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尾聲

馬如龍是被凍醒的，睜開眼，就看到了黑漆漆的天。

天又窄又長，綴着幾點疏星，若隐若現。

天為什麽會又窄又長？

因為馬如龍正躺在一個坑裏，一個三尺寬、五尺深、七尺長的坑，就同當初寒梅雪谷中邱鳳城用銀槍在雪地上挖出的那個一樣。

像這樣子的一個坑，武林四公子中已有三人躺過，現在終于連最後一個也躺進去了。

身子僵冷，饑腸辘辘，也不知自己在這坑中躺了多久，這已經是第幾天。

——“如果你再不停手，你一定會後悔。”

馬如龍忍不住想要嘆氣，卻連嘆氣都嘆不出。

任誰胸口被壓着一塊厚重的石板都很難嘆出氣來。

幸好迷藥的藥效已差不多過了，他已經恢複了氣力，雙手托住石板，毫不費力地掀到一邊。

撐身坐起，才發現這個坑是挖在一片荒野墳茔之中。

胸前飄落一頁紙，原是壓在石板下的。

借着月光展開，憑靠極佳的目力辨識出字跡。

筆力勁挺，聊聊片語。

『俞六已送回丐幫。江湖不見，後會無期。』

江湖不見，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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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如龍對着這一紙素箋，坐在春夜凄風中，身冷，心更冷。

細碎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破寂靜。

馬如龍循聲望過去，一輛馬車搖搖晃晃地在墳茔間左繞右繞，漸行漸近。

馬車走得很慢，車前挑着一個破燈籠，昏黃的光影中映出趕車人的臉，一張平平凡凡的臉，一副快要被生活壓垮的樣子。

看到這張刻滿歲月的臉，馬如龍冷下去的心突然又燃起了一點希望。

折起那張紙揣進懷裏，躍出土坑，剛好那輛馬車也走到了近前，在三尺之外停了下來。

車夫什麽話也沒有說，甚至沒有朝馬如龍瞧上一眼，依舊是那副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樣子，

馬如龍也一句話都沒有問，直接上了車，剛剛在車廂裏坐穩，馬車就動了。

車廂裏有酒，還有十幾個油煎餅。油煎餅已經變得又冷又硬，可馬如龍一點也不在乎，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喝一口酒，吃一口餅，一壺酒喝光了，餅也吃下了五六個。

酒是冷酒，喝下去卻是暖的。

馬如龍現在已沒那麽冷，肚子也不餓了。

吃飽喝足，他就斜倚在車廂裏，閉起了眼。

這輛馬車将把他送往哪裏，馬如龍一點也不關心，他只知道——無論邱鳳城去了何方，自己都一定會把他找出來，也一定能把他找出來。

人在江湖，終會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陳年舊坑，終于完結了一個。

加上未發的前四章，再算上尾聲一共二十一章。

稍後也許會對全文進行一次檢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