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水落石出
霁兒被帶走後不久,便有侍衛來前來,引了風陵川去永和殿面見楚皇。
風陵川踏進大殿,行完禮後,默立不語,他要等楚皇先開口,這樣,才能知道楚皇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馬鎮寧一拍手,珠簾掀起,一名女子款步而出。
風陵川目光深鎖,嘴角勾起舒心的笑意,這女子正是他日夜挂念的夫人。
看了兩個人瞬間柔和起來的眼神,馬鎮寧一笑,“看來賢弟夫婦二人還真是伉俪情深啊。可賢弟是否還記得當初跟你簽下三年停戰協議的,是我那巾帼不讓須眉的皇妹,而這樣的一個女中豪傑卻因為日日思君不見君,變得郁郁寡歡,神志不清。即便這樣,待你之心,卻始終如一,到現在,還不忘跟朕作對,幫着你往外傳信。這樣的情,你該如何去還,這筆賬,我又要如何跟你清算?”
風陵川想起當年戰場上遇到的那個英姿飒爽,機智過人的少年将軍,兩個人惺惺相惜,雖為敵人,他卻一直當他是好兄弟,誰曾想,這個能跟他在戰場上排兵布陣,大戰一百回合的楚國大将,竟然是個女子。
她對他一見傾心,他卻早已取妻生子……
情債難還,風陵川挑了挑眉,“陛下,風某沒有逼問出舍利子的下落,您是否要殺了霁兒,以正皇威。”
馬鎮寧看到越清溪身子一顫,他收回目光,“那就要看賢弟你的表現了。”
風陵川揚眉一笑,“現在,風某的軟肋都握在陛下的手上,您有什麽條件只管提。”
“這是一張越氏莊園的布防圖,賢弟若能替我掃清了這個心腹大患,或可換回令朗一命。”
以風雷死士對戰靈武士,馬鎮寧打的果然是這個主意。
雖然風雷死士歷經了地域一般的磨練,都是鐵血如魔鬼一般的漢子,能夠以一擋百,但那十八名靈武士向來神出鬼沒,此次正面為敵,戰局将何其慘烈?
可是這一次,他沒得選。霁兒和夫人都在馬鎮寧的手上。
越清溪忍不住出聲相詢,“皇上,非得如此不可嗎?”
馬鎮寧道:“你哥哥一心想要奪了這天下回去,他在外謀劃一日,朕便一日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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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清溪無言地回頭看了夫君一眼,手指輕輕地按上了小腹。
風陵川一愣,一時未能明白夫人此舉是何用意,而越清溪卻已避開了他的視線,低下頭去。
回到客棧,鴻兒和往常一般,早早地立在門口等待他的歸來。
風陵川擡起兒子的臉,見他的嘴唇不再發紫,心中激動萬分,“鴻兒,你身上的毒解了?是軍師幫你解的毒嗎?”
“如此厲害的毒,宋某可沒有這麽大的能耐。”宋清平斜靠在門框上,“是一個江湖術士手持一枚藥丸,說是可以解鴻少爺身上的奇毒,宋某就讓鴻少爺把那丹藥服了。”
風陵川聽他說得輕描淡寫,卻是急火攻心,“軍師,你就不怕那丹藥不但不能解毒,反要了鴻兒的性命。”
“吉人自有天相!”宋清平搖頭,這風敬之是沒有看到他兒子體內之毒忽然發作之時的兇險樣,他亦束手無策,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風陵川想想都後怕,拉着鴻兒,沉着臉,一聲不響地經過宋清平的身邊,往客棧裏走。
“風敬之,你不可以只身犯險,死士們都做好了準備,拼死一戰。”
風陵川轉頭看着宋清平。
“當初宋某奉命帶風雷士死前來保護你的時候,就已經受命,風越兩家的恩怨情仇,退早要做一個了結。”宋清平淡淡地說道。
聽宋清平主動提及此事,風陵川沉思片刻,道:“鴻兒在客棧留守。”
鴻兒緊了緊父親的手,“屬下有風雷的令牌,身為風雷死士,屬下也要跟着一起去。”他曾承諾做弟弟的死士,一生一世保護弟弟,他不能看着弟弟去送死,也不能看着爹爹去送死。
風陵川瞪着兒子,無可反駁,誰讓他之前答應讓兒子進風雷的。
風陵川身先士卒,戰局依然慘烈。
靈武士們武功雖不是奇高,耐何刀槍不入,風雷死士奮起強攻體力大耗,靈武士們卻越鬥越有精神的樣子。
雙方纏鬥良久,形勢危急。風陵川忽然想起夫人在大殿上的那一莫名其妙的舉動,忙大呵一聲,“刺他們的肚臍。”
風雷死士得令,長劍齊出,破了靈武士的命門,那些被藥物所控制的靈武士,哪裏是在真槍實戰當中磨砺出來的風雷死士的對手?
不一時,便一敗塗地。
将越臨安五花大綁,交給了楚皇的侍衛之後,風陵川快馬加鞭往楚皇宮趕,在皇城的東門,看到了手持聖旨,焦急地等候在那裏的夫人。
彎腰伸手,拉了清溪上馬,兩人一起,朝午門外飛奔而去。
風梓霁跪在正中的臺階之上,雙目微張,眼神卻是黯淡無光。
忽然,他聽到了熟悉的馬蹄聲,正是年幼的他日複一日等待爹爹歸來,以及去馬場偷看爹爹騎馬練武時聽到的那節奏,那聲音。
微微揚頭,挺直身子,向遠處眺望。
只見圍觀的人群迅速朝兩旁散了開去,夾道上,馬蹄飛濺,像是天邊的一朵紅雲,撲面而來。
還沒有回過神來,已被飛身下馬的母親一把擁進了懷裏,而父親長身挺身立于正午的陽光之下,望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關切與擔憂。
越清溪纖長的指尖撫過兒子慘白的臉頰和幹裂的嘴唇,“霁兒!”
“娘,別擔心,霁兒無礙,皇上不舍得殺霁兒的。”
“可是你舅舅下在你身上的毒……”越清溪眉頭深鎖。
“霁兒現在不是好好的麽!那毒不是舅舅下的,是霁兒為了擺脫舅舅的控制,自己下的。霁兒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道理,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跟舅舅鬥了這麽多年,霁兒的解毒之術大有長進,沒有解藥的毒,霁兒不會往自己身上亂用。”
越清溪仔細看了兒子許久,點了點頭。
夫婦二人帶着霁兒回到客棧,風陵川總算透了一口長氣。
獨孤鴻靠在馬廄邊喂馬,不願去撕碎屋子裏的那一片溫馨。
随着越清溪的歸來,他不得不認清一個現實。父親,夫人,弟弟,他們三個才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而他,始終無法真正融入這個家。
只不過,他早已習慣了随遇而安,心中到是坦蕩,沒有那些無謂的悲戚之态。
有人輕言細語地喚了他一聲,轉頭一看,越清溪不知道什麽時候,立在了他的身後。忙站直身子,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夫人。”
越清溪微微一笑,“鴻兒,你是夫君的兒子,風家的長子,不是風府的下人,無需這般恭敬地叫我夫人。我雖不是你親娘,但仍然當你是親兒子一般,你也可以,叫我一聲大娘。”
“是,夫……大娘。”雖然覺得有些別扭,但是越清溪的好意,卻總是讓人不忍拒絕。
越清溪攜了獨孤鴻的手在院子裏坐下來,“鴻兒,我知道你從小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沒過上幾天舒坦日子,我從來都沒有機會疼你,眼下,卻有件事情想要請你幫忙。”
“大娘,您有何事,盡管吩咐便是。”
“我這裏有個錦囊,如果将來有一天,我先一步離你爹爹而去,你務必将這個錦囊交給你爹爹,以免他內心孤獨,憂心過度!”
“大娘!”獨孤鴻心中驚懼,就勢跪倒在地,“您是不是有什麽危險?您告訴鴻兒,鴻兒一定竭盡全力保您周全。”
越清溪忙扶了獨孤鴻起來,“傻孩子,一切都過去了,我哪裏會有什麽危險?你爹重情專一,而我向來身子骨不好,這麽做,不過是以防萬一。霁兒心思太細,我是怕他問東問西,這才來拜托你的。孩子,我就這麽一個心願,你一定要答應我!”
獨孤鴻迫不得已收好錦囊,心中難免還是惴惴不安。
可是接下來的幾天,越清溪燒飯洗衣,還做出各式精致美味的點心給兩個孩子,和睦而溫馨,哪裏像是有事要發生的樣子?
經歷了這麽多的艱難坎坷,似乎已經看到了光明,只要回到了晉國,回到了風家,一家人就能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