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兩章合并成一更!絕不承認自己短小! (2)
人打招呼,多和諧不是。”
塗綿綿:“……”
她真是,無言以對。
一場人神之間的辯論賽,以南山君的詭辯勝出。
幸好南山君解釋清楚了。他們趕集的時候就想百妖回潮,人類是完全感受不到的,也不會出現所謂有人不小心看到鬼之類的事情。因此塗綿綿只需要好好上墳,祭祀亡人就可以了。他拍拍胸脯保證塗綿綿放心,一定什麽事都不會發生。
塗綿綿無比慶幸。如果被婆婆看到一堆亡魂和妖怪那還得了。
只是……
塗綿綿問:“你們能看到那山上的鬼魂嗎?”
“死去之人靈魂不可久待。待在這裏的要麽沒處走,要麽有罪走不了,總之不是什麽好事。”
“這樣啊。”
她若有所思地別過頭,心裏卻在想着別的事情了。
周三早晨,濛濛細雨灑落在地面,潮濕的泥土踩下去就會留下腳印。
塗綿綿被饕餮抱着睡了一夜,差點兒忘記早起。她磨磨蹭蹭地翻起身,叮囑他別亂跑,就在屋子裏睡覺。她懶洋洋地跟饕餮告別,拎着小包離開公司。
幾只獨角牛在大樹下來回走動,時不時地甩甩細長如鞭的尾巴,趕走身上的蚊蠅。
塗綿綿穿着淺色牛仔衣外套和寬松九分褲,一雙小白鞋,頭頂着黑色的棒球帽,濃密的長發被紮成松松垮垮的辮子,清爽又美麗。
她撐起一把透明的雨傘,在朦胧微雨中,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之中。
妖怪們一排排地看着塗綿綿離開,頗有些“今天媽媽不在家的架勢”,紛紛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在惆悵着什麽,就那麽憂愁地看着她離開的地方。
站在公司門口,九尾看了一眼有些皲裂的山海公司的牌匾,不知是從哪弄來的一塊爛木頭。
他的一側肩膀淋了雨,這才回過神,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今年趕集你們去嗎?”
“沒有人去吧。”鸾鳥回過神來,“怪沒意思的,還一不小心撩一身騷。”
趕集之中以鬼怪為主,像他們這樣的祥瑞根本遮擋不了氣息,屆時別說趁着熱鬧玩一玩,走哪兒都是避之不及的對象,根本沒什麽意思。想起以前鸾鳥去湊熱鬧,還差點兒打起來,她就滿心的不痛快。
“還是待在公司好玩。”鸾鳥撇撇嘴道。
“鸾鳥,鸾鳥,我們要不要出去玩?”鹿蜀不識趣地湊上前,“我知道有個地方的表演挺有意思的,我們去看吧。”
“什麽表演?”
“歌舞,很好玩的!”
鸾鳥皺起眉,漂亮的眼睛瞪着他,一副不愉快的樣子:“我自己唱歌不夠好聽嗎?你是在侮辱誰?”
鹿蜀摸摸他的大光頭,有些讪讪:“我、我沒這個意思嘛。”
就在一群妖怪的吵吵嚷嚷之中,鸾鳥忽然接到一通信息。她低頭看了兩眼,猶豫了一下,删掉。身旁的妖怪們沒有留意到她的動作,還在争執着關于小塗經紀人不在的時候大家能否離開。
最終結局是南山君頂着一頭包結束了這個話題。
回到家的塗綿綿還不知道山海公司發生了什麽。
塗婆婆正在院子裏看自己種下的綠色的小苗苗,同樣好奇的天狗湊到身邊,嗅了嗅,小爪子扒拉一下,被塗婆婆拉開。塗綿綿腳步輕快地進了門,她這才擡起頭,笑着問:“你回來啦。”
“婆婆,你最近怎麽樣?”
“我的身子健康着呢。真別說,你們公司的同事給的藥特別管用,我現在渾身都是勁,特舒服。對了,我上次還沒問呢,那個藥叫什麽名字?我下次再讓中醫抓幾副。”
塗綿綿打哈哈過去了:“我下次幫您問啊。”
等待着塗綿綿回來,塗婆婆做了一桌子的菜,也不管能不能吃得完。天狗還真是一條狗,蹲在桌子底下就等着喂食,塗婆婆可寵它,喂了好幾塊肉,連塗綿綿也不由打趣她沒了地位。
塗婆婆正吃着,問:“對了,陶替那個小夥子呢?什麽時候來?”
蹲在桌子下的天狗也豎起耳朵。
塗綿綿莞爾:“您別惦記他了,人家有人家自己的生活。”
塗婆婆反駁道:“那也不妨礙談戀愛啊。我這個老婆子很開放的,你下次讓他過來我給他做好吃的。”
“行行行,沒問題。”
下午吃了飯,塗綿綿開始給塗婆婆幹活,只是一些雜事。天狗趴在院子裏看她一直忙活,尾巴甩來甩去,哪有個貓的樣子。為這件事,塗婆婆一直懷疑是隔壁的傻狗帶壞了自家的貓,哪能知道這只橘胖子實質上就是一條狗。
塗婆婆說好,第二天早晨五點多就要起床,他們得早點過去,否則亡人等不及就走了。
天沒有黑多久,塗綿綿已經躺在了床上。這些天被饕餮當做人形抱枕睡慣了,她還真有些不習慣被窩裏涼飕飕的,一夜都沒怎麽睡安穩。
半夢半醒之間,塗綿綿似乎又夢到了夢中的場景,一片稻田,瑟瑟發抖的小孩子。
但等到醒來,什麽也記不起來了。
塗綿綿換上素淨的黑色長外套,臉上脂粉未抹。她小聲叮囑着天狗在家好好看家不要随意走動,直到塗婆婆在門口叫着她的名字,塗綿綿小跑着跟上去。
據天狗說,最近家裏再也沒有出現過偷襲的事情,想必是沒有妖怪了。或許是饕餮那天來過,留下的氣息震懾着妖怪們。
塗綿綿有些不放心地問:“婆婆,咱們家最近沒來什麽人吧?”
“沒來,誰上我們家門啊。”
兩人一問一答,漸漸朝着山上走去。
天色蒙蒙亮,青色的天空冷冷淡淡,不遠處還有飄浮的雲隐隐朝着他們的方向飄過來。
看這架勢,說不定回來的路上還會下一場雨。
三三兩兩的人們從家中出來,一個個穿得非常樸素,沒有什麽豔麗的顏色。他們見面會打個招呼,說幾句話,也有人在路上就抹起了眼淚。村裏的墳都集中在山上,自己家的會挨得近一些,頗有幾分大雜居小聚居的架勢。一路上不少人跟塗綿綿搭話,看來他們多多少少也知道了塗綿綿在做的事情。
只是謝家今年沒有回來,或許是心中的芥蒂難以消除,就也不好意思過來。
果然在去時的路上下起小雨,塗綿綿一手撐傘,一手扶着塗婆婆,免得山路泥濘,她一不小心跌倒。塗綿綿一邊走一邊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山路年年都是這個樣子,只不過今年的塗綿綿見識了太多奇遇,看着山間,忽然就有種滿山頭精怪都在盯着她的錯覺。
真像南山君說的那樣,滿山頭都是鬼,還怪吓人的。
塗綿綿打了個冷顫。
“冷嗎?我幫你扶着吧。”
林家的老二殷勤地跑上前,小夥子服過兵役就是體力好,一路上都不帶多喘氣的。他恭恭敬敬地扶着塗婆婆,任由塗綿綿推辭半天還是把衣服讓給她,倒讓塗綿綿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在身後給兩人打傘。
“你不用客氣,我大嫂孩子還有幾個月就要出生了,我媽在家裏陪着她。我媽說你是我們家的恩人,我這是應該的。”
林家老二留着板寸頭,特別精神,他說話的時候總是笑,時不時地看一眼塗綿綿,眼神閃亮。
塗婆婆裝作什麽也沒看到。他們家的綿綿不需要擔心,只是可憐這個小夥子,看起來怪精神的。
塗綿綿表現得相當客氣,快到了地方立即跟對方告別。
塗婆婆沒拿這件事開玩笑。
荒地上的三座墳靜靜地矗立着,分別是塗婆婆的丈夫,兒子和兒媳婦。塗綿綿知道她這一生坎坷,好在村子裏并不信“克人”這一套,塗婆婆反倒受到鄰裏街坊的照顧。
她嘆了口氣,說:“這一家也算是團聚了,就差我了。”
“婆婆!不要胡說。”
塗綿綿放上一瓶酒,一捧新鮮的小雛菊,她蹲在墓碑面前,細細拂拭掉墓碑上的灰土,認認真真地對着父母的墓說:“我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托大家照顧,我過得很好,請你們不用擔心。”
“看出來了,日子過得不錯啊,是我女兒。”
頭頂傳來一道促狹的聲音,塗綿綿的表情一僵,擡起頭,就看到有兩只幽靈正坐在墓碑上,均是三十左右的模樣,面容看着還有些熟悉。
女聲搭話了:“我怎麽覺着……我們女兒能聽到你說話啊?”
“屁,她能聽到,那豈不是死了嗎?你別亂說。”
塗綿綿愕然地擡頭望着他們,怔怔地叫出兩個陌生而熟悉的名字:“塗茲男?于妙容?”
被點名的兩個鬼魂一愣,紛紛爆發出驚恐的尖叫,飛快地抱在一起哭泣:“天啊女兒也來跟我們團聚啦!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肯定是壞事啊我還沒跟你享受足夠二人世界呢!”
塗綿綿:“……”
多虧他們,她想念了二十年的父母,自己還曾偷偷哭泣過好多回,就這麽……沒了。
塗婆婆茫然地問:“綿綿啊,你怎麽叫你爸媽的名字?”
“啊沒什麽沒什麽,我就是念一下墓碑上的字。”
塗婆婆把墓碑周圍的草葉子紛紛撿起來扔到一邊,好讓這兒幹淨一些。塗家當初是搬進來了,也沒有旁系,就只有他們家孤零零的沒親戚,上墳的時候只有祖孫兩人。
趁着塗婆婆沒注意,塗綿綿壓着嗓子問:“這是怎麽回事!”
“我們還想問你呢,身上味道怎麽怪怪的?”
“我……先不要解釋我,你們一直沒有走嗎?”
“別擔心,我們已經是地府的公務員啦,這不借着下鄉的機會回老家看看,難得回來一次還被你抓住了。”塗父長得跟塗綿綿極像,一張年輕而俊美的面容笑起來哪有幾分鬼怪的樣子。
塗綿綿沉默許久。
“綿綿,好久沒看到你了。”于妙容從墓碑上跳下來,蹲在她的面前細細觀察片刻,忽然露出欣慰的笑容,“真好看。”
她眨眨眼睛,還有些不習慣。
“我們在這裏待不了多長時間,行啦,總之以後你死了我們就團聚了,所以千萬不要傷心。”
“等等!”
差點兒被塗婆婆發現異樣,塗綿綿又壓低嗓門,小聲地問:“爺爺呢?”
“你找那老頭子幹嘛?”
“他輪回了?還是跟你們一樣在地府當官?他怎麽沒過來?”
“他又不是人,幹嘛像我們一樣。”
塗綿綿愣了愣。
什麽。
不是人????
“等等你們說清楚!”兩道靈魂消失不見,她撲了個空,一頭栽倒在墓碑前,把塗婆婆給吓壞了。
“哎呀哎呀你這孩子,我知道你難過但也不能這樣啊。”
塗綿綿:“不是……”
回去的路上塗綿綿都有些失魂落魄。她回想着兩個賊不負責任的爹媽說的話,又不好直接問塗婆婆。不過看塗婆婆的樣子,肯定是不知情的。
不是人,難道是妖怪嗎?不對啊,如果是妖怪,南山君他們早就能察覺出來幾分氣息了吧。但是他們的話是什麽意思,爺爺不是人,父母是人?
那她這個孫女,到底是什麽玩意?
“……”
兩腳獸塗綿綿對自己的血統産生了深深的懷疑。她猶豫片刻,回過頭問塗婆婆:“那個……婆婆,我有發生過奇怪的事情嗎?”
“有啊。”塗婆婆盯着她,“你今天就挺奇怪。”
塗綿綿:“……我不是指這個!”
想了想,現在問塗婆婆肯定也問不出什麽。塗綿綿壓下心頭的疑惑,帶着塗婆婆下山,徑直地向前走。
剛剛下過一場雨,山間蒙蒙的霧有些朦胧,草木影影綽綽,從山頭上眺望,仿佛身處人間仙境。塗綿綿扶着塗婆婆向下走:“小心點兒,千萬別踩空了。”
從幾節臺階下去,塗綿綿回過頭,打算接婆婆,卻發現方才還跟在身後的人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驚悚地跑上去:“婆婆!婆婆?婆婆你去哪兒了?”
小路上空無一人,山間的霧更為凝重,沉甸甸的,壓得人透不過氣。塗綿綿着急地來回張望,她拿出手機,上面顯示着沒有信號。
“啊,糟糕了。”
前面的路根本看不清,越向下越迷蒙,伸手不見五指,她只能向上走幾步,到處尋找着塗婆婆的身影。
“婆婆——”
“婆婆——”
塗綿綿叫喚着塗婆婆的名字。她再次掏出手機,找到指南針的APP,順着山下的方向走。她此刻心急如焚,只怕塗婆婆摔倒在地上。山間的霧這麽大,婆婆的眼睛不好,哪能看得清?
她走着走着,愈發覺得不對勁。
從小在這山上長大,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大霧的天氣。像面前這樣鋪天蓋地的大霧從來沒有見過,再加上她跟婆婆距離不過一兩米,怎麽可能說話間就消失了蹤影?
塗綿綿總覺得有些不妙。她不由回想起南山君說今天鬼市趕集的話。但南山君說過他們凡人根本看不到鬼市,不可能進入到其中。
她捂住手臂的迷榖花的花紋,轉過頭,忽然被吓了一跳。
影影綽綽的霧中有一道影子,不知何時跟在了她的身後,吓得塗綿綿心髒驟停幾秒,面色唰地慘白,說話都在哆嗦。
“你你你是什麽東西!”
“在下君淩,來自君子國,不是東西。”
塗綿綿:“……”
名為君淩的男人身穿一身俠士服,身後背着一把長劍,文質彬彬,一副謙謙君子的風度,就連說話也文绉绉的。
“小姐,你是要去集市?”
“集市?在哪兒?”塗綿綿懵了。
他朗聲道:“你說笑了。不就在前面麽?”
順着君淩的目光望去,不遠處的霧漸漸散開,露出這熱鬧的集市真正面目。看着面前的這一切,塗綿綿漸漸從震驚到木然,又從木然到咬牙切齒。
“南山君你這個混蛋!”
……
“阿嚏!”坐在沙發上的南山君打了個噴嚏,不解地揉了揉鼻子。奇怪,他難道是對空氣過敏嗎,怎麽就突然打噴嚏。
不過。
看着公司和諧相處,大家寧靜而有序的樣子,他喜滋滋地推了推眼鏡。
“小塗塗回來一定會誇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南山君:你們上墳,我們上街,多新鮮吶。
塗綿綿:好了,我上街,你們給南山君上墳吧(微笑)
ps謝謝蘇戀瞳小天使的地雷麽麽啾~
☆、抓塗綿綿來喽
人間有早市,鬼怪有趕集。
塗綿綿站在入口處, 看着擁擁攘攘的集市有些發愣。君淩向前走了幾步, 沒聽到塗綿綿的腳步聲, 疑惑地回過頭:“怎麽,不進去?”
“呃……”她抱着雨傘,目光躊躇,“我請問你知道出口在哪嗎?我的家人還在等我。”
這麽一說, 君淩倒有些不明白了。
“向下走就是出口。姑娘說笑了, 是否在拿我取樂?”
“沒有沒有沒有。”
塗綿綿連忙揮手否認。她猶豫地看了看君淩, 有些尴尬地說:“那個,我好像迷路了。”
……
突然沉默。
君淩:“(⊙_⊙)”
塗綿綿:“o(*////▽////*)q”
兩人僵持片刻, 最終是君淩先接起話頭。他看了一眼天上,沉吟片刻, 說:“集市的時間不長,我想買的東西多,現在下山可能來不及。不如這樣, 我帶你去逛逛可好?買完東西我就帶你下山。”
“好好好。”塗綿綿不停說着感謝。
她走到君淩身旁。背着大劍的男人面如冠玉,英姿勃勃,走路的時候大跨步極快。他并沒有詢問塗綿綿是什麽身份, 為什麽進來了又出不去,塗綿綿不用解釋那麽多暗暗松了口氣。
“你要買什麽?”他問。
塗綿綿撓撓頭:“我沒錢。”
“……”
君淩一臉的“是你傻還是你覺得我傻”的表情,默默指着她的包:“姑娘怎麽有錢還裝窮?我又不是那等宵小會奪你錢財。”
塗綿綿順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包。包裏是一摞沒有燒完的紙錢,因為雨又下大了,塗婆婆怕路上滑, 就讓塗綿綿裝起來等着下次再用。她訝然地眨眨眼睛,問:“不會吧,冥幣也行?”
君淩無奈地搖搖頭。
“看來你是真的沒有來過。”
兩人踏入集市,君淩好心地跟塗綿綿講着規則。這集市呢可以以物換物,也可以用冥幣買東西,最不值錢的就是金子銀子,他們用不上,也不敢用這些玩意兒來欺騙人類,否則被陰差抓住可就完蛋了。
塗綿綿包裏的冥幣雖然不是最值錢的東西,但也足夠換一些東西。
她聽着君淩的解釋,把包抱在胸前,以防萬一免得被順走。來都來了,萬一有什麽有趣的東西買回去也無妨。
迷霧漸漸散開。
集市上擁擁攘攘,摩肩擦踵,奇奇怪怪的鬼怪們令她開了一回眼。
有高如小樓的,有侏儒大,有模樣似人類的,也有一看就是妖怪模樣。街道兩旁蹲着坐着買家,一個個眼神灼灼,盯着路上來來往往的客人們,塗綿綿的到來引起了小小的騷動。
有些妖怪使勁嗅了嗅,一臉興奮地來回張望。
“好香啊。”
“是誰?有妖精在這裏?”
“是她嗎?”
窸窸窣窣的交談聲讓塗綿綿有些不安地靠攏了君淩。身旁的君淩沉住氣,眼睛敏銳地盯着來來回回的妖怪和鬼怪們。
“姑娘放心,我一定護你周全。”
“謝謝,謝謝。”
就在他們兩人說話的功夫,腳底傳來一陣叽叽喳喳的響聲,就像被小針刺到似的,腳跟又癢又痛。
“讓開讓開讓開!”
塗綿綿驚訝地低下頭,便看到一群只有巴掌大的小人兒們穿得有模有樣,正異常嚣張地向前走。察覺到塗綿綿驚訝的目光,君淩補上一句:“那是小人國的臣民們,個頭小脾氣壞,小心點不要踩到他們。”
“好的知道了。”
她小心地讓開路,只見小人兒們飛快地東奔西跑,到處亂竄,就像是一堆老鼠。
“小人國都是小人。”塗綿綿喃喃自語幾句,又好奇地望向君淩,“那你們君子國的人都是君子麽?”
“正是。”他點頭微笑。
“……”塗綿綿想,這個分類,還真是有夠粗暴的。
集市上賣什麽的都有,塗綿綿捂着錢,差點兒挑花了眼,不知道買什麽好。就在她東張西望的時候,君淩拉着她到一處小攤上,小攤上擺着幾十顆珍珠,在自然光下晶瑩透亮,光彩奪目。任憑塗綿綿見過不少首飾的人,也沒有看到過成色這麽好的珍珠。
“喲,您看中眼啦?想買幾顆?”
君淩想了想:“五顆。”他從懷裏掏出一塊玉扔給對方,對方接住,一雙三角眼細細打量片刻,有些貪婪地對塗綿綿笑了一下。
“你這小姑娘怎麽賣?”
話一出,塗綿綿驚了,差點兒以為君淩是來把她賣了的。幸好君子國果然是君子國的人,君淩風度翩翩,笑容謙謙,語氣也不急不緩:“對不起,我要罵你了。”
塗綿綿:“?”
接下來是一段沒有重複的相當精彩的罵人的髒話,放在網絡上就是【哔——】【哔——】【哔——】的和諧詞彙,哪怕是潑婦罵街都不一定能罵的出來如此精彩的話語。
偏偏君淩的語速不急不緩,就像是在跟人溫和交談,氣得攤主直接沖上去要打人。結果被對方狠狠揍了一頓。打架并沒有引來太多的矚目,集市上別說打架了,沒了命的也不在少數。
君淩抱歉地說:“對不起,沒想到你這麽弱,是我出手太重。”
趴在地上起不來的攤主:“……”
兩人走遠了。塗綿綿跟着他向前走,君淩沉默着,她還以為是君淩不高興,不料一個拐角過去對方從口袋裏悄悄掏出一把珍珠,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順過來的。
塗綿綿:“哎?!”
“噓。”
他給塗綿綿塞了幾顆珍珠:“精神補償。不要害怕。”
塗綿綿:“……”
接下來,塗綿綿就明白君淩所謂的精神補償是什麽意思了。幾乎每到一個小攤上都會有攤主對塗綿綿表示感興趣,他們就像碰瓷似的,君淩完成罵人——打人——順東西三件套,趁着擁擠居然騙了不少好玩意兒。
塗綿綿看得目瞪口呆。
不過她也沒閑着,買了幾袋子魚苗,幾只被打暈的奇奇怪怪的像火雞一樣的生物,各種治病的草藥、在鬼怪們眼中不值錢的玉石,滿滿當當提了一大袋子。
路過有在賣成型妖怪的,娉娉袅袅楚楚可憐。塗綿綿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君淩難得多嘴說道:“我以為你這樣的女子會大發善心。”
“還是不要了吧。沒有自保的能力還是不要施加援手。”她上過一次當,又不是傻,怎麽可能再貿然奔上前。
君淩松了口氣。
“正好免得我多嘴了。那妖怪食人無數,并非純良,別看她楚楚可憐扮柔弱。”
塗綿綿抖了抖。
“……”果然,妖怪就沒幾個善茬!
盡管塗綿綿相當注意自己的言行,盡量不引人矚目,但她仿佛身上自帶香氣撲鼻的香囊,時不時地就有妖怪湊上前來,眼饞地盯着塗綿綿,一邊問君淩她值多少錢。
“讓開,讓開喽。”
有人吆喝着,塗綿綿連忙讓開,這奇妙的一幕令她瞠目結舌。只見有兩人一前一後舉着細長的棍子,棍子上居然挂着一個人。他的胸口是一個圓形的大洞,棍子從洞口中間穿過去,将他就像羊肉串似的吊着竟然也沒有喊痛,就那麽被兩人擡着晃蕩。
他的身上裝飾着豔麗的羽毛,臉上畫着紅色的圖騰,看起來就像原始森林的酋長。
塗綿綿看得有些呆了。
“那是貫胸國的國民。能被擡着走的都是貴族。”
塗綿綿記得曾經在樹上看到過這樣的描述,但她此刻還是有些震驚于直撲而來的畫面。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被挂着的小少爺忽然朝着她的方向望去,他的眼睛亮了亮,唇角揚起傲慢的弧度。
“那個,那個平民多少錢一斤?我買了!”
塗綿綿:“……”除了出生被論斤量過,此刻被這麽形容還有點奇怪是怎麽回事。
不待她瘋狂吐槽,忽然,一名陰差城管走上前,看到塗綿綿頓時驚惶地大叫道:“你這個人類怎麽跑進來了?!”
人類?
人類!!!
齊刷刷的一群視線猛然間落在塗綿綿的身上,吓得她連忙就跑。身後的君淩動作極快地抓起她的包裏的錢朝天上一灑,頓時有不少的吝啬鬼見錢眼開,瘋狂湧上前搶錢。
蜂擁而上的妖怪要去抓塗綿綿,被動作極快的君淩用劍劈開,眼看着他們簇擁而上,塗綿綿咬咬牙猛地松開手裏的一個袋子。猛然間重見光明的文鳐魚們撲騰着翅膀飛快地沖了出去!
“啪嗒嗒嗒嗒嗒——”
翅膀掠過的地方打在妖怪們的臉上,他們嗷嗷吃痛怪叫,巨人國的妖怪也來湊熱鬧,他們不能走路,只能騰雲駕霧,從雲上跳下來。可惜步子沉重落地不夠敏捷,不但沒能抓到塗綿綿,反而壓死了不少妖怪,水洩不通的集市突然被擠出一個豁口。
塗綿綿竟無言以對。她沒見過這麽蠢的家夥。
“快走!”
他們兩人飛奔着跑出集市,塗綿綿心有餘悸地大喘氣,跑得渾身是汗,雙腿酸麻。
她站直了身體。
即使如此性命攸關的時刻,塗綿綿依然緊緊抓着手裏的袋子不放。她抱着手裏的寶貝疙瘩們,君淩說:“往前面走,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就能下山,不要回頭。”
“啊,你不走麽?”
“我跟你方向不同。”
塗綿綿點點頭,面色感激地說:“那謝謝你了。我們有緣再會。”
“走吧走吧,再遲就被追上來了。”
“啊,對了。”塗綿綿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卻已經找不到君淩的身影。她奇怪地東張西望,周圍人跡都無,只好連忙朝着山下走。
“走得可真快。”她嘟囔着向前走。本來還想跟君淩說一聲,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去山海公司玩,看他也不是壞人的樣子。
從山上下來不過幾步路的功夫,面前的濃霧漸漸散開,露出大山的真正面目。
塗綿綿的手機叮鈴鈴地響起來,她接起電話,果然是塗婆婆的。
“綿綿啊,你跑到哪裏去了,我怎麽找不到你?”
“啊,我……我有事先回公司了。”
“你這丫頭,不早說,害得我找了半天!”
塗綿綿跟婆婆道歉,哄了半天這才算結束。她松了口氣,看着懷裏幾袋子的東西,決定先回公司再說。
公司一片祥和氛圍,大家優哉游哉地坐在沙發上,鳳皇非要看球賽,跟鸾鳥争執起來,最後被南山君抓住機會調臺,畫面停留在書桓這個渣男的臉上。
南山君捧着幸福的大臉:“我還是喜歡如萍。依萍太倔了。”
鸾鳥冷哼一聲:“男人麽,逢場作戲。”
正在他們讨論着到底什麽樣的女性最讨人喜歡,說着說着就扯到了塗綿綿的身上。鹿蜀的大嗓門隔着老遠都能聽到:“什麽?小塗經紀人還會有喜歡人的時候?她一點都不像個女人啊!哎?你們怎麽都不吭聲了?”
正當鹿蜀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時候,他的背後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
“我不像個女人?”
鹿蜀:“……咦,好像快到飯點了,我去做飯吧嗷嗷嗷!”
差點兒一腳把鹿蜀踹飛的塗綿綿依然沉着臉,看不出高興的意思。其他一個妖怪忽然發現她的手裏拎着一堆東西,鹿蜀捂着屁.股接住袋子,打開一看頓時驚了。
“不不不是,你擱哪兒發現的這麽多魚苗?”
“哇,還有敞付!”看着手裏三羽的火紅的公雞,鸾鳥頓時開心了。
她最喜歡吃敞付的肉,正好炖湯喝。鹿蜀看到她這麽高興,連忙獻殷勤地說:“我等會兒就炖湯喝!”
“哼,算你有遠見。”
塗綿綿還抖出一堆玉石、珍珠、草葉等等,看得他們目瞪口呆。就連九尾也有些驚訝地問:“你去哪兒了?”
塗綿綿擦擦汗,面無表情地盯着南山君。
“上街。”
“上街???”
解釋清楚之後,塗綿綿一臉等着給南山君上墳的表情,吓得南山君冷汗涔涔,連自覺地從沙發底下掏出一根結實的鞭子,等着塗綿綿來抽他。
塗綿綿:“……你還真自覺。”
鹿蜀的動作很快,沒過多久就弄了一桌子菜,大功臣塗綿綿坐在最中央,她左右瞟了一眼,問:“那個,饕餮呢?”
“哦他啊,好像出去了。”
“哦。”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吃飯,期間為了讨好她,南山君給她夾了好幾塊雞肉。魚苗們被放在水族箱裏,就等着長大了報答大家,他們已經想好等到下個月就可以再開一次聚會,主題就是烤魚。
塗綿綿真是服了他們了。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想着如何娛樂。
收拾碗筷的時候,南山君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傻樂,忽然接到消息稱,有人類大鬧集市,擾亂秩序,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鬼市上的人令大家議論紛紛,影響極壞。
因此,上面決定徹查這個人類到底是誰,山海公司當然不能幸免。
其實最重要的是,作為關系戶的貫胸國的小世子沒能買到喜歡的玩意兒非常生氣,就把這件事告上去,還說得相當嚴重。上面一聽那還得了,連忙派神祇下來追查。
“完了完了完了,小塗塗得躲到一個地方!”
塗綿綿有些茫然地問:“這有什麽影響嗎?”
“嗨,你不知道,這次來的是精衛,特別死腦筋的一個神。她如果要查就必須得懲罰,這樣鬧下來對彼此都不好對不對?”
塗綿綿啊地叫了一聲:“精衛填海的那個精衛?”
“噓!”
鸾鳥打斷塗綿綿的話:“她好面子,最讨厭別人提填海的事,千萬不能說。”
塗綿綿想也是。能夠做出想要填海的行為的存在,做什麽事情都是相當有毅力的吧。這麽一想她也有些緊張了,上一次幾個新山神的事就被告狀,這一次再這麽鬧下去,萬一鬧大了可就不好了。
“這樣吧,要不小塗塗先回家。”
“不行啊,回家的話精衛會跟着過去的。家裏還有條天狗呢。”
“那怎麽辦?”
“要不我去找找熟悉的朋友,讓他們幫忙藏一下?”
“不行啊,誰有那個本事能躲得過精衛?”
正在他們想方設法地找出解決辦法的時候,公司的大門忽然被打開。緊要關頭猛然間開門,吓得鹿蜀一個糙漢哇啦哇啦地鬼叫着跳到鳳皇身上抱住,被鳳皇嫌棄地一腳踹開。
塗綿綿也被吓了一跳。
她轉過身,看到熟悉的身影。
饕餮似是有些不明白他們為什麽如此緊張,不過他似乎并不關心。那雙淺淡的眼眸落在塗綿綿身上,這才染上一抹溫度。他走到塗綿綿身邊,低着聲音問:“怎麽了?”
“呃,眼下可能有點麻煩。”
相當大的麻煩。
在他們七嘴八舌地解釋清楚之後,饕餮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說:“我吃了你吧。”
妖怪們驚了:“哎哎哎不行啊!”
唯有塗綿綿一愣,忽然明白饕餮的意思。她的眼睛閃亮,使勁拍手道:“對啊!”如果她進了饕餮的肚子,就什麽氣息都沒有了,恐怕對方過來也是撲了個空。至于剩下怎麽做就得看大家該如何應對了。
“啊,這麽一說,我突然不擔心了。”鸾鳥想到什麽又補了一句,“精衛跟饕餮還算有點兒交情的吧。”
塗綿綿望向饕餮。那雙眼眸依然淡漠着,仿佛并不認識精衛似的。
不過眼下情勢迫在眉睫,顧不得多想。
只見饕餮拉着塗綿綿進了房間,許久才餍足地走出來。他略顯懶散的表情讓他們不由懷疑饕餮是真的把小塗經紀人給吃了。
——事實上,饕餮大佬的确小小品嘗了一下才将她吞進去的。
躲在饕餮的身體裏的感覺相當奇怪。
非常非常奇怪。
塗綿綿坐在一個小房子裏,裏面堆積着各種小零食和玩偶,似乎饕餮早就給她準備好了。她盤腿坐在地上,依稀還是能聽到大家說話的聲音。
她的嘴唇還有些紅腫,一回想起剛才的事,塗綿綿的臉突然漲紅。
緊接着,她聽到了窸窸窣窣的響聲。
“精衛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塗綿綿:我什麽時候能安安靜靜地過一天?
☆、失眠的理由
塗綿綿有種自己是在偷渡的複雜心情。
她聽着大家的話語聲,估計着他們已經走到了大廳。至于能不能被精衛發現還是個未知數, 塗綿綿現在滿腦子都是一只銜着小石子的鳥在門外撲騰着飛。
很抱歉對精衛有刻板印象, 真正的精衛是什麽樣子, 塗綿綿好奇極了。
她坐在地板上,随手抓起一袋旺旺小仙貝,咔嚓咔嚓地吃起來。目前的這種情況有些詭異,她佩服于自己居然就這麽接受了。
坐在沙發上的饕餮動作頓了頓,似是能感應到塗綿綿在做什麽。他的目光溫柔了些許,溫聲說:“櫃子裏有你喜歡吃的小點心。”
塗綿綿:“……咦!”
她想不到饕餮居然還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那麽她剛才毫無形象的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嘎吱嘎吱嚼, 豈不是全被看了個一清二楚。
塗綿綿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幹咳一聲, 拉開小櫃子的抽屜。果然裏面擺着滿滿當當的奶油泡芙、榴蓮酥、葡式蛋撻……一打開,甜膩的香味讓塗綿綿眼睛閃亮。
這簡直是個百寶箱吧!
更讓她驚訝的是, 甜品居然還是溫熱的, 仿佛剛剛烘焙出來。她咬了一口葡式蛋撻,酥皮還裹着溫度, 外酥裏嫩, 幸虧用手捧着才不至于滿地掉渣。
塗綿綿吃着吃着就忘了自己進來是做什麽的。
此時。
山海公司的門被咚咚敲響, 一名身材修長的女人站在門口。她身穿銀質盔甲, 火紅的長發被高高紮起,露出一張英氣十足的臉。她的皮膚是曬足了陽光的小麥色, 一雙鳳眸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