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電腦

在醫院住了四天，又請了三天假，想休息一下，恢複體力，也想幫她去看看電腦。她則每天上午都提着炖好的雞或是排骨過來看我，然後待到天黑才讓我把她送回家。

一個月後，給她定的電腦才送到。我一下班就去了她家，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算能用了，讓她試試，她也說不錯。我從包裏拿出銀行卡遞給她。

她接着卡，随意問了句，“花了多少錢？”

“沒多少錢？”

“沒多少錢是多少錢啊？”

“別問了。”我收拾東西準備走。

她摸到我放在一邊的包，抱在懷裏，“怎麽回事？”

“沒怎麽回事。很晚了，我該走了。”我拉了拉包。

她瞪着我，盡管知道她看不見，可還是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你說不說？！”

“真的沒什麽……就是……我出的錢。”

“你——這電腦多少錢？你哪兒來的錢？去年你媽動手術你還管我借錢，現在怎麽有錢了？”

“我……我借的。”我真的說不過她。

“你剛來半年，認識誰啊？跟誰借2萬？誰會這麽大方借給你？”

“沒花那麽多，我把你給我買的電腦改裝了一下，買了輔助工具和軟件，花了差不多1萬。”

“你有一萬嗎？這半年你攢下這麽多錢了，不容易啊。”

我看她跟本沒有放我走的意思，一咬牙就全說了，“這兩個月我找了四家兼職做賬，贊了點錢，跟經理說說，預支了下個月的工資，然後又……”

“又什麽？”

“又在一家網吧做兼職網管，值夜班。”我說完就後悔了。

她放下包，摸到我，奪過我手裏的拐杖。

“你要幹嘛？”我吓的喊到。

她朝電腦桌走了兩步，掄起拐杖就往電腦上砸，幸好她看不見，兩下都沒砸中。我趕緊撲過去，少了一根拐杖，我只能抱着她的腿，“你幹什麽啊？那麽貴的東西，你瘋了？把拐杖給我，給我！”

她憤怒地把拐杖扔出去，砸到門上，又把我摁到在地，用力的捶着我的肩膀。我也不反抗，任由她發洩。力道越來越小，最後她站起來，猛地踢了我一腳，然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喘着氣，可我卻看見了她的淚。我鼻子一酸，突然覺得有股熱流，不是從眼睛流出，而是嘴角，我下意識用手抹了一把，血，胃裏又糾結地疼。

“住院的時候大夫說你勞累過度，營養不良，輕度貧血，我都不信……”她聲音越來越大，“為了一臺破電腦，你還想幹什麽啊？值嗎？值嗎？你說話啊？……我一個瞎子，一個離了婚的瞎女人，一個沒人要的廢人，一個……”

我爬過去抱住她，捂上她的嘴，“不是！不是！你不是！你不是！”我剛想說我要你，她母親推門進來，緊張地看着我們倆，我尴尬地放開她。

“怎麽了？吵什麽啊？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啊……呦，怎麽流血了？”她母親彎腰看我。

我連連擦着嘴角，“沒事的，阿姨，沒事。是我不好，惹娴姐生氣了。”

阿姨幫我撿來那根拐杖，“真的沒事？”又扭頭對她說，“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的，你心裏有不痛快也不能往姜磊身上撒啊，人家整天幫你幹這幹那的，還不行啊？你那大小姐脾氣就收斂點吧。”這老太太還沒完了，“姜磊啊，我們家姿娴都讓我給慣壞了，脾氣大，你多包涵點。真的沒事嗎？”

“阿姨，我真的沒事。”

“媽——”娴姐拉下臉。

老太太終于出去了，我小心的拉娴姐坐下來，“別生氣了，會頭疼的。”

她沉默了一會，“哪裏流血了？”

我不敢敷衍她，“剛才好像踢到胃了，出了點血，沒事了。”

她伸手按在胃部揉着，有暖暖的力量傳遍全身。她柔軟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還疼嗎？”

我搖搖頭，又想起來，補了一句，“一點都不疼了。”

她把頭靠在我肩上，“答應我，把那些兼職都辭掉。”

“好，我明天就辭。”

“我不想讓你那麽辛苦，可又怕傷你。如果讓你辭職全心全意來幫我，你願意嗎？”

我推開她，“出什麽事了？讓我辭職幫你？”

她莞爾一笑，“看你吓的，沒出什麽事。你不是老說我這樣會坐吃山空嗎，我就想着能不能做點什麽。正好前幾天跟一個朋友打電話，他跟我說剛出臺的政策，明年元月一號開始全省的高層建築強制要求做外牆外保溫，我想想這個市場還比較大。不能做工程了，做材料的代理商應該不難，我讓朋友幫我找了個生産廠家，還找了合夥人，準備先小打小鬧試試。”

“哦——”

“但是——在一切準備工作之前，我要找一個人幫我，他不但要做我的財務總監、會計、出納，還要做我的秘書、檔案保管員，最重要的一點是……要當我的眼睛。你願意嗎？”

我當然願意做她的眼睛，也想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幫她，可我能行嗎？工程上的事我什麽都不懂，建築更是一竅不通。我這個人也不善于交際，工作也只是做好自己分內的，從不逾越，對領導和同事也都是平平淡淡。我做她的秘書能行嗎？是不是要陪她出去應酬？還有……

我正猶豫着，她生氣道，“好了，沒事了，你回去吧。”

“不是的，娴姐，我很想幫你，可是我怕……”

“太晚了，趕緊走吧，不然趕不上末班車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也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她，應該回去好好考慮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