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吻他
周末的早上，顧君珏就來茶舍了。小六去樓上叫沈卿池的時候，顧君珏就坐在靠窗的那個老位置上等着。聽到“噠噠噠”的聲音，顧君珏轉過頭，就看到沈卿池穿着一身白衣，打着哈欠走了下來，黑色的頭發有些長，柔順地貼着臉，襯得他越發白皙。
“沒睡好？”顧君珏看着他一臉沒睡醒的樣子，忍不住問道。沈卿池點點頭，顧君珏注意到他眼底有些烏青。
“再去睡一會兒吧。”顧君珏其實也不是那麽着急要去聽完那個故事。
沈卿池搖了搖頭，在他面前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沒關系。只是昨晚上有點失眠，待會兒下午再睡就行了。”
顧君珏盯着他看了幾秒，不知道在想着什麽。沈卿池有些奇怪，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嗎？”
“咳，沒有。”顧君珏掩飾性的輕咳了一聲，“我是來聽完那個故事的。”
“嗯。”沈卿池點了點頭，“你要喝點什麽嗎？”
“不用了。”
“那好吧。你随我上樓去，我再講給你聽，”沈卿池起身，也不看他，徑自朝樓上走去，“今天周末，客人會有點多，待會兒會很吵，聽故事也不方便。”
顧君珏不置可否，跟在他身後随他上樓。
沈卿池的房間跟上次來的時候沒有多大的變化，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椅子。顧君珏倒是不介意，像上次那樣，直接坐在了地上。沈卿池看着他的動作，輕輕笑了笑，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上次說到小狐貍看着霧遠離開是吧？”見顧君珏點了點頭，沈卿池接着講，“離開森林以後，霧遠回到了修道館，師父見他平安無事的回來，也算是松了一口氣。吩咐手下給霧遠沐浴，洗去一身的塵垢，然後讓他晚上到靜室裏來……”
傍晚時分，霧遠吃過晚膳，獨自朝靜室走去。他住的地方離靜室有一段距離，沿途種着一年四季常青的竹。風吹過的時候，竹葉發出“沙沙”的細碎聲音。沿途有師兄弟跟他打招呼，一切都是平靜的。他恍惚覺得，前段時間的經歷就像夢一樣，現在夢醒了，一切也都消散了。
他走進靜室的時候，見到師父正在打坐，聽見他的腳步聲，才緩緩睜開眼，沖他招了招手，讓他到自己身邊來。
霧遠走到師父的身邊，坐下。
“跟為師講講你這段時間的經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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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其實……我能從森林裏出來，并非依靠我自己的能力。”霧遠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把實情說出來。
“哦？”
霧遠将前段時間的經歷，包括自己怎樣在森林裏過夜，怎樣遇到小狐貍，以及小狐貍能聽懂人話的神奇能力，和自己同小狐貍一起走出了森林卻最終分開了的事，通通講給了師父聽。
師父似乎并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靜靜地聽他講完，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問道：“那只小狐貍叫白越？”
霧遠點點頭。
師父輕嘆一聲：“都是造化啊！”
霧遠不解。
“阿遠，你閱歷不夠，所以不知道。那哪裏是狐貍，那是雪狼啊！”師父笑了笑，繼續道，“在那蠻荒之地，狐貍這種動物都只能淪為被獵捕的對象，哪裏還能去替你打野食。雪狼才是那森林裏的王者。說起來，為師也沒有見過雪狼，不過還是有古書提起過，雪狼是這時間最為聰慧的動物，它們除了不會說話以外，基本跟人的智慧已經沒有差別。甚至還有書上說，雪狼修煉到一定時機，便會化出人形。”
霧遠聽得一臉驚嘆，關于雪狼的傳說他雖然聽過，卻不多，更不會像師父講的那樣細致。
“雪狼一族最重情義。你救了它們，它們會記得你一輩子，并且極盡所能來回報你。所以說，你因緣巧合救了一只雪狼，那是你的造化啊！”師父摸了摸他的臉。
“那為什麽那只雪狼不願意跟我一起離開呢？”霧遠問道。
“這個為師無法準确的回答你。或許是雪狼适合生活在森林裏，又或者，是它還有未盡的事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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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到這兒，沈卿池停了。
“後來呢？”
“後來，白越修煉出人形，離開了森林，并且找到了霧遠，和他生活在了一起，再也沒有離開過。”
“所以雪狼沒有離開森林的原因是它沒有化為人形？”顧君珏有些無語。
沈卿池點點頭。
“這個故事可不怎麽好。”顧君珏作出簡短的評價，“你從哪裏聽來的？”
“我自己編的。”沈卿池笑了，“是不是很無聊？”
“其實還好，”顧君珏并不想打擊他，“開頭還挺吸引人，結局有些無語。白越為什麽非得修煉出人形才能出森林，以雪狼的身份跟在霧遠身邊也行啊！”
“或許是為了更好地保護霧遠吧。”沈卿池愣了下，又解釋道，“都說是我自己編的了，肯定會有很多漏洞的。你就是聽個故事而已，不要思考太多，這樣很累的。”
“……我想問個問題，”頓了一會兒，顧君珏道，“你覺得白越這個人怎麽樣？”
“……嗯，你……怎麽會想到問這樣一個問題？”沈卿池臉色微微變了變。
“好奇。”顧君珏臉色平靜。
“他……挺好的。”沈卿池覺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種問題。一個跟白越長得如此相似的人，問着關于白越的問題，這真是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我跟他像嗎？”顧君珏還是問出了這個要命的問題。
“你怎麽……會這麽問？”
“因為我覺得我也挺好的。”顧君珏似乎完全看不見他那難看的臉色，說了個非常冷的笑話。
“恩……你跟他……挺像的。”是真的像。一個人就算跟另一個人長得相似，但不可能連氣質都是相似的，可眼前的這個人，跟白越真的是太像了，連白越身上那種冷淡的氣質也能從他身上感受到。沈卿池有時候甚至都會産生一種恍惚的錯覺，這就是同一個人。他此刻看着顧君珏的臉，覺得有些累，當他快要放下白越的時候，卻又出現了一個跟白越如此相似的人，是老天在提醒他不要放下嗎？可除了放下，他又還能做什麽呢？
“其實上次我聽你講了這個故事，我回去的時候竟然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在夢裏，我看見我的周圍全是火，那種灼熱感太真實了，就好像我曾經經歷過一樣……”顧君珏說到這裏，突然愣了。他确實有可能經歷過的，因為，當初他就是在火場中被顧老爹給救出來的。
“恩……然後呢？”沈卿池的聲音變得有些輕，帶着一種沒有睡醒的迷糊感，或許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顧君珏在講什麽，只是憑本能在問問題。
“然後……我就看到一雙眼睛，很黑，就跟你的眼睛一樣。很奇怪，我能從那雙眼睛中看出那人一定很着急，就好像我是他很重要的人，但我想不起他是誰。”
“恩……為什麽……”沈卿池的聲音漸漸有些模糊，顧君珏有些沒聽清他在說什麽，轉身想要聽清楚些，才發現沈卿池的頭一點一點的，在打起了瞌睡。
“唉，你這人真是……”顧君珏嘆了一口氣，他本來還有很多問題想問的，此刻看着沈卿池的睡顏，突然間便說不出話來。
他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放在沈卿池的肩上，輕輕一用力，沈卿池便朝他懷裏靠了過來。他看着懷中人的臉，眉目如畫，溫潤如玉，并不是特別出衆，卻令他一見傾心。
他緩緩地低下頭，在沈卿池的唇上印下輕輕的一吻，又迅速逃離開，如蜻蜓點水，淺嘗辄止，就像一個虔誠的教徒，在膜拜心中的神只。
旋即他起身，将沈卿池抱了起來，輕輕地放在床上，又給他蓋好被子，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後，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小六見他要走，連忙道：“顧先生不多留一會兒？”
“不了，我還有點事，”顧君珏頓了頓，又說道，“沈卿池在睡覺，就不要去打擾他了。”
“诶！好的好的。”小六點點頭，不禁感嘆眼前這人比沈卿池更有當老板的威嚴。
顧君珏走出茶舍，神色是一貫的冷淡。他之前從來不去關心自己失憶前的事情，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似乎有必要去查查曾經的事了，沈卿池的那個故事說不上真假，可是白越這個名字肯定不一般，畢竟機場上碰到的那兩個人是認識這個人的啊。
他邊想着，邊朝自己的公寓走去。
寒風依舊，帶起他的衣角，留下一地冷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