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幾塊一瓶

他們兩個人正以一種極其暧昧的姿勢對峙在一起。

沈傾歌沉默了一下, 轉過身去,“反正不是你。”

這樣子的講話方式,委實讓人覺得有些難為情, 半晌, 她開了口,“謝懷暮,你放開我好不好?”

謝懷暮一愣, 發現自己已經捆住她的雙手好久了, 初衷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結果已經這樣了。

小姑娘紅着眼, 也不肯和他說句軟話。他知道自己剛才不該拽着她的手腕那麽用力的,都紅了一圈, 他想,那該好疼吧?

他們總是沒辦法好好講話,一旦試圖朝着好好講話的方向去,就會把事情的走向變得匪夷所思。

最後, 謝懷暮還是放開了她的手,他雙唇微動,想要說什麽,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 抱歉兩個字梗在喉嚨裏,卡在這裏,不上不下。

他還是覺得自己沒錯。

——

晚飯的時候, 謝懷暮一個人跑到一邊坐着,宣布勝利者是誰的時候,他一點都不關心,沒有說話的心情, 講一句話都覺得好累。

篝火晚會,地上躺着好多只種類各異的獵物,火光映照着謝懷暮的臉,讓他看起來竟然意外的有幾分可憐。

沈傾歌和他隔得很遠,樸靜寶一直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她沒聽進去,她覺得自己惱火極了,不過,與其說是惱火,不如說是委屈。

“他幹嘛要那樣講話——”她吐槽道。

她為什麽那麽不給我面子?謝懷暮這樣想。

這邊生着悶氣,那邊蘇清塵看着他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生悶氣?”

被一眼看穿的謝懷暮在百無聊賴的扒着蘋果,咬了一口蘋果,悶聲道,“沒有。”

經過一天的相處,蘇清塵把謝懷暮的脾氣摸了個透,大概就是他說沒有一定有,他說不嚴重一定很嚴重。

“那麽生氣,為什麽不試着去解釋一下?”蘇清塵頗有耐心的烤着魚,還對謝懷暮加以引導,“你不去好好解釋,怎麽知道對方的心思?”

“我……”謝懷暮愣在那裏,“我不想去解釋一件我本來就沒錯的事情,我不覺得這件事我做錯了。”

她在以身犯險,他為什麽要和她妥協?

時錦想勸和的心擺在那裏非常赤誠,但是奈何兩個人都是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她推了推阮南竹,“白天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啊?”

“咳咳。這個。”阮南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當事人一副死不吭聲的模樣,她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難道要說故事是一條蛇引發的慘案?

阮南竹有些頭疼,她的好朋友,怎麽就這麽不開竅,不會哄女孩子呢?兩個人站在各自的立場上去一根筋的思考問題的時候。

不管旁人怎麽勸,大抵上都是無動于衷的,沈傾歌動手弄陸琛捉好的魚,她把魚架好放在炭火上,小心翼翼地翻面,撒料,能聽到魚被火炙烤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你手藝真不錯。”陸琛發自內心的誇獎道,“看起來就很熟練。”

沈傾歌有些不好意思,“沒有,就是之前有自己學過燒烤一些東西,所以會簡單的一些處理罷了。”

“中學時候你就很優秀,現在變得更優秀了,我沒想到你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代表,哎,讓我等下來嘗嘗你的手藝。”

他們在那邊聊的熱火朝天,謝懷暮更生氣了,他盯着青蘋果,仿佛能把青蘋果盯出一個洞來。

這個青蘋果,又酸又澀,真難吃,他想。

人家在那裏興致勃勃的打算吃肉,他一個人,在那裏吃素,怎麽看都覺得悲從中來,咬完了最後一口蘋果,謝懷暮憤憤不平的把果核扔進垃圾桶,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原有的位置。

沈傾歌在烤魚的時候忽然感覺頭頂被一片陰影籠罩,她下意識的擡頭,“誰啊?”

“你說呢?”是謝懷暮,他最後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暴走的情緒,去了沈傾歌那組,“你剛才是要給他烤魚?”

女孩子想了想,眨了眨眼睛,使勁的點了點頭,“是啊。不然呢?”

她怎麽可以公然在節目上給別的男人烤肉,他就知道她是想來給他帶綠帽子的,一點沒錯。

為什麽事先沒有調查好陸琛和她是中學同學呢,小謝公子有些垂頭喪氣,“有他的,沒我的?”

“你不是不愛吃魚嗎,嫌棄刺多?”沈傾歌看也不看他,繼續道。“而且,就算你愛吃烤魚,蘇前輩也不是沒烤,幹嘛來我這邊?”

謝懷暮不愛吃魚這事,沈傾歌記得一清二楚。

想來她和謝懷暮住在一起的時候,因為希望對方可以多看自己幾眼,變着花樣的想給他做她所能想到的所有好吃的東西。

粉絲手冊上寫着謝懷暮喜歡吃辣,趕在沒有通告的日子,她就起了個大早,去農貿市場挑了一條又大又肥的草魚,想要做給他吃。

C市的烤魚向來聞名,她從網上學了C市紙包魚的做法,興高采烈的在廚房處理魚,打算等謝懷暮回來給他一個驚喜。

只是等到她興致勃勃的做好烤魚,等到謝懷暮趕完通告,一臉疲憊的回來的時候,對方看着她架好的平底鍋和紙包魚,冷冷的來了一句,“我不吃魚,刺多。”

她心情簡直是沮喪無比,每一次她的好意都會被對方無情的拒絕掉,她望着平底鍋和紙包魚有些為難。

“我記得以前,你說過,魚很好吃。”

沈傾歌的聲音很小,卻足夠被面前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謝懷暮置若罔聞。

這是他在某期綜藝節目上随口說的一句話,卻沒想到會被對方記得一清二楚。他覺得,既然只是契約婚姻,就不要給對方希望,而且,他不知道,她的這份喜歡會不會和其他人一樣。

只是來源于他這副皮囊,刨除去這些,他一無所有。喜歡這種東西,都是人一廂情願給自己強加出來的,這個世界上。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沒有圖謀的想對一個人好,謝懷暮這樣陰謀論的想着。

讀書的時候,班裏也不是沒有女生給他獻殷勤,但是……

“謝懷暮真的好棒啊,他長得那麽好看又有錢,勾搭上他一定賺瘋了吧?”

他讨厭被當做待價而沽的貨物一樣被讨論,他自然也知道這些很現實,但他希望自己有真正能夠吸引到別人的地方。

不僅僅是皮囊和身份。

“對不起。”沈傾歌老老實實的鞠了個躬,“我不知道你不能吃魚。”小姑娘雙眼通紅,“我之前看那個節目,還以為你喜歡吃的。”

情急之下,難免有什麽說漏嘴的行為,她居然老老實實把那檔節目供了出來。話都出口了,她有些後悔。

謝懷暮曾經說過,不喜歡私生飯的,她這麽密切的關注他的生活,還時不時自以為是的以自己那魚的記憶記住的他的喜好,想要讨他歡心,實在是太過自以為是了。

她好蠢,為什麽篤定了自己的記憶覺得不會認錯呢,沈傾歌在心裏又給自己記了一個小本本。

她還是不夠關心他,沈傾歌這樣想道,又覺得自己對謝懷暮的關心和了解和其他人并沒什麽不同,都太膚淺了,沒辦法把他喜歡的都一一記在心裏,她一直覺得。如果一個人不能記住另一個人所有的喜好,細節,那麽一定是這個人在自己心裏不夠重要。

可沈傾歌不知道,有關于謝懷暮的事情,她一件都沒有記錯過。

可能是面前的人太過都沒有反應,沈傾歌想了想又補充道,“可能是我記錯了,就根本!沒有那個節目!”

越解釋越顯得蒼白,她像個垂耳兔一樣耷拉下自己的頭,她不該這麽嘴笨的,想和他解釋什麽,都解釋不清楚。

“沒什麽。”他實在不忍心,開了口,但聲音依舊沒有溫度。

小姑娘立馬跟充了氣的氣球一樣重新振作起來,兩只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甚至有些期待的搓起了她的卡通圍裙,她的圍裙上印着大大的,藍色的哆啦A夢。

哆啦A夢咧開嘴笑的樣子和她的神情遙相呼應,她開口道,“那你喜歡什麽,我給你做!”

這回迎接的是門關上的聲音。

不該這麽着急的……她暗暗的想着,自己真的做的不太好,她又工整的寫下了一張便利貼貼在床頭。

反思——今天為什麽又讓愛豆不開心了,反思人:沈甜甜。

——

謝懷暮把她剛烤好打算遞給陸琛的魚一把搶了過來,“我現在改了口味還不行嗎?誰說我昨天不喜歡吃魚,今天就必須還不喜歡吃魚了?”

他有點無理取鬧,明明蘇清塵那裏還在烤魚,他有自己的組,非要跑到她的組湊熱鬧,而且。

又要吃魚。

他不是不愛吃魚,覺得刺多嗎?沈傾歌覺得有些想不明白。

魚是剛剛烤好的,刺都沒來得及挑,謝懷暮這麽直接的搶來拿在手上,連灼熱的溫度他都沒管,“你別,你可以慢點,這魚還好燙——”

只是謝懷暮卻沒想那麽多,像一個餓了幾天、怕被人搶走食物的人一樣,迅速咬下了一塊烤魚,緊接着就是第二口,第三口。

這麽燙,又有刺,鬼曉得他是怎麽吃進去的。

只是沒過多久,謝懷暮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他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熊熊燃燒的火焰映照着他的臉。

像個精致的,容易破碎的洋娃娃。

沈傾歌突然心頭一窒,“謝懷暮!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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