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雲開月明(大結局)

月色清朗,樹影婆娑。

透亮的露珠兒,沾濕了薄薄的輕紗。

越清溪步履從容,眼神清透。

走進那遍年少時來過多次的陰沉沉的墓地,這裏,埋着近百個被坑殺的亡魂。

她要用自己的血,洗去這裏的怨氣,讓亡魂得以安寧,讓活着的人能夠安心。她也要用自己的血,給越氏、給身為階下囚的大哥一個交代。

風陵川趕到之時,越清溪的血已經流了一地。

他踏過滿地荊棘,抱了奄奄一息的清溪起來,疾步往回趕去,心心念念,只是要救活清溪。

越清溪在颠簸中睜開眼來,看着身後那串觸目驚心的血腳印,掙紮道,“夫君,放我下來,你的腳在流血。”

風陵川哪裏聽得進去,只顧抱着越清溪狂奔。

越清溪又焦急,又擔心,哇地吐出一口血來,滴滴噴灑在風陵川的長襟上。

風陵川忙蹲身,讓越清溪靠在自己懷中,伸手撫去夫人嘴角的血跡。

越清溪深吸了兩口氣,拽緊了丈夫寬大的袖袍,“此生得遇夫君,清溪死而無憾,何況我們還有霁兒……清溪只是放心不下夫君,怕你執念太深……夫君,你就放手讓清溪帶着罪孽去了吧……”

風陵川哪裏忍心放手,可是對于越清溪,終究還是回天無術。

客棧內,風梓霁猛地坐起身來,心怦怦跳個不停,昨晚,他怎麽會睡得那麽沉,現在,又覺得渾身酸軟。

獨孤鴻也翻身起來,疑惑地看着弟弟。

風梓霁回頭,淡然一笑,“該發生的事,始終都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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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鴻聽了弟弟的話,一頭霧水,無法回答,只能緊緊握住弟弟的手,以示安慰。

風梓霁低頭在哥哥肩頭靠了一會兒,忽然披衣而起,沖向客棧大門,極目遠眺。

街上人來人往,攪動着他那顆在沸水中上下翻滾的心。

然後,他看到了霞光中,那個漸漸清晰起來的身影——是父親抱了已然仙去的母親回來,一步步地靠近,走到了他的面前。

風梓霁咬住下唇不說話。

獨孤鴻心中震顫,那日促膝一談,本有疑慮,只恨自己沒能猜透夫人的真識意圖。

風陵川從霁兒的身邊經過,“難過就哭一場,哭過之後,給我擦幹眼淚,好好活着。”

風梓霁搖頭,“霁兒早就猜到了,我們本來沒有退路……”他的母親用自己的死,為他鋪開了一條活路。

霁兒抱着爹爹的腰,将臉貼在他的背上,“霁兒不哭,霁兒還有爹,有哥哥。”

風陵川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他想起多年以前,策馬路過姜國的一條小溪,馬兒停下來飲水,他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尋聲望去,看到三兩個在溪水中嬉戲的少女,其中一個少女臉若凝脂,眼似星辰,額頭發梢上的水珠在陽光下,閃着耀眼的光澤。

聽到馬蹄聲,少女回頭,沖他淡淡地一笑。

這清麗的笑容,像是一道閃電,闖進了他的內心深處。

只此一瞥,風陵川便認定,此生,一定要娶此女為妻,與之攜手到老。

風陵川拿着清溪的貼身發簪,獨坐在院子裏的石凳子上,看那鬥轉星移,不言不語。

鴻兒看到父親這樣,想起夫人交給他的錦囊,猶豫片刻,還是遵從夫人的遺願,交給了父親。

風陵川等兒子默默地走遠,顫抖着手打開錦囊。裏面有一個小瓷瓶和一塊絹布。

絹布上是夫人的親筆小楷:藍姐對夫君的一片真心,與清溪一般無二。她一直都有這忘情蠱,卻始終未曾施在夫君身上,清溪這才有幸同夫君相伴多年。望夫君服下忘情蠱,忘了清溪,接藍姐回府,永享天倫之樂。

手一松,絹布掉在地上,被風一揚,直直地往前面的空井裏落去。風陵川伸手去抓,可是身懷絕頂輕功的他,居然抓了個空。

風陵川握着瓷瓶,擡眼望去。

不知不覺間,兩個孩子已經長大成人。

夕陽下,兩個已經束起了頭發的成年男子并肩而立,潇灑飄逸,玉樹臨風。(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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