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齊晗失魂落魄出了小區, 守在路邊的白昕修立刻迎上來，看到他的表情就已經懂了又是一次無功而返。
兩人跟落湯雞一樣站在馬路牙子上，不知道該對彼此說什麽, 都眼露迷茫望着黑沉沉的天空。
白昕修不信邪, 又掏出手機撥打了諾重的電話。
忙音後是客氣的機械女音：“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艹......”他閉了閉眼，把電話舉到身前, 咬牙：“諾重，你他娘的再玩失蹤老子就報警了！！”
白昕修啪得摁斷了電話。
沉默與絕望的氣氛又一次彌漫了兩人之間，齊晗肩膀抽了抽, 低下了頭，嗓音有些啞：“要不......報警吧？”
白昕修許久沒說話。
NG的官博已經被輪番轟炸了兩天, 諾重剛宣布退役那一個小時內微博直接癱瘓，界面都刷新不出來。
無數的粉絲要他給個說法，沒人能接受得了諾神退役的理由，諾神親口說的那些話。
白昕修沒空去管這事, 諾重突然的失蹤把整個NG都逼瘋了, NG方沒人出面回應, 粉絲就當默認, 罵得更激烈更不堪入耳。
倒是Rain轉了一條去年NG夏季賽奪冠後一條粉絲的微博。
只有一句話：【我永遠相信NobleKing我們的諾神。】
白昕修無法想象這時如果再爆出他報警的消息, 網上又會是怎樣的驚濤駭浪。
“算了......”不等白昕修開口，齊晗自己先否定了，無力道：“諾隊肯定不會願意的。而且我們都找不到, 警察怎麽找啊......”
白昕修抿了抿唇，“今天再找不到的話，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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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能去哪兒啊......”齊晗緩緩彎下腰，胳膊撐住膝蓋，一天一夜沒合眼讓他有些體力不支，心情也愈發煩躁：“特麽上海就這麽大點地，我們一個隊都找不到他一個人嗎？？”
白昕修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看着明明沒有完全落山卻被烏雲遮了嚴嚴實實的夕陽，心底有些困惑。
和諾重認識那麽久，卻好像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他似的。
他總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樣，好像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你問他打他罵他，他都能笑着敷衍過去。
可實際上，那麽多事他卻是不動聲色地牢牢鎖在了自己心裏，一個人的心髒就那麽大點地，不說出來怎麽能撐得住。
“經理......找到諾隊了嗎？”
白昕修接起電話，是江音和唐楷銳打來的。
“沒。”
江音“嗚”一聲哭出來：“那你快去找他啊，除了你沒人找到的他了啊......你一定要把他帶回來啊......”
白昕修嘆了口氣，有氣無力道了聲“好”，挂了電話。
他是真的猜不透諾重這個時候會去哪兒。
白昕修劃着手機地圖，越劃越沒有頭緒，突然，屏幕上方跳出來一條短信。
是一個地址。 和幾個字：諾歌的私人別墅。
白昕修驟然瞪大了眼。
“上車，”他拍了拍齊晗的肩。
齊晗跟着他跑回了車上，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問：“找到了嗎？”
“沒，”白昕修一腳油門車蹿出去，水花濺起了好幾米，雨刷器超負荷地工作着：“有人給我了地址。”
“誰？”
白昕修一怔。
是啊。
誰？
他都不知道諾歌有私人別墅，除了諾重和諾歌，只可能是......
“楚許。”白昕修艱難道。
“你瘋了嗎？”齊晗不可置信，就差去扒白昕修的方向盤了：“你他媽為什麽要聽他的？是他害了諾隊啊，他在耽誤時間啊！！！”
“不......”白昕修的表情有些痛苦，車速卻不減，“我們找不到諾重，這個時候知道他在哪兒的只有楚許。”
“你把車停下！我不信！不可能！！”齊晗一聽到楚許這兩個字就沒了理智，別說白昕修還告訴他知道諾重在哪兒的只有他。
“你冷靜一下，”白昕修沒有理會暴怒的齊晗，“你聽我的，你不知道他倆之間那些狗血扯淡的事，你先跟我走。去找他媽拿鑰匙。”
齊晗雙眼還泛着血色，眼底不甘又絕望，頭發淩亂貼在額間，渾身濕漉漉滴着水，然而聽到白昕修的這句話時，原本氣到顫抖的身子卻一下就平靜了。
他長出了口氣，目光轉向窗外，不再争執了。
白昕修說得對，他什麽都不知道。
他和諾重認識才三年，諾重都快把自己老底研究透了，可自己對他什麽也不了解。
連個傻逼玩意兒楚許，都清楚他現在在哪兒。
齊晗突然感覺好疲憊。
沒和諾母多說，他們拿了鑰匙就直奔郊外。
快走到別墅門口時，齊晗忽的腳步一頓，和白昕修對視一眼，兩人拔腿就開始狂奔。
——諾重的車就停在外面。
“諾重！！！”齊晗開始砸門，“隊長你在嗎？？我是齊晗！哥你開門啊！！”
他呼吸有止不住的紊亂，雙手冰冷，卻用盡全部力氣一下又一下地砸着門，聲音嘶啞：“——哥！！求求你開門啊......”
“諾重這個狗東西......”白昕修顫動着手指，把鑰匙怼在電子鎖處。
叮一聲輕響。
九宮格數字鍵盤出現：請輸入密碼。
“操！”白昕修沒忍住爆了粗口，“這他媽為什麽還要密碼鎖？！！”
齊晗大口喘着氣，使勁抹了把臉，彎下身子，“試試他生日。”
他輸了1204。
密碼錯誤。
“他哥的生日，”白昕修按了1118。
密碼錯誤。
“NG建隊的日子。”
“NobleKing九宮格。”
“NobleGaming九宮格。”
“諾重父母的生日。”
“他媽總不會是楚許的生日吧？？”
密碼錯誤。
同時電子鎖處亮起了紅燈，伴随滴滴滴刺耳的聲音，一行字出現在上面：您還有一次機會，密碼錯誤将會自動鎖定大門，需要房主人指紋進行解鎖。
齊晗狠狠一拳砸在門上，頭無力地抵上去，閉了眼。
明明知道諾重就在裏面，可他進不去。
近在眼前的絕望。
“啊——”白昕修快抓狂了，攥着鑰匙原地轉圈，“他媽的，知道密碼的就諾重還有諾歌，這是逼我去把諾歌弄醒嗎？？”
“還會是什麽啊！！我他媽是真不知道諾重一天天的心裏都在想什麽，難道要我去試Rain的生日嗎？？”
許久後，齊晗突然睜開了眼，蹲下身，盯着密碼鎖發了好一會兒呆，深吸一口氣，指尖顫抖着輸了四個數字。
綠燈亮了。
門開了。
“我艹......”白昕修驚呆了，“不會真是Rain的生日吧？”
齊晗保持着半彎腰的姿态許久未動，張了張嘴沒發出音，然後狠狠地掐了胳膊一下，沖進了別墅。
是......自己的生日。
那一刻，好像有什麽正在頑強地破土而出，從前那些隐晦又難以确定的暧昧被重新勾畫，更加清晰地擺在了面前。
“諾重！哥！！”他打開每一個房間的門，裏面的擺設全部整整齊齊，絲毫沒有人生活的痕跡。
他突然有些慌，邊喊諾重的名字邊沖上二樓。
“諾重！！諾——”
打開主卧門的那一刻，他瞠目欲裂，呼吸都要停止了般心髒傳來一陣劇痛。
諾重靠着床倒在地上，手臂無力垂落身側，面容蒼白得可怕，雙目緊緊閉合，身邊是無數歪七扭八橫躺着的酒瓶。
白昕修緊跟他而來，雷劈般在原地愣了一瞬，立刻拿出手機撥了救護車。
“哥......”齊晗不敢相信地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然後沖過去跪在他身邊，指尖顫抖撫上他臉側。
冰得沒有一絲溫度。
“哥......你醒醒啊！哥！！諾重！！諾重......哥，我害怕......”齊晗瘋了一般想去抱他，想用自己的體溫解凍這個男生，卻又怕淋了兩天雨的寒氣會再一次傷到他不堪一擊的身體，只能跪在地上無助地一遍又一遍喊着他的名字，妄想男生能突然睜開那雙明豔的桃花眼，笑着喊他一聲“小打野”。
可他只是面無血色躺在那裏，連酒後應該上臉的潮紅也沒有，頭歪着靠在床架，睫毛還有淡淡的濕潤，嘴唇被酒水浸得殷紅，先前的傷已經結了一小塊痂，看着卻像唇釘般平添一絲妩媚。
那是諾重第一次把他的脆弱展現在外邊，齊晗就覺得他的全世界都要崩塌了一般。
“別叫了，”白昕修倚在門側，怔怔看着倒地上的諾重和他身邊陷入瘋魔的男孩子，輕聲開口，“諾重酒量很好的，他能把自己喝成這個樣子，要死早死了。”
齊晗用盡了畢生的力氣控制自己不往那個方向去想，卻被白昕修一句話輕飄飄戳破，當下再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明明剛剛才知道了諾重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意，怎麽現在就要面對失去他了。
“哥......你別吓我......”齊晗淚流滿面，終于伸出雙臂把他抱在了懷裏抵在心口，哀聲道：“哥......求你了，哥——諾......神......”
是啊，他是神，他怎麽會死。
總是習慣了有什麽事就去找他，卻忘了，他不是神，他也是人，他肩上究竟扛了多少。
他哪裏有表現出來的那麽自在那麽無所謂。
那是他最愛的電子競技最傾注心血的戰隊啊。
齊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救護車來了都不願意放手。
白昕修忍無可忍，上前把“峽谷殺神”這稱號被不知道被扔到哪個角落的齊晗扯開，給護士道了歉，趕緊把諾重送去醫院。
NG全隊都來了，看着血紅色刺眼的ICU三個大字，默不作聲守在門外。
齊晗坐在離搶救室最近的地方，低着頭，什麽事也不想做什麽事也不想去思考，靠聽走廊上方的秒表的報時聲煎熬度過。
要說度日如年，這一個來小時也大半月過去了，漫長到難以忍受。
伴随着蹬蹬蹬的腳步聲，樊義珂出現了，一上來就拎起來齊晗：“諾重他怎麽了？？啊？？幾日不見他就給又我整出什麽幺蛾子來。不是，他說他不打了，但為什麽要這麽退役？？退個役還把自己整進了ICU，他給卡莎殉情啊？？”
“你他媽的閉嘴......”齊晗咬牙，還沒說什麽ICU的門突然打開了。
他給樊義珂冷冰冰撇一下一句：“要殉也是老子殉”，就沖了過去。
樊義珂：“......”
好半天他才擠出一個“啊？”
這小孩莫名其妙的，是在吃卡莎的醋還是諾重的醋？？
他拔腿跟上齊晗的腳步。
作者有話要說： 諾重給你卡莎歸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