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起雲湧

二月,正是草長莺飛,楊柳拂堤的時節。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行于京城的大街小巷,一派熱鬧祥和的景象。

京城最為寬敞的承天門大街上,坐落着晉國最有名的酒樓——忻樂樓。

酒樓翹角飛檐,雕檐映日,畫棟飛雲。其結構為三樓相高,五樓相向,高低起伏,參差錯落,樓與樓之間,各用飛橋欄檻,明暗相通,其中,猶以西樓為貴,它一枝獨秀,高聳入雲,站在西樓的雕欄邊,可以遠眺雄偉的皇城盛景。而酒樓裏賣的,全是自釀的陳年美酒,那醉人的酒香,從承天門大街一直飄到丹鳳門街,仍不曾散去。

這忻樂樓自然成為了京城裏的達官貴人們常常光顧之地。

西樓雅間靠窗的幾案邊,兩個三十三、四歲的男子,正對坐暢飲。其中一人,有着麥色的健康肌膚,臉部輪廓分明,眉峰挺立,眼神深邃,鼻梁高挺。一襲深藍色的狐裘領,在早春微涼的清風中微微晃動,映襯着嘴角那絲微笑,更顯得他風神俊雅。

這正是晉國戰神風陵川,他從十五歲第一次披甲上陣開始,便在各大小戰役中展示了優秀的軍事才能。這十多年的時間,他蕩平了周邊所有小國的叛亂,抵禦了其他三國不時地侵犯,更是不辭辛勞地練兵布陣,為晉國穩坐四分之一的天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他很清楚,天下之勢,分久必合,這四分天下的局勢已經持續了近百年的時間,如今,各國都養精蓄銳,摩拳擦掌,做好了一統天下的準備。

混戰無可避免,亂世即将呈現。

真不知道像現在這般的平安祥和,百姓們還能享受多久!

一名身着大紅皂衣的小吏,匆匆忙忙踏着木梯,上了樓,還來不及擦一把頭上的汗珠,便單膝跪地,禀告道:“大人,有人放火燒了清月閣的後院。”

風陵川不慌不忙地飲了一口酒方道:“清月閣失火,你該去通報大明府府尹,而不是來找我。”

“啓禀大人,是皇上下令讓大人親自着手去徹查此事,因為縱火的疑犯說……”小吏想了想,下半句話确是怎麽也沒能說出口。

端坐在風陵川對面的男子宋清平此時揚眉一笑:“風敬之啊風敬之,你的女人又給你惹了個大麻煩。”

風陵川眉心一聳:“誰說她是我的女人。”

“還能有誰說?你這點子風流韻事,京城中可是人盡皆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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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陵川笑:“你确定這是下屬跟上級說話的語氣态度?”

宋清平含笑不語。

其實關于風大将軍的傳言,早就成為了京城大街小巷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風陵川也見怪不怪了。再者,他既然敢做,自然便不怕別人來說。

十六歲那年,他首次挂帥出征,僅用了四個月的時間,就一舉收服了姜國和烏孫兩國,使得兩國都心甘情願向大晉俯首稱臣。與此同時,他還如願抱得了美人歸。

是他一見傾心,先愛上了姜國的帝姬洛汐,所以,他将洛汐捧入掌心,呵護倍至,可是不管他待洛汐有多好,洛汐始終對他冷若冰霜。

而烏孫國的帝姬獨孤藍,對他一往情深,可他卻對這位不遠千裏追随而來的女子一點也不上心。這個女人太執着,又太聰明,頗有些像他,他不喜歡這樣的女人。

宋清平曾經毫不客氣地送他一個字,賤。

風陵川一笑了之,很不以為意地照單收下了。

清月閣,名字取得清雅,實則是全京城最大的青-樓。

風陵川和宋清平帶着一幹人等清理着後院那一片狼籍。

從媽媽的只言片語中,風陵川将事情的經過估了個八-九不離十,之後,便不再問詢,只是吩咐下人默默地收拾殘局。他心知肚明,平日裏愛來這裏的同僚可不少,在這種場合之下,能躲則躲,而他當然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更為妥當。

環顧周圍,那些姑娘們看他的眼神,不再犯花癡,而是帶着深深地懼意。

打發走那些大受驚吓的女子,宋清平對呆立在那裏的風陵川道:“這個獨孤藍,玩什麽不好,居然玩到這種地方來了。你說,你一個肝火正旺的大男人,長年在外征戰,平日裏也見不到幾個女人,這次打了仗回來,就算是來這兒逛逛,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連你夫人都不管,她倒還醋味滿天飛。”

風陵川一臉不屑的表情:“我可沒有這種嗜好,別用你那龌龊的心來揣度我!”

宋清平:“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不愛花紅柳綠,鐵了心地一心一意,長情專一,當年,又為什麽會跟獨孤藍……”

風陵川回想那個晚上,他也很想弄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只是這麽多年以來,每當他提及此事,獨孤藍總是用四個字來回答他:無可奉告。 到是獨孤鴻,到底是越長越像他,就連表情、神态也像極了。任誰一看,都知道,這就是他風陵川的兒子。這讓他的心中像是橫着一根刺,不舒服到極點。

“我覺得獨孤藍挺好的,貌美如花,性格爽直,又對你癡心一片,哪點比不上你家那位木頭般的夫人了?”

風陵川狠狠瞪了宋清平一眼。這人的嘴還真賤,哪天不把他損得體無完膚,怕是渾身都不得周正。不過,說他沒關系,說他夫人,門都沒有。

宋清平很會察言觀色地及時收口,卻見風陵川難得一見的茫然,終于又忍不住說道:“獨孤鴻只比霁兒大了七天,可見将軍當年是多麽地身強體壯,精力旺盛,也難怪夫人一直對此意難平。話說回來,雖然只是七天之差,終究還是将風家長子長孫的位置給占了去。”

“誰說他是風家長孫了,我承認他了嗎?”

感覺到背後那塊屏風後面,有人輕輕地顫了顫身子,盡管動作極其輕微,風陵川還是一下子就查覺到了,他風一般旋過去,從屏風後提溜出來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這男孩子,跟他一樣,有着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挺俊的五官,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眸子和他母親一樣,是深棕色的。

被這樣揪出來,獨孤鴻的臉上閃現出一絲尴尬的神色,只不過很快,他便整理好衣衫,連眼中那絲失望與落寞也極快地隐了去。他擡起頭來,頗有些傲慢地看着風陵川:“我娘已經回去了,她讓我告訴你,一人做事一人當,火是她放的,要捉拿她送官查辦的話,你只管去水瀾居找她。”

這話說得張揚極了,風陵川皺眉,且不說這個嚣張的女人,先說說眼前:“什麽你啊你的?有這樣跟父親說話的兒子嗎?沒教養。”

獨孤鴻:“本來我就有爹生,沒爹養!”

“你說什麽?”風陵川的臉色沉了幾分,心中的怒火已經被挑了起來。

“我說,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是你的兒子。”

風陵川氣極反笑:“獨孤藍對全京城的人說,她是我的女人,但她生的兒子卻不是我兒子……”風陵川打住了話頭,冷笑着看着獨孤鴻,獨孤鴻是個聰明的孩子,這話要是再說下去,便不好聽了。

果然,這孩子的眼中升起了一簇小火苗,然後,他的小宇宙爆發了:“我不許你污蔑我娘的清白與忠誠,是你一直不肯承認我們母子,你有那賊心同我娘幹下那茍且之事,卻沒那賊膽承認,說什麽英勇神武,我看你連我娘這樣的弱女子都比不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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