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父子母子

風陵川聞言一愣。

宋清平迅速閃人,跑得比兔子還快,瞬間便無影無蹤。

宋大軍師把風大元帥看得通透:偷令牌者,最輕的懲罰都是八十軍棍。這家夥護犢子,鐵定舍不得寶貝兒子受重責,若是将事情鬧得人盡皆知,以他的性子,定會自己一力扛下來。這事,還是讓他們父子二人關起門來自己解決為佳。

風陵川穿好衣衫,在屋子裏踱了兩個圈子,也沒想好要拿霁兒怎麽辦。

霁兒安安靜靜地跪在那裏,眼睫毛一顫一顫地,可見心中很是害怕。由于皮膚白皙,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猶為顯眼,這孩子,守着那個諾言,整整三個晚上沒有睡覺了。

罰他,有些不忍心,不罰他,于理又說不過去,這死孩子居然膽大妄為到敢偷令牌。

又繞着屋子轉了一圈,提了銅制的劍柄起來,覺得太沉,上面的紋路有些膈應手。拿了馬鞭看看,也覺得不合适,這東西鞭鞭見血。最後,從櫃子頂端抽出一根雞毛撣子來。

點了點條案,呵令兒子,“起來,趴上去。”

風梓霁看着父親手中的雞毛撣子,沒有動,只是張口輕輕喚了一聲,“爹爹。”

“什麽時候學來的偷偷摸摸的壞毛病,自己說,該不該挨打!”風陵川并不退讓。

風梓霁臉一紅,他并非要逃避責罰,只是,他不想父親用這個打他,感覺像是在教訓幾歲的小頑童。

一撣子抽到手臂上,“不許磨蹭。”

風梓霁揉了揉火辣辣的手臂,無耐之下,只得起來,走到條案邊。

抽掉汗巾,褪下褲子,剛露出兩個臀瓣,便已經連耳根子都羞紅了。

見兒子乖乖趴好,風陵川扯了褲頭往下拉了拉,這才揚起撣子抽了下去。

啪,啪,啪,清脆的聲音,在屋內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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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記就是一條紅腫起來的肉檩子,臀肉随着起伏的撣子顫動,疼痛由表及裏,擴散開來。

風梓霁緊緊地拽住桌沿,告誡自己不要亂動。

疼愛歸疼愛,可是收拾孩子,風陵川絕不手軟。

雖然只是一根撣子,風陵川手上使力,還是打得風梓霁痛不欲生,眼淚止都止不住地往下淌。

見兒子又咬緊下唇強忍,風陵川狠抽了一記之後,呵問道,“可知道錯了?”

霁兒松開下唇,被緊随而來的一記抽得低聲嗚咽起來,一邊憋住抽泣,一邊大聲回答,“霁兒知錯。”

又抽了幾記,“以後還敢不敢再犯?”

“不敢了。”

風陵川見兒子的屁股上布滿橫七豎八的紅杠子,有些地方抽得重些,已經開始淤青了。

一時心疼,丢了撣子,拉兒子起來,用衣袖幫他擦掉眼淚,“告訴爹爹,你錯在哪裏?”

“霁兒不該偷爹爹的令牌。爹爹英明神武,一定能救哥哥,霁兒不該不與爹爹商良,自作主張。”

風陵川被兒子真心實意的一句“英明神武”誇得頭冒冷汗。戰場上風雲變幻,此次一戰,其實也是孤注一擲,連他都沒有必勝的把握,霁兒卻對爹爹信心十足。這單純的孩子,叫他怎麽忍心讓他親身經歷這殘酷的戰争?

“你的确不該偷拿令牌,霁兒,好好記住,以後要想什麽東西,不要偷偷拿,跟爹直說,若你不想說原因,爹也不會問。但凡你想要的東西,只要爹有,就一定會給你。”

風梓霁鼻子一酸,眨巴着眼睛,側過小臉,輕輕靠在爹爹寬敞堅實的胸膛上,仔細聆聽着爹爹的心跳聲,爹爹曾說,他的心,只為霁兒而跳。

回到自己的房間,風梓霁抱住膝蓋,将自己蜷縮在床角。

心中說不出的彷徨與無助。

爹爹這麽信任他,把心都交給他了。可是他卻有一個天大的秘密,一直都不能,也不敢告訴爹爹。

他好害怕,日後爹爹若是知道了這個秘密,得震驚難過成什麽樣子,而他又将怎樣面對父親?

獨孤鴻醒來的時候,似乎聞到了小樹林清新的味道。

費力地睜開眼睛四下打量,他居然沒有在軍奴房裏,也沒有在旗杆之上,而是躺在一個低矮的小木房中,透過旁邊那扇支開的小窗戶,可以看到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這是哪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那一日,他舉目遙望如血的殘陽漸漸西沉下去,身子慢慢地冰冷麻木到沒有一絲溫度,恍惚中,只感覺自己正一腳踏入鬼門關中。

悄悄在心中對弟弟說了無數次對不起,哥哥堅持不下去了。念着念着,就昏了過去……

伸手摸了摸胸口,那兩條鞭痕,已經上過藥了,可是強烈的刺痛,仍舊如影随形地伴随着他。也是在提醒着他,他并沒有死,而是活下來了。

屋內,只有他一個人,桌上,放着一只水壺。

口好幹,嘴唇上全是裂開的口子,勉強伸手去夠那水壺,卻總是差那麽一點,稍稍探起身來,牽扯到傷口,太陽穴突突地跳,眼前一陣陣發黑。

勉強支撐着坐起來,喘了息了好半天,才起身去提起水壺,壺是空的。

心中說不出地失望,只得扶着木牆推門出去。

母親獨自坐在小屋外的石凳子上,不知道已經坐了多久了,只看到綢紗的裙裾被樹林裏潮濕的泥土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水氣。

鴻兒的腦海中,滿是那日他被吊在旗杆上,母親望着他淚光盈盈的樣子。

本以為自己聽到了父母那番對話,早已心如死灰。可是母親這落寞的樣子,卻更惹得他心疼。

獨孤鴻輕輕轉身,去到廚房。

黑漆漆的小廚房內,有一方小竈臺,竈上,靜靜地躺着兩只雞蛋,此外,再無其他可以吃的東西了。

默默地蹲在低矮的竈旁,在竈內搭起樹枝,開始生火。

膝蓋頂着胸口,鞭傷又裂開了,疼得鴻兒一頭冷汗,心煩意亂。

鴻兒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想着,沒什麽大不了的,疼習慣就好了。

竈膛裏燃起了忽明忽暗的柴火,映照地鴻兒蒼白的臉也似乎有了一絲血色。

水開始在鍋中歡快地翻騰,鴻兒将蛋打了進去,用小火慢煮。娘親只愛吃七成熟的糖心蛋,鴻兒小心地控制着火候。

端了冒着熱氣的荷包蛋放在石桌上。鴻兒半蹲下去,“娘,外面濕氣太重,坐久了傷身,您先吃點東西吧!”

獨孤藍并不看兒子,随手端起碗來便往地上倒。

獨孤鴻驚呼一聲,伸手去擋,手被滾燙的水燙得通紅。可是,卻沒能挽救得了那兩只可憐的荷包蛋,直至落在地上,濺出裏面嫩嫩的蛋黃。

一絲霧氣浮上深棕色的眸子,急忙垂下長長的眼睫遮擋,可是他的小動作,又哪裏逃得過母親的眼睛?

獨孤藍看着兒子,冷冷地哼了一聲:“委屈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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