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殺
一曲舞畢,雲柏舟牽着少女走出舞池,一直走到白将軍那方。雲柏舟優雅地将少女的手擱在白将軍的手中,和煦地笑着道:“多謝白小姐賞光。”
白小姐坐在白将軍身邊,微微垂下頭,唇邊浮現一抹羞澀的笑意。
輕揚的音樂聲再次響起,舞池中瞬間又聚起翩翩起舞的男男女女,舞池正上方的六層水晶燈塔上垂挂的水花垂飾在燈光的照耀下光華耀眼。一曲歡快的舞曲結束,另一首悠揚婉轉的舞曲響起,雲柏舟手腕轉動,紅色的葡萄酒在剔透的高腳杯中晃動,濃郁的酒香萦繞在鼻邊,他挨着身穿墨色軍裝三十多歲的男人身邊坐下,旖旎的燈光照在雲柏舟略顯秀氣的臉上,雲柏舟向身邊的男人輕輕舉杯。
男人也舉杯回禮:“少帥客氣了。”
雲柏舟抿了一口紅酒笑道:“都是為帝國辦事的人,不必拘禮。”
男人眼眸一亮,點頭将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舞曲在耳畔飛揚,舞池中的男男女女盡情享受這一場豪門盛宴,而未參與其中的人們則坐在舞池邊的沙發上,或持杯飲酒,或談笑風生。雲柏舟的身邊偶爾會走來幾位前來敬酒寒暄的名門政要,他們每個人的身邊都會跟着或清麗或妖嬈或妩媚的少女,雲柏舟一一回禮,端得是溫文爾雅,令每一位與他敬酒的女子面露羞澀。
白小姐端着酒杯,唇角抿成一條冰冷的線,她臉上還帶着笑,眼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小蝶,少帥向你敬酒呢。”白将軍見自己女兒悶悶不樂,笑着向雲柏舟使了個眼色。
雲柏舟不介意白将軍的僭越,畢竟在美人面前,雲柏舟從來不會讓任何一個美人失望。雲柏舟擡手舉杯,白小姐抿成線的唇微微翹起,眼眸中瞬間蘊滿了笑意,她羞怯地将酒杯舉起。“叮”的一聲,兩人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雲柏舟被眼鏡遮擋的眼眸忽然睜大。與此同時舞池內的人們突然爆起一陣尖叫聲,懸挂在屋頂的六層水晶吊燈轟然墜落在舞池中央。就在水晶吊燈落地的一瞬,一聲幾不可聞的破風聲傳入,接着一聲慘叫傳入衆人耳中。
雲柏舟将酒杯放在桌上,沙發邊的落地燈亮起的光線落了一縷在白小姐的臉上,白小姐櫻唇微張,眼裏滿是恐懼。而坐在她身邊的帝國少帥則優雅地向白小姐點頭致禮:“抱歉,下次我請白小姐一杯。”說完,雲柏舟從沙發上站起身,皮靴踩在面前的玻璃茶幾上,雙手高舉攀住二層的隔欄,稍一用力越上了二樓的走道。
白将軍把震驚中的女兒護在懷中,目光落在剛被雲柏舟踩了一腳的玻璃案幾上,對身邊一手按住腰間配槍的男人道:“幹淨利落的身手,軍中有幾個人能有這樣的身手?”
男人勾唇笑了起來:“可惜他的血統,如果是純正的帝國血統,他可以更加輕松些。”
二樓藏在盆景中的落地燈一盞都沒亮起來,今夜是雪夜,沒有月光願意冒着寒意露出一些。這并不影響雲柏舟,自小在軍中接受訓練的雲柏舟能迅速熟悉漆黑而陌生的環境,何況是這座雲柏舟常來的宴會廳。
不過半分鐘,雲柏舟就摸到了一扇打開的窗戶前,他分辨得出那帶着□□打出的子彈就是從這裏射出。敵人的手段并不高明,但在除夕夜裏用這種手段是足夠了。
雲柏舟沒有把腦袋探出窗戶,在他經過的半分鐘裏,樓下并未傳來異常的聲響,這就意味着樓下巡邏的警衛或者迎賓員們并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物。更何況整個宴會廳的二樓只有這裏才有三扇并排的窗戶,這裏恰巧正對着蜃世樓的大門,如果有人跳下去除非他會隐身否則絕對會第一時間被守在門前的迎賓員們發現。
“在頂樓。”雲柏舟看着前方被封死的通道,殺手造出了那麽大的陣仗破壞了水晶燈塔,卻不知道在蜃世樓裏的每一個燈具中都藏有應急封鎖裝置。在燈塔脫離屋頂的瞬間,蜃世樓內的應急封鎖裝置就被啓動,每個樓層的出口被鎖死,只有擁有帝國高階軍銜的幾位将軍才有權力打開這些出口。然而,那些将軍絕對不可能派出殺手在新年裏搞這麽一出——他們不會去親手打破他們拼命創造出來的平衡。
殺手應該是從窗戶外往上爬從那裏脫困,要制作一件與蜃世樓乳白色外牆一樣顏色的僞裝并不難。殺手只要匍匐在牆上小心翼翼地挪上去,被發現的可能要小許多。更何況,在空寂的大街上,又有誰會把目光轉向牆面?
蜃世樓并不高,它是一棟五層建築,由三座造型一致的建築組成。雲柏舟估計着殺手爬上頂層最快也要五分鐘。他從懷中掏出顯示他身份的□□,貼在被鎖死的門口的讀卡器上讀取身份,“咔噠”一聲,鎖死的門打開,雲柏舟走入門內,門再次鎖死。
雲柏舟一路而上,他在心中讀取秒數,在第三百秒時,雲柏舟打開了最後一道門。冷風瞬間撲面而來,把雲柏舟額前定好型的劉海給吹散,劉海将雲柏舟的狹長而銳利的眉眼蓋住,給他增加了一份清冷。
雪紛紛揚揚地從天而落,天臺上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皮靴踩在雪中,雲柏舟直視着前方雙手托槍,将面容藏在白色的面巾中只留下一雙漆黑雙眼,全身上下裹着白色勁裝的男人。雲柏舟舒揚的眉梢挑了一下,“真冷。”他哈出一口白氣。
拿槍指着雲柏舟的男人不曾想到雲柏舟開口會是這麽一句,他只是愣了一下,然而就在這走神的剎那,距離他有十步遠的雲柏舟忽然出手了。作為配飾的長劍瞬間躍上雲柏舟的手中,黑色的軍靴并未在積雪上落下腳印,不到一秒的時間,雲柏舟已經逼近了殺手!
殺手反應過來,□□對準雲柏舟射出一枚子彈,子彈攜帶最大的沖力擊向雲柏舟,殺手确信,雲柏舟并沒有機會躲開這枚子彈。
電光火石之間,殺手感覺到一道冰冷的風貼面擦過,雲柏舟手中的長劍已然歸入劍鞘之中,一前一後兩聲微弱的悶聲傳入,殺手的瞳仁瞬間放大,他驚懼地看着雲柏舟腳邊落下的兩半子彈,雲柏舟居然用劍劈開了近在咫尺的子彈!
殺手與雲柏舟只有一步的距離。雪靜靜地從漆黑的天空落下,有些落在了雲柏舟的肩頭,有些落在了殺手的肩頭。
雲柏舟的臉上帶着優雅的笑容,與他在宴會廳內與衆人觥籌交錯時候的表情一模一樣。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彈掉了肩頭還未融化的雪花,聲音溫和如春風:“能請閣下止步麽?”
殺手再也不敢走神,這位帝國的少帥似是在征詢他的意見,可話語中卻攜帶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殺手右腳微微往後挪了一些,雲柏舟微翹的唇角瞬間拉平。這細微的變化落在了殺手眼中,殺手知道自己剛才那細小的動作惹怒了優雅的男人。
“少帥!”忽然,雲柏舟身後緊閉的大門被人推了開來,一群身着白色軍裝的士兵們魚貫地從門後走了出來。
本已放棄掙紮的殺手眼中瞬間亮起了光芒,他沒有收回後退的腳,而是将槍口輕輕歪了一下,擦着雲柏舟的肩頭射出一發子彈。雲柏舟立即曲爪去捉殺手,卻被對方避開了襲擊。殺手擁有絕對敏銳的洞察力,他丢下□□,手中躍出一條魚線一般粗細的鐵絲,鐵絲緊緊地勾住了天臺欄杆,殺手一腳踢起面前的雪花,瞬間消失在了紛揚的雪幕中。
一陣槍響追着殺手而去,打偏的子彈彈在鐵欄杆上又落在了雲柏舟的腳邊。雲柏舟早已收回了抓空的右手,溫雅的男人只在唇角邊落下一個幹癟的笑容,在身後的那些人突然推門出現的時候,雲柏舟就知道自己失去了最佳的抓捕機會。“一群蠢貨!”雲柏舟眼角瞟了一眼地上落下的子彈,嫌惡地撇開了臉。帝國少帥雲柏舟最讨厭用槍,所以他的武器一直都是那柄藏在黑色劍鞘中的長劍——淇奧。
“少帥,您沒事吧。”一個中年軍官喘着粗氣跑到雲柏舟面前,向雲柏舟行了個軍禮。
雲柏舟唇角微彎,向中年軍官點頭:“沒事。”
“只差一點就能抓住那個殺手!我們立即回去向雲元帥寫報告!”中年軍官懊悔地說。
雲柏舟俯身下身,在彎腰的一瞬,雲柏舟鏡片後的深藍色眼眸裏劃過一抹狠厲,接着他不動聲色地把落在腳邊被削成兩半的子彈撿了起來。雲柏舟直起身子看了一眼中年軍官,修長的手掌輕輕拍在了中年軍官的肩頭:“報告就交由我來寫。”
“啊?”中年軍官一怔,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雲柏舟已經走回了天臺的門內。
雲柏舟右手插在口袋裏,手指揉搓着口袋中兩枚半截子彈。剛才那一陣槍林彈雨并不是要射擊那個殺手,每一枚經過他身邊的子彈其實都是向他射來,只不過他身攜地母靈力,能夠感受到向自己射擊的子彈,在子彈脫出槍口的瞬間,雲柏舟利用地母靈力将子彈改變了射擊方向。有人想殺雲柏舟,中年軍官的那份報告怎麽能讓想殺他的人來寫呢?
“要變天了。”雲柏舟停下腳步,看向窗外。
雪越下越大,今夜過後,世樂帝國的首都滄落将被白雪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