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篇、

高老爺愁啊,自己那個傻兒子不知又跑哪兒去了!

之前是一身尿騷地回來,更早之前是一身泥巴地回來,再早之前是一身胭脂紅地回來……今天該是帶一身甚麽回來?思及此,高老爺莫名有些期待。

“老爺,今日炎輝樓之行,還去麽?”賬房先生停下筆,擡頭看老爺那張滿是愁容的臉。

“不去不去!”高老爺不耐煩地揮揮手。兒子沒回來,談什麽生意!再多錢不如他家傻兒子重要!

“老爺!老爺!少爺回來啦!”家丁興奮地跑回來,拉着一個身材高大卻略顯消瘦的男子,男子還一臉茫然,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任由別人拉着他走。

“哦!晨兒!”高老爺上前,摟住高惜晨,不禁潸然淚下,看得家仆們也是暗自抹淚。盡管這場景他們都不知看過多少回了。

“爹……晨兒棍棍疼……”高惜晨眉眼一皺,委屈地哭了起來。

這高惜晨長相并不差,發呆時亦是一美男子,面目俊朗。可惜就是一傻子,真正的傻子,無藥可救那種傻。高老爺就一個妻且不願意納妾,他的妻又因為難産而死,只留下這傻苗苗獨一棵,高老爺便将這孩子視若珍寶。孩子說不婚,他便拒絕媒婆;孩子說要玩,他便揮袖給孩子買下一個大花園;孩子說要騎馬,高老爺心甘情願蹲下-身,見孩子興奮地跑過來,正心中暗喜準備接着孩子上背,卻見孩子直接從自己臉上踩過去,直奔向自家後院那匹驢子……

“嗯?棍棍?”高老爺一時沒明白,見兒子手掌捂着下半身那處,才恍然大悟,伸手撩起孩子衣擺……

“怎搞的卡了這麽個……”高老爺一看,差點暈過去!只見高惜晨下邊卡了一圓環狀物體,因為卡的時間長了,□□腫得老粗,更把那圓環死死撐住……再不取下,恐怕小兒子就要沒了……

高老爺急忙給全城人發懸賞,說誰能取出卡在他兒子身上的環,便給他銀兩百萬!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來者甚多,高老爺卻不願讓人看自己兒子那物了。

一鐵匠說高老爺的兒子将烏鐵環卡在棍上了,只有比烏鐵更硬的金屬,才能将環切開。但是烏鐵本身堅硬,要找比烏鐵硬之物可談不上容易,如今這邊情況緊急,若再耽擱,恐怕高老爺這兒子就要變女兒了……

高老爺無奈,只得再次發懸賞,要找比烏鐵更硬的金屬,這回懸賞銀·兩百萬,卻沒人回應。

這烏鐵是何物?就當時來說,烏鐵已是世間最硬金屬之一,唯有傳說中的“紫鋼”,能比烏鐵更硬。可紫鋼畢竟是傳說物品,平民百姓若能得一點,也早就賣了換黃金了。

恰逢肖祈望将軍同居士一起上街買早點,居士眼尖,看到牆上懸賞,對将軍說道:“将軍您這紫鋼三叉戟不比烏鐵更硬麽?去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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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祈望本不想多管閑事,聽居士說要找邪物必須花費大量金錢,便将信将疑地背着三叉戟往高家趕去。

高老爺看清來人是誰時雙膝一軟跪下了。

鎮邊大将肖祈望,武功蓋世,脾氣也是無雙(暴躁),就怕他割不開那環,順手還會把高家兒子當場變成女兒……這可得不償失啊!

“将軍!您将您那寶物借我們一用即可……”高老爺顫抖着說。

“呵,凡人可舉不起我這紫鋼戟。”肖祈望輕蔑道。

“那個……草民只需紫鋼一角即可……”高老爺額頭已經汗珠密布。

肖祈望劍眉倒豎,将三叉戟往地上一戳,厲聲道:“我這寶貝可是你說敲一角下來就能敲一角的!?”

高老爺吓得腿軟,卻不甘心自己兒子要變女兒,只能求肖祈望息怒。

“爹……我疼……”後屋傳來高惜晨沙啞的哭喊聲。

肖祈望一愣,看向後屋。

這大将軍雖脾氣暴躁,卻是個大好人,最聽不得別人哭唧唧,當下越過還撲在地上的高老爺,徑直往後屋走去。

大将軍來勢洶洶,黑着臉宛若煞神,吓得幾個家丁急忙退讓左右。

肖祈望進了屋,只見床簾後映出一男子身影,看他身形挺拔,卻不住喊疼,肖祈望不由得有些可憐他,便伸手撥開簾子。

一見這人,肖祈望便驚呆了……

男人那寶具上緊緊箍着一鐵環,寶具已腫得老高,烏黑發紫,再這樣下去恐怕要廢掉!

肖祈望回頭看自己那把武器,顯然,用它割開鐵環宛若殺雞用上宰牛刀,萬一一個手抖,這男人輕易就會被去了勢了。

肖祈望正想還有甚麽辦法,擡頭一看,便被高惜晨那雙含淚眼眸吸引住。

是,肖祈望承認,自己性別男愛好男。為美男這一眼,肖祈望就是不惜去了美男的勢,也要取下這該死的鐵環!(好像有哪裏不對……)

肖祈望心一橫,舉起三叉戟,抓住男人那發燙物什,将三叉戟緩緩接近鐵環,就在剛接觸到鐵環的一剎那間,一聲清脆“咔噠”聲傳入他耳中,不知怎的,那鐵環竟自行分開,落在床上……

“呵呵……謝謝……”高惜晨轉過頭,朝肖祈望傻樂。這人傻歸傻,禮貌還是懂的。

肖祈望看着美男,一時間一手握着三叉戟一手揪着男子寶具,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覺得男子那東西的溫度直接燙得他臉都燒起來了。

直到高老爺趕過來,見将軍熱切望着自己的兒子,手裏還緊緊握着三叉戟,霎時感覺兒子要完!護子心切撲上前抱住兒子,哭着哀求将軍放過一個傻子。

肖祈望也被高老爺喚回了神智,收了三叉戟松了手,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晌。他根本沒弄明白那個環怎麽掉下來的……再低頭看高惜晨那寶具,直覺得耳根發燙面頰發燒,急忙轉身就走。

居士待在客廳喝茶等着,見人出來,便一言不發跟上去。只字未提報酬之事。

要什麽錢?墨書居士本就是心地善良之人,不過是編謊言騙将軍做好事罷了。

終于不疼了的高惜晨坐在床上,拿着鐵環傻樂,咔擦一聲把環扣上,捏在手心把玩,怎麽也不肯把這個危險物品交給他爹,直到他爹走出去,才放下烏鐵環,坐在床上發呆。

“唔……”

高惜晨聽到窗外傳來輕聲呼喚,忙探頭去,打開窗,看向外邊,只見一面目猙獰滿嘴獠牙活似沒皮猴子的怪物趴在院子裏看他。

“啊,你來啦……”高惜晨笑得天真無邪,似乎不懼這怪物。他拿起桌上果盤,給那怪物丢了個李子。

那怪物伸手接住,将李子丢進背上布袋。

高惜晨見怪物好玩,又丢了幾個,最後把那個鐵環也丢了出去。怪物照單全收,一個不落,最後見高惜晨沒東西可丢了,才身子一轉,躍過圍牆跑了。

“……”高惜晨耷拉下腦袋,咬着指甲坐回床上,不知怎的,想起一雙璨如星辰的眸子。正是剛才替他取下鐵環的男子的眸子。

高惜晨癡癡地笑着,抱着被子躺下了。

肖祈望因為給高家少爺取環而差點誤了早朝,所幸年儲楚是個遲到專業戶,永遠都是讓人等上大半天才悠悠過來。

“無事退朝!有事……也退朝!”總管羅公公扯着亮如洪鐘的嗓子高聲喊道。

“那二傻缺心眼又不來!”肖祈望是唯一一個敢在早朝時還嘴裏嚼着東西的人,也是唯一敢當着群臣的面罵皇上的人。

“今天皇上不上朝,理由為何?”年儲翹坐在高位,食指輕敲太師椅扶手上的麒麟,笑問羅公公。

“月事來紅。”羅公公垮下臉,冷冷地說。

“噗……”衆臣不由笑出聲。

“皇上不出早朝之理由真是千奇百怪,不惜還用上婦人之羞,今日臣有要事,他聽也是不聽?”年儲翹笑問。

衆人皆知年儲翹遺傳了先皇愛妃喜淑眉之貌,生得清秀高挑,面白唇紅,一雙瑞鳳眼眼中含笑,煞是迷人。加之脾氣溫潤如玉,真是全國異性戀女子想嫁的對象。

“不愛聽就不聽,他啥時候認真看過奏折?”肖祈望說着,眼珠一轉,瞥了眼年儲翹。誰都知道年儲楚這皇帝如同廢物,印玺在他手上,決定蓋不蓋章的人卻是他的兄弟年儲翹。

按理說年儲翹才應該是繼承人,年儲楚系庶出,年紀實際比年儲翹小半月,卻稱呼他為弟,年儲翹也不反駁,樂得叫年儲楚皇兄。二人關系也看似極好。可實際上?只有天曉得。

“昨日老師說,他不久後将出山。此事……”年儲翹自顧自說着,但說到一半,就被一人影打斷了話頭。

“老師要回來啦!”年儲楚滿臉驚喜,一把拉起還坐在椅子上的年儲翹就往外走。天曉得這個調皮皇上剛才躲在哪裏了?

衆臣目送皇帝離開,沒有一個敢伸手阻攔,反正不聽早朝也無妨,他們上交奏折就好。

肖祈望已經習慣,他伸出雙臂,平行置于胸前,接受群臣一本本金黃色奏折,在羅公公亮如洪鐘的“退朝”聲中目送群臣離去。

海城國不大,國土就那麽點,如果不是周圍圍着三個國家,恐怕早就被吞并(三個大國之間互相争鬥,在未統一之前,還沒打算對一個小國家下手)。因為國土不廣,事務也不算太多。

皇帝如此廢卻仍沒被趕下臺,原因不外乎是有一群幫皇帝擦屁股的忠誠臣子,為何忠誠?原因也很簡單:海城國歷任皇帝都勤政愛民。盡管是個小國,卻靠着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朝海外擴展通商,國內商人實力雄厚,就算是平民也能通過給這些商人勞動,多拿點錢,生活別提多滋潤。更是因為當時民風質樸,人們也比現在好管得多,根本沒人想到要起義,當然因為這個皇帝,有人提意見他就會聽。先皇也是如此,他不僅聽,還要拉着提了不正當要求的人,給他講道理,當着全國人民的面,溫柔地給他講道理……不管別人怎麽想,總之被拉着聽道理那人臉皮再厚也頂不住全國人民似笑非笑想笑不敢笑的嘲諷表情和同情眼神。

再說說皇帝身邊圍繞着哪些忠臣世家:骁勇善戰的肖家(兵),負責處理財務的趙家(工),掌控國家律法的封氏(吏、刑),護國使臣臣家(外交),負責國禮以及人民素質培養(教育)的周家(戶、禮)。除此之外還有國家地區官員也是皇帝治國的好幫手,然而全國上下地方區正級官員不超過五十名,可見國土之小。

當然,治國并非兒戲,皇帝廢成那樣自然不行,年氏王朝也并非靠廢物執政,上任帝王之皇妹便是皇帝身邊的佐政人才。她是唯一的女性佐政王,如今退居幕後,年儲翹便是她親手帶出來的。因自古海城國便是一正君加上一佐政王的組合,人們對廢物皇帝也就見怪不怪了。

只要皇帝還愛着人民,人們就甘願俯首稱臣。

挑選下一任佐政王并非難事,難在于培養一名合格佐政王,上任佐政王年玖媚便是從小給年儲翹灌輸必須輔佐皇帝到老死的思想,依照傳統将佐政王培養成皇帝忠心耿耿的臣下,不得有半分逾越。

為了讓佐政王擔起照顧傻缺皇帝之重任,群臣也會幫忙給佐政王進行“教育”。

在這樣的環境下,佐政王會變成皇帝真正的傀儡。但他們是心甘情願變為傀儡的。

說回現今。

封氏歷屆人才會被選為國君教師,教導未來的國君如何去勤政愛民。國君有點小愛好沒問題,外表看起來越廢物越好,但不能達到玩物喪志之級別。

年儲楚卻沒少因為喜歡美人而被他老師封遼抽打。為何?那是因為海城國上上任國君有過一段不光彩歷史。

“光看看不收進後宮你是想讓年氏江山斷絕在你手上麽!!!你已經三十歲高齡!再不娶妻!你弟弟都要娶了!你弟弟要娶妻了明白麽!!!”封遼一見年儲楚便是一頓訓斥。按照海城國律法,佐政王不得先于帝王娶妻。

“老師……您就專為我耽擱了娶妻之事下山訓斥我的啊……”年儲楚委屈,年儲楚想哭,年儲楚心裏苦。

“年為盛那老東西,在全國尋找美女,就為像當初上上任皇室那般将暗子打入你後宮,你可別說你不知道!”封遼氣得吹胡子瞪眼。

“他要這江山,讓他拿去罷。”年儲楚委屈道。

“你……!”封遼舉起扇子要打,卻被年儲翹拉住了衣袖。

年儲翹笑着勸道:“國師無愛民之心,即便坐上皇位也不得人心,随他鬧罷。”

封遼想想也是,這就是為何國師在後邊怎麽鬧騰,前面的人都不愛搭理他的緣故。反正拿不走,愛怎麽搞任他怎麽搞去吧。

“老師,您此次回來,定還有要事與我們說?”年儲翹扶着老師坐下,柔聲詢問,試圖轉移老師注意,消下老師那股怒火。

“對,老朽此次回來是為這黎民百姓。古時有傳聞道,烏球裂,江山倒,腐朽之人傾巢出,血霧迷茫亂世道。無法解,随它去,只盼那金銀二仙,聽居子言以靜心,勿要與平民百姓為難。這次大劫難,恐怕是來得早了些……”封遼嘆氣,手執紙扇越搖越快,似是心中煩躁不安。

年儲楚看老師這般煩惱,也不再開玩笑,他正色問:“這烏球到底是何物?”

“天曉得……”封遼要是知道,早也就想法除了那東西了。

年儲楚是見過烏球裏蹦出來的東西,是兩個可愛孩子。難道是仙人?但昨晚與肖将軍打成一團的怪物卻一點沒有“仙”的模樣啊。

“此物為海城特産,絕對不能讓外國搶了去。”封遼一臉認真道。

年儲翹哭笑不得,就算不是特産,也不可能讓它落到別人手上。或許這些人心知那烏球裏的東西會讓人怎麽樣,但絕對不會提前告訴這個傻皇帝。

肖祈望将奏折放在閱書殿,等年儲楚回來再批閱。

這大将軍将邊疆事務甩給副将,自己回來給爹過生辰,心裏本就過意不去,正想趕着回崗位,卻覺得似乎還有事情絆着他。就憑他那莽夫腦子,真想不出還有何事比邊疆安定重要。于是他決定在宮裏多待幾日。

肖祈望撓撓脖子開始日常巡邏,正走到後院,便瞧見一女子趴在石桌上小憩。

只見女子面若桃花,肌膚如瓷,睫毛輕顫紅唇微翹,甚是貌美。

肖祈望朝那女子走去,那女子感覺有人接近,睜眼只見是一英俊男子,面色嚴肅朝她走來,頓時面露喜色,媚眼如絲看向這人。

話說這女子也不是甚麽重要角色,她就是國師找的第一個美女蛇,是鄰國名妓,屬于多才多藝的,被國師一通軟話說服,決定進宮誘惑皇帝,趁機幫國師奪取江山。

“生得如此貌美,不是妖怪,便是怪物!”肖祈望心道,拔出三叉戟,無需多話,一擊紮心,直接取了女子性命。

“……”國師躲在暗處,看到将軍出手狠辣,驚得雙目圓睜,眼見一鮮活生命瞬間被終結,雙腿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肖祈望擦擦噴在臉上的血,撓撓昨晚開始就一直發癢的脖子,轉身離開後院。

剛走到前宮,便遇到剛好回來的護國使臣臣柳。

這臣柳一襲粉紫色輕紗,看着年紀已過四十,是個略有些富态但風韻猶存的婦人。沒錯,此人是女人,卻擔任極為重要的護國使臣一職。

“将軍別來無恙。”臣柳面對肖将軍也只是微微颔首,語氣平和且溫柔。其足以母儀天下的姿态讓肖祈望覺得這樣的女子才是皇後人選,盡管相貌并不突出,卻令人看着舒心。按照肖祈望的審美,大美人從來不合适伴君側,所謂紅顏禍水。

“将軍怎這一身血污,快去清洗清洗罷?來,衣服換下,女(女臣自稱)命人送去洗幹淨。”臣柳溫柔笑道,朝肖祈望伸出雙手,接過肖祈望外袍,遞給身後侍女。然後拉着肖祈望往臣氏寝院走去一邊問:“将軍可是為此次國難而歸?”

“國難?”肖祈望不知臣柳在說什麽。

“正是,看來将軍不知,女慢慢與你說。”臣柳眉頭微蹙,領着肖祈望進了臣氏寝院。有些話要說,自然還是避人耳目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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