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是笨蛋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沈傾歌覺得謝懷暮簡直可以算得上是她的克星,她這一生為數不多的一言難盡全都與他有關。

等到謝懷暮把車停在路邊,兩個人狼狽不堪的躲進路邊的一個瓜棚的時候,沈傾歌一個人窩在角落裏不理他。

也不知道到底該說謝懷暮什麽,抱怨的話她也不可能說出口,雖然她當他粉絲的時候會覺得他偶爾的神經大條有些可愛。

然而實際上,當你親身經歷了你愛豆神經大條所帶來的一系列後果,你就不會這麽想了。

現在這樣渾身濕噠噠的情況,讓她有點難受,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它很冷。

雨勢越來越大,沒什麽減弱的跡象。

沈傾歌開始感謝起這路邊居然還有瓜棚了,如果沒有瓜棚她完全不敢想象到最後會是什麽樣子。

秋辭辦事,不管怎麽說還是比謝懷暮靠譜的多。

初夏的甜瓜還算是薄皮多汁,買瓜的時候,瓜農阿姨給她挑了一個又大又甜的瓜切開,她點頭道了聲謝,然後用阿姨棚子裏準備自己用的還沒開封的新毛巾擦拭了一下頭發和衣服。又大又厚實的毛巾裹在身上果然讓她好受多了,阿姨笑吟吟地看着他們兩個人。

“你們開車怎麽開個敞篷車喲?這夏天有的時候說變天就變天。”

這話問的沈傾歌确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看了一眼在角落裏窩着的謝懷暮,完全不像平日裏那副讓人仰望的樣子,反倒是可憐巴巴的,但她還是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阿姨,這件事我想說還是得問開車那位,如果不是他,我想我也不會淪落至此。”

謝懷暮其實覺得很委屈,但自己又沒道理,頭發濕淋淋的,毛巾握在手裏半晌也沒擦掉水珠,活像個落湯雞。

“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嫌棄我。”他本意只是想帶着她試一下剛買的新車,所以開了過來,再說天氣預報也沒說有雨啊。

切瓜的阿姨把一半的甜瓜遞到了謝懷暮的手裏,“哎,有句俗話說,這六月的天跟娃娃的臉,說變就變。天氣預報不一定準,所以平時出門啊,我們都會帶着傘這樣,開敞篷車确實有點不太方便。”

他凍得直打哆嗦,還在原地抱着瓜,重複着那句,“我不是故意的。”

明明在內心告訴過自己無數次,無論那個人什麽樣都不要輕易動搖自己,卻還是心軟了,沈傾歌想了一會兒,有些別扭的開口道,“你……先擦擦吧,否則等下就感冒了。渾身沾着雨水濕噠噠的一點也不舒服。”

話剛剛說出口,她就有些後悔,把頭轉了過去。謝懷暮倒是很高興,把甜瓜神聖地放在了桌面上,然後拿着毛巾小心而有仔細地擦拭了全身。

倘若那些曾經把謝懷暮奉若神明,當成榜樣的小粉絲們看到他現在這副模樣,不知該作何感想。

雖然轉過身,她還是能聽到他帶着些開心的尾音,“你是不是……在關心我?”

她為什麽要關心他?

明明躲避他,想跟他離婚還來不及。

沈傾歌不說話,啃了一口甜瓜,裝作沒聽到的樣子。微風吹過她濕漉漉的發梢,還能看到滴落的雨滴。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如果早知道我就不會這樣了。我剛才發過消息給秋辭了,他說會過來接我們。”

謝懷暮其實有些難受,但他還是把話都吞進了心裏。

這輛跑車他之所以今天開來,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沈傾歌的生日快到了,他去精挑細選了好久,才挑中這輛跑車。本來是想試試它的性能,再讓她上手,給她一個驚喜,卻沒想到會弄巧成拙。

再說下去,他覺得自己可能沒話說了,那種複雜的在乎,連他自己也沒辦法說出口。他說不出那種感覺,只覺得胸口悶悶的,像是被什麽東西糊住了一樣。

在他過去人生的數年,從未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處心積慮的讨人歡心,而又被棄之如履。

半晌,他聽到面前的女孩子這樣回應道。

“我知道了。”

她絕對不可以再因為他可憐巴巴的模樣而心疼他了,既然想要和他離婚,就狠心的幹幹淨淨,徹徹底底。

謝懷暮覺得捧在手裏的甜瓜索然無味,阿姨看到他們兩個人相顧無言,忙出來打圓場。

“傳說看到彩虹雨會有好事情發生呢,你們小兩口,哪有什麽隔夜仇,床頭打架床尾和。”

這話說得差點讓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風聲飒飒,她聽得到謝懷暮認真而又莊重的聲音,“阿姨……首先我們沒有那個床頭和床尾的基礎,我和她沒在床上打過架。”

這種暧昧而又智障的話,也只有在他嘴裏說來,才會像婚禮宣誓。

她好想讓他閉嘴。

——

秋辭來的時候,沖着他們兩個人笑得前仰後合。

沈傾歌慶幸自己今天做了一個快到謝家再化妝的決定,否則她想象不到自己的臉會變成什麽樣子,熊貓還是某種奇怪的生物,都不得而知。

“那臺車怎麽辦?”秋辭看着狼狽不堪的謝懷暮問道。

謝懷暮認真思索了一會兒,“等會讓管家派個人把它開回去好了。”

那臺車好可憐,剛剛行駛出它人生中第一段長途,就從裏到外洗了個涼水澡。

秋辭實在不知道該說謝懷暮什麽,開車的時候還是憋不住笑。

“謝懷暮。我發現你真是挺有意思啊,你知道我認識你這麽多年,從未看過你有什麽時候像今年這般失了智。”

這當然不算是什麽褒義詞,謝懷暮當然聽得出來,他冷聲道,“專心開車。”

“這又當經紀人又當生活助理的,你不得給我加薪?”

秋辭其實今天只是來做客人的,但沒想到謝懷暮會在中途出這種幺蛾子的事情,但兼職司機的活做多了也就習慣了。要說句真心話,謝懷暮自從和沈傾歌契約結婚這兩年,他就開始做這種無償勞動力了,可是誰叫他和謝懷暮關系好呢?

過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對了。你那臺車你不是跟我說過要……”

話音未落,便被謝懷暮狠狠打斷。

“去找我爸給你加錢。”

他着實有點倒黴,明明只是随口一問,怎麽好像觸及到了某位小祖宗的逆鱗?

“好吧,其實我想說的并不是這個。”

沈傾歌看着宛若在說雙口相聲的兩個人,思索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秋辭,你想說什麽剛才?”

秋辭開口,“其實是。”

幾乎是異口同聲,“他沒有想說!”

“那就?我沒什麽說的。”秋辭話鋒一轉,繼續開車,反正謝懷暮的事情不讓他說就不說呗,沒什麽大不了。

到謝爺爺家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多,很多赴宴的人已經到達了壽宴現場。

她很默契的和謝懷暮同時選擇了先找個地方洗個澡換完衣服再出門。

謝懷暮的家是那種很大的別墅,有錢得仿若要閃瞎你的眼睛那種,大概是偶像劇裏占地面積足足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的存在,因而房間也非常多。

賓客很多,大部分她都不是很熟悉,洗完澡吹幹頭發出來,發現走廊裏站着一個膚白貌美的大美女笑着看她。這人她認識,是阮家那位明豔嬌縱的大小姐阮南竹,謝懷暮曾經的那位家族聯姻對象。

“你好呀,傾歌。”她笑得明媚,沖她擺擺手,“等下一起下去吧?”

她和阮南竹算不上熟,頂多就是她的至交好友林慕笙和這位大小姐有些交情,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這個說法雖然經常有人會講,但是事實上,她同她并沒什麽接觸。

頂多是在娛樂圈同時出席一些活動的時候有過一些打過招呼的交集,可這也不至于讓阮南竹在這等她。

沈傾歌有些受寵若驚,“這……”看到阮南竹帶着些期盼的目光,她想了一下,好像是不能拒絕,點頭稱了聲好。

大小姐挽着她的手道,“慕笙最近感覺消息不是很多,她好像又出去了。”

“對。她最近,在忙着動物保護事業。”不熟的人往往要有一些共同話題,她盡管不明白阮南竹到底想說什麽,做什麽,但還是有禮貌的繼續接了下去。

阮南竹的小算盤,沈傾歌自然不會懂,從長長的玻璃轉梯上走下來,她被阮南竹挽得甜蜜而又親近。

下來的時候看到謝懷暮沒和那群人站在一起,一個人靠在大廳裏的柱子上,一言不發。

她記得從前在比賽中的時候,她有無數次見到他一個人躲在那裏,不知道他內心想什麽。謝爺爺的生日會屬于正式場合,因此每個出席的人都要身着晚禮服。

也不知怎麽的,今天給她準備的這條晚禮服,是乳白色的,帶着長長的蛋糕尾,裙擺略微長了一些,她本來也只有一米六五不到的身高,即便穿了高跟鞋,還是覺得走路有些礙事。

在即将走到樓梯的最後一個臺階時,她突然覺得有些重心不穩,謝懷暮靠着的柱子和她的距離很近。

她聽得到阮南竹的一聲驚呼,伴随着一陣天旋地轉。

被一個柔軟的懷抱穩穩接住。

沈傾歌聽到謝懷暮聲音裏帶了些急迫,他聲音暗啞。

“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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