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波未平

“為什麽想去風雷?”風陵川駐步。

“在這上善軒內,二叔不肯真心實意傳授武功,鴻兒只是在虛度光陰。鴻兒要去風雷歷練,鴻兒要做一名真正的勇士。”

“風雷是個培養魔鬼的地方。”

“魔由心生,心若坦蕩,魔自成灰。做男人,就得有責任,有擔當,父母身世無從選擇,但是鴻兒可以選擇自己要走的路。憑什麽您自私地認為,離開您遠走高飛,就能平安喜樂?當年您能做到的,憑什麽認為鴻兒做不到?既然您不願管我,鴻兒的前途也不要您來做主。您只管看着,鴻兒今後,一定讓您刮目相看!”

這孩子,到是頗有鐵血男兒的本性。他說得沒錯,戰亂将起,如果不能讓自己強大起來,如果不能占據主導,那麽不論走到哪裏,都不能過上安生的日子。

而他風陵川自然也不願做孤家寡人,有自己的親骨肉,做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哪點不好?

“好,我答應你。明日卯時,你尋着這個标記,到風雷的臨淵堂報到。”風陵川遞給獨孤鴻一枚小小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團造型奇特的火焰。

獨孤鴻接過令牌,他沒料到父親答應得這般爽快,一時有些發懵,待得父親離開書房,他才反應過來,風雷死士從不輕易現身,風雷總堂更是神秘莫測,尋找标記,要從何入手?

屋外,細雨綿綿,風陵川也不撐傘,淋着雨回到府上,宋清平已經等得頗為焦急了。

這風大将軍非得先去老宅收拾兩個膽大妄為的孩子,把一攤子爛事直接丢給了他。等他處理完一應大小事宜,又等了整整半個時辰,這才看到平日裏雷厲風行的風大将軍,慢慢悠悠地回到了府上。

風陵川脫掉被春雨浸潤的大氅,接過宋清平遞過來的熱茶猛灌了一口。

宋清平微微皺了下眉,又是這等毫不文雅的牛飲。然而,令他頭疼事的還在後面,不等他彙報懸空寺一事善後事宜的處理情況,風陵川直接丢了一個炸雷過來,“明來鴻兒會來風雷。”

“什麽?你同意鴻少爺進風雷了?風雷可是你的心髒,經不起任何人從內部插上一刀。”

“這個我知道,不過鴻兒并不是什麽任何人。”

“敬之,你可要考慮清楚。獨孤藍為什麽千方百計将鴻少爺送回風家,送進上善軒?真的只是認祖歸宗這麽簡單嗎?……”

“不必再考慮了。”風陵川有些不耐煩地将手一揮,“風某這一生要提防的人難道還少嗎?如果連自己的兒子也要防,那風某未免活得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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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個份上,宋清平也不好再說什麽。

兩個人商讨完一應軍政要事之後,天色已晚,淅淅瀝瀝的小雨,停了下來,空氣異常清新。

“數點雨聲風約住,朦胧淡月雲來去。”風陵川低低地念唱了兩句。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踩着濕漉漉的青石磚路,往洛汐所住的清芷榭而去。

有的時候,洛汐不會将他拒之門外,她會默默地煮上一壺好茶。

一杯熱茶,一樹紅花,一對璧人,就算不說話,只是靜坐片刻,亦覺心安。

清淡的月色下,一個矯健的身影幾個起落之後,單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昝紹?怎麽這個時候跑來見我?”

“回大人,上次大人讓屬下去查王将軍夫人的身份底細,屬下已然查探清楚。這是資料,請大人過目。”昝紹從懷中掏出一份金絲卷軸。

風陵川接過卷軸展開,就着廊前淡淡的燈光翻看了一下。卷軸內資料詳盡,所有的資料都只為印證一個事實,王夫人的真識身份——姜國帝姬,洛汐。

見風陵川瞬間失神,昝紹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大人,可要屬下去查一下夫人的……”

“不必了。”風陵川冷冷地回道,手上一用內力,金絲卷軸碎裂成屑,紛紛揚揚如雪花一般飄散在風中。

無論怎樣,将軍府的洛汐始終是他深愛的女人。

與其查明真像徒增傷害,到不如就這樣糊塗下去。

老宅書房內的燭燈“啪”地爆開了一朵燈花。

獨孤鴻聽到有人輕輕推門進來,待得霁兒握着兩只雞蛋蹲跪在面前,這才發現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了。

從淩雲山回來之後,就一直在這裏罰跪,滴水未進。

接過那兩只熱乎乎的雞蛋,卻看見風梓霁光潔的額頭上又蒙上了一層細細的汗珠,“還很疼嗎?上藥了沒有?”

“上了。”風梓霁低垂着眉眼,輕聲答道。

“撒謊!”獨孤鴻低聲斥道。弟弟是個薄臉皮的孩子,撒沒撒慌,一眼就看出來了。

風梓霁被哥哥忽然嚴厲起來的樣子吓了一跳,改蹲跪為雙膝跪地,俊臉通紅,手也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藥拿來,側過身去,褲子褪了。”獨孤鴻簡單地命令。

風梓霁支吾着不動,白天肯當着哥哥的面那樣挨打可以說是迫不得已,現在,他才不好意思再在哥哥面前褪褲子。

獨孤鴻也不同他廢話,學他以前的蠻牛樣,做勢便要掀翻他。

風梓霁吓得往後一躲,被哥哥按地在上脫褲子,豈不是丢臉死了。權衡再三,還是自己動手為好。

獨孤鴻看見這半天過去,弟弟身後的傷不但沒有好轉,反而腫得更高了,心疼得不得了。小心地給他塗好一層藥膏,就勢狠拍了弟弟一巴掌:“明明身子就弱,還敢這麽不愛惜自己。”

風梓霁的疼得身子一仰,小臉紅透了,“我以前沒有趁便欺負過你。”語氣中頗有賭氣的味道,連哥也不叫了。

獨孤鴻覺得好笑,幫他提上褲子,拉他轉過身來:“你敢欺負我?我可是哥哥。”

風梓霁因為害羞,一直低着頭,剛一轉身,便看到了獨孤鴻挂在腰間的令牌,大驚失色,也顧不上賭氣了,“哥,你要去風雷。”

“嗯,我去風雷學習本領,以後才能保護你。”

“我不要哥保護。”風梓霁的眼眶中忽然湧上淚水,一把抱住哥哥,“我不準你去風雷。”

獨孤鴻被弟弟緊緊抱住,胸中忽然湧上一股無以複加的感動。這個懷抱雖然瘦弱,可是卻很溫暖。他們的身體裏,本就流淌着一樣的血液,這是血濃于水的親情。

片刻之後,他問道:“怎麽我去風雷你這般擔心?風雷又不是地獄,況且,父親不是也在那裏嗎?”

風梓霁放開哥哥,用力搖了搖頭,滿眼的恐懼,“風雷就是地獄。”

十歲那年,他曾偷偷尾随父親去過風雷,本以為那是什麽好玩的地方,可是他只看到了一個死人堆。

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暗含着深入骨髓的懼意,一具具血肉模糊的軀體,述說着永無止境的痛苦。那幅血淋淋的畫面,至今,仍然歷歷在目,仍會讓他噩夢纏身。

如今,他說什麽也不要哥哥去那樣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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