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取向
沈卿池躺在床上，盯着頭上的天花板看了好久，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雖然早就做好了回家就會被催婚的準備，可是這事真被提出來，他還是覺得有些煩。他回家已經半個月，本來對于母親各種暗示都采取忽略态度，卻沒想到，今晚上母親竟然在吃飯的時候直接把這事給提出來。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們不要求你馬上就要結婚，但是你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我們能不急嗎？安家那個姑娘真的很不錯，你至少去見見嘛。”
沈家算得上是個書香門第。沈卿池的父親沈訓目前是一個大學教授，母親陸瑛更是古琴世家陸家後人，當初沈母不 顧家裏人反對下嫁給沈訓，二十年來夫妻倆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倒是一段佳話。
沈卿池在這樣的家庭裏長大，也無怪他性子溫和，但內心裏也是繼承了沈母的叛逆個性，只是平日裏看不出來罷了。
沈卿池不喜歡女人。這個他身上最大的秘密這麽多年來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他自己，還有一個人，是白越。可惜這個秘密現在只剩他自己知道了，自從八年前白越意外身亡後。
現在母親直接給他安排相親了，他真的很煩躁，可惜秘密終究是秘密，他不能講出來，因為他知道，一旦有人知道了這件事，這個家就完了。這種傳統的家庭如何能接受有這樣的兒子，這算什麽，變态嗎？
“阿越，我該怎麽辦？”沈卿池擡起手擋住眼睛，呼吸輕緩，像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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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裏的人很多。顧君珏已經在接機口等了半個多小時，當然，他知道他還會等更久，因為就在半分鐘前，他聽到廣播裏一個甜美的聲音提醒他，飛機因為天氣原因延誤了。
接機口人頭攢動，他被擠的很難受，幹脆走開去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休息。
手機接到很多員工朋友們發來的新年祝福，他一一回複了，又想着給沈卿池也發一條，才猛然想起沈卿池好像沒有手機。
真是有點不方便啊，這樣一來，這人不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嗎！
他無所事事地低着頭玩着手機。聽到有腳步聲走到他面前停下，然後清脆地叫了他一聲：“阿越哥哥！”
他擡起頭，看到一個容貌清麗，化着淡妝的女生，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抱歉，你認錯人了。”他禮貌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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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能！阿越哥哥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白靈啊！”女生徑自坐到他旁邊，“我們十幾年沒見了，我可是一眼就把你認出來了，你沒怎麽變樣啊，跟小時候相比長開了。”
“……小姐，你真的認錯人了，我叫顧君珏，不是你說的阿越哥哥。”
女生盯着他，一臉的難以置信：“這怎麽可能啊！明明長得一模一樣……”
“白靈！你怎麽跑這兒來了？找了你半天了。”一個男人走了過來，額頭上有些細微的汗，神情焦急。在見到白靈旁邊的人時，臉色微微變了變，“……白越？”
“你看我就說我沒有認錯吧！連褚喬都這樣叫你了。”白靈一臉得意，又對顧君珏的反應有些不滿，“白越，你有點過分了。裝不認識也就算了，連名字都要弄個假名字你什麽意思啊！”
顧君珏對于白靈的質問有些無奈：“這位小姐，世界上長得相似的人多的是，你為什麽非得把我當成另一個人？我姓顧，不姓白。你真的認錯人了。況且你都說了你跟那位白越先生十幾年沒見，你怎麽知道他現在長什麽樣？只是憑借兒時的記憶你就這樣來指責我，過分的人應該不是我。”
褚喬盯着他看了半晌，将白靈拉到身邊，又開口向顧君珏道歉：“抱歉先生，是我們認錯了。打擾你了，不好意思……白靈，我們走吧。”
“褚喬，你別拉我！他明明就是白越，你為什麽說認錯了？難道你對自己的朋友也會認錯嗎？”白靈的聲音漸漸飄遠。
顧君珏看到褚喬低頭在白靈的耳邊說了些什麽，白靈的臉色就變了，轉頭往顧君珏的方向看了看，然後就皺着眉跟着褚喬走了。
顧君珏盯着倆人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這兩個人叫自己白越，沈卿池的故事裏也有一個白越，會是巧合嗎？自己跟這個白越真的有那麽像，像到連着兩個人都會認錯？而且褚喬離開時的反應也有些奇怪了，嘴上說着道歉臉上卻又是懷疑的表情。真是有趣。
他自顧自想着，就聽到廣播裏傳來：“由橫川飛往葉城的CA1853次航班即将抵達……”
他起身朝接機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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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顧君珏接到顧老爹和三個親戚走出機場時，天色都已經暗下來了。他開車到事先安排好的飯店，路上也順便在跟老爹他們介紹葉城的風景。
顧君珏在葉城呆了八年，這也是他第一次在葉城過年。葉城是個旅游城市，也是南方的經濟中心，屬于國家一線城市。所以即使是在除夕這樣一個萬家團圓的時候，這個城市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和……擁擠。
顧君珏看着堵的望不到盡頭的車輛，有些無語。
身邊副駕駛座的顧老爹倒是一臉興奮，看着車窗外的高樓大廈，無邊燈火啧啧稱嘆：“八年沒來過了，變化真是太大了。”
“大哥你現在退休了，可以搬過來跟阿珏一起住啊！他也好照顧你。”後座的顧家二叔笑道。
顧君珏也點點頭，同意二叔的說法，他的公司在葉城，以後也是打算在葉城定居，顧老爹一個人在橫川，也沒人能夠照顧他，他始終有些不放心。
誰知顧老爹卻連連擺手：“诶喲喂！可算了吧。這裏我都沒有一個熟人，阿珏要忙着上班，哪有空陪我這個老頭子，不來，不來。”
“大哥你呀就是不會享福，這葉城多好，好多人是想來還來不了呢！”二嬸也在笑。
說笑間，車開始緩緩向前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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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衆人吃完年夜飯回到家，已經接近十二點，顧君珏安排衆人住下後，徑自回房間去洗了個澡。
待他擦拭着濕漉漉的頭發走出浴室時，就看到顧老爹一個人坐在他房間的沙發上，靜靜地看着窗外綻放的煙火。
“爸，你還不睡？”他走過去坐在顧老爹旁邊。
“唉！以前每次過年都是火災的高發期，我們在除夕那天都是不敢睡覺的，現在突然退休了，還有點不習慣。”顧老爹當了一輩子的消防員，過年很少有休息的時候，以前還覺得很累，現在退休了，竟從心裏透出隐隐的不适感，“你二嬸說的對，我就是不會享福。”
顧君珏拍拍他的肩，沒有說話。
“诶！不說我了……說說你吧！”
“說我？說什麽。”
“阿珏啊，你也快三十歲了吧。”顧老爹一開口，顧君珏就知道他要說什麽了，頓時有些無語。
“不是爸逼你，你知道的，爸不可能照顧你一輩子，你總歸要找一個能夠陪你一輩子的人。”顧老爹頓了頓，又道，“你說你現在孤家寡人一個，爸能不着急嗎？不管男的女的，你總得找一個回來讓我見見啊！”
顧老爹的半輩子都獻給了消防隊，也不是沒談過女朋友，可惜最後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無疾而終。嚴格來說，顧君珏是顧老爹的養子，八年前被顧老爹從火場裏救出來，全身大面積燒傷，頭部受到外部撞擊，記憶也出現了斷層。因為聯系不到家屬，醫生也不敢給他做手術，只有顧老爹不顧衆人反對，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
——“這孩子還這麽年輕，不能因為一場平白無故的火災就葬送了，這要是他父母知道了，該有多傷心。”
——“誰說這孩子沒父母的？老子以後就是他的爹！”
顧君珏對顧老爹一直是感激的，不僅僅是因為顧老爹曾經把他從生死關頭救了回來，也因為顧老爹是發自內心的把他當做自己的兒子，并極盡父親的責任和愛。顧君珏曾就自己的取向跟顧老爹坦白，說自己只喜歡男人，一向嚴謹的顧老爹對此竟表現出了常人不能比的寬容和理解，也沒有責罵他，只是說，“你喜歡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