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傳說中的國家如今居然真的能見到其人,塗綿綿震驚之餘,連忙幫他穿好衣服。虞奴有些不習慣,解釋自己從小到大都沒有穿過衣服,她們都是赤着身子,偶爾用金銀珠寶裝飾自己。
塗綿綿攙扶着她柔軟的身體,說:“現在可不行了。如果你想待在公司,那就得穿衣物。”
虞奴的到來不知是福是禍。
她一路上都在柔柔地道歉,只因身體沒有力氣,才不得不麻煩塗綿綿。塗綿綿滿頭大汗地帶着她穿過層層霧霭,終于到達公司面前。
九尾大概曬了一天的太陽。他依然紋絲不動地坐在臺階上,看到只穿了一件薄毛衣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塗綿綿還硬攙着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
“怎麽回事?”九尾站起身。
“說來話長。”塗綿綿累得精疲力盡,話都懶得多說一句,“來來,快來幫我一下。”
虞奴的到來引起大家圍觀。山海公司本就陽盛陰衰,現在來了第三位女性,鸾鳥的眼神滿是敵意,直勾勾地瞪着虞奴。
“我不喜歡她。”
鳳皇趁機嘲笑:“因為人家比你長得好看吧。”
“你這個小屁孩懂什麽。”鸾鳥只是不喜歡虞奴的氣場,這讓她怎麽都看不慣。
“具體情況就是這樣了。”
怕虞奴說話累,塗綿綿把她的理由再次陳述一遍。身穿塗綿綿長款黑色羽絨服的虞奴遮不住修長白皙的小腿,那抹雪白令人不禁多看兩眼。她的神情柔媚卻嬌軟,像是做低伏小慣了,一直怯怯地不敢擡頭。
她這副模樣,不論誰看都不由湧起一股保護欲。
“鸾鳥,你把人家給吓到了。”南山君嚴肅地說。
鸾鳥的餘光瞥到鹿蜀紅彤彤的臉蛋,意識到他也被魅惑,不由氣不打一處來,氣沖沖地一甩凳子轉身離開。
“對不起,是我的到來引起大家的不快嗎?”虞奴小心翼翼地問。
塗綿綿察覺到鸾鳥的不對勁,有些在意,面對虞奴也只是笑笑便過去了。
晚上,塗綿綿本想叫鸾鳥談談,鸾鳥卻賭氣誰都不見。她無措地摸摸鼻子,轉眼就看到虞奴站在走廊,不知跟鹿蜀說了句什麽,光頭大漢鹿蜀有些臉紅,任誰看都會誤會。
“……”怪不得啊。
以鸾鳥的自尊心,被讨厭的女人搶了愛慕者,豈不是在打她的臉。
至于虞奴是好是壞,目前來說并不能定論。雖然要保護新人,但塗綿綿更在意同伴們的感受,她有些頭疼于該如何調節兩人之間的關系。
坐在大廳沙發上的南山君吊兒郎當地感慨:“三個女人一臺戲,果然不假。”
九尾不可置否,捏着小扇子遮掩住唇:“你不要給綿綿找事。”
“放心吧,我心裏清楚得很。”
第二天,塗綿綿光榮感冒。她憑借着饕餮大佬的美味一餐身體倍兒棒,居然就這麽着涼了,簡直是不可思議。
吃了早飯就抱恙回房間休息,身體反倒越發不舒服。她的額頭滾燙,迷迷糊糊地睡在床上,聽到一陣敲門聲,塗綿綿示意對方進來,一道身影搖曳着走到她面前,幫她覆上一塊冰涼的毛巾。
“奴家給你拿了藥,來吃吧。”
“啊,謝謝你。”
入目是一張柔美漂亮的古典東方美人的臉蛋,鼻息香氣襲人。塗綿綿渾身無力地靠在她的身上,被虞奴喂了藥,這才繼續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這一回風寒侵體,身體仿佛被灌了鉛,渾身酸軟。
塗綿綿直到傍晚才晃晃悠悠地走出房門,客廳裏的妖怪們在看電視,他們看到塗綿綿,紛紛讓開位置,讓塗綿綿坐在最中央。
“感冒好點了嗎?”南山君一臉關切,“身體虛寒不敢給你下重藥,等你身體恢複,我給你殺幾條文鳐魚補補。”
“唔,還好。”
塗綿綿揉了揉太陽穴,問:“大家都還好吧?”
“放心,一切如常。”鹿蜀樂呵呵的,“虞奴姑娘可真厲害,不僅整理好大家的工作表,還會做你的工作呢。以後你就有幫手了。”
鳳皇抱肩說風涼話:“某些鳥啊,就見不慣人家比她優秀。”
塗綿綿揉太陽穴的動作頓了頓,有些意外。
她環視一圈,除去窮奇、不願出門的鸾鳥,這些天一直似乎在沉睡的饕餮,還有虞奴,剩下的妖怪都在。她問:“虞奴呢?”
“她去做飯了,好像廚藝很好的樣子。還說要給你炖點兒雞湯補補,好讓你快點恢複精神。”南山君說。
“這樣啊。”塗綿綿一愣。
她并非是個霸道的人,一直嚷嚷着希望有人來替她分擔公司裏繁重的事務。這下有人替她分擔,還做得很好,應該是件高興的事情。
想到這裏,塗綿綿說道:“饕餮好像有幾天沒出來了,他沒什麽問題吧?”
“放心啦,大佬睡幾天很正常,天天都出來晃悠才奇怪呢。”南山君摸摸下巴,一副沉思的表情,“說起來他最近活動頻率真的很高,應該像旋龜一樣總是沉睡才對。”
“是嗎……”塗綿綿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默默飄過視線。以她着涼發燒的緋紅面頰,是否真的紅了臉根本無法察覺。
話題中心的饕餮姍姍來遲,他推開門,正好端着一盤餐飯的虞奴路過。
她的身體嬌軟,卻賣力地端着一大盤飯,指尖都在微微顫抖。她的目光落在饕餮身上,眼神微不可見地閃爍了一下,察覺到對方生人勿近的如冰封的冷漠,她連忙低垂下腦袋,露出天鵝頸,面帶羞赧。
饕餮看了一眼她手裏端着的飯,不愉快地皺起眉。
他徑直從她身旁越過,哪有在塗綿綿面前溫吞好脾氣的模樣。
身後的虞奴面色泛紅,這才悄悄擡頭望向他的後背,難掩眼神的愛慕。
作者有話要說: 貔貅大佬審視評論區後,滄桑地嘆口氣:女人們,你們只愛我的錢。
綿綿:我突然有了危機感。
饕餮:其實……不用的。
☆、美人危險
說曹操曹操到。
方才還在問着饕餮的行蹤,便看到他從走廊裏走出來。塗綿綿坐直了身體, 饕餮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一頓,卻一言不發地徑直走出門, 咣地一聲, 不知道人去哪兒了。
還沒來得及問話的塗綿綿:“……”
“我就說他有點不對勁吧。”南山君扶了扶眼鏡,表情嚴肅, “不過, 大佬猛然間冷淡下來, 反而有種不可描述的魅力呢。”
塗綿綿:“閉嘴吧你。”
飯點的饕餮居然沒回來, 這件事簡直可以記載到山海公司“不可思議大事件”的頭等。
果然如南山君所說,這位從犬封國來的美人廚藝高超,塗綿綿只擅長家常菜,她就不同了,烹調出的一盤盤美味珍馐,色香味俱全,堪比五星級酒店規格。
塗綿綿一邊喝虞奴給她單獨熬的雞湯,還有些怪不好意思:“那個……你不用這麽忙的,多休息休息吧。”
虞奴像一名日式傳統女子, 半跪在墊子上,給大家用公筷夾菜。
她的頭一直低垂着,目光沒有平視大家,而是落在鼻子以下的位置,低眉順眼, 規規矩矩。她柔柔地跟塗綿綿說:“奴家能被用上就是天大的榮幸了,各位大妖大神能收留奴家,是奴家一輩子的福分,只求、只求您不要把我趕走……”
說着說着,她面含心酸,低低哽咽一聲,用衣角拭淚。
塗綿綿最看不得女人流眼淚,她深感自己成了罪人,連忙放下碗筷給虞奴遞紙:“沒人會趕你走,別哭啊,別哭。”
好好的一頓飯搞得有些尴尬。不過虞奴很快打起精神,成為山海公司最勤勞的存在。塗綿綿打開筆記本電腦,卻被她勸着不要帶病工作。虞奴的學習能力極快,花了一天時間就弄懂大家的工作任務,算是暫時接任塗綿綿的工作了。
這一場大病好得很慢,塗綿綿連着昏昏沉沉幾天,能有虞奴接任工作,她也算是放心。
饕餮一出去幾天沒回來,鸾鳥也窩在房間裏不出門。塗綿綿有些擔心,她穿着棉絨絨的睡衣,走到鸾鳥房門前敲敲門。
“咚咚咚。”
“別來煩我。”隔着門,鸾鳥的聲音悶悶的。
“我都感冒了,你要我在外面……阿嚏!”塗綿綿猛地打了個噴嚏,她揉揉紅彤彤的鼻子,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響。
鸾鳥靠在門邊,斜睨她一眼,有些嫌棄:“怎麽髒兮兮的,哪有點女人的樣子。”
塗綿綿聳聳肩:“有點人樣都夠不容易,你不要苛求太多。”
山海公司的每一個房間都是由他們自己想象而來。不同于塗綿綿溫馨卻幹練簡單的房間,鸾鳥的房子極近奢華,居然是個二層的小樓。
她從吧臺倒了一杯酒,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翹着腿說:“那個女人什麽時候走?”
“啊,你是說虞奴嗎?如果沒有可去的地方,她應該會一直待在公司吧。”
“Are you crazy?(你瘋了嗎?)”鸾鳥瞪着她,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不出那是個婊嗎?表面裝着柔柔弱弱,卻跟哪個男人都勾勾搭搭,我看到她就來氣。”
塗綿綿坐在她身邊,好聲好氣地說:“你聽我說啊。男女關系這點我無權幹涉,但是她這些天又是給我幫忙,還在生病的時候照顧我……所以,我有她的恩情,也很難站在你這一邊。”
同樣身為女人,塗綿綿能感受到虞奴有些過于讨好大家,她能理解這種讨好型人格是在長期被壓抑的犬封國而來。
在山海公司的大家漸漸都在變得越來越好,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虞奴想必也會變得更有自信。
鸾鳥冷冷地哼了一聲,說:“你們會後悔的。”
塗綿綿揉了揉鼻子,苦笑一聲:“但願還是不要吧。”
不過因為鸾鳥有些神經質的反應,塗綿綿不由多留了個心眼。的确如鸾鳥所說,他們并非人類,在此之前所有的經歷都是未知的,能以一舉之力逃到這裏,想必虞奴也費過極大的功夫。
這樣的一個人,又會嬌弱到哪裏去呢?
從鸾鳥的房間出來,塗綿綿正好撞到虞奴。虞奴端着一盤精致的小點心,她身穿绛紅色長裙,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修長的脖頸如玉。她把黑色的長發盤起,插上一根細簪,眉眼溫順柔美,好一個如花美眷。
塗綿綿有些意外:“你……去哪兒?”
“我看鸾鳥大人幾天都沒有出來,是不是生奴家的氣了。所以……奴家做了點小點心,希望大人能嘗嘗。”
塗綿綿哪能不了解鸾鳥的性格,虞奴這麽做純粹是想吃閉門羹,說不定還會挨打。她拉着虞奴的胳膊,一邊向前走一邊說:“這些天她在休息,你也不用過去,你放心,鸾鳥性子率真,不會故意跟你過不去。”
虞奴低垂着眼眸,只是唇角柔美的弧線伴随着塗綿綿偏袒的話語而漸漸消失。
她低低嗯了一聲。
兩人穿過悠長的走廊,塗綿綿正要轉個彎同她告別離開,這時,虞奴忽然極小聲地問道:“那個……奴家有個很無禮的請求,不知您能否答應。”
塗綿綿腳步停下,她看着虞奴怯怯如麻雀般的模樣,露出微笑說:“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
“太好了,您真是個心善的人。”
虞奴紅着臉小聲地說:“奴家,想借您幾件衣服。好像穿得這麽暴露有點奇怪,但是奴家又不知道穿什麽衣服好。”
虞奴自己可以幻化出衣服來,塗綿綿也就由着她穿一些奇奇怪怪如古典美人的裝束。她突然提出這樣一個要求,塗綿綿意外之餘,爽快答應了。
“好,那些衣服随你挑。”
虞奴跟着塗綿綿去了房間,她挑了幾件衣服,均是塗綿綿常穿的常服,擺在櫃子裏沒穿幾次的貴衣服碰都沒碰,讓塗綿綿有些不好意思。
她問:“你拿幾件新的吧?”
“不了。奴家很喜歡這些衣服的生活氣息。”
抱着衣服的虞奴似乎很歡喜,把點心留給塗綿綿,這才心滿意足地抱着衣服遠去。
塗綿綿坐在沙發上吃點心。每塊點心都只有指尖大小,入口即化,甜而不膩,氣味芬芳。她一邊吃點心一邊想,如果饕餮回來,一定會後悔自己沒能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
不過……饕餮究竟去了哪裏呢?
塗綿綿拉開窗簾,門外一片漆黑,一陣冷風吹過,樹林梭梭。趴在窗邊看着幾只獨角牛在大樹下漫步,塗綿綿忽然有那麽幾秒鐘想念饕餮在的日子。
她嘆了口氣。
……
翌日。
身穿塗綿綿衣服的虞奴更像個家庭主婦,混跡在人群之中沒有半分的突兀。塗綿綿出門曬太陽的時候看到九尾坐在臺階上,在給狡喂東西吃。
“又在曬太陽?”
“為什麽要給她衣服?”九尾突然風馬牛不相及地提出問題。
塗綿綿怔忪一下,望向他:“有問題嗎?”
“只是覺得你的氣味染上別的東西,很奇怪。”隔着面具,九尾的聲音慵懶勁十足,讓人很難認為他是在計較着什麽。
塗綿綿有些茫然地笑了:“我的氣味?”
她拽起自己的衣袖聞了半天,除去洗衣液的味道,什麽都聞不出來。狡在她的腳下繞來繞去,親昵地蹭着塗綿綿的腳,熱情十足。
塗綿綿蹲下去揉揉狡的頭,莞爾地說:“你也聞到我的味道了嗎?是什麽味道呢?”
九尾拄着下巴,媚态橫生。
“人肉的味道吧。”
受到驚吓的塗綿綿:“啥?!”
見她驚愕傻眼的模樣,九尾笑個不停,像是惡作劇得到回應。塗綿綿黑了臉,說:“你不要吓我啊。”
“妖有妖的味道,人有人的味道,有什麽可驚訝的?”
“……”
并沒有得到九尾正經的回應,塗綿綿表示果然人類才是這個公司生物鏈的最底端。她在大門口曬曬太陽,等到身體暖和,這才慢悠悠地回到大廳。
塗綿綿拿起這個月的賬本,翻到最後一頁,多出兩頁記錄,工工整整字跡秀氣,一看就是虞奴的手筆。
她喜歡記手賬,用文字來記錄一些生活上的瑣事。這個賬本是塗綿綿私有的東西,她不喜歡別人在上面記錄,盡管虞奴是好心。
虞奴走上前,怯怯地問:“有問題嗎?”
“沒什麽。”塗綿綿合上本子,“只不過這個我來記錄就好,辛苦你了。”
“對不起!奴家不應該碰您的東西,是奴家的錯。”虞奴一邊道歉,語氣含着哭腔。
塗綿綿嘆了口氣。
總是這麽哭啊哭的,她身為一個女性也有些受不了。她只能安撫虞奴的情緒,讓她去幹別的活。
南山君目睹這一切,表情若有所思。
塗綿綿坐在櫃臺前的椅子上,認認真真看了一遍賬本,察覺到南山君還在盯着她看,她頭也不擡地翻了一頁賬本,問:“有話就說。”
“你真的很沒有女人味啊,小塗塗。”
塗綿綿:“???”
面對她窮兇惡極的眼神,南山君求生欲極強,他瑟瑟發抖地推了推眼鏡,轉移話題說:“你很照顧虞奴啊。”
“我也曾有過走投無路的時候。”塗綿綿在紙上寫寫畫畫,聲音平淡,“所以見不得別人潦倒受苦。”
南山君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神也跟着一暖:“所以當初也是因為這個理由接手山海公司的嗎?”
塗綿綿放下筆。
“不。”她的面色嚴肅,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只是怕你們做違法的事情,害得我和婆婆被牽連蹲大牢。犯罪預防了解一下。”
南山君:“……”這個理由真的是很直白又不留半分情面了!
好好的情分說散就散。
晚上的直播安排九尾、鳳皇和鹿蜀幾只妖怪,饕餮和鸾鳥多日未上線,惹得觀衆們紛紛發牢騷,表示很想看兩人吃播和唱歌。
塗綿綿只好撒謊,發微博說兩人有事出門一趟,過些天才會回來,請大家稍安勿躁。
除去九尾有些冷淡,剩下的妖怪們對虞奴還是沒什麽惡感的。尤其是鳳皇,一方面為了氣鸾鳥,一方面虞奴的确是在順毛,當他的“小奴才”,他也就樂得有個人伺候,開開心心地做他的小皇帝。
鳳皇開箱直播的時候,像個大爺似的坐在椅子上,等着虞奴給他打開箱子。
他看着虞奴乖巧地開箱,心裏美滋滋的。雖然使喚不了塗綿綿萬分遺憾,但有個人能用,也就能夠彰顯他尊貴無比的身份。
虞奴小心地打開箱子,遞給鳳皇。她沒有注意鏡頭的方向,一不小心就入鏡了。
面色嬌美的不認識的大美人陡然出現,瞬間引爆彈幕。
大家議論紛紛:“這是哪個美人?”
“我的天哪,怎麽這麽漂亮?”
“沒見過哎,是新主播還是工作人員?”
“皇上這是您的妃子嗎!”
大家的議論刷屏,鳳皇一愣,随即有些懊惱。塗綿綿叮囑他不要讓虞奴出鏡,她是後勤人員,又是新來的人,不需要出鏡。同觀衆們解釋起來很麻煩。
現在倒好,看着滿屏的詢問,鳳皇有些傻眼,下意識地想求助塗綿綿,卻被虞奴攔住。
虞奴有些驚慌,但很快鎮定下來,柔聲介紹自己是在後勤工作,不是主播。
“什麽呀,讓這麽好看的小姐姐不出鏡也太浪費了吧。”
“果然是個看臉的公司。”
“我也想去山海公司工作!”
但評論更多的是請求虞奴出鏡當主播,哪怕她什麽也不做,靜靜欣賞美顏都是好的。
鳳皇知道自己闖禍,匆匆結束直播,就去找塗綿綿請罪去了。早就看到直播意外的塗綿綿正在撰寫微博,向大家解釋鏡頭冒出來的女人是誰。
鳳皇清了清嗓子,身後的虞奴擠上前先眼淚汪汪地道歉。
“是我的錯,是我沒看清楚……”
鳳皇一愣,想了想是這麽個理,不應該由他來道歉。于是到了嘴邊的解釋又化為下巴昂得高高的附和:“的确是這個小奴才的問題。朕也就原諒你了。”
大概是沒想到鳳皇絲毫沒有男人風度的虞奴被噎了一下,一雙淚眼有些愕然地瞪大,随即更加委屈。
看着他們兩人的互動,塗綿綿又是好笑又是氣。
她低頭檢查微博是否有錯字和語法問題,頭也不擡地說:“虞奴的問題我在微博解釋了,近期之內不要讓她再出鏡。”
大概以為以塗綿綿老好人的性格,一定會安排虞奴上直播。鳳皇有些詫異,不過也沒多想,畢竟虞奴幹什麽和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他潇灑地甩開長袖,昂首闊步地離開。
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虞奴欲言又止。塗綿綿看了她一眼,問:“還有事嗎?”
“如果……如果有問題,不行的話,奴家也可以分擔……”
塗綿綿幹脆利落地拒絕:“不用了。”
虞奴美則美矣,但并不适合直播互動,角色扮演純聊天的有鳳皇一個就夠,現在的發展穩定又有資金維持,并不需要為了擴展公司業務拉人上線。
工作和生活,塗綿綿分得非常清楚。
這是她身為經紀人多年能混出自己一席之地的最重要的原則。即便是虞奴懇求也不能打破。
虞奴看慣人的眼色,自然識趣,點點頭柔聲離開。
發布的微博不過幾分鐘就有了上千條的評論,其中有一條被頂在熱門第二,僅次于第一條說“想去山海公司工作”。
那條評論寫着:漂亮小姐姐的衣服是塗總的私服嗎?我看塗總在直播穿過好幾回哎,你們員工不會窮到換衣服穿吧。
評論被頂的很高,回複的評論都是在各種亂七八糟的猜測,有很多人在猜虞奴或許跟塗綿綿私交不一般。
塗綿綿:“……”
不論是不是巧合,都不是件好事。她沒有回複評論,裝作沒看到似的關掉手機。
作者有話要說: 塗綿綿:我覺得我還能行。
妖怪們:放心我們來保護你!
往後翻一頁,有第二更~~
☆、大概是初吻吧
晚上,塗綿綿坐在沙發上跟大家一起看電視。
南山君的新愛豆統統隕落, 幾個年輕的小姑娘被公司暫時雪藏, 這讓南山君傷心好幾天。
為了娛樂圈的健康發展,塗綿綿友好安利他要不做個歷史粉, 粉着死人, 也就不會影響到人家的仕途了吧。這不,失戀期中的南山君接受她的建議, 忍痛看紀錄片。
看着看着, 他忽然眼睛一亮, 說:“我覺得吧, 粉粉男愛豆也挺好的。你看那李白,多潇灑,過得像個神仙。”
塗綿綿莞爾:“神仙就是每日喝酒賦詩?”
說到專業的地方,南山君的鏡片一閃,整個人散發着屬于神祇的氣場。他嚴肅地豎起食指搖了搖,說:“不然。神祇們住着金玉之屋,騎乘黃騎鲲鵬,以甘露為飲,以天地精華為生, 他們常常出現在漳淵沐浴,仙氣缭繞,方圓十裏的妖怪皆慕名上前,誠服于神祇的全知全能下。”
聽着南山君的描述,塗綿綿的腦海浮現神祇們風乎舞雩詠而歸的坦蕩模樣, 不由感慨。
“果然是神祇啊,南山君也是有過潇灑人生的。”
九尾立即補刀:“哦,南山君沒去過的。”
塗綿綿:“哎?”
“他是山神,不能亂跑,別說漳淵,南山連個泡澡的好池子都極少,我們都是去西山的。”
被拆穿的南山君:“我恨!”
一番笑鬧,大家的氣氛無比和諧,插不上話的虞奴也只是在一旁抿唇微笑,一直注視着妖怪中心的塗綿綿。她不時給大家添點飲水和瓜果,相當賢惠。
塗綿綿吃下感冒藥,很快便來了睡意,回房間睡覺了。她睡得迷迷糊糊,沉浸在香甜的睡夢之中。
“噫籲嚱!……”
塗綿綿仿佛聽到有人在高聲嘆息。她翻了個身,沒有理會繼續睡了。
“噫籲嚱!”對方嘆息得更大聲了,就怕吵不醒她。
塗綿綿煩躁地翻身坐起,頓時被眼前的一幕吓一跳。她的窗簾不知何時被拉開,一名身着白衫的老者坐在窗臺上,一手抱着酒罐。窗外是一輪皎潔的圓月,散發着瑩瑩的光輝,落在老者半透明的身體上,襯得他更像一道飄忽的投影。
他白發蒼蒼,面容滄桑,向來肆意的神情卻飽含幾分憂愁。
塗綿綿看着有些熟悉,不确定地問:“你誰?”
“是你讓南山君惦記我的?”
塗綿綿吃了一驚:“你你你李白?”
“我又沒有在教科書裏留《離騷》,你對我沒什麽深仇大恨吧?”疑似李白的幽靈惆悵地喝了口酒,“小姑娘讓他去喜歡別人吧,要不唐玄宗,楊玉環?實在要詩人的話也別惦記杜子美,他的命夠苦了。”
塗綿綿:“……”
南山君究竟有多麽大的威力,讓古人的靈魂都跑來訴苦?
塗綿綿接收到他的訴求後,那道靈魂漸漸在月光下消散,徹底消失不見。方才還對影成三人,此刻只留塗綿綿一人坐在床上懵逼。
她使勁拍拍臉蛋,不确定自己是否在做夢。
塗綿綿走到窗邊,探出手摸了一把,空蕩而冰冷的瓷磚被鍍上一層月光的清冷色澤。
她撓撓頭頂的呆毛,被叫攪掉的好夢連帶着睡意跑得光光,塗綿綿嘆了口氣,既然睡不着,她不如去工作好了。
賬本被放在大廳的前臺抽屜裏,塗綿綿裹上大衣,穿着棉拖鞋吧嗒吧嗒地推開門,然後,和饕餮撞了個照面。
饕餮這些天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渾身是淋淋的水,頭發軟塌塌地貼下來,末梢滴答滴答地滴落水珠,衣服全部濕透。塗綿綿一臉意外地問:“你去哪兒了?為什麽成了這副模樣?”
以饕餮的能力烘幹自己身上的水豈不是輕而易舉,又怎麽會濕淋淋地回公司呢。
“清醒。”他說。
塗綿綿:“嗯……”好像沒聽懂。
明知道饕餮不會冷,但這副落雨鹌鹑的可憐模樣,讓她不由自主地把饕餮當做一個普通人。
塗綿綿拉住他的胳膊朝自己的房間走:“頭發上的水是要擦幹淨的,滴在地上也不像樣。”
饕餮任由塗綿綿拉着自己來到她的房間,背對着塗綿綿的時候,他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看。那雙顏色淺淡的眼瞳染上一抹濃重的侵略性,仿佛在用目光将塗綿綿吞入腹中,吃幹抹淨。
她軟着棉絨絨的外套,長發有些咋呼的淩亂,吧嗒吧嗒的小拖鞋差點兒絆了她一跤。
這和白天的一絲不茍截然不同,是獨屬于少女綿綿的柔軟時刻。
床上被墊上一個墊子,好讓饕餮坐着。他按照塗綿綿的話低垂着頭,毫無防備地露出自己的脖頸,對于他們來說,露出後背的致命弱點代表着百分百的信任,和對方是否會襲擊無關。
并不知道這個動作意味的塗綿綿找出一條柔軟的毛巾給他擦水:“既然你自己不願意弄幹,那我就上手了。”
“……”
“你這些天都跑到了哪裏?我有些擔心,問南山君他們,他們也不知道。下次出去的時候如果方便就跟我說一聲吧。”
她溫柔的細語在寂靜的房間裏如此清晰。
她拿着毛巾在饕餮的頭發上輕柔擦拭,偶爾手指輕輕觸碰到饕餮的皮膚,他的身體陡然繃得緊緊,這讓他有些呼吸加重。
塗綿綿說:“如果你有不開心的事情或許可以跟我說說。雖然我不能幫你分擔,但有時候說出來會好很多。”
“……沒有。”
饕餮的鼻息裏混合着獨屬于塗綿綿的芬芳,能感受到兩腳獸的小心翼翼。他遲疑片刻,又補上一句:“只不過是有點餓,不用擔心。”
“肚子餓嗎。”塗綿綿思考着冰箱裏還剩下哪些食材,“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
塗綿綿停下擦拭頭發的動作,她順手撥拉幾下饕餮柔韌的短發,笑着說:“我會盡量多做一些……啊!”
面前視線驟然颠倒,塗綿綿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大力按在床上,她的後背撞在柔軟的床墊上,看似對方用力大,實際絲毫沒有疼痛感。
她仰躺在床上,因為驚慌,一雙烏黑的眼眸瞪得渾圓。
手裏的毛巾掉落在地上,拖鞋也吧嗒地掉下來,她黑發灑落在綿白的床單,一張小臉霎時間漲得通紅,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塗綿綿明顯被吓壞了。
她緊張到心跳狂跳,臉紅到要爆炸,就連說出口的話也抖得不像樣子。
“你……你要幹什麽?”
饕餮一手按在塗綿綿的肩膀,仿佛野獸抓住了獵物,将她死死按住不動。夜色之中,他緩緩地起身,一手撐在床上,定定地俯視着塗綿綿。
“啪嗒。”一滴水落在塗綿綿的臉頰上,不知是他身上未幹的水漬,還是汗珠。
他焦躁難耐地低低喘息着,像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緒,一雙琥珀色的眼瞳劇烈收縮,試圖遮住眼底令人恐懼的陰霾。他身後的影子順着地面攀爬,面積越來越大,逐漸蔓延到房頂,遮住僅存的月光。
房間裏的溫度憑空升了幾度,令人燥熱不安。
他低低的喘息聲猶如野獸的低吼,那雙眼睛卻盯着塗綿綿一眨不眨,直至淺淡的眼瞳染上一層血色。
塗綿綿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她拽住饕餮的衣袖,小心地抖了抖。
“你還好嗎?”
饕餮握住她的手。他的身體灼熱而滾燙,是令人心驚的溫度。不待塗綿綿掙紮,他忽然俯下去,唇貼在她潔白柔軟的臉上,接着,輕輕舔了一下。
他的舌頭猶如動物般粗粝,似乎還帶着淺淺的倒刺。塗綿綿癢得打了個顫,被舔到的一側臉頰瞬間漲紅,整個人都驚呆了。
她甚至忘記了反抗。
他只是輕輕地、試探性地舔了一下,便僵在原地。像是意識到什麽,饕餮猛地松開手,失控地化為一道影子,迅速地飛快竄出去消失不見。
依然躺在床上的塗綿綿:“……”
她維持着方才的動作,呆呆躺了許久,這才顫巍巍地探出手,摸摸臉頰。
被舔過的地方一陣滾燙,仿佛被炙熱灼傷,她的心髒被安裝好加速泵,瘋狂狂跳,急驟的速度一度讓塗綿綿以為自己會爆發心髒病猝死在床上。
她半點都沒有緩過神來。
……
饕餮從那個失控的晚上又開始玩失蹤。
塗綿綿做賊心虛,沒敢問饕餮的行蹤,總之南山君他們也不可能知道就對了。
她像往常一樣工作、安排大家直播,只是總有些心不在焉,有時候發呆還會被南山君嘲笑,說她老年癡呆。
為了避免自己被上千年的靈魂騷擾,塗綿綿嚴肅告誡南山君,表示他最好換個愛好不要在追星。傷人傷己,退圈才是他的歸路。
南山君哭唧唧幾天,不得不承認塗綿綿說的是對的。
他努力克制自己追星的欲望,為此發展一個新愛好——那就是給狡織毛衣。
作為山海公司裏唯一一只四條腿活動的妖怪,南山君認為他們都在穿衣服,只有狡光着身體未免不妥。他從拼夕夕網購一大堆廉價毛線團,開始瘋狂織毛衣。
狡吓得每天躲在九尾的房間不出門,生怕被南山君提溜過去量三圍。那該死的南山君,居然連它的蛋蛋大小都要量的一清二楚!
比起狡每天以淚洗面,擁有新愛好的南山君則顯得活潑、快樂。
塗綿綿數次想說點兒什麽。
不過,犧牲狡一個,也就算為蒼生造福吧。她默默咽回自己的話,決定裝作沒有看到。
身為“狗奴”的犬封國的虞奴卻對狡不太親近,同樣的,狡也不喜歡她。不過狡同樣不喜歡鳳皇、鸾鳥、鹿蜀,所以塗綿綿也就沒有在意。
虞奴每天勤勤懇懇地工作,沒有再出任何幺蛾子,也讓塗綿綿漸漸地開始接納她。
只是大家似乎習慣有事就找塗綿綿,盡管有時候在身旁的虞奴也懂得該如何操作,依然要扯着嗓子到處叫塗綿綿的名字。
這日,虞奴一直在塗綿綿的身旁看着她工作。
塗綿綿抻了個懶腰,大功告成合上筆記本電腦。
虞奴忽然用細細的聲音問道:“饕餮好像出去很久了呢。”
被戳中心事的塗綿綿動作一頓,随即若無其事地說:“哦,他偶爾會這樣。很正常吧。”
虞奴搖搖頭。
“我從小到大一直對野獸的氣息極為敏銳。像饕餮那樣的會完好地封存自己的氣息,哪怕在某個地方待很久,我都無法感受到。”
“但是,前段時間見到他的時候,卻能嗅到他的氣息了。”
塗綿綿有些意外:“是嗎……”
随即她的面色變得十分古怪。這麽說的話,難不成,虞奴能聞到她身上屬于饕餮的氣息?
虞奴果然從她身上嗅到了屬于饕餮的氣息。
當天晚上還沒有,第二天清晨就能從塗綿綿的身上聞到極為強烈的……獨屬于饕餮的味道。那是一股飽含危險荷爾蒙的雄性兇獸的氣味,強烈到幾天都沒能消散。
能造成如此長久的影響,虞奴明顯想歪了。
塗綿綿還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她面帶尴尬,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不過這并不是件好事。”
“嗯?你的意思是——”
“饕餮失控太過危險,若是他失控,必定是有原因的。應該找到方法制止他危險的狀态。”
虞奴認真地問:“那,饕餮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有發生什麽異常的行為嗎?”
異常,行為……
塗綿綿的腦海浮現饕餮将她按在床上粗重呼吸的場面,瞬間臉紅,不自然地站起說:“好像也沒有什麽。對了,我還有點工作要做,下次再聊。”
她魂不守舍地朝自己的房間走,突然,電光火石之間回想起饕餮的話。
饕餮似乎有提到過。
他……有些餓?
作者有話要說: 饕餮舔後感:我果然想吃她!
随後驚慌逃跑。
塗綿綿:我有點方。
☆、虞奴要下線了
一場感冒似乎帶走了塗綿綿敏銳的腦筋,讓她想什麽事情都慢半拍。
她腦袋發暈地回到房間, 沸騰的血液漸漸冷卻, 腦海裏卻盡是虞奴擔心的話語。她拍拍臉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