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突然想起保安那裏有各處鑰匙,立刻轉身以沖刺速度奔跑過去。
幾分鐘後正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總算被分開,"阿南,你沒事吧?"想扶起查南的林嘉音沒料到卻被他一把大力推開。
踉跄站定後她愣住,片刻後才對面前仍怒氣沖沖一臉不耐煩的男人輕輕開口:"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親眼見到他對她的惡劣态度,正欲朝查南跨出一步時,安天命已被林嘉音搶先挽住胳膊,"哥,走了。"
她的聲音又柔又低,他頓時就不想再在她眼前顯出粗暴一面。
相偎往外走時林嘉音擡頭看向身旁的人,他今晚蠻不講理,跑到人家的地方揍人,她本來不想理他,但安天命自己也挂了彩,看着他白皙清瘦的臉上此刻那一抹醒目的鮮紅,生氣中的林嘉音又難免心疼。
一路兩人都再沒有對話,直到快到自己家時林嘉音才沒頭沒腦地開口: "那我以後不去了,不幫他做事了。"
她主動做出讓步,是因為不想與親密的人争吵,不想因為這樣而讓本來美好的感情蒙上陰影。
安天命卻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回應,反正自己已主動踏出一步,接下來的時間林嘉音心安理得地同樣保持安靜,但她幾次偷偷偏頭看他,沉默中的安天命始終眉頭緊鎖。
一直到兩人先後踏入家門,大門合上的瞬間安天命遞給林嘉音他的手機,"你聽聽。"
一頭霧水接過對方手中之物,想追問時安天命早已大步跨出到客廳外陽臺,無奈之下好奇的林嘉音低頭,屏幕上顯示是一段音頻。
按下播放鍵,裏面傳來查南的聲音,只聽一句林嘉音就猜到這是今晚他們在包房裏的對話,但越往下聽,她的心也越來越涼,一直以來她以為的幸福只是假象,那些缺失了确定承諾的忽冷忽熱,真相原來只是他沒有那麽喜歡她。
随着錄音播放完畢,林嘉音無力地放下手機,混沌一片中她卻确定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己已然失戀。
她正呆呆定在沙發上時,安天命已輕輕步近,"今天我睡沙發,你也早點睡,嘉嘉。"
他雖然沒有一句安慰的話,但所有憐惜均從表情與眼神中表露無遺,擡頭後林嘉音忽然就悲從中來,她攬住已轉身的安天命,"哥,什麽都沒有了,我失戀了,什麽都沒有了……"
"傻瓜,你還有我。"
她聲淚俱下,但話音才落的下一秒安天命堅定沉穩的聲音已在她上方響起,林嘉音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需要和面前的人相依為命的感覺。
第二天開始林嘉音沒有再去夜場,她離開原來的住所,和安天命一起搬到新的地方,而且很快找到一份新工作。
不管她是上班還是休閑娛樂,只要是離開安天命視線範圍的時候,他一定會派人保護她,林嘉音常常覺得這樣的行為是草木皆兵。
那晚他對她說"明天開始,我們住在一起"時,她就覺得沒必要如此處處防範,可能因為在她的心裏還對查南殘存一點正面的回憶,始終不相信查南會那般狠毒。
就這樣度過一段風平浪靜的日子,直到某天林嘉音夜歸,快到家時與查南狹路相逢,他突然從路旁分叉小巷內竄出,帶點冒昧地現身在她面前。
好些天沒看到他,查南好看的眉宇間充斥着不少陌生感,他清瘦了一些,也因此褪去一些男生的青澀帶上成熟氣息,沒有心理準備的林嘉音當場怔在原地。
不知該如何開口的她擡腳打算直接走人,查南卻已經眼疾手快攔住她,"林小姐,你讓我好找。"
他說話的語調十足的陰陽怪氣,看着眼前男人的表情,林嘉音莫名回想起那晚他執刀行兇後嘴角邊的猙獰,随着兩張臉越加重合起來,她也越加有種汗毛豎起的感覺。
微微偏頭看向自己身後側,平時總是跟在她後面一段距離暗中保護的兩個人此刻卻都不見了,夜已漸深,街上行人也是寥寥無幾,就在林嘉音不可抑制地害怕起來時,她最熟悉的身影出現。
"哥,你來接我啊。"一邊嘴裏說着,一邊快步越過查南,林嘉音走向正朝查南走近的安天命。
安天命對她颌首示意,低聲囑咐:"到那邊等我。"
擔心他們再次動手,林嘉音守在離兩人不算遠的街燈下等着,但即便如此她還是聽不清具體談話內容,唯一能做的只是緊盯住他們的身姿。
突然查南擡手,做個抹脖子的手勢,眼前掠過他帶點誇張的動作時,林嘉音腦海驟然地莫名冒出一句影視臺詞,"什麽人最能保守秘密,只有死人……"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一旁的兩人已結束對話,挽起走到自己身旁的安天命手臂,林嘉音的一顆心才算安定下來。
往後幾天她仍是心有惴惴,每晚都早早回家,安天命也每晚早早收工陪伴她。
再過幾日後的晚上,安天命沒有如前幾天那樣早早歸家,林嘉音守在客廳等至夜深,正越來越心焦時,門外終于傳來鑰匙攢動的細微聲響。
她幾步奔到門邊,"可回來了!"說話間她順手準備幫對方除下外套,黑色外套觸手之處是一片潮濕,"外面下雨了?"林嘉音随口問到,再低頭時一顆心已"砰砰"劇烈跳動。
盯住自己指尖沾染的暗紅顏色幾秒,她扶住安天命:"哥,你受傷了,哪裏傷到了,要不要緊……"
"不是我的。"
安天命沉聲留下這四個字,看着他入房的背影,林嘉音的面色霎時慘白。
這晚之後他們過上需東躲西藏的日子,林嘉音深知一定是出事了,但她沒有勇氣開口詢問查南的狀況。
在每每四處奔波的日子,她面上的笑容越來越少,整個人變得郁郁寡歡。
"哥,是我害死查南的,是我當初的縱容害了他……"終于林嘉音在酒醉時對着安天命吐出內心深處的郁結,雖然明知往往僞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怕,但善良軟弱的她也覺得那始終是一條人命。
一番醉言淚雨後她沉沉睡去,只留輾轉難眠的安天命。
第二天上午林嘉音昏沉醒來,但安天命的一句話讓她立刻完全清醒,"查南找過我,你也知道哥從小拳頭功就厲害,那天好好教訓了他一頓。"
她明顯松口氣的樣子他盡收眼底,于是越發覺得這個謊是扯對了,幹脆再編得逼真一些:"總算讓那小子長記性了,他還帶了你愛的零食來賠罪。"敢說這樣的話,只因以他對她的了解,安天命篤定林嘉音不會親自去見那個人。
果然他話音未落,她已糾結地擺手:"我,我就不下去了。"
安天命心內暗笑:"那你好好待在屋裏,記住我們的敲門暗號。"
随後他一合上大門,百無聊賴的林嘉音就湊近貓眼,睜大眼看着,不再有身為幫兇的自責與內疚,她心情輕快地看着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很快外面傳來越來越近的熟悉腳步聲,但記得他再三叮囑的林嘉音還是再次湊近貓眼确認無誤,果然是又回來的安天命,他捧着一大堆零食,目測全是她鐘愛的,非常開心的林嘉音正準備打開門,突然手下意識停在門把手上。
眼前的安天命已走到門前,但卻沒有立刻轉身,猛地停住一下後轉向相反方向,林嘉音正感到奇怪時,他已揚起手臂敲響了對面的門。
在門打開的一瞬間,槍聲也随之響起,然後幾個男人沖進對面的門裏,對面那戶人家中的住戶發出驚恐的怒罵,但是沒有找到另一個目标的幾個男人無功而返。
林嘉音就這樣對準貓眼,頭腦一片空白、最無望的那半秒鐘,她忽然明白了最愛她的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尾聲
“你們怎麽可能找到他呢,他現在在火星,連我也要爬到山頂才能和他說幾句悄悄話……”
林嘉音的故事最後一個字講完,梁偉文仍是處于些微震撼中,她見他遲遲不做聲,自己先起身後用手在他面前輕揮,“喂,發什麽呆呢,9501,那我先走了。”
這四個數字讓梁偉文回魂,原來她對他還留有印象,他當即站起,趕上已走遠幾步的林嘉音,巴巴追問一句:“我們還會再見嗎?”
“有緣再見喽。”她卻沒有回頭,言畢準備背好手中的背包。
梁偉文頓步,正躊躇自己要不要再進取一次,就眼睜睜瞧見前面的人背包側袋內一塊帶吊繩的挂牌,随她的動作掉落地上。
他撿起,目光落上挂牌內容時嘴角早已忍不住牽起,“林嘉音,晨光幼稚園。”這個地點他太熟悉,往日還為巡警時幾乎日日從它門外經過。
“嘿,你的東西掉了。”梁偉文喚林嘉音,她轉身,他揚眉:“有緣一定會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
某年某月,新興社團又一屆新任坐館選舉臨近,幫派內部各路人馬明争暗鬥鬧得沸沸揚揚,O記衆警員近來也是頻繁出勤。
這日黃起發因此加班,回到夜深無人安靜一片的辦公室後,他忽然心血來潮,翻出當初安天命一案的資料。
走馬觀花查看着眼前的圖片和文字時,黃起發猛然眼前一亮,資料顯示薛刻正的姓氏和他的父母親均不相同,他從小随父母移民國外,讀書期間雙親相繼過世,所以一畢業後就回國發展。
但薛刻正與雙親姓氏無一相同,這個遲來的細節太值得推敲,黃起發遂從這個點入手,往後一段日子親自對薛刻正其人再度調查。
他發現薛刻正登記在冊的原來并不是親生父母,他父親過世的前妻才是姓薛,而薛姓婦人的前夫竟然姓安。
就這樣抽絲剝繭層層深入下去,一直以來被隐沒的真相終于浮出,薛刻正與安天命的關系實則是親兄弟。
這麽重要的線索當初竟然被無故略過,黃起發從椅上跳起,撥開自己辦公室的百葉窗看向大廳,正值上午十點過,外面O記的警員一片忙碌,其中有剛來不久的新丁,有跟随他多年的部下,有即将退休的老将……
黃起發眯眼皺眉,視線從衆人身上一一走過,到底誰可能是黑警?
作者有話要說: