕在溫熱的掌心裏睡了過去。

小幼崽在他的掌心裏睡着了,許是先前受了驚吓的緣故,這時候的他也依舊睡不安穩,時不時身體就會抖一抖,連帶着爪子和尾巴也不安分的動彈。

幼崽的四只小爪子蜷縮在下方,軟綿綿的肚皮貼着他的掌心,阿諾德能清晰的感覺到那小小的軀體裏心跳的力量,還有他柔軟的毛發不時蹭着他的手心,搔的他心底發癢。

平日裏什麽事都不動聲色,什麽都引不起他興趣的阿諾德少将尴尬的站在原地,連走動都怕會吵醒手心裏的小幼崽。

好軟......

阿諾德沉默了許久,終于彎曲了指尖,輕輕地從幼崽的後背拂過,雜亂的毛發一碰就倒伏下去,比起先前微微順暢。

他又重複了幾遍,一只炸毛的小幼崽就變成毛發乖順的小幼崽。

在這個過程中,睡在他手心的幼崽都沒有被驚擾到半點,只偶爾舒服的打了個呼嚕。

阿諾德的手又護在他的身後,但他卻無時無刻不回想着那柔軟的毛發的觸感,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這樣柔軟的毛發,每一根都溫柔的貼在他的指尖。

金黃色的小幼崽,阿諾德的心幾乎就要化了。

而另一邊,得到消息後趕來的科研院大佬們擠開了那些圍在奎克身邊的實驗室成員,一個個不要臉皮形象的在光屏前擠成一團,只為了能最近距離的看看這種獨特的毛茸茸的小幼崽。

要不是知道現在護着他趕來的是阿諾德,絕不會出現危險,他們早就忍不住自己動身去接了。

“真的會有這樣毛絨絨的幼崽嗎?”一位老者臉笑的像菊花一樣燦爛,一邊隔着光屏撫摸着小幼崽,神情之猥瑣活像個變态,“這還是我第一次見,真是太可愛了。”

幾位母性泛濫的女士們已經眼含熱淚,該有多麽殘忍才會有人把這樣可愛的幼崽抛棄在肮髒的盒子裏,他一定已經受了太多的苦才會這樣害怕。

每一只幼崽都是帝國的瑰寶,等小幼崽到了他們一定要好好呵護他,讓他無憂無慮的長大。

睡夢中的宋長安還不知道,他只是睡了一覺,醒來就多了無數的爺爺奶奶。

肖恩維持着和科研院的通訊,羨慕的看着阿諾德手心裏的小幼崽:“他看起來真的好柔軟,我也想摸摸他。”

他說着就伸出手去,光屏裏一衆老頭老太太眼巴巴的盯着他的手,恨不得以身替之。

就在肖恩的手指就要摸到小幼崽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一道死亡凝視,将他心底的那些火熱和蠢蠢欲動都澆了個幹淨。

阿諾德冷冷的盯着這個妄圖對他的小幼崽動手動腳的人,先前的寬容半點也無。

寬容是什麽,能當飯吃嗎?像這樣不知進退的小崽子還得好好經歷經歷社會的磨煉,不然不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肖恩縮回手:“......”我錯了,我不想摸,一點都不想摸。

***

少将阿諾德的懸浮車停在科研院的門口,很快就引起了一大批過路人的注意。

軍部和科研院少有交流的時候,人們不知道為什麽阿諾德少将會出現在這裏。

但這并沒有影響越來越多的人群聚集在附近,自從上次的受封儀式之後,少将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公衆的面前,對于戰功卓越近來又守護了淮石星的阿諾德少将,所有人都只有那份憧憬的心,能遠遠的看他一眼就足夠一衆年輕人開心的跳起來。

只有很快,許多人發現,一衆老頭老太太從科研院的大門中沖出來,堵在了阿諾德少将的車門口,而讓他們驚訝的是,這些老人随便揪一個出來都是他們經常在星網上看見的面孔,都是一方領域的大佬。

“這是什麽情況,為什麽連奎克博士都出來了?”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驚天動地的消息,能看到那麽多大佬出來迎接阿諾德少将?”

......

正在許多人疑惑地猜測的時候,他們看到懸浮車門開啓,他們心心念念的少将剛一出現就被等候已久的老人們淹沒了。

但很快,在人群向外移動了一會,遠離懸浮車之後,通體漆黑的豹形機甲出現在人群的身後,将人驅散開來,它穩穩的落在了地上,厚實的腳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悄無聲息的跟在阿諾德的身後,龐大的身軀将所有的日光都擋住,将他和身邊的一衆科研院老者籠罩在陰影中。

眼尖的人看到阿諾德少将一手托在身前,另一只手護着手心裏的東西,只在那縫隙中顯露出一撮極細小的金色絨毛。

“卧槽槽槽槽槽槽,少将手裏的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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