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游園驚夢
天邊的月潤得像明珠,不見旁人的院落,遠處有流水潺潺叮咚。聲音與氣息一同模糊了,唯一能清楚到的強烈氣息,近在眼前。
我望着那輪滿月,正月十五元宵節,這裏被叫做小正月。過節的人并不多,遠沒有曾經那樣流行,至少這裏是這樣。
身邊的少年試圖讓我坐下,可我不願意。皺着眉打開他的手,感覺到一陣熟悉的淩厲,渾身寒毛下意識跳起了迪斯科。
擡頭看到一張精致柔和的臉,我記得這張臉是十七歲。五官輪廓的線條勾勒的恰到好處,本該有一分單薄兩分病意,卻被那雙情緒深沉的眼睛吞噬幹淨。
真……好看啊。
“你、說、什、麽?”
我聽到一個壓抑着怒氣的聲音,或者說是惱羞成怒。眨了眨眼睛,我覺得我大概幻聽了,不想再看這個美麗的、讓我莫名心煩的人,我轉過身,想要走到幾步外的亭子外頭去。
胳膊被人毫不留情的扯住,我一個趔趄倒了下去,跌進一個熟悉的懷裏。擡起頭,又對上這張臉。
我笑了起來。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很多很多年前的小時候,那時我在奶奶身邊。天上也是這樣明亮圓潤的月,有個十幾歲的哥哥前來探望奶奶,也是一張格外清秀美麗的臉。
奶奶婉拒了他的禮物,想了想笑着說:“你要願意,和我這老婆子合着唱一段吧。我這小孫女兒成天紮在我那些舊戲裏不帶擡眼,抱着我那些碟片死不撒手。你是那老頭子帶出來的,不唱平時的,也算我考校考校。”
奶奶唱了一生的閨門旦,那一回卻作了小生。
“莺逢日暖歌聲滑,人遇風情笑口開。一徑落花随水入,今朝阮肇一天臺。”
同樣的明月,同樣冬殘春發的園。我睜大眼睛看着他,自己的聲音像是從身體深處發出來的,陌生、細膩、以及無法忽視的沙啞微粗,仿佛經年不用。
我皺了皺眉,這聽着倒成了老生。從前我年紀還小,奶奶總是說我聲音太嫩,何況只是興趣,只教了簡單的閨門旦唱詞。那種稚嫩的黏糯感在我記憶中循環了很久,與現在完全不同的,不知道哪一個更加陌生。
眼前的少年驚訝的看着我,熟悉的暗紅充斥了他的瞳孔。我有些排斥那樣的顏色,伸手去捂他的眼睛:“小生順路兒跟着杜小姐回來,怎生不見?”
這句話的音色正常了許多,有些像那些刻印在碟片之中,青春年華的奶奶。她從十幾歲唱到四十幾歲,除了那個阻斷文化的十年,從未停歇。
這是旦的唱法,我卻用它來唱生角。
這樣還是不對。
我咬着嘴思索,捂着眼睛的手卻被對方拿了下來。心裏有一瞬間奇怪他為何不在最初阻止,可很快又覺得無所謂。
腦子裏回憶那個夜晚,似乎的确是過了很多年。記憶的深處散落着太多東西,一撈就是無數碎片,混雜着難以分辨。
“呀,”我試着發出一個音,似乎找到了點感覺,“小姐,小姐!小生那一處不尋訪小姐來,卻在這裏!”
眼前的“小姐”一點都不配合,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會兒,然後拽過我一只手:“中文?聽着……像是戲詞?”
三步外的亭檐斜飛,有初生的嫩柳垂懸而入。農歷的正月十五,陽歷至少是二月多。冬末春初時節,綠意大多是這樣細微處的勃勃生機。
這時折柳什麽的,簡直是在作孽啊。于是我順勢反握他的手腕,笑眯眯的帶着他朝那邊挪了兩步,另一只手撫上那支新柳:“恰好花園內,折取垂柳半枝。姐姐,你既淹通書史,可作詩以賞此柳枝乎?”
“涼,夠了,和我回去,不然我弄暈你。”他一點都不配合,示意我松手,“酒量怎麽這麽差,早知道不給你喝酒了。”
“不要。”我覺得他這會兒很有趣,而且雖然有些暈,但明明不是我想喝的。
被這麽一打岔,我迷糊了下。該到哪裏來着,對了。我松開手,在他有下一步動作前,先轉身背對他:“這生素昧平生,何因到此?”
“我不知道‘何因到此’,但你酒醒後不給我解釋清楚,你的聲音和戲詞是怎麽回事,我——”
這家夥好啰嗦啊,而且一點都不配合。我轉回來瞪了他一眼,扒上他的肩膀微微起跳,沖着他下巴往上的部位,“啵”了一聲。
“小姐,咱愛殺你哩!”
雙腳輕松落地,我松開扣在他肩上的手。從剛剛到現在,這人好像忽然僵硬了。保持着一種不自然的站姿,只有那雙暗紅的眼睛盯着我,随着我的步子移動。
嘛,這下倒有點像配合的樣子了。我覺得很開心,拽過他一只手,把自己的五指插/進去,轉成旦角的柔婉女聲:“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
記憶裏的聲音到這裏為止,頭暈的越來越厲害。我想伸手去揉太陽穴,習慣性動了動右手,發現被卡住了。低頭,十只手指交纏在一起。
動了動指頭松脫出來,如願揉到了太陽穴。心跳和咚咚聲與按壓的脈搏一同響起,這昭示着生命力的運動與聲響,多麽美好。
“……鬧騰完了?”
頭頂上傳來陰森森的聲音,我半天才想清楚他在說什麽:“我沒鬧騰。”
他閉了閉眼睛,像是在忍耐,片刻後又問我:“知道我是誰嗎?”
我想了想,拉着他一只胳膊撒嬌:“小姐,你個子太高了,柳書生會哭的。”
“……”他的表情瞬間崩了,“這又是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
很少見到他這樣的表情,有一瞬間我覺得很可愛。我伸手去摸他的臉,皮膚的手感應該很好吧,就像剛才我阻止他啰嗦時感覺到的。
雖然有點想再試試,但本能阻止了我。他盯着我我看着他,半晌終于頭暈到受不了,一頭栽進他懷裏:“好難受……”
他冷笑一聲:“活該。”
才不是!又不是我自己跑去喝的酒!
很想這樣反駁他,可大腦的眩暈讓我只能嘟囔兩聲。朦胧間感覺被人抱了起來,曾經無法忍受的懷抱與氣息,到現在卻能帶來種詭異的安全感。
濃濃的睡意打敗了一切,最後睜了下眼睛,看到視線邊緣明亮的滿月,以及另一側仰視角度的精致容貌。
長的好看……真是占便宜啊。
作者有話要說: 選擇這麽寫,或許某種程度上是種紀念。
事實上,我外婆是唱戲的,唱的就是閨門旦——雖然不是昆曲,是我們這邊名聲不大的劇種。
一直很喜歡“戲子”,無關種類,無關某部戲曲的感動,單純是迷戀一種感覺。
雖然我外婆沒有教過我唱曲,我也沒有聽過多少她唱的劇目。但我不知道對戲子的迷戀裏,有沒有她的影響。
☆、梅子番外 歲月
那天晚上月亮很圓,我聽到她在西側的花園唱着陌生的詞曲。
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人類少女特有的柔婉與說不出的涼意,要我用不多的認知來形容,就像三月時綿綿又清涼的落雨。
我是主人做出的傀儡,多少能察覺到他的情緒。在她念出第一句意義不明的詞句後,我清楚的意識到主人在憤怒,被欺騙的憤怒——那個女孩從未說過話,許多年來,所有人都知道,她身負啞疾。
那種情緒先是本能般的爆發,然後被理智收攏回去。他們的對話字字句句從那邊傳來,最終女聲消失了,然後我聽到主人的腳步聲。
恭敬的福下/身去,主人從我前方走過,淡淡的吩咐:“做你該做的。”
“是。”我毫不遲疑的應下,看着主人的身影漸漸走遠。他的懷裏抱着睡去的少女,紫色與杏黃并在一起,倒映成地上重疊的月影。
我轉身,走向即将散去的宴會。
有人懷疑如今的人見城主被妖物控制,雖然沒将注意力放在少城主身上,可最近的試探和騷擾,讓主人有些厭煩。
所以今天會是不錯的,抹消蛀蟲的日子。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之後一切如故。她酒醒後不記得一切,主人也沒有提起任何關于那夜的話。
若無其事的表情,仿佛那段陌生的戲曲只是幻覺。
這又是一個相似的正月十五,天上的月亮依然圓滿而明亮。
時間卻又走過六百個日夜,自從她醉後對着主人唱出那支唐人特有的戲曲,已經過去兩年。
主人的身體在變化,作為他借以人類軀體造就、非人非妖的傀儡,我能感受到那種變化。
而主人和她之間,一直維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
我聽到有地位較低的侍女咬耳朵,說着少城主夫婦實在鹣鲽情深。只可惜沒有孩子,否則真是一對令人歆羨的美滿夫妻。
我看到主人時常帶着她離開城中,有時是為了達成主人的目的,有時是為了滿足她的心願。她偶爾會在一次外出後休養很久,有時是外傷,有時是異氣入體。後者外人很難插手相助,而她每一次都撐了過去。
我知道她的身手在慢慢變好,即使那進步對于很多妖來說,是多麽微不足道。但存活的契機可能就在一線之間,這世上往來熙攘之人,強者只是寥寥。
我卻不知道,主人究竟在想什麽。
他将她作為擺脫如今身體的藥方,他把她歸于自己的護庇下。
他無數次設下艱難的坎,旁觀她的掙紮與疼痛,直到最終翻盤成功。
他親自教她一切人類可及的生存技巧,不該一位貴族女子接觸的東西,甚至不該是這世上大多數人類女性去獲得的。攻防迎避或者辨識分析,然後在無數次的出行中一一實踐。
他沒有放她離開的想法,卻又慢慢教給她獨自一人生存的能力。
而她學得無比用心,比所有人能想象的更加用心。
[梅子?]
榻上的人動了動,我低頭看到她睜開眼睛,正無聲的叫我。在她身邊服侍三年,我已能輕易的判斷她說話的語氣,即使沒有聲音。
“是,”我連忙上前,“需要奴婢做什麽?”
她微微閉了下眼睛,我知道她在感受自己身體的情況。半月前主人與她一起外出,昨天抱着她回來,讓我好好守着。
我一如既往的簡單詢問,主人看了我一眼:“體力耗費過度,等她醒來,随她想吃什麽。”
[去準備點甜粥吧,點心也要甜的。]她最後說,[再叫個人,估計得你們一起扶着我去洗漱……媽蛋乳酸堆積過甚還不帶排出直挺挺躺倒神馬的簡直不能更心塞(PДq。)]
我:“……?”
人類的新年結束的時候,主人回到了這座城。
他的身體發生了徹底的變化,如果不是傀儡對制造者本能的服從,我幾乎以為那是闖入城中的陌生妖怪。
就像她那時正在用膳,一口壽司咬下去再沒能嚼一下。她對大多數生物似乎有種敏銳的感知,至少在她發現的主人到來之後,我才察覺到陌生的妖氣。
陌生,卻又并非判若兩妖的改變。
主人的外貌沒有絲毫變化,身上的妖氣卻純粹的像是別的妖。妖對闖入領地的外人都有本能的戒備,若非根植的臣服壓制了我的本能,最初我幾乎控制不住暴起攻擊的沖動。
她倒是沒有什麽特殊的反應,确定了來人的身份後,鼓着兩腮嚼巴嚼巴,半晌喝了口茶:[成了?]
主人在她對面的桌上坐下,目光掃過她周圍的膳點,“你應該有感覺到吧,所謂的‘氣息’。”
她點了點頭:[嗯,量變積攢到質變。]
她偶爾會說一些奇怪的詞,有些也向我解釋過。雖然這個我沒聽說,但主人明顯是知道意思的。
然後主人沒有再說什麽,而她開始吃魚。長久的沉默後,她終于從食物中擡起頭:[有話麻煩直接說。]
主人微笑,這讓我想起那些癡迷于主人的人類女子。有些是貴族的小姐,有些是經常找我說話的侍女。
她們用不同的方式表達對主人的迷戀,對她的羨慕以及嫉妒。而出現在她們口中最多次的,就是主人溫柔的微笑與體貼的關懷。
可溫柔的只是“人見陰刀”,卻從來不是“奈落”。
“聽說,你想去人類的大集市走走?”
這是她告訴我的,即使我們從來未曾戳穿,卻都明白這等于告訴了主人。
她點了點頭:[吃慣了美味珍馐,偶爾也想嘗嘗清粥小菜。]她顯出商量的模樣,[我知道你受不了,可以讓梅子陪我去,或者下回外出的時候——大集市幾個月半年才有一回,我目前還沒去過。]
之前我想,我不知道主人在想什麽。而事實上,我同樣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其實,他們的相處從來不是平靜的。
即使我不清楚外出後的情況,僅僅在這座人見城,每一次她受傷修養的時期、平日時有的交談,就有過無數的分歧、争執與僵持。
她有過情緒嚴重失控的情況,那一次最後被主人打暈。那時他們剛剛從外面回來,主人新舊傷疊加在一起養了很久,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事後,主人竟也沒有其他反應。
他們也有過長久的僵持,十天半月的互不理睬。僵持的開端有各種緣由,甚至最長的一次足足三個月。
“可以,”記憶回到現在,主人應下她的要求,“三天後需要遠行,回來你可以去,我在城外等你。”
她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我望着他們開始交談,如同她來到這座城後,三年間的很多個午後。有那麽片刻時間,我會忘記一個事實——
他們是一個人類,與一個輕視、甚至厭惡人類的妖。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涼嗓音的情況,其實類似于創傷後應激障礙,相對更嚴重點。
酒後因為各種刺激,加上長久情緒怨念堆積(?),短暫的爆發/恢複了。
下章是特別番外,關于原漫畫中我的一些理解和解釋,可能包括文中的一些設定。
☆、特別番外 奈落之心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作者有話要說字太小,這些內容又比較多、比較重要(可能有人無所謂這些,但我不寫出來會很不舒服╮(╯▽╰)╭),所以幹脆當成特別番外了。
解釋下我理解的奈落對桔梗的感情,涼對奈落身體的改造過程,以及想到的零散問題。
還有相關問題可以在這章提問,不涉及劇透的都會回複。
【奈落和桔梗(原漫畫中)】
《犬》裏說,山賊鬼蜘蛛對照顧他的巫女桔梗産生了邪念,因此想要得到她。這份執念,引來了觊觎四魂之玉的群妖。
鬼蜘蛛的這份感情因占有欲而生,身體上的想法是毫無疑問的,此外天知道其中有沒有對美和溫柔的渴求之類的。但我更偏向于前者,另外也可能包括了對擺脫現狀的極度希冀。
不知道這些因素多少占幾分,又該稱作什麽,或許沒人能給它下一個真正的定義。
就如沒人能說出真正的愛情到底是什麽樣——它通常糅雜了太多的東西,也包括了太多的內因外因。
但毫無疑問的是,奈落因此而生。
我不認為奈落在初生那時就愛上了桔梗(或者說繼承了鬼蜘蛛的感情),因為如果他真的在強大後壓制了其他所有雜合子們的思想與情緒,他就不該壓制不了鬼蜘蛛。
所以,五十年前奈落沒有拿走四魂之玉,我認為不是簡單的一個原因。綜合一下,大概是這麽幾個:
第一,那時他本身比較弱小,記憶思維也确實比較混亂。這時的他還不能說是‘奈落’本身,在受妖怪們影響搶走四魂之玉後,又受鬼蜘蛛影響借此決裂了犬桔。
第二,奈落真的從來沒有懷疑四魂之玉嗎?答案應該是否定的。這麽一個做事喜歡把思維繞上七八十圈的妖,會輕易相信世上存在“有求必應”的玉?漫畫中他也一直是利用玉去“間接”控制他人、增強他人力量,直到最後欲望徹底壓過理智,才将玉用于己身。
第三,那個時候……大概……他真的打不過桔梗= =,加上前面那些疑慮,順水推舟了。
犬夜叉被封印,桔梗身死,新生的奈落,自此開始自己的妖生。
或許鬼蜘蛛并非奈落全部的人類部分——那些雜七雜八的集合體,天知道裏面有沒有半妖,甚至根本算不上人或者妖的存在。
只能說,鬼蜘蛛是奈落形成的“引子”,也可以叫做“祭品”。他是奈落體內比較特殊、或許最為特殊的部分,即使決定不了奈落的意志,卻在無形中影響着他。
比如他的記憶。
奈落曾對桔梗承認,他不止一次地回想過鬼蜘蛛的執念——得到桔梗的執念。畢竟他因那執念而誕生,五十年的時光又太過漫長,漫長的他經常覺得無聊。
而他的性格,注定他繼續無聊下去。
于是他開始一次次的回憶,并逐漸對“桔梗”這個女人加深印象、産生好奇。
在對鬼蜘蛛的嘲諷與同情之後——桔梗,這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但除此之外,還沒有其他感情。他是好奇,卻也僅僅好奇。
因為他不會愛上一個“幻象”、一段“記憶”——那可是個連桔梗轉世的戈薇都能一眼分清的人,足以說明他對感情有多清醒,有多明确。
其實這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我喜歡桔梗,但如果後來沒有桔梗複活、前後兩世同時出現的情況(雖然直到現在我也覺得那個邏輯十分的無邏輯),我會将沒有一絲相似的桔梗戈薇當做同一個人,真正的祝福她和犬夜叉“破鏡重圓”。
其實這種腦洞現在很常見,一個人的前世今生,對方到底愛的是哪一個?轉世後的人,究竟是否還是原來的TA?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選擇,就如現在我們看過的各種文學作品中,不同的作者給出不同的結局。
而奈落的選擇很明确——他對“轉世”沒有絲毫興趣。
當然另外說一句,雖然二次元裏這種似乎很癡情,但事實證明這種人基本別想愉快的戀愛了。最後不是和偏執狂病嬌之類的挂鈎,就是感情潔癖單身一輩子╮(╯▽╰)╭(揍死
五十年後,穿越的戈薇将五十年前的過往連接到如今,犬夜叉的封印解開,桔梗借陶人複活。然後在人見城中,僞裝城主的奈落遇到了桔梗——那個讓鬼蜘蛛執念、五十年間成為記憶殘影的死人,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一刻,他因為對方的死而複生,感到幾乎無法掩飾的震驚。以及長久的好奇,終于在此刻得到解答。
原來,你就是桔梗。
都說好奇是愛情的前奏,奈落對桔梗好奇了幾十年,而見面後的那個人并未讓他失望。之後的數次交手,桔梗的一切越來越吸引他,帶給他更多的好奇與渴望。
于是,在某個無人意識到、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瞬間,一切的一切,變成了愛。
(當然,這份愛裏同樣包含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這裏為了不煞風景,咱就不多說了)
【奈落之心(原漫畫中)】
“鬼蜘蛛之心”,這是奈落對所謂“鬼蜘蛛的情感”的叫法。他一直用厭惡和嘲諷來對待這份感情,如同對待鬼蜘蛛在他背上留下的烙印。
他一直在強調,是鬼蜘蛛的存在,因為他那份人類的感情,才讓他無法成為真正的妖。
可這本就是無稽之談。
其實這個邏輯很容易說破,一個簡單的例子——妖如殺生丸及他爹,同樣有正常的(?)感情,甚至有愛情。
妖的愛情與人類的愛情,我看不到任何影響“形體”的區別。
所以從頭到尾,這只是奈落的一個借口,一個精心締造的謊言。欺騙別人,更欺騙自己。
于是,所謂“鬼蜘蛛之心”,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甚至它也不能叫做“人類之心”,從開始到最後,都是“奈落之心”——是這叫做奈落的生命,擁有的感情。
要知道,無雙被放出來後,可是第一時間就沖着戈薇去了。這是與奈落截然不同的愛情觀,也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他根本沒有影響奈落的愛情。
關于鬼蜘蛛的那個烙印,我個人的想法是,這只能說明奈落最開始是因他而生的。就像我們受傷後留下的疤痕,它就是個印子。不過因為奈落本身的構成太過特殊,加上這個傷疤不停的破開又愈合(重組身體),于是這個印子怎麽也消不掉……
(漫畫後來更是指出,半妖幾乎無法成為全妖,否則會失去理智與感情——我覺得,那更像是洗去原本的一切,轉換為純粹的機器。硬盤清空重裝之後,即使再怎麽“純粹”,也再不是原來的那一個)
奈落對身體的厭惡,一是普世對“半妖”的鄙棄。二是因為他不僅是半妖,更是半妖中的“雜碎”,雜牌妖怪。
他努力想改變現狀,卻遲遲難以如願。于是在感情誕生的最初,他下意識的排斥與拒絕,并将一切安在了“鬼蜘蛛”身上。
後來在情感加深的過程中,他順理成章的将它解釋為“鬼蜘蛛的想法在不停的折騰我”,直到它成長到越來越無法壓抑、無法否認的地步。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不作死就不會死(霧
【奈落和涼(同人中)】
關于涼的“能力”一直說的比較含糊,這裏用比喻總結一下:她對于這個世界大部分比較敏銳的生物(這裏以妖為主)而言,近似于超高級熏香。
不知道有沒有人覺得“=口=”,但我最初的設想就是這樣。當然這只是個比喻,具體效果是這樣的:
第一,她身上的“氣息”能保證她只要保持一定距離,存在感和被發現的概率會相當低;但當距離接近到一個範圍,會讓大多數妖第一印象/潛意識比較親近她。
就像真正優質的香水很少有人會讨厭,就是這個道理(喂
第二,她能緩慢的糅合、改善長久相處的生物的體質。當然這個時間相當長(奈落在自身努力去冗存精的同時用了三年),就仿佛過濾器之于污水,将雜質一點點的析出,留下更加适合融合、更加純粹的部分。
這個就像很多人佩銀玉、使用特殊的香料藥囊,對身體有緩慢的修複和調養作用一樣。
至于從涼的角度,她能力的作用文中有說過,基本就是那樣。區別也就是随着她越來越多的“練習”和熟悉,通過“氣息”得出的信息也會越來越多,越來越敏銳。
——歸根結底,她的能力,來自于她對世界的另一種存在“氣息”的掌握。就像進入了一個他人無法進入的次元,身體也會因那個次元的改變,逐漸表現在正常的世界裏。
最後,在梅子的番外中,我寫了奈落身上的“氣息”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那麽現在的奈落,是“半妖”,還是真正的“妖怪”?
我也不知道。
這真的是個很難定義的概念,半妖與非半妖的界限。如果說妖與其他生物的混合體便是“半妖”,天知道繁衍生存了這麽多年的妖魔鬼怪,到底有沒有摻和進其他生物的基因╮(╯▽╰)╭。
我只能說,目前的奈落,是一個“完整的個體”。他的姨媽不見了(滾),雜碎妖怪之前的界限區分也不複存在。但他體內的物質構成,沒人知道哪些占了多少。
目前想到的就是這樣,當然一百個讀者一百個林黛玉,如果有疑問與漏洞,這裏會随時補充。
各位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