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鄭文彬雖然比杜禮柏還大幾個月,但是他卻比杜禮柏上學晚,現在還正在上高三,按說此刻他應該是在學校補課,但是他卻請了假在家搬家,按他這成績,補了也白補,所以今天,他就請假回家了。
邬藍說:“真巧。沒想到我家鄰居的地是你家買的。”
鄭文彬直言不諱:“我爸想在這裏蓋房子,地皮是我挑的。”
邬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故意選了自己家做鄰居。她點點頭:“這樣啊,那你們忙吧,我出去逛街了。”
杜禮柏看着邬藍:“等等,邬藍,我跟你一起去。”
邬藍回頭看着杜禮柏,一個學期不見,杜禮柏的模樣似乎變了不少,他本來就是個沉靜內斂的人,如今越發如收入劍鞘的寶劍,雖然被劍鞘遮去了劍身的光華,但是卻也掩不住名貴的氣息,令人無法無視。大學真是個陶冶人氣質的地方。
他兩只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邬藍,炯炯有神,令邬藍無法出言拒絕他,她還沒說話,鄭文彬就嚷嚷起來:“我也去,我也去!”
杜禮柏淡淡地看了一眼鄭文彬:“你不要搬家嗎?”
鄭文彬一愣:“嘿,你也不是來幫我搬家的嗎?”
杜禮柏說:“我是來看你搬家的,不是我要搬家,晚點我過來吃飯就行了。”
鄭文彬說:“杜禮柏,你這是什麽意思,想泡我的女朋友嗎?”
邬藍聽着鄭文彬的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家夥說話怎麽那麽難聽:“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杜禮柏說:“恐怕是你自封為人家男朋友吧,也不問問人家願不願意。”
鄭文彬被擠兌得抓耳撓腮,他爸在裏頭大聲叫他:“文彬,你自己過來看,你的房間要怎麽擺設,這些東西要放哪兒的?”
鄭文彬回頭看一眼他爸:“我來了。”
邬藍對張凱說:“走吧,小凱。”
杜禮柏跟上來:“你們吃早飯了沒有?”
張凱說:“沒吃。”
邬藍同時說:“吃了。”
姐弟倆異口同聲,杜禮柏笑起來:“要不要一起去吃個早飯,我請客,咱們去肯德基吃吧。”
張凱連忙說:“好。”
邬藍要去逛街,也沒騎車,三人就走到路口去打車,邬藍不知道和杜禮柏說什麽好,便不出聲。杜禮柏說:“我聽說你的事了,感到非常抱歉,沒能幫上你的忙。”
邬藍心裏一驚,他是聽他父母說的這事?“不用道歉,這也不是你的錯。”
“那家夥快要宣判了吧?”杜禮柏問。
邬藍嗯了一聲:“還有幾天。”等那家夥锒铛入獄,邬藍的生活才能徹底安定下來。
杜禮柏嘆息了一聲:“沒想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這樣。”
邬藍苦笑了一聲,這大概是命運的安排,上輩子她從來不認識什麽朱坤,結果也被他盯上了,這輩子倒是老早就認識了,還是沒能避免同一件事,但是唯一慶幸的是,她這次從那件事裏掙脫出來了,也許命運之神這麽安排,就是為了讓她去解開這個心結?“不知道會不會公正宣判。”她現在唯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杜禮柏說:“我聽說上面很重視這個案子,應該沒有人能夠徇私舞弊,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
“要是這樣,那就好了。”邬藍說。
“別擔心,以後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杜禮柏安慰她。
邬藍扭頭沖他微微一笑,這種話雖然只能起到寬慰作用,并不是什麽保障,卻叫人安心。
三人到了路口,杜禮柏攔了一輛的士,打車去肯德基。上了車,有外人在場,兩人都很默契地不再說這件事,邬藍問起了杜禮柏在北京的生活,杜禮柏揀一些好玩的事說了,邬藍雖然活得夠久,但卻未上過大學,是以對大學還是很好奇向往的。
“……每天早上都要起來跑步打卡嗎?”邬藍好奇地問。
“嗯,早鍛煉算是體育鍛煉考勤,要跑夠規定次數,沒跑夠就不能及格。”杜禮柏微微揚起嘴角。
邬藍說:“真的有人每天都跑嗎?”
“有,但是少,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大一的比較多一點,新生嘛,剛從中學畢業,比較自律一點。往後就懈怠了,同宿舍的輪流去跑步打卡,一個人幫全宿舍的人都打了。”
邬藍笑起來:“真好玩。”
下了車,邬藍想起一件事:“鄭文彬不知道這件事吧?”
杜禮柏知道她指的是朱坤那事:“他應該知道那家夥被抓的事,但不知道這事跟你有關。”
“太好了,最好還是別讓他知道了。”邬藍松了口氣,這種事,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杜禮柏說:“我家也在四方路那邊買了房子,本來我想跟你做鄰居來着,但是被我舅搶了先機。”
邬藍詫異地睜大了眼:“你家也将房子買到那邊了?”
杜禮柏說:“嗯,那邊的房子基本上都是我家承包開發的。”
“四方路的開發商是你們家?”邬藍驚訝于杜家的發展速度,居然就做上地産商了。
杜禮柏點頭:“是的。”
張凱問:“開發商是什麽?”
邬藍說:“就是承包土地蓋房子來賣的人家,也就是說,我們家那邊,現在那些房子,除了咱們家的,其餘的都是他家蓋的。”
張凱說:“那樣的話,那不是想住哪套就住哪套啊。”
杜禮柏笑着說:“沒有,有的人家地沒賣,就不歸我家管。”
“那你家住哪套?”邬藍問。
杜禮柏說:“在你家對面那條街,斜對面的一套房子。”
“那也離得很近啊。”邬藍說。
“嗯,離得不遠,以後也算是鄰裏了。”杜禮柏說,“年前應該也會搬到新家去。”
邬藍說:“歡迎啊。”
鄭文彬做了邬藍的鄰居,當天下午就跑到邬藍家來串門了,這家夥不走正門,是從兩家之間的圍牆爬過來,還送了點小禮物,他媽自己烤的小餅幹:“以後兩家就是鄰居了,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好了。”
邬藍看着他:“我能要求你別爬牆嗎?有事請走前面院門。”
鄭文彬嘻嘻笑:“走前門太麻煩了,我要按門鈴,你還要跑出來開門,大家都費事,還是直接翻圍牆比較快。”
邬藍皺着眉頭:“下次再這樣,我就報警抓賊了。哦,不對,直接叫我爸把你抓起來好了。”
鄭文彬完全沒把邬藍的威脅放在心上,看着左右的房間:“邬藍你住二樓那個房間對不對?太好了,咱倆以後就是一牆之隔了,我住在左邊那間屋子,以後我直接在窗口跟你對話好了。”
邬藍瞥了一眼自己的房間:“不是,我住在三樓左邊那間。”
鄭文彬說:“你就別騙我了,那個房間的窗臺上種了那麽多花,一看就知道是屬于你的風格。”
邬藍咬着牙說:“誰說我喜歡花來着?那是我弟的房間,你盡管吵吧你。”
鄭文彬将信将疑:“真的?”
“當然,我騙你幹什麽?”
鄭文彬甩甩胳膊:“也沒關系,反正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咱們近水樓臺先得月,以後多多培養感情。”
“你胡說八道什麽,不懂就別亂用。”邬藍說。
鄭文彬笑嘻嘻的:“沒關系沒關系,反正就是這個意思,以後我就是公主你的騎士了,我是随叫随到的。”
邬藍無語地扶額:“我不是什麽公主,你也別自诩什麽騎士。你放心好了,我是不會有事麻煩你的。”
晚上窦美林回來,興沖沖地跟邬藍說:“藍藍,藍藍!”
邬藍從廚房裏出來:“怎麽了,媽?”
窦美林說:“咱們家新來的鄰居居然是幫過咱家忙的鄭行長,也就是你鄭阿姨的大哥。真是夠巧了。”
邬藍說:“我早知道了。”
“哦,你今天遇到鄭阿姨了?”窦美林将包摘下來,挂在衣帽架上。
“嗯,遇到杜禮柏了。”
“小柏放假了啊。”窦美林說,“真是太好了,沒想到居然和鄭行長做起了鄰居,那咱們可要搞好關系,以後要貸款什麽的也方便。”
邬藍說:“媽,以咱們家現在的資産,要貸個款還不容易嗎?”
“話是那麽說,但也有個以防萬一嘛。”窦美林說,“對了,剛才鄭行長在門口跟我說,他家兒子今年上高三了,成績很差,主要是基礎差,想給他補課,讓他考個專科之類的,聽說你的成績很好,讓你給他補課呢。”
邬藍一臉訝異:“媽,沒搞錯吧,讓我給他兒子補課?他都高三了,我才高一,我給他輔導什麽呀?”
“我也這麽說的。但是鄭行長說他兒子從小基礎就沒打好,從小學教起都可以,還可以給你補課費,十塊錢一個小時。”窦美林看着女兒,“藍藍,你要不去教教他?”
邬藍心想,這到底是誰的馊主意啊,這鄭文彬小學都沒學好,他怎麽不幹脆回娘胎裏重新鍛造一回再出來。“杜禮柏已經放寒假了,他的成績比我好得多,他們還是表兄弟,怎麽不去找他教去,來找我幹嘛?”
窦美林皺眉一想,對啊,杜禮柏不是更合适的人選嗎?“那媽已經答應了,要怎麽拒絕他?”
邬藍說:“媽,你就說我膽子小,怕跟男生接觸,不敢教他兒子。”
窦美林再一想,可不是嘛,那小子都高三了,女兒這麽漂亮,少年男女,在一起保不齊會出點什麽事,女兒上次可是被那個姓朱的王八蛋吓得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這次可不能再大意了:“我知道了,回頭媽就去跟鄭行長說去。”
過了幾天,邬藍從外面上完柔道課回來,看見鄭文彬可憐兮兮地挂在牆頭上,看着邬藍:“邬藍,你見死不救,太冷酷無情了吧。”
邬藍推着自行車站在院子裏:“我怎麽見死不救了?”
鄭文彬說:“我想讓你給我補課,結果你把我推給了杜禮柏,他就是個魔鬼教練,居然逼我背乘法表,這也太侮辱我的智商了!”
邬藍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不是你自己說你的小學基礎不牢的嘛,這也怪不得他。要是我,我還要你從1數到100,默寫韻母表和聲母表呢。”說着便心情大好地推着車往車庫去,杜禮柏可真有一套,高手啊。
鄭文彬臉色變得非常好玩:“邬藍,你太讓我傷心了,我再也不跟你玩了。”說完在牆那頭隐去了。
這鄭文彬一向不着調,脾氣也跟個小孩似的,比張凱還活潑調皮,真好玩。
晚上的時候,鄭文彬坐在窗臺上彈吉他,大冬天的,他也不怕冷,開着窗呼呼地吹冷風,對着邬藍這邊大聲唱:“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
邬藍在屋裏隐約聽到外面的歌聲,心說,真夠老土的,這唱的哪跟哪啊!
邬藍一直沒開窗搭理,過了好一會兒,有人拿着小石子開始敲邬藍的窗戶,邬藍沒有立即開窗,跑去叫來了張凱,讓張凱開窗罵他:“誰在那扔石頭打我的窗戶,他媽的有病啊!”
鄭文彬在外頭縮着脖子,心說,這房間真不是邬藍住的,是她弟的房間?
邬藍終于得了清淨,接下來就沒聽見鄭文彬在窗臺上唱歌了,也沒人來扔石子了。
寒假裏,朱坤的案子終于開庭審判,他犯下多起暴力強奸案和強奸未遂案,一審被判處十一年有期徒刑。朱家表示不服判決,還要上訴。
邬藍聽說一審判了十一年,上訴也不可能有多大的變化了,幾年牢飯是吃定了,未來幾年是徹底清淨了,不由得心情大好,終于可以高枕無憂地過一個安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