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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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網紅全都是妖怪

作者:不才如仆

文案:

經紀人塗綿綿在工作上遭遇變故,心灰意冷回到老家。

一次意外,她收到即将破産的網紅公司聘請。

半腳踏進妖怪窩的塗綿綿:我現在跑路還來得及嗎?

後來。

成為妖怪網紅公司的經紀人,塗綿綿有個大難題,那就是……

“九尾狐能做什麽?”

“美妝。”

“鸾鳥能做什麽?”

“唱歌。”

“那麽他?”塗綿綿謹慎地望向慢吞吞吃東西的饕餮大佬。

山君試探地問:“吃……播?”

塗綿綿:“……”

完蛋!公司要倒閉了!

*山海公司只有一個口號:堅決讓每只妖怪都能順利滾蛋!

男主饕餮。

溫吞吃貨兇獸大佬 X 人形貓薄荷經紀人

1.所有妖怪均參考清華出版社版本《山海經》,個人有二設

2.作話有原文科普,大家一起來學習

內容标簽: 幻想空間 甜文 網紅 直播

搜索關鍵字:主角:塗綿綿 ┃ 配角:各種妖怪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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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業

作者有話要說: 接檔新文:《穿成男配他前妻[穿書]》求收藏~

阮啾啾穿進了一本名為《重生逃婚前》的文裏。

書裏的女主上輩子在訂婚前夜丢掉竹馬去追逐愛情,卻發現白月光不但沒錢沒勢,空有一副絕頂的好相貌什麽都不會,還是個性冷淡。

幾年的徒勞無功後,女主後悔了。

這時女主才發現昔日的竹馬跻身電競新秀,身價千萬,身旁早已有佳人陪伴。女主絕望自殺,醒來之後發現自己重生了。

此時的她還沒逃婚,一切都來得及。

而阮啾啾,穿成了書裏空有一張臉的白月光……他前妻。一個嫌貧愛富的惡毒女配。

看着那張溫吞慢半拍的漂亮臉蛋,阮啾啾突然不忍,表示還是明天再考慮離婚的事吧。

結果這一考慮,就再也沒離成。

……

後來。

被存款天文數字吓到的阮啾啾:誰說他是草包,過來挨打!

再後來。

捂着腰的阮啾啾咬咬牙:誰說他性冷淡,過來挨打!

又美又甜女主x寵妻狂魔假溫吞真扮豬吃老虎大佬

1.百分百小甜餅,百分百打臉爽文

2.完結文快穿世界擴寫~前期會有和小世界重合的內容~

3.此文男主畫風清奇,因為他沒有求生欲→_→

仲春的雨綿綿纏纏,能從冒出一縷晨曦的清晨滴答到暮色沉沉的傍晚,像上了年齡的長舌婦,碎碎叨叨沒完沒了,煩人得緊。

煩悶的氣壓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塗綿綿深深呼吸一口,面色相當平靜地合上窗戶,把混雜着鋼鐵叢林氣息的雨水攔在窗外。她穿上外套,身後的辦公桌上擺着一份白紙黑字的解雇協議,墨藍色的鋼筆水漬未幹,秀麗的簽名漂亮而利落。

——塗綿綿。

在她畢業的第四年,失業了。

從大學畢業後從事的唯一的工作,從來沒有考慮過要換個行當。身為當紅小鮮肉的謝衿澤的經紀人,也算是半個助理,她一直陪到現在,在他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刻,被強行解雇,還是以曝光在媒體下的難堪的方式。

曝光是因為被狗仔抓了把柄,爆出謝衿澤私自簽了公司,單方面向塗綿綿違約,如此背信棄義的行為令人嘩然。塗綿綿知道他不缺錢,自然也不在乎在外人看來“天價”的違約金。至于所謂情分,在青梅竹馬的關系面前,或許事業更重要。

烏壓壓的媒體堵在外面,只要出去就會被圍得水洩不通。衆人皆以為塗綿綿會氣極反咬一口,公司高層派來人安撫,更是許諾優厚的待遇和新工作,塗綿綿掌握着謝衿澤太多的私人信息。

還有一個衆人諱莫如深的秘密。

雖然她向來性格溫和,但這種時候,再溫順的綿羊咬人都是有可能的。

塗綿綿背起收拾好的背包,給陳總發了條短信。

短信編輯一半,手機屏幕忽然一頓,一陣悠揚的小提琴的伴奏響起,輕輕的、男性低沉的歌聲如呢喃細語,溫柔好聽。

來電顯示的名字就是這首歌的歌者——謝衿澤。

謝衿澤走紅是有必然原因的。只因為那張過分好看的臉蛋、還有一支海妖的嗓子,簡直是上天的瑰寶。

他總是穿着簡單的寬松白T恤配牛仔褲,亞麻色的頭發蓬松淩亂,膚色白皙幹淨,眼神清澈得像一張白紙,淺淺地、漫不經心地朝着人微笑。就那麽簡單而幹淨,純粹得像每個女孩子心目中的鄰窗清秀男生。誰能想到他已經有二十五歲。

塗綿綿放任着鈴聲到停歇,不料不到幾秒鐘,對方的電話又打過來。謝衿澤的人設是幹淨清秀的慵懶大哥哥,但親近的人才知道,他的脾氣要多壞有多壞,最讨厭等別人。

平日塗綿綿從沒有讓他等待過。這一次,她的确也沒讓他等待,而是直接挂掉。

不過一會兒,助理小範打來電話。塗綿綿皺了皺眉,接起來,沒聽到小範的聲音,話筒對面只聽到一陣吹風機轟隆轟隆的嗡鳴。塗綿綿知道話筒對面是誰,沉默片刻正準備挂斷,一道矜貴如珠玉的清冷聲音響起,果然還是謝衿澤。

“簽了?”他難得沒有追究挂電話的事情。

“嗯。”塗綿綿的回應也相當平淡。

“工作交接有小範,你就繼續跟着陳sir幹,明天別忘了去報道。”

“我要回家了,明天去不了。”

“嗯?”

“好久沒見婆婆了,還有叔叔和嬸。”

或許是因為提到了自己的父母,謝衿澤又是沉默片刻,繼續說道:“告狀随你。別留太久,新公司不等人。”

“我不會回來了。”

對方倏然一頓。緊接着,話筒那頭謝衿澤冷淡地說了句什麽,吹風機的嗡鳴聲消失不見。兩人之間頓時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

謝衿澤以為她說了句氣話,輕笑一聲:“大城市的夢不要了?”

塗綿綿也跟着無聲地笑了一下。像往常一樣語氣平緩,不溫不火,只是話語從未有過的認真。

“我真的不會回來了。”她很平靜地敘述着,仿佛話筒對面的人是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的語氣有些僵硬。

“送你的那盆多肉我帶了回來,剩下的我什麽都不要了。”

那盆多肉是去年塗綿綿送的生日禮物。她拿走這個幹什麽?意思是……

謝衿澤的唇角沒了笑,認識的人都知道,這是生氣了的表現。

門口傳來助理溫柔的聲音:“衿澤,我們得去趕拍攝了。外面人都還等着呢。”

坐在化妝椅上的謝衿澤背對着助理,鏡子裏照出他面無表情的一張俊臉,唇角繃得死緊,抿成一條心情很差的直線。

他冷冷說:“随便你。”說完便挂斷了電話。

“走吧。”他站起身。

工作不能耽誤。

公司裏的員工們偷偷望向從辦公室出來的塗經紀人。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以淚洗面,憔悴不堪。實際上她此刻比任何人都要光鮮亮麗,表情沉穩得吓人,一路上的冷峻風采把公司裏正紅的小花都比了下去。

他們暗暗可惜,如果塗經紀人也去混娛樂圈,如今恐怕風頭正盛。

要說起來謝衿澤今日的成就塗綿綿在背後功不可沒,卸磨殺驢實在做的缺德。盡管如此,這些腹诽也只敢在心裏說。

……

收拾好一切,塗綿綿抱着一盆多肉,拉着行李箱,像極了電影裏的瑪婷達,她站在門口,望着熟悉而陌生的大城市,第一次審視着這個世界,也審視她自己荒唐可笑的過去。

“該結束了。”她說。

為了躲避狗仔,她全身捂得嚴實,換乘幾輛車,最後坐着大巴回到縣城的老家。

再次回到家中,已然是傍晚時分。街道的楊樹長得正茂盛,綠意蒼翠,水泥路有些不平坦的坑坑窪窪,街坊鄰居的小孩們相互追逐嬉笑着玩耍,有人坐在門口乘涼說笑,一路上,塗綿綿所到之處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她戴着墨鏡和帽子,一副旅途勞累的疲憊,依然清新水嫩,窈窕纖細,烏發紅唇與這兒格格不入。

直到她進了塗婆婆家的大門,才有看熱鬧的人竊竊私語:“那是塗家的姑娘?是麽?”

塗綿綿早年沒了父母,是塗婆婆将她親手養大。即使接近八十多歲的高齡,依然精神矍铄,事事親為。塗綿綿進門的時候,她正坐在躺椅上,眯起眼睛,搖着蒲扇扇風,好讓這傍晚的燥熱早些溜走。

熱得一身汗的塗綿綿站在葡萄藤架下:“婆婆……”

她搖扇子的動作一頓。

“回來啦。”塗婆婆似是早就預料到她會回來,一點兒都不驚訝。她緩緩坐起身,神色如常地朝廚房走去,“正好你謝嬸送了半只雞,你把行李箱放好,過來幫幫忙。”

提到謝嬸,塗綿綿緊抿着唇,又忍住了:“好。”

……

用涼水冰鎮過的西瓜切開,發出喀嚓的沙沙響聲,瓤子鮮紅。李子、桃子裝了一小筐,粉的紫紅的煞是好看。新上市的長棗脆脆甜甜,綠提吃起來也是嘎嘣嘎嘣的脆。小鎮上別的沒有,應季的水果便宜得很。

桌上擺着焖雞肉,魚香茄條,素小炒。滿滿當當一小桌。

兩人安安靜靜地吃着飯,塗綿綿不餓,再加上剛才吃了不少水果,半碗米飯就飽肚了。塗婆婆沒有勸她,兩人吃了飯,塗綿綿去廚房洗碗,塗婆婆則是端着剩下的飯菜去喂鄰居家的大黃狗。

塗綿綿有些走神。

接下來該幹什麽她完全沒有思緒。這些年她總是被動地選擇,從別人的生活中尋找自己的容身之處,而現在,要完完全全過只屬于自己的生活,還有些不容易。

就在走神的功夫。“咣當!”碗被摔在地上。

塗綿綿連忙蹲下去撿碗的碎片,動作匆忙之間,鋒利的邊緣輕易劃破了她的手指,一時間血流如注。她倒吸一口冷氣,用水沖掉手上的血跡,忍着細細密密的痛楚,繼續收拾,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許久的塗婆婆嘆了口氣。

“你這孩子,總是這麽忍啊忍的。疼了就叫出來,難受就哭一鼻子,年紀輕輕的女孩子要這麽懂事幹嘛?”

“我不疼。”塗綿綿說。

“你不疼,那怎麽跟個喪家犬似的灰溜溜回來了。”

她沉默了。

塗婆婆長嘆一聲,像是早就料到有這麽一天:“謝家的小子啊,好好的父母教出來的白眼狼,真不是個東西。”

塗婆婆那麽一罵,塗綿綿憋了許久的委屈像是找到一個宣洩口,就那麽蹲在地上擦眼淚,她向來能忍,就連哭的時候也是無聲的。然而被紮傷的痛楚要比想象中的更加綿長。

塗婆婆表情心疼,微微嘆息一聲,卻也沒有再說話。

這一晚大概流盡了塗綿綿所有的眼淚。她想,就這麽哭一次,哭完了,第二天就是新的人生,之前被浪費的美好時光以後都要補償回來。

她要重新開始。

☆、窮逼妖怪窩

大清早,街坊鄰居都聽到了塗婆婆中氣十足的大笑聲,吓得隔壁阿黃上蹿下跳,發出驚恐的嗚咽。

“哈哈哈哈哈哈!”

水腫體質的塗綿綿頂着兩顆大核桃眼睛,以她為中心的低氣壓彌漫開來:“別笑了。”

“你真的好醜啊乖乖,怎麽會是我女兒生出來的哈哈哈哈哈!抱錯了吧哈哈哈哈!”

塗綿綿:“……”

面對塗婆婆的日常嘲笑,她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想劈個叉。

塗綿綿用毛巾敷臉,試圖讓消失的雙眼皮快點兒回來。謝叔謝嬸聽到消息肯定等會兒就上門了,她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慘兮兮的樣子。

說曹操曹操到,大門傳來咚咚咚的響聲,笑呵呵的兩口子走進來,還提着幾斤肋排肉:“綿綿回來啦,快讓我們瞧瞧,好些天沒見了!”

塗綿綿試圖遮住眼睛,還是被看了個正着。

圓圓胖胖依然能窺出年輕時美貌的謝嬸瞪大眼睛,快步走上前:“這孩子,怎麽回事,哭了?”

“沒有沒有,被蚊子咬了。”

“怎麽回事呀,是不是我家那小子讓你受委屈了?”

“沒有的事。”

塗婆婆忽然插入兩人之間的話,冷哼一聲:“反正遲早要知道的。瞧你們家小子幹的好事,居然把綿綿硬生生辭退了。”

“什麽!”

“什麽!”

兩人面色皆是變了變。倆人早已把塗綿綿當做未來的兒媳婦。塗綿綿是他們看着長大的,乖巧聽話又聰明,書念的好,長得漂亮,又跟謝衿澤走得近,還一直照顧着他。如果不是謝衿澤,這孩子可能現在已經成為大城市的金領了。

他們想着兩人互相扶持也不錯,現在可好,自家的渾小子居然做出這麽狼心狗肺的事情?

“你們別想多,是我自己要回來的。”這是兩人之間的事情,塗綿綿不想上升到需要長輩來管教。

謝叔氣得差點升天,當場咆哮道:“我要找他談話!孩子他媽,你把他叫回來!真是丢盡了我的臉!書讀到狗肚子去了!”

“你有高血壓先別生氣……”

一番吵吵鬧鬧,總算冷靜下來。謝叔是鎮上的老師,性子火爆,對待學生嚴肅苛刻,小孩們見了他就跑,相反,謝嬸是個性子溫柔的大美人,誰見了她都要軟幾分。

謝衿澤正在劇組拍戲,他一走上百號人都得等着,耽誤不起,有什麽事都得等結束拍攝後再說。澆了火氣的謝叔還是氣得臉都紅了,一直搖頭說他教子無方。

謝嬸眉宇挂着憂愁,細聲安撫塗綿綿,并詢問接下來的打算。

兩人都以為是小情侶鬧矛盾,過段時間就好了。誰料塗綿綿出口驚人:“我不走了,我會在這裏生活一輩子。”

“可、可是我們家那小子……”

“嬸嬸,你們別誤會,我們沒交往過,我和他就是朋友,他也有女朋友的。”塗綿綿說的是實話,他們倆的确不存在過任何的親密關系。

“我的老天喲。”謝嬸兩眼含淚,“你們好好的,怎麽、怎麽就成了這樣。”

“請你們接受現實吧。”塗綿綿鞠躬。

“不不,是我們家的小子做錯事丢了人。”兩人也低頭鞠躬,“我們改天會揪着他上門賠罪。”

在塗綿綿再三勸導下,塗婆婆全程沒給好臉色,把他們送出了門,咣地關上。

“要我說,就放着他們去鬧。”

知道她是在給自己出氣,塗綿綿噗地笑了。

“行了行了別笑了,你不知道你這會兒有多醜。”

塗綿綿:“……哦。”

這些天,塗綿綿還沒想好做點兒什麽,每天就跟着塗婆婆幹點兒雜活,躺在躺椅上發呆。或許她可以找個會計的活兒幹,給別人算算賬什麽的。

謝家兩口子自知理虧,三天兩頭提着東西上門,都被塗婆婆打了回去。

以為送點兒禮就能消解這點兒愧疚,怎麽可能。

“綿綿啊。”

“哎。”

睡意朦胧的塗綿綿猛然驚醒,坐直了身體。她揉揉眼睛,問:“怎麽了?”

“我們家的老房子租出去了,該到收房租的時候,你去替我催催。”

塗綿綿腦海浮現了那座破房子的模樣,估計暴風雨一吹就能塌,本想着等什麽時候拆遷了,現在可好,居然租了出去???

“……婆婆,我沒記錯的話,那是危房吧。”

“我勸過啊,小夥子就是不聽,說什麽都要租。”

“房租多少?”

“一月一百。我說八十就夠了,還不行,非要砍價砍到一百,小夥子人傻錢多啊。”

塗綿綿:“……”

“看你一天也閑着,過去把房租催了,順便也是散散心,省得一天總是在家待着。”

“好好好知道了。”

塗綿綿換好T恤和牛仔短褲,慢吞吞地朝着老房子那兒走。老房子是很小的時候住過的地方,離她大概有一兩公裏的路程,那兒一片已經荒無人煙,沒有人住了,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的荒地和破舊的房子。

她插着耳機聽歌,太陽的光暖融融的,仿佛所有不愉快都被殺菌處理掉。

路途不算長,還沒走幾步就到達了目的地。塗綿綿一擡頭,距離老房子有幾十米左右的位置不知何時長了一座參天大樹,蔥蔥郁郁,綠意茂盛,樹下盤根錯節,遮蔽的陰涼快要蓋住了碧藍的天空。

奇怪,誰把這麽大的樹挪了過來。

黑漆漆的磚房,玻璃也黑霧霧的看不清楚,她忖度着這麽破舊的房子如果倒了會不會砸死人,一邊走上前敲了敲門。

“咚咚咚。”

半晌無人回應,塗綿綿又敲了敲。她的手指剛剛落下,門突然被打開。一名穿着襯衣和西裝褲的年輕男人面無表情,挺拔的鼻梁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書卷氣十足,卻又有種生人勿近的高冷。

怕對方誤會,塗綿綿率先開口道:“我是塗婆婆的孫女,過來收房租的。”

“嗯,進來吧。”

塗綿綿下意識拒絕:“不用,我在外面就好。”

雖然外面正是大白天,這屋子漆黑,對方又是身強力壯的年輕男人,塗綿綿在名利場裏見識了多少表裏不一的人,習慣性地防着一手。

“支付寶微信轉賬都可以。”

“支……支付寶?”對方擰起眉頭,“嗯……錢是有的。”

塗綿綿随口問了一句:“說起來,我許久沒有回來,這棵大樹是從哪兒移過來的?”

“你能看到那棵樹?”

對方露出了極為明顯的驚訝。這一次,他定定地打量着塗綿綿,一臉探究。

塗綿綿總覺得他此時精神狀态有些不對。她下意識向後退一步,不料對方動作更快,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向前拽。

“你做什麽!”塗綿綿吃了一驚。

“噓,別怕,你看後面。”

塗綿綿順着他的指示回過頭,方才還熟悉的道路消失不見。耳旁傳來清脆的風鈴響聲,鳥兒叫聲清脆明悅,樹林沙沙聲一時不停。幾只蒼黑色的獨角牛在樹下來回走動,渾身的肉壯實有力,鼻孔噴着熱氣,看起來異常兇悍。

輕柔的暖風吹起她黑色的長發和輕飄飄的衣角。她呆愣在原地,純白色的耳機線掉落在地上都沒能發覺。

面前哪還有熟悉的鄉村小路。

大片大片茂密的深林遮天蔽日,隔着影影綽綽的斑駁的樹影,能看到遠處綿延起伏的青色的山脈。直穿雲霄的參天大樹比一開始看到的還要高,高到樹頂之處仿佛已經越過了層層雲霭,鮮嫩的綠色樹葉周遭氲氤着白色的仙氣,看着看着,讓人不禁視野模糊,沉浸在一種寧靜的平和之中。

再次回過頭,方才還破舊無比的磚房陡然間變成了一棟嶄新的古樸小樓,上面還挂着小篆體的幾個字。

“山海公司?”塗綿綿念了出來。

“正是。”

這時,一只手探出來,扶在門框上。白日的日光下膚色雪白得耀眼,骨型纖細,指甲圓潤飽滿,膚色沒有半點兒瑕疵和勞作過的痕跡,指如削蔥根,柔若無骨。只是露出這一只手,閱人無數的塗綿綿立即意識到,裏面藏着一個絕世美人。

塗綿綿驚疑不定,房間裏傳來一道慵懶的漫不經心的詢問:“進來坐坐吧。”

這聲音又軟又媚,聽得人頭皮發麻,甜膩得能揉碎了骨頭,偏偏一下就能聽出來是個男人的嗓音。

“她真好聞。”對方明顯說的是塗綿綿,纏綿的尾音勾得人發顫。

“九尾!別亂來!”

正在她說話的功夫,美人手輕輕搭在南山君的肩膀,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墨黑的發絲勾纏着他素白的長袍,清麗素雅,恍若谪仙,令人不禁想象那張臉該有多麽傾城傾國。從陰影處露出一張戴着白色描金線的狐貍面具的臉,面具将他的容貌遮得嚴嚴實實,即使如此,依然好看得令人窒息。

這并不是讓塗綿綿懵逼的原因。

戴着狐貍面具的美人兒歪着頭似乎在朝她笑,就在此時,從他的尾椎骨處探出一條白色的、毛茸茸的、看起來觸感極好的……長尾巴。

尾巴。尾巴……尾巴???

塗綿綿驚了。

“……九尾。”

“抱歉,她太好聞了,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那條綿軟的毛茸茸的尾巴勾纏住塗綿綿僵硬的手臂,如果之前她還會安慰自己或許是做的逼真的道具,但此刻親身體會到的柔軟觸感,讓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是什麽!妖怪?鬼?

無論是哪個結論,都超出了塗綿綿的認知。她竭力維持着冷靜,想跑,卻動彈不得。

“抱歉,你的體質似乎比較特殊,很受妖怪喜歡。”對方連忙拉開九尾的尾巴,惹得後者不快,“我叫南山君,你可以叫我山君。我是山海公司的管理人,也是一名山神。”

神?妖?……

“你們……想幹什麽?”她努力消化着這一切,盡管表情和語氣都極為僵硬。不過看起來這兩個呃……生物,并沒有傷害她的意思。

南山君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表情冷峻:“今日掐指一算早預料到你要來,這裏有一份工作極為适合你。”

“工作???”

“沒錯。山海公司誠聘你成為我們的經紀人。”

“……”

“……”

兩人面面相觑,一時間誰也沒有先開口。南山君表情極為正經,讓她居然相信了如此荒謬的事情。

塗綿綿在這種時候反倒冷靜下來。職業素養促使她脫口而出:“工資多少錢?”

不論是人類的公司,還是妖怪的公司,既然想聘請人當然得給應得的報酬。

“報……酬?”

南山君眉宇凝重地凝視着她,讓塗綿綿有些緊張。

“等什麽時候有營業額了,再給你發工資吧。”

“……”

所以說,一個挂着妖怪皮的窮逼公司竟然試圖空手套白狼,還在套她這個至少身價百萬的金牌經紀人。這件事的惡劣性質超出了塗綿綿的想象。

她沉默片刻。

“所以,公司目前沒有啓動資金?”

“還欠債二十萬人民幣。”南山君補充。

“怎麽欠這麽多?”

“這件事說起來還有些複雜。”

他皺起眉頭,隔着金絲框的一雙黑眸冷峻、淡漠,一字一句義正言辭理直氣壯:“我用二十萬給愛豆打榜,愛豆爆出緋聞被冷藏,粉頭卷款跑路了。”

“……”

“……”

塗綿綿面無表情甚至還想一巴掌糊他臉上。

她現在也跑路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南山君(推眼鏡):其實,我算出來這個人類有錢,能給我們還債。

塗綿綿(微笑):請你去死一死謝謝。

☆、鳳皇上線

塗綿綿把名為山海的皮包公司情況搞清楚了。

負債二十萬,沒有任何基礎設置,管理人還瘋狂追星。目光觸及南山君,做了這麽嚴重的虧心事的他表面依然是一副冷冽的謙謙君子模樣,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理不直氣也壯的模樣讓人有些牙癢癢。

總感覺就這麽放任着他們,會捅出不小的亂子。屆時作為租房主人,塗綿綿他們也避免不了牽連。

……這是一道送命題。

因為謝衿澤,塗綿綿從此不想再牽扯任何關于經紀人的事情,如今這麽快要重操舊業,還是如此有挑戰性的項目——

塗綿綿頭痛地揉了揉腦袋。

“帶我進去看看吧。”或許能幫幫他們。

門被緩緩打開,背後樹影婆娑,沙沙的響聲仿佛把人帶回到了幾千年的原始世界,隐約仿佛還能聽到野獸的低吼咆哮聲。門內有什麽東西,誰也不敢預料。

塗綿綿咽了咽幹澀的喉嚨。

她也曾與國內知名導演私下交談,也曾在頒獎典禮上和一衆明星坐在最前排。即使要開新聞發布會的時候也不曾如此緊張過。

塗綿綿冥冥之中有種預感。今日踏進了這座大門,恐怕,今後的人生都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進去吧。”南山君伸手示意。

她沒有猶豫。

“好。”

踏進大門的一瞬間,腳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進來又是一番新天地。塗綿綿目光所及,首先是可以被稱之為前臺的地方,棕色的木質長櫃上擺滿了一摞摞藍色的本子,還有一個小孩懶洋洋地坐在前臺櫃子上打瞌睡,頭一點一點的,極為安詳。

房子大約有幾十米高,兩根柱子撐着房頂,擡頭能看到遙遠的房頂上漆黑一片,卻仿佛有點點繁星閃爍。

越過前臺,有六個分叉口,每一個分叉口都通向一個長廊,道路延伸到沒有盡頭的地方。

塗綿綿留意到,每個分叉口的牆壁上都別着門牌,分別寫着南山、西山、北山、東山、中山,以及海外。南山的長廊裏已經有了好幾個房間,每個房間的門上都挂着相應名字的門牌。

“看到了吧。”背後的南山君推了推眼鏡,冷冷淡淡地解釋,“我是南山山神。率先醒來的南山妖怪也比較多,由我來掌管最為恰當。不過接下來你就可得注意了,随即醒來的妖怪們都會從那棵大樹下來,有的暴虐,有的性子溫順,都是說不準的事情,所以熟悉這裏之前千萬不能亂跑。”

“所以還有生命危險嗎……我明白了。”

塗綿綿打量一番之後,問:“為什麽要開這樣一個公司?”

“最近‘牆’打開了,沉睡的妖怪們需要出來透透風,熟悉現在的世界。同時還有一些流落在世間的妖怪,有的受迫害,有的到處興風作浪,我們需要進行第一次妖口普查,把擾亂秩序的帶回去。”

“這家公司經營什麽?”

“我已經注冊運營資格。放心,我圈內有人。”說起這點,南山君以一副專業人士的模樣順手拿出一沓資料合同遞過去。

拿着合同的塗綿綿沉默許久。

“你的定位是……打造網紅直播???”

讓一堆妖怪當網紅?直播??蒼天啊大地啊,這就是怎樣的追星魔粉才能做出這種事情啊!

南山君很嚴肅地指着其他妖怪:“要不你看就他們那副逼樣還能做什麽?”

話音剛落,打瞌睡的小孩一頭撞在櫃臺上,咚地一聲,就那麽維持着磕頭的姿勢撅着屁股睡死了。

看到這一幕的塗綿綿:“……”

他說的好有道理,竟無力反駁。

九尾懶懶倚在牆上,聞聲哂笑:“快點兒吧,我好像聞到了一些熟悉的氣息呢。”

南山君點點頭:“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從他們的對話,塗綿綿依稀嗅到了不平靜的意味。

不過,眼下的工作任務繁重,她需要一樣樣交代。“說起網紅,我們首先需要找準定位,讓大家都能發揮自己的長處。所以請把這棟樓裏所有妖怪的性命、特長、愛好、性格特點做歸納總結交給我,這件事南山君能做到嗎?”

“沒問題。”

“其次,因為直播是不可控的事情,無法進行後期剪輯,我們需要強有力的約束讓妖怪們做到不亂說話、不能做出異常行為、不能突然變成一些奇怪的模樣。否則後期處理會極其麻煩甚至惹來警察。”

“沒問題吧。”南山君的語氣有些飄忽。

“……算了,我們先一步一步來。”

塗綿綿表情嚴肅:“不過,如果不能保證我的性命安全,我是不會繼續做下去的。”

“這點請你放心。他們都會看着。”

“他們?”

“大夥兒,出來跟塗經紀人打個招呼吧。”

南山君的話音剛落,櫃臺上的小孩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抻了個懶腰坐起身。他的臉頰白白肉肉,頭發紮了個小揪,圓圓的眼睛有些無神:“你好,我叫阿旋。”

“那是旋龜,比我們在座各位活得都長,當初還幫鲧治過水。”

盡管剛才已經受過諸多驚吓,塗綿綿還是驚了。這小孩,居然真的在傳說中的堯舜禹時代生活過嗎?

阿旋眼神無神,就那麽定定地望着塗綿綿不說話。

“別緊張,他睡着了。”

“……哦。”

“你可以叫我九尾,阿九,狐,叫什麽都随便。”九尾狐斜倚在牆邊,音色慵懶。

“我明白了。”

塗綿綿耐心等待片刻,和南山君大眼瞪小眼,良久,她問:“……不會就這麽兩個妖怪吧。”

“還有一個赤鱬不知道跑哪去了。”

“赤鱬?”

“見了就知道了。”九尾的語氣有些看好戲的神秘。

“好吧,既然妖怪少,我們起步也容易一些。”塗綿綿坐在凳子上,“你們倆擅長做什麽?”

“阿旋就是……發呆吧。睡很久,吃很少,可以坐個幾天幾夜一動不動。九尾呢?”

“吃人。”

塗綿綿:“???”

九尾吃吃笑了:“長得好看,會收拾打扮,會化妝。”

“九尾可以摘掉面具,但會幻化成另一張臉。”南山君說出了塗綿綿糾結的問題,“他不喜歡露真面目。”

“好的這下沒問題了。”

塗綿綿敲板決定:“九尾暫定美妝up主,至于阿旋……嗯……他可以坐在屏幕前發呆睡覺,試一試助眠直播。剩下一個見了再定。暫時就是這樣。”

南山君面無表情地啪啪啪鼓掌。還順手拿出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做好的應援牌,上面寫着“塗塗最棒”。

塗綿綿:“……”

突然,方才還懶洋洋的九尾站直了身體,指尖輕輕相抵,攏在寬袖裏。白色描金線的狐貍面具望向門外:“有人來了。”

就在他說話的功夫,門被推開。

來者約莫有十六七歲,淩厲的鳳眼,面容俊美,氣勢逼人。他的黑發被盤成發髻,頭戴冕冠,一襲金色滾邊長袍,繡着精致而繁複的百鳥朝鳳。他的唇緊抿成一條線,就那麽挺拔地站在門口,像極了少年登基的年輕皇帝,稚嫩,卻淩厲,高不可攀。

“他是?”

“鳳皇。人世間的祥瑞。”

原來是鳳皇。怪不得如此華貴清俊,仿佛渾身被祥雲包圍。

“你們這些庶民。”鳳皇打量夠了,總算開口了。他仰着精致的下巴,用鼻孔盯着他們,“見了我還不跪下?”

塗綿綿:“??”

“瞧瞧這座破房子,是本皇待的地方嗎?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把房子再打掃一遍?那個兩蹄人類,看你比較順眼,以後你就是我的奴才了,快快把本皇攙進去!”

塗綿綿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是在叫她,手指指向自己:“我?”

“再問就砍頭!全部砍頭!”

他公鴨嗓子一叫就破了音,相當嚣張神經質:“你們不聽我的話,我就讓你們都倒黴嗷!”

南山君忍無可忍,一腳把他踢翻,踏在鳳皇的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方才還矜貴無比的鳳皇像個黃色的大肉蟲在地上瘋狂扭動,冕冠掉在一邊,灑了一地珠子,盡管如此求生欲依舊等于零,繼續不放棄地向塗綿綿呼救。

“小奴才!救駕!快來救駕!救了本皇就封你當大奴才!”

一點都不想升官的奴才塗綿綿面無表情:“……還是打死他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鳳皇:怎麽感覺有很多兩腳獸都在看我?跪下!都跪下!

塗綿綿:emmmmm貌似你現在也是兩腳獸吧。

鳳皇(炸毛):閉嘴!

哈哈哈男主不是南山君啦,請看文案(劃重點)是未出場的饕餮大佬~

☆、第一桶金

自戀又傲嬌等于沒得治。人模人樣的鳳皇叫嚣到嗓子都幹了也沒人去救他,最後總算識相地意識到眼前的事似乎比他想象中要複雜得多。

中二少年終于和這個世界和解:“……好的,我不叫了,你放開我。”

“不早說,我的腳也怪累的。”南山君扶了扶眼鏡,表情嚴肅。

塗綿綿:“……”

鳳皇當然是不願意直播的,但他沉睡了上千年,壓根也不知道直播是什麽東西。塗綿綿哄騙他時代變化太快,皇帝上朝都是通過屏幕傳達意見,讓他對着屏幕直播。

鳳皇一開始将信将疑,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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